一提起南洋的呂宋,泛指呂宋島馬尼拉一帶,我們對他們的直觀的印象除了做事比較死板,傭工比較出名之外,專業一點的可能知道他們的香蕉出口、水果菠蘿、椰子之類的出口比較旺盛。


    而令人遺憾的是,眼下的呂宋連後世都不如,因為華人對他們死板的印象是一樣的,而他們豐富的自然資源還沒有開拓出來。


    首先東方還沒有種植橡膠樹的習慣,而且水果作為容易腐敗的農產品,在還沒有冷凍箱的情況下,想要從貧瘠的呂宋運輸到大明,基本上不現實。


    就連可以用來製作糖的甘蔗,到今天也沒有被推廣開來,因為按照曆史的走向,是西班牙在呂宋推廣甘蔗種植的。


    眼下,西班牙控製下的種植園,主要是用來種植糧食,用來供給當地的駐軍的。


    而放著呂宋島不開發,那他們這不是典型的占著茅坑不拉屎麽?


    錯!


    在很長一段時間,大明施行禁海的策略,為了能夠獲取足夠的收入,西班牙人從呂宋購入絲綢、鐵器、工藝品、茶等商品,然後裝上貨船,


    運往殖民地和歐洲,而大明從這筆貿易之中獲取的是白銀、黃金以及香料。


    從世界的角度出發,如果大明將西班牙趕出呂宋,這個沒落的海洋帝國,將進一步喪失他在世界的地位,這對於葡萄牙、荷蘭、乃至英吉利和法蘭西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可以迅速瓜分西班牙在世界市場上的地位,而瞬間取代。


    而對於大明來說,失去的卻是一條貿易渠道。


    對於缺乏白銀的大明來說,這未必是個好消息。


    尤其是大明與荷蘭的糟糕關係,無疑會增加世界體係之中的貿易成本。


    拿下呂宋從長遠來看,確實不錯,但是眼下隻能獲得一堆嗷嗷待哺的窮人,以及製造麻繩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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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梁思索再三,他覺得他還是不應該因為所謂的領土而衝昏頭腦。


    領土的強大固然偉大,但是從未來世界發展的維度來看,領土這個概念在未來並不多麽吃相,取而代之的是民族的概念。


    即便是要發生戰爭,拿下呂宋,也要等白銀進口貿易進一步萎縮,到了戲班也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時候再發動。


    而以眼下大明的實力,如果想打,可就不是一國之戰那麽簡單了。


    勢必會一鼓作氣,將荷蘭等一眾西方國家,直接驅逐出馬六甲一帶,構建起大明勢力範圍圈。


    大明需要將印度洋化為內海,構建一個屬於大明的亞洲體係,一個稱霸一個大洲的霸主。


    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證大明的利益,同時不讓其他的國家把桃子摘走。


    “現在眼下最為緊迫的是推動各大艦隊建設。”沈廷揚操著一口上海腔,撫摸著胡須說道:“而且,我們應該嚐試從陸軍體係裏脫離出來,建立一個屬於我們海軍自己的大都督府,陸軍的視角太過於狹窄,還停留在華夏文化幾千年來的傳統的大陸爭霸思路,這對於我們大明海軍以及大明帝國的長遠發展不利。”


    鄭芝龍口中稱是,心裏卻默默的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海權的概念在後世一直非常火熱,在美國的馬漢作為總結性論述之後,更是上升到政治軍事的角度,是一個國家能否成為大國的標誌。


    而眼下,


    深知海洋重要性的徐梁,在創建國家之始,就開始向外灌輸這種概念,後來在建立海軍之後,一位位海軍將領又不斷的去完善,加之江南沿海地區商人、士子們,通過報刊不斷的完善,最後形成了一套新的理論。


    那就是海洋亦是領土,神聖而不可侵犯。


    戰艦是大明在海洋上可以移動的堡壘,戰艦可以開到的地方,大明就該獲得應有的尊嚴。


    因為皇帝地位太高了,他需要去調理整個帝國的命運,所以朝野上將更多的海權的希望放在沈廷揚身上。


    就連鄭芝龍都不得不承認,雖然沈廷揚的戰鬥力一般,但是在海洋係統中的地位不容小覷。


    尤其是帝國軍事大學海洋係統培養的高材生終究是會走入軍隊,他們終究會成為海軍的中流砥柱。


    皆是,這位老夫子的地位隻會越來越高。


    反觀自己,雖然從聖人和民間哪裏都獲得了不少銀錢,也提拔了不少族中子弟,卻沒有想過去辦學校,充分挖掘更廣闊的力量,這簡直是一種極其愚蠢的思路。


    現在去反觀陛下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將成為大明的君主,可以看得出,人民群眾才是這個世界最有力量的一群人。


    他們的力量像是大海一樣強大,他們蘊養著無窮的可能。


    “我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讓那群老東西整天蠱惑天子,搞什麽北伐,又浪費精力,又傷害錢財。這些錢如果投在我們海軍,得有多少艦隊,我們可以開辟多少殖民地?”鄭芝龍忍不住抱怨道。


    沈廷揚對此卻抱有悲觀的觀點。


    即便是朝廷不準備北伐,國庫的銀子拿來擴編艦隊的可能性也不高。


    君主、海軍、民間各方勢力在推廣海權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大明的海船明顯不如西方船的觀點,在大明卻沒有引起任何方麵的注意。


    現在大明雖然也在建造泰西船,但數量有限,如果發生海戰,多半還是老戰術:先用大船碾壓,接著接舷跳幫,最後火船圍攻。


    以現在南洋界麵的泰西船數量,這樣打的確也能打贏,但顯然是落後且不經濟的。


    而且皇帝陛下認定的優秀海船,應該是巨艦大炮,形同海上堡壘。這個課題已經廣泛推廣,大部分資金是從海軍軍費中劃撥,但進展緩慢。非但動力核心遠不能達到要求,就連龍骨肋材也很不過關。


    所以沈廷揚還是希望獨立一個海軍都督府,讓海軍有更多的機會獲得認同,也不至於兵部、戶部一麵倒地支持陸軍。


    鄭芝龍經年累月地借力打力。最終打跑了閩粵海上的各路大佬,成為海上霸主。


    如今他“身居高位”。與國家同休戚,這無疑是步上了人生的新巔峰。不過礙於視野,他終究不能跟沈廷揚這樣中樞出身的儒商相比,更看中的是鐵打的實力。


    “哪怕建成再多艦隊也沒用。”沈廷揚無奈道:“大都督府總參謀部呈上去的題奏全都是關於陸軍的。海軍若不是天子想起來了問一句,壓根沒有聲音,而天子日理萬機……”


    鄭芝龍在腦中轉了轉,知道自己的履曆沒有沈廷揚過硬,海軍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多半是沈廷揚的。若是以前,自己還能用銀錢爭一爭,或者猜枚賭賭運氣,但現在這位天子卻肯定不會放任這事。


    “我如今年邁上不得船了。”


    鄭芝龍感歎一聲,“若是沈督有用得上的地方,出謀劃策還是能夠勝任的。”


    沈廷揚麵帶微笑,心中暗道:一開口就要一個總參謀部?不過上不得船。意思是各大艦隊總兵位置全讓出來?


    這樣的交換有些不像鄭芝龍的風格啊!


    “提督各艦隊總兵官就交給小子們去做吧。”鄭芝龍補了一句。


    沈廷揚這迴是真被氣笑了:這老海盜還真是打得如意算盤。中樞大權要緊握手中,就連四大艦隊都不肯放過。誰不知道現在大明年青一代中他長子鄭成功正得聖眷?


    “老夫聊發少年狂,偶爾還是想出海散散心的。”沈廷揚笑道:“我沈氏以商為根,以工為底。子弟多有擅賈能工之輩,總裝、後勤兩部倒是有信心能夠撐起來。”


    鄭芝龍知道沈廷揚在開發舟山之後,造船能力上了一個檔次,族中造船場坊數十處,不比自己在福建的根底弱。


    ——不知道緊抓中樞大權,隻謀求黃白之利,這眼光也太差了些。就算饒你一個艦隊總兵又能如何?你還能擅自出海不成?


    鄭芝龍心中冷笑。


    沈廷揚也望著鄭芝龍冷笑:今上本就是權謀大家,對海戰海略了如指掌,為人又自信固執,你想給他老人家出謀劃策,這工作卻艱辛得很呐。


    兩人目光一交,同時一笑,算是默契在胸。


    八月間,南方報紙上先是吹風,借著大明利亞新奇故事說些大明重陸輕海,焉知海外不複有諸如大明利亞之空地?與其在北方與韃靼、瓦剌爭奪草原,不如廣建水師,開疆海外。


    這本是很常見的南下北上之辯,但是很快就有人接著這個話頭說起了大都督府的人員組成,無一例外都是邊鎮老將。


    吹風吹到這個程度,就得看朝廷的意思了。


    十月,沈廷揚和鄭芝龍沒有等到皇帝陛下反對的意思,終於鬆了口氣,可以上奏聖前,請求建立海軍都督府,就海事海戰為陛下分憂,監管海軍。


    麵對海軍自立門戶的要求,大都督府自然不願意。


    秦良玉、尤世威等人先後上疏反對,但沈廷揚和鄭芝龍的家底卻比他們更厚,朝廷中的關係也比他們更深遠——始終不能忘記,沈廷揚可是做過內閣舍人的。


    陸軍老將們在朝廷和輿論上都不占優勢,文官也更樂見武將們內訌,有心要把水攪渾。


    同時還有一隻黑手開始分化大都督府內部,一方麵抬高秦良玉,放言海軍仍舊接受總訓導部的監管;一方麵又扯出尤世威、李昌齡等人曾經被俘卻不殉節的舊瘡。


    不見血的戰爭到了這一步,陸軍係算是完敗。


    十月,大明在漠南打了一場大勝仗,俘獲西土默特部四萬餘人,開進歸化城唿和浩特,八大板升盡數歸入大明直接統治,徹底平定漠南指日可待。


    因為這次的勝利,徐梁召見了大都督府的一幹老將,也讓沈廷揚和鄭芝龍出席。


    “漠南平定之後,大軍還要向北、向西繼續開進,大都督府的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徐梁先給大都督府下了定論,又道:“不過南麵的進度也不差,而且現在我大明海疆與陸疆持平,海防不強,雖倭寇那般島國都能騷擾我腹地。故而設立海軍都督府也是題中之義。”


    秦良玉等人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紛紛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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