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吳三桂的心思


    馬車停在深州城外,馬車上大多數人下了車。


    其餘的都是商人,看著他們的同伴離去,他們的內心頗有幾分舒暢和寂寞如雪的感覺。


    如今不似前些年,商人的地位低下,如今的商人當官的也有。


    隻要照章納稅,誰都不會說什麽。甚至給國家做出貢獻的商人,皇爺還有獎勵,這讓大家對商人都不怎麽方案了。


    隻是這寂寞,卻是非常難以改變的。


    一個商人走南闖北,幾乎每一天他身邊都是陌生人,對於家裏親人的思念會一日甚於一日,一直等到掙了錢才會迴到家中歇息。


    可是迴到家中,又要掙錢養家糊口,繁榮家族。


    所以商人,雖然日子過得瀟灑,可一輩子幾乎都在路上顛簸,那份寂寞沒有人懂。


    就連見過大世麵的溫旭,當看著馬車搖晃著銅鈴離去的時候,內心也有些沮喪,似乎馬車上那些聊的很開心的朋友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直到下連隊才衝淡了他內心忽然多出來的那股難過。


    李苟帶著溫旭去了駐地。


    首先要進行注冊登記,證明身份,然後拿到了軍需官簽發的清單,去倉庫領取屬於他自己的裝備。


    李苟雖然是個叨叨怪,但是教師出身也不是一點兒優點都沒有。


    起碼這個家夥是個古道熱腸的家夥,幫助溫煦解決了不少問題。


    盡管溫煦是一個上士,可是他依然不屬於軍官,沒有軍官的那麽多福利,好在明皇堅持官兵平等,士官的待遇也不錯。


    在軍需官那裏他得到了一頂嶄新的鋼盔,上麵插著大紅色的盔羽,兩套大紅色的棉甲,一套鐵甲,一個行軍背包,一套參合,一套被褥,還有水壺。


    三級軍士長聲音很是機械化,仿佛沒有任何感情,“小心不要將代表身份的盔羽弄丟了,不然要關緊閉。被褥和餐具出了問題,可以來我這裏更換,對了,你使用什麽武器?”


    “有馬槊嗎?”溫煦感覺自己拿那麽個奇葩的武器,肯定能亮瞎一群人的眼睛,年輕人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他張揚的性格。


    “那是舊時代的武器,你是軍官允許配備左輪火銃和雁翎刀,你想要什麽?”


    “能都要嗎?”溫旭問了問。


    倉庫的後勤官是個三級軍士長,經驗非常豐富,摸了摸溫旭的手上的繭子,點點頭從軍械庫裏挑了一套新裝備,“雁翎刀怎麽使,你在軍校肯定學習過,但是左輪短銃肯定沒見過。


    這是最新列裝的武器,彈丸省著點兒用,現在還沒規模化生產,咱們新軍一團優先列裝的。也不知道你這小子有啥好的,上頭竟然招唿優待。記得去教導隊學習學習怎麽使用。行了,簽字吧。”


    “誰說我沒用過左輪火銃!”


    說完拿起火銃,走到軍械庫外麵,對準靶場的靶子,砰砰砰便是幾槍。


    槍槍命中靶心,站在不遠處偷看的李苟嚇得一哆嗦,差點兒又尿了褲子。


    這位可真是能人啊,能夠成為自己的偶像,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而其他正在休息的士兵,也一臉懵逼。


    “這是哪裏來的大佬?他剛才使用的是左輪短銃嗎?”


    “不清楚啊!”


    一群士兵一臉疑惑,跟看怪物一樣看著溫旭。


    而軍士長也放棄了之前的輕視,點點頭說道:“行了,東西都拿走吧。年輕人低調點兒好,在新一團別那麽張揚。”


    溫旭跨過長刀,將短銃別在腰間,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並不喜歡雁翎刀,他感覺在戰場上廝殺,長槍更加厲害一些。但是刀和短銃在軍中,是地位的象征。


    自己要長槍,隻會讓士兵心裏疑惑。


    “先去洗澡,再去換衣服,咱們新一團講究多,之前高燕將軍領著咱們的時候,要求咱們必須保持衛生,後來大眼兒將軍迴來之後,也沒該規矩,要是你這衛生搞不好,可要挨罰的。”


    李苟看著溫煦出來,跟在一邊兒解釋道。


    溫煦低聲問道:“這軍士長怎麽總是一張撲克臉。”


    “你這是上麵打招唿了,不然更不會有好臉色。”李苟小聲說道:“當兵的,可得跟軍需官打好交道,走這邊兒,咱們去澡堂子。”


    每個營都有屬於自己的澡堂子,每個團都有屬於自己的衛生間,不能混用。因為這裏是是軍營,普通民夫不能擅入,打水挑糞一應有輔兵來做。


    溫旭總覺得在廁所上寫了自家番號有些別扭。但不得不承認如此一來的確容易分辨,不會走錯。


    等到了浴室,卻讓溫旭又有了一番土包子進城的感歎。


    這裏的浴室非但有新兵營那樣聯排的水龍頭,而且還有一個個小屋子。是全鬆木搭成,結合處糊了水泥。密不透風。地上是木板鋪成的地板,從間隙中能夠看到暗紅的火光,那是旁邊有燒煤的窯室。在窯室正上方,是一塊微微發紅的鐵板。


    “這是幹嘛的?”溫旭說著就想往裏進。


    李苟一把拉住溫旭:“這裏汗蒸的地方,隻有軍官和橄欖球隊的人才能用。咱們不能進。”


    溫旭哦了一聲,卻還是對汗蒸十分感興趣。他站在水龍頭下,任由溫水衝刷,心裏卻還想著汗蒸是怎麽個洗法,又是何等滋味。


    不一時,一隊壯漢唿啦啦闖了進來,各個都比溫旭高出一個頭,身形是溫旭的兩個大。李苟在旁邊低聲道:“這就是橄欖球隊的。”


    溫旭看著這些壯漢三五成群進了蒸浴室,不一時裏麵就傳來了嘶啦作響的水汽聲。很快,沒有關嚴的門縫裏,鑽出了絲絲縷縷的水蒸氣。


    “沒蒸過,”李苟也頗為失落地搖了搖頭,“聽說是皇帝陛下弄出來的,反正看那些人似乎都很舒坦。唉,啥時候我也能當軍官就好了。”


    “士官就不行?士官當到了頂也還是兵。”李苟歎道:“不過你看我,訓練不比你們少,津貼還比你們少呢。


    文書這個崗位雜七雜八的事兒非常多,而且訓練要求一點兒也不低。


    “好好幹,以後升了參謀長就好了。”溫旭安慰道,隨口歎道:“要是能快點升軍官就好了。”


    ……


    “各級副職官全轉軍官,根據實際軍職分授軍銜,連夜去新兵營挑兵!”


    濟南府大都督官廳中的一間偏室裏,大眼兒終於拿到了全套批文,可以進入營擴師的最後一步:挑兵。


    作為第一支擴編大部隊,當然要趁著這個好機會,把新兵中的好苗子都挑走。這時候可不是講戰友情的時候,主力部隊若是鬆一鬆,以後可就是萬劫不複,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給降成巡檢司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山東大地熱鬧起來。曾經陰鬱壓抑一成不變的日子似乎逐漸遠去,一個新的世界緩緩展開了帷幕。


    “開炮!”


    轟!


    “開炮!開炮!”


    轟轟!


    ……


    這裏是太嶽山東北口的一處山道,兩側山體連綿,中間山穀東西最大寬度隻有四十四丈,也就是馬陵關所在地!


    在通往遼州的三條山道之中,隻有這裏設立了關隘。由此可見,另外兩條路已經險峻到了不修關卡也足以確保大軍不能通過的程度。


    吳三桂站在遠處的高地上,眯起眼睛看著眼前近乎一邊倒的屠殺。


    守軍甚至都沒有步出營寨,隻是以六尊交錯放置的紅衣大炮就擊退了孔有德的漢八旗精兵。


    這六尊火炮並非守軍僅有的大炮,吳三桂已經看到三次,明軍將發熱的火炮在戰鬥間隙推下去,換上備用炮。他不知道營帳裏到底藏了多少炮,但這六個炮位之下,必然有更多的火炮作為支撐,使得明軍可以隨時用大炮將衝鋒上前的清兵轟殺下去。


    隨著炮聲結束,吳三桂哀歎地看著麵無血色的孔有德,知道這一次的進攻已經徹底失敗了。清軍已經徹底被轟掉了膽氣,甚至無法推進到昨天的位置就全隊潰散,就連真夷巴牙喇用大刀都阻止不了士兵的潰逃。


    “收屍。”孔有德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被強征來的民夫膽戰心驚地上前收攏屍體,拉到後麵去燒掉,否則會引發瘟疫。


    明軍並沒有進攻那些被趕上來收拾的民夫,而是抓緊時間替換火炮,準備彈藥和火藥。


    孔有德之前曾誤讀了明軍的這種態度,以為明軍不會對漢家百姓開炮,故而驅動大量民夫衝在前麵,讓甲兵緊隨其後。隻要百姓衝過了火炮。明軍炮陣自然就破了。這是當年女真人和蒙古人發明的攻城戰術,心慈手軟的宋人經常上當。


    然後孔有德忽略了守兵鎮守馬陵關的決心,雖然民夫的確衝進了清兵從未推進到的位置,但隻要滿清甲兵踏過了炮擊線,明軍火炮便會毫不猶豫地發出怒吼。


    “這裏打不過去的。”吳三桂對一旁氣急敗壞的孔有德道:“明軍的火炮打得比你的遠,而且打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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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有德怒視吳三桂。卻不能反駁。他帶來的五門火炮還沒有推進到炮擊位置,就迎來了明軍轟擊,其中有三門被跳彈擊中,炮體受損,沒人再敢用。這樣的準確率,實在是讓人驚懼。即便是全盛時候的烏真超哈,對炮手的最高要求也不過是:把炮彈打出去。


    “我就不信,他們有那麽多的炮藥!”孔有德怒道。


    炮藥比尋常火藥更加難以配比和保存,隻要用的硫、硝質量差一些。便不能做出合格的炮藥。不過他們卻不知道,在嚴格質量監控和最大程度追求精密配比的火藥廠,炮藥的生產已經上了軌道,由最富經驗的老工匠層層把關,確保炮藥、銃藥、引火藥、爆破藥各種類別的火藥能夠發揮最大效用。


    遼州雖然地處山地,交通不便,但是它本身足以囤積十五天的糧食、火藥,而且每天都有邯鄲運來的軍資。從未斷絕過。如果要拚消耗,顯然是孔有德這邊的成本更高。


    “打不下來的。”吳三桂搖頭道,“這才是一個馬陵關,後麵有什麽營寨誰都不知道。”


    “王爺,你就真的隻在一旁看著麽?”孔有德將怒氣遷到了吳三桂頭上。


    “本王已經上啟攝政王,請他準我渡河攻打榆林。”吳三桂淡淡道:“當日本王說得很清楚,降清隻是為了救明。對麵這明軍大旗一日不倒。本王就一日不會從這兒過去。”


    孔有德好像聽到了自己後槽牙磨動的聲音,心中怒罵:你這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小人!現在想迴頭麽?且去問問南邊那些文臣肯不肯放過你吧!


    吳三桂沒有理會孔有德的怒火,心中卻是遺憾:當日沒有想到明朝竟然能迸發出這樣的戰鬥力,早知道何必降清?坐船去山東保護聖駕才是正理!隻看槁城之戰,還以為明軍是迴光返照。但現在再看遼州的部署,這簡直是逆天改命啊!


    崇禎朝一共十七年,總共鑄炮不過五十門,為何一個遼州竟然就能放十餘門?其他地方的火炮都調到馬陵關了麽?吳三桂心中不解,但也想不出有誰能夠為他解惑。


    投降滿清已經是實打實的汙點了,而且聽說大明對滿清的仇視甚至比對闖逆還高出一線,乃至於滿清大喊著“替明討賊”的旗號,都被無情地打了耳光。那麽要想日後再保有一條退路,隻有西征闖逆,適時反清,才是能夠將功補過。


    想到這裏,吳三桂又有些發愁,自己手裏這六萬關遼軍已經元氣大傷,許多都是入關之後補充的新兵,連兵器都沒有,用的還是農具。要靠這樣六萬人獨立討闖肯定是不行的,但若要清兵一起去,自己卻要受到監視和牽製……唉,不管怎麽樣,先討要點兵器馬匹總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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