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做的風生水起,別的方麵王錫山沒看到,單單是這掌櫃就讓王錫山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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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掌櫃看起來堪堪不到三十歲,身材保養的非常好,不似一般爆發富裕之輩,早早的有了一個發福的身體。他身材精瘦,看不出半點發福的樣子,雖然隻是雙方簡單的見禮,卻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世家子弟的風範。


    自信而又給人春風如沐般的感覺。


    王錫山乃是世家子弟出身,平素裏心高氣傲,誰都小瞧一眼,但是眼前這位掌櫃,卻讓他升不起絲毫輕視之心,隻能在酒席間,試探著提出與安康合作鹽巴生意的意思。


    掌櫃放下手裏的筷子,輕聲道:“在鹽貿這一塊,不過是新晉的商戶,販賣到各處的鹽,也是要找人分銷的。”


    王錫山感覺臉頰火辣辣的感覺,堂堂的鹽商會首之家,竟然淪落到給人賣鹽的地步。


    當下帶著幾分怒意道:“我們王家數代進行鹽貿,卻也百十年沒進行過零售了。此番相見,乃是盈利共擔之意。”


    掌櫃微笑道:“鄙號不缺錢。”


    這五個字嗆得王錫山幾乎說不出話來。正在內心糾結的時候。


    掌櫃又微笑道:“鄙號缺人。”


    王錫山這才鬆了口氣:“我家門下多的正是掌櫃、門徒,都是販鹽數十年的老人。既可靠又能幹。”他見掌櫃微笑不語,忍不住又道:“柴掌櫃,南直,咳,安徽江蘇兩省人丁逾三千萬,每人每年吃兩斤鹽,這就是二百萬兩的買賣,貴號一家吃得下麽?”


    掌櫃徹底掌握了交談節奏。展了展衣袖,和藹道:“這樣。入股之事就不用說了。日後你知道了安康東家的來頭,自然明了。不是柴某人誇口,如今能拿到鹽的公司,不超過一隻手。”


    王錫山看著掌櫃探出雞爪一樣的手掌,暗道:果然是個會抓錢的。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安康也希望有王老板這樣的懂行人幫著賣鹽。”掌櫃道:“如果王老板的確有心。大可以從安康手裏拿鹽,分賣各地。其實跟以前買鹽引並無不同。”


    王錫山腦中一轉,問道:“價錢幾何?”


    “三十錢。”


    王錫山連連搖頭:“那到了我們手裏豈不是得賣三十五一斤?誰吃得起如此之貴的鹽?”


    “那也沒法子,出廠價就是二十二錢。而且日後鹽廠的粗鹽要漸漸絕賣了。”掌櫃信誓旦旦道。


    “那百姓豈不是連鹽都沒得吃?”王錫山義憤填膺。


    “咱們之間,還是少提百姓吧。”掌櫃笑道。


    王錫山意識到自己失態。轉臉笑道:“掌櫃還是得少些,二十五如何?我們自去鹽廠提鹽。這轉運的耗費也不小呢!”


    “二十八,否則我無法向東家交代。”掌櫃也鬆了一口。


    王錫山問道:“從安康拿鹽之後,凡是我王家賣鹽的地方,安康是否就不賣了?”


    “不會賣得比你拿的價錢低。”掌櫃道:“而且柴某人還能擔保,別家從我安康拿鹽,也絕不會比你家更低。”


    王錫山微微遲疑,問道:“掌櫃,為何不學綱引之綱?將兩省劃地專賣,各商家恪守本地,不能越界,如此豈不是正好?”


    “我


    安康沒這麽大的口氣。”掌櫃淡淡道:“天下又不是我一家能拿到鹽,就算想這麽做,也擋不住人家過來賣鹽。你還能把人打跑不成?”


    ——也未嚐不可啊。


    王錫山暗道。


    “關鍵是要把牌子做起來。”掌櫃道:“如今紙幣不多,能拿到鹽的人家還少。若是日後紙幣多起來了,誰都能從鹽廠拿鹽,人家為何要買你家的?”


    “我家口碑一向上佳。”王錫山吹噓道。


    “那也得貨好才行。”掌櫃道:“我最近在想著,由安康與貴號這般經銷商一同出資,再建一個新號,訂立商標,將鹽廠的精鹽再精煉一道。雖然成本要上去些,但到底是好東西,不怕沒人識貨。”


    王錫山心中一動,似乎摸到了這位柴掌櫃的心思了。


    “這事可以做,掌櫃的可有章程?”王錫山問道。


    “待我九月間去了淮安,自有章程拿出來了。”掌櫃看著王錫山一笑:“到時候其他經銷商多半也已經就位了。”


    王錫山隻好尷尬笑笑,卻無可奈何。他從酒樓裏出來,腹中一陣喧鬧。剛才一桌子的飯菜花了他三兩多銀子,可惜就隻吃了兩口。


    “嗝!”


    一個帶著酒臭氣的飽嗝在王錫山耳邊炸開,氣得王大少差點迴身就打了上去。打嗝這人是他的堂弟王中進,乃王世元派來防他借著公事的名義花天酒地,王錫山才一轉身,就隻能硬生生收了手。


    王世元之所以選了這位堂侄,乃是因為他自幼就腦子不甚靈光,屬於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人物,更不會說假話替人遮掩,實乃“禦史”的最佳人選。


    “你看你,竟不顧我家體麵。剛才大家說正事,就你一個勁地吃!”王錫山抱怨道。


    王中進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就往嘴裏塞,原來是牙縫裏塞了肉絲,要去掏出來。


    王錫山呲牙咧嘴避開一步:“你還能再肮髒些麽!哪裏像是我王家的人!”


    “呸。”王中進吐出了嘴裏的菜渣,又像是在迴應堂兄的指責,更氣得王錫山急火攻心。


    一旁清客紛紛上來勸說。


    “又沒甚事,不吃又待如何?”王中進不以為然,繼續用舌尖剃著牙齒,吱吱作響。


    “沒甚事!”王錫山登時氣得跳了起來:“這可是關係到咱們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若是賣不了鹽,靠著幾畝薄田喝西北風去麽!”


    王中進不以為然,道:“那個掌櫃自己也厭了販鹽,必然是要找咱們家做的,怕什麽?陛下把鈔票印出來,就是要叫天下人用的,等等總是有的,著急什麽?”


    “著急什麽?九月開始就是鹽季,這幾個月一等,咱們明年吃什麽!”王錫山脖頸青筋直冒,一甩衣袖,快步朝自己的四輪馬車疾行而去,猶不解恨地大喊一聲:“迴揚州!”


    一旁清客又勸王中進上車,王中進卻又發了癡性子,道:“我偏要在徐州玩兩天,你們留架車子給我,且先迴去吧。”


    王中進的父親是王世元的親弟,說話自然是作數的。一幹人等紛紛上車,隨著王錫山的馬車南返,留下王中進和他的小廝。


    “少爺,徐州有什麽玩的啊?”小廝愁眉苦臉道。


    “我就是不樂


    意跟大兄一道走罷了。咱們逛逛青樓吃吃花酒混混工商署,篤悠悠迴去,豈不愜意?”王中進哈哈一笑,負手而去。


    小廝一邊發足狂奔追了上去,一邊心裏暗道:工商署是個什麽地方?


    朝廷設工商總署統轄全國公司、商社、店號經營,以防奸商違法犯禁,簡而言之便是“法人”的戶口。其在各府設工商署,下轄各縣的工商所,按照公司、商行的注冊資本金分配等級管轄。


    安康公司注冊資本金十萬兩,是有資格歸徐州府工商署直管的。這就意味著安康公司明麵上的消息,在徐州府工商署隻要花五錢銀子就能抄走。


    王中進進了工商署衙門,隻看到一個老吏昏昏沉沉坐在門廳裏打瞌睡。他上前幹咳一聲,驚醒了這老吏,問道:“老丈叨擾了。我欲抄錄人家股東名冊,不知該要哪些手續?”


    老吏倒是有些詫異。現在新政頒布不久,公司登記注冊都還沒被所有人接受呢,更別說查閱抄錄人家公司股東名冊的事。


    “過了二堂東麵廂房,”老吏簡單道,“這裏給銀子。”


    王中進讓小廝摸出五錢銀子就要走,卻被老吏抓住,硬塞給他一張迴票,抬頭寫著“發票”兩字,金額正是“銀五錢”


    “這才是我王家子弟!”


    王世元高興地拍著桌子上一摞厚紙,連連誇讚侄子王中進。一旁的王錫山垂頭喪氣,更像陪襯的綠葉了。


    王中進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味道。


    王中進並沒有去青樓喝花酒。


    在徐州府工商署花了一兩銀子找人抄完了股東名錄之後,王中進連夜趕迴了揚州,隻落後王錫山一步進的家門。更讓人驚歎的是,這位一向被人視作腦袋不靈光的少爺,竟然從股東名冊裏分析出了不少道道,最後得出了個大家都想知道,卻無從考據的結論。


    安康公司其實山地師家屬的產業!


    股東名冊上徐州本地人氏極少,反倒是四川籍人異常地多,而且出資更高,而山地師的中高級軍官都是四川人;徐州本是山地師的駐地,安康公司也不在城內,而在以前的營房裏;除山地師這樣的背景,還有誰能得到帝國銀行的另眼相看,給出遠超注冊資本金的貸款?


    更別說安康公司的鹽車總有軍中護衛!


    王世元對侄子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的表現十分讚賞,當即又道:“日後中進出入,一樣配給四輪馬車!”


    王錫山雖然不服,但自己的確沒有想到去工商署探底,隻能硬忍了這口氣。


    王中進隻是嘿嘿一笑,道:“多謝伯父大人。”


    王世元恨不得多謝他呢!


    知道了安康公司的背景,自然也該猜到其他幾家能拿到鹽的大公司是何來頭。這樣的背景比以前從藩王、宦官手裏拿鹽引更難對付,隻能花錢認栽。不過若是真的能跟他們合作,也算是抱上了一顆大樹,後顧之憂少了許多。


    “精鹽再煉的事,咱們別等著人家來找。”王世元道:“中進,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去將那柴掌櫃盯牢些。咱們在新號裏的股本就算不能占大頭,但也絕不能太少。”


    “好咧。伯父大人。”王中進樂嗬嗬應承下來,沒有絲毫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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