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太原之戰


    若是想讓孟喬芳死於非命,對於喻嘉言這等身份的人來說十分簡單。


    喻嘉言幾乎每日都侍奉在孟喬芳身側,甚至偶爾還要客串下剃頭匠,給他剃剃頭,刮刮胡須。


    然而事情不是這樣做的,死了一個孟喬芳,滿清朝廷還會繼續派其他人來做總督、巡撫,到時候方晴手下眾人辛苦打造的情報體係,就作廢了,有些得不償失。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孟喬芳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公務中去。


    隻要孟喬芳不死,滿清就不會隨意更換朝廷大員,但是孟喬芳的生死,還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


    所以喻嘉言想到了一個非常古老的辦法,下毒。


    中醫懂得治病救人,自然也懂得下毒殺人。


    不過這下毒看似簡單,電視上演的也很輕鬆,潘金蓮一個大郎該吃藥了,就終結了一個人的性命,但是在實際操作中,難度卻非常大。


    稍微有點兒家庭地位的人家,怕被人陷害,在吃飯上就非常謹慎,到了朝廷大員、封疆大吏級別更不用說了。


    所有的飯菜,都要經過仆人用銀針試毒,才有可能入口。


    孟喬芳年紀大了,容易生病,喻嘉言抓住這個機會,衣不解帶的通宵伺候,同時還要求主動償藥,這種好人可不好找。


    所以孟喬芳對此頗為感動,自然對喻嘉言也格外的信任。


    喻嘉言每次都是自己償藥之後,才侍奉孟喬芳喝下去,這是最好的機會。


    他將調配好的砒霜藏在自己的指甲裏,每一次都不經意的落入一丁點兒,砒霜的溶解度很高,在分量小的情況下,可以無色無味。


    用來對付孟喬芳這種滿清的走狗再好不過了。


    日積月累之下,毒性自然慢慢在身體裏累計,孟喬芳的身體很快便每況愈下,就算是年輕的大小夥子也禁不住這樣的毒害。


    更何況孟喬芳本身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我擔心老爺這身體要不行了。”


    滿清的總督府設在晉王府,在後院的廚房裏,兩個年輕人正在小聲交談。


    其中一個剃了個大光頭,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僧袍,正捧著一個裂口的瓷碗吸溜吸溜的喝著小米粥,在他身邊兒的就是孟喬芳心中的大好人,喻嘉言。


    那僧人一邊兒吃著,一邊兒說道:“吉人自有天佑,佛爺會保佑貴府老爺的。”


    兩人說話都故意壓低了聲音,無論是誰聽見,都會以為是忠誠的仆人,出自對老爺的關心,而那化緣的僧人,則是在位老爺祈福。


    喻嘉言很快便明白眼前這個暗樁的含義,現在還不是殺了孟喬芳的時候。


    孟喬芳如果現在嗝屁了,對於這個年邁蒼蒼,每天忍耐著病痛的老家夥來說,絕對是解放,對於大局來說,卻是壞透了。


    因為他一旦死掉,滿清的主帥就會變成多鐸,其麾下一萬多精銳的滿洲大兵絕對會新明朝帶來不小的麻煩。


    隻要孟喬芳不死,他仍舊是山西的一把手,就算是多鐸要調動其他軍力,也要經過孟喬芳的手續。


    沒有人願意權利被人卡著,所以孟喬芳就算是在好說話,多鐸也感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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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孟喬芳跟多鐸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物。


    多鐸來自冰天雪地的遼東,在艱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十分的信任暴力,總是覺得武力可以解決一切。


    孟喬芳雖然也是旗人,但是他卻仍舊保留著他在大明時候養成的思維模式,重視對於地方的統治,保證有個穩固的後方,未謀勝,先謀敗。


    這算是個比較成熟的封疆大吏。


    當然,若不是滿清現在自己處於多事之秋,以多鐸殘暴的性子,這位行將就木的老家夥,怕是早就下去見了閻王爺了。


    “和尚吃完了,就趕緊從後門走吧。這幾枚大錢省著點兒花,討不上飯的時候,也不至於餓著肚子。”喻嘉言站起身來,從口袋裏掏出幾枚錢幣低了過去。


    和尚一抹嘴,合什道:“多謝施主。小僧此處有藥師佛聖像,若是選在房日日誦經祈願,貴府老爺定能逢兇化吉,長命百歲。”


    這也是市井常見的交易景象。施主布施錢財,和尚布施福田。雖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卻沒有絲毫銅臭。在喻嘉言手,這副藥師佛的畫像隱藏著錦衣衛都指揮使給他的任務,而他交付出去的銅板,若是細心剖開也能看到裏麵刻的小字和圖案。


    整個接頭過程不過一頓小米粥的功夫,並不需要避人耳目,清軍在太原的城防圖已經傳了出去。


    ……


    “這太原城不是一般的堅固,這火炮都往前推了那麽遠了,竟然還打不垮。”徐敬業騎在戰馬之上,身後的火紅色的大氅烈烈作響,手裏的望遠鏡緊緊的盯著前線,看著被衝車保護著的火炮緩慢撤退,有些心有不甘的說道。


    太原作為九邊重鎮,可是經過了二百餘年的修繕,而且這裏是晉王的封國,為了自己的安全,曆代晉王也不會小氣。


    到如今,這太原城已經修繕成為核心是夯土,外麵用包磚,又用三合土勾縫的頑固存在。


    徐梁自忖,即便是燕京城的堅固,也未必能超過太原城。


    要知道這等堅固的城池,即便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日寇,如果沒有重武器,也奈何不了。


    徐梁看著這堅固的城牆,心中忍不住慨歎不已,“真的不知道李自成這腦子怎麽長的,就這種人也能得到燕京城,這麽堅固的太原城,在他手裏說丟就丟了,他對得起華夏祖宗嗎?”


    徐敬業很是同意的點頭,換做是自己,哪怕是隻有一群老百姓,他也能死死的守住太原城。


    二人說這話,隻見邵一峰拿來一封情報書。


    徐敬業很小心的躲避開來,徐梁打開情報,是一張做工極其精準的城池圖紙。


    在城池的東南角,被特意圈出來一個位置,上麵寫著,曾坍塌,劣質工程幾個字。


    徐梁將情報收好,當做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又與徐敬業看了半天戰場,徐梁才說道:“今日怕是很難有什麽進展了,早日吩咐士兵迴去休息吧。”


    “陛下,還能再攻一輪。”徐敬業道:“末將想讓工兵隊試試棺材爆破法,說不定能打開一道口。”


    “迴頭再試吧。”徐梁麵露倦色,道:“或者再用火炮打一次。這次換個地方打。哎,我看那兒不錯,讓他們試試轟幾炮。”


    徐梁遙遙指向東南角,對徐敬業道。


    黃土夯實的城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堅固,三個月前剛剛修補的地方正是這座城池最薄弱的地方。而且給滿清賣命,那些工匠如何會誠心實意,說是豆腐渣工程,都是讚美他們。這些工匠不給他們埋上些火藥,就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徐敬業將火炮集起來,在衝車保護下衝進了五十步內。牆頭清軍紛紛射箭,卻無法射透衝車頂上的蒙皮,紛紛嚷著放炮。


    滿清也有火炮,但是卻不具備大明朝那般瘋狂的生產力,城頭隻有一門五千斤紅衣大炮,布置在南門。


    徐敬業避開了南麵,幾乎等於將這門火炮廢了。現在東宮軍的火炮冒著弓箭的打擊衝入五十步,也是希望能夠進入那門大炮的射擊死角。


    新修過的磚麵不會像以前嘉靖、萬曆時候那樣用糯米汁黏合。土水泥在近距離的火炮轟擊之下,很快便被敲開了一個口,露出裏麵的夯土牆體。


    清軍很快意識到了明軍的戰術意圖,從城門裏衝了出來,嘶喊著衝向火炮。


    明軍當然不能放任自己的火炮被清軍攻擊,陣列在弓箭射程之外的明軍火銃線陣,隨著哨聲瞄準、射擊。在火藥的爆炸聲,跑動的清軍如同撞上了一道鐵板,紛紛倒地。那些經驗豐富的巴牙喇和甲兵躲在包衣和綠營兵身後,躲過了火銃襲擊,繼續朝火炮衝去。


    “虎!虎!虎!”步兵戰士越過火銃陣列,迎著清軍衝殺過去。


    兩支人馬迅速碰撞在了一起,使得城頭的箭雨也暫停了下來。


    炮兵在前線繼續按照操典動作有條不紊地清理炮膛,填充炮藥,轟擊城牆。


    徐梁放下千裏鏡,道:“衝車掩護火炮攻城,這個想法不錯。”


    徐敬業笑道:“衝車攻城也不算什麽新法。”


    衝車曆史久,款式各樣。有的衝車勝在高,可以越過城牆居高臨下進行攻擊;有些衝車用鐵板覆蓋車頂,能頂住城上的落石、滾木、金湯。


    “我在想,若是衝車變成一個鑄鐵盒。留出炮口和銃口,就算敵軍衝殺到跟前也不怕了。”徐梁顯然是想到了一種新的兵器:坦克。


    徐敬業想了想,道:“陛下這想法倒也不是沒人想過,但小炮也有百斤,一個人算是一百斤,五麵鐵板少說也要千斤。如此之重的衝車如何驅動呢?”


    衝車都是裏麵的軍士推動,所以主要用木材、皮革。而坦克的最大問題就是自重超過了人力驅動的範疇。而若是用畜力的話,徐梁也想不出來如何保護牛馬。唯一的辦法就是蒸汽機。


    “隻要有需求,總是有辦法的。”徐梁再次將目光投向戰場,清軍一個彪悍的巴牙喇以一己之力砍殺了一個鴛鴦陣小隊,表現出超人一般的單兵作戰能力。徐敬業顯然也注意到了這裏,臉上變得萬分難看。


    砰!


    一聲銃響在嘈雜的戰場顯得卓爾不群。


    那個彪悍的巴牙喇身一晃。高舉的刀遲遲沒有落下。刀口下的明軍迅速刺出一槍,捅進了他的喉嚨,將他放翻在地。


    徐梁用千裏鏡清楚地看到了那巴牙喇胸口綻放出來的血花,咦了一聲,問道:“剛才那個不是製式火銃吧?”


    徐敬業放下千裏鏡,道:“不是。”他答完方才解釋道:“陛下,是這。因為火銃不夠用,我就從民間收羅了一批堪用的。其有幾支斑鳩腳銃,放得遠,威力大。剛才那個便是斑鳩腳銃。”


    “原來如此。”


    斑鳩腳銃在東宮火器部隊並不陌生,更直接地說是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因為這種用藥一兩三的重型火銃,炸膛的可能性實在太高,而且一旦炸膛,銃手不死也得重傷。不過可能是製造廠家不同。徐敬業收羅來的這幾支斑鳩腳銃卻沒有發生炸膛的問題。


    “這種斑鳩腳銃能打到二百二十餘步,比咱們用的火銃強多了。可惜操作不便,而且分量也重。”徐敬業道。


    斑鳩腳銃因為槍體太重,需要腳架支撐,搬運使用都不方便。


    “火器司最早就配備過,後來不堪使用用。一者是質量不過關,再者也是沒有琢磨出相應的戰術戰法。”徐梁道:“你大可以將這些斑鳩腳銃三支一組。放在方陣之間,專門射殺敵軍彪悍之士。”


    雖然斑鳩銃不可能當狙擊槍用,但可以在遠距離就開始點名射殺,對於衝鋒的敵人而言也是十分傷士氣的。


    “末將定會好生琢磨。”徐敬業應道。旋即又道:“陛下,城牆快要破了,是否讓高燕部前往北麵設伏堵截?”


    “可。”


    城牆禁不住一七改這樣近似於四磅炮的火炮連續轟擊,終於在一陣搖晃之,轟然倒塌。牆頭的清軍頓時大亂,而明軍卻有條不紊地以鴛鴦陣陣型衝上了缺口,湧入城與清軍展開巷戰。


    “今晚能在太原過夜麽?”徐梁問道。


    徐敬業看了看天色:“末將必在天黑前掃清殘敵。”


    高燕在城牆包磚被打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運動部隊,前往北麵攔截。不過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而且敵軍一心逃命,隻能從側翼的襲擾,否則狗急跳牆之下徒增傷亡。就算太原城破,城裏的清軍仍舊比明軍多出兩倍有餘,純粹是因為士氣崩潰而逃亡,絕不能激起他們拚命死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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