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老兵威武


    天下大亂,哪裏有人真心種糧食,很多農田被舍棄荒廢,到處都是深深的野草。


    野草裏有累累的屍骨,也沒有人打理。


    野狗撲食那些新死的百姓的屍骨。


    李守臣緩緩的在地上匍匐前進,旁邊兒還躺著一隻當他是死屍的野狗,野狗的脖子被匕首捅死,鮮血染紅了枯草。


    李守臣心翼翼的不敢再有大動作,甚至連青蛇在旁邊兒遊蕩,也不敢動一動。


    他身上披著漁做成的奇怪的軍服,新軍特殊部隊叫這種東西吉利服,專門分發給神射手使用的。


    他們這種偵察兵因為軍務特殊,所有也人手一件。


    此外他們還有軍工廠最新生產的弩箭、火銃,以及焠毒的鋼刀,繩索等等。


    在南方打仗久了,喜歡穿綠色的偽裝服,誰知道這玩意到了山區,根本不流行,因為讓流民看見一團翠油油的綠色,肯定會給吃了,所以就換了這種土黃色。


    旁邊的戰士手討嫌,一刀砍死了大青蛇,惹得李守臣狠狠的瞪了一眼。


    戰士立刻吐了吐舌頭,老實的趴著下去,不過等到李守臣一迴頭,就開始跟身邊的袍澤先顯擺自己的本事。


    聲呢喃著,他在軍校大比武拿了前十名的優秀成績。


    李守臣手裏拿著千裏眼,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滿清士兵。


    滿清士兵生活習慣和裝束與漢族大為不同,在以天下為中心的漢族看來,就是蠻夷。


    看著他們一個個鋥亮的腦殼,後麵掛著根大辮子,一邊兒暗罵他們醜,一邊兒可憐他們沒有人教化,不知道什麽叫做美醜。


    這種不論不為的種族,也想統治華夏,真的是癡心妄想。


    李守臣心中暗道,緩緩轉動著鏡頭,很快就清點出了韃子人數。


    坐著大口啃肉的滿清士兵有八個。在一旁負責烤肉、送菜、休息的滿清士兵有二十人。看他們都是穿戴著鐵甲,不過顯然在地位上有很大的區別。


    李守臣仔細看著這兩撥韃子甲兵的區別,終於讓他發現那些坐著的滿清士兵牙齒髒得發黃,尖嘴猴腮,一看就是老林子裏抓出來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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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充當仆役的甲兵,雖然一樣剃了頭,但容貌上還是漢人,數典忘祖的家夥。


    李守臣找到了滿洲真夷的旗幟,白邊紅底,是鑲紅旗的旗幟。這支鑲紅旗人馬正是葉臣部,如今山西最大的一支滿洲真夷部隊。


    那些漢軍打的卻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綠色旗幟。


    李守臣在腦中將八旗旗色背了一遍,確定不曾有過“綠旗”,心中頗為詫異,同時也不免將其與娼家男子戴的“綠頭巾”聯係起來,暗道:或許是韃子看不起這些投降的漢人。用頭頂綠旗來羞辱他們。


    之前軍中流行陛下嘲笑沒出息的老兄弟的話,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帶點綠。


    這群狗韃子是不是日了他們婆姨,還用綠帽子羞辱他們。


    這群家夥也太恬不知恥了吧?


    老李的內心戲非常豐富,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始替這群恨鐵不成鋼的家夥惋惜了一陣。


    觀察結束之後,李守臣再次循著來路倒退迴去,仍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天上的斜陽隱沒進了雲層之中,燒得雲彩如同著火一般,也為李守臣打了掩護,好讓地上的爬痕不被滿清士兵發現。


    李守臣退迴了村子後麵的一道溝裏。那裏有幾個穿著吉利服的青壯年正在吞食壓縮餅幹,沒有水,噎得臉紅脖子粗的。


    幾人見李守臣迴來,連忙起身迎道:“李大哥!可探明了麽?”


    李守臣收起偽裝布,撲了撲臉上的灰土,上前接過軍糧,吃了兩口,道:“看不太真切,大致有三十來個韃子。其中十來個是鑲紅旗真夷,剩下的是漢兵,不過打的卻是綠旗,老祖宗的臉都丟盡了。”


    李守臣喘了口氣,接過負責打水袍澤的水壺,等涼水落入腹中,冰涼清爽。他又道:“看那架勢今晚他們是不打算走了,咱們得偷偷繞過去,要是讓他們發現了,難免落得那些村民的下場。”


    “那些村民怎麽了?”戰士的瞪大了眼睛:“全被殺了?”


    “還有幾個女的,怕是要留下過夜用的。”李守臣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幾個年紀大的不由攥緊了拳頭,額頭上漸漸浮出一股青筋。低沉道:“咱們得去救她們。”


    “救她們?”李守臣不以為然:“就咱們幾個,怎麽救?要是有門弗朗機就好了。”


    那年紀的叫了起來:“李大哥。咱們是偵察兵,打探完軍情就得迴去報告主官,否則是要砍頭的!”


    那姓齊的偵察兵瞪了他一眼,道:“等天黑之後,我摸進去將他們一刀一個殺了!你們若是怕死,先走就是了。權當沒有碰到我。老子的婆姨就是這樣讓韃子禍害的,老子不能看著。”


    偵察兵外出打探,根據環境不同,會編成若幹個組,但是人不會多,像是李守臣這般的組一般隻有四五個人。齊國遠正是單獨一人打探敵情,在返迴的路上碰到了這李守臣和新兵王堡壘他們。雖然幾個人決定一起走,但原本就是兩隊。分開行動同樣符合操典規定。


    “怎麽可能沒碰到……”王堡壘嘟囔道:“迴去之後啥時候走的哪條路,見了什麽人,都要上報,一對就對出來了。”


    李守臣踢了王堡壘一腳,叉腰站著說道:“偵察兵在外麵碰上敵軍偵察兵,也是一樣要生死搏殺的。為啥你們新軍偵察兵一開始給闖賊壓著打?就是搏殺之道沒人家精通。那些闖賊偵察兵你們以為是啥人?那都是九邊的夜不收,跟蒙古人殺出來的精銳!現在有這麽個機會,讓你子開開葷,還推三阻四的。”


    王堡壘頗為不服,卻給李守臣說得啞口無言,隻得嘟囔著挑刺道:“啥叫你們新軍啊……是咱們,咱們新軍!”


    “這幫韃子在這裏過夜,一不派偵察兵偵探四周,二不在屋頂設立崗哨,三沒有將這破口堵住,顯然是鬆懈得當自己在姥姥家呢!不殺真是對不起老天爺。”李守臣啐了一口。


    口水落地,瞬間被塵土包住,變成了泥球。


    齊國遠眼睛一亮,也不說獨自去摸黑殺人的話,斬釘截鐵道:“李大哥,你說怎麽幹?兄弟聽你的!”


    李守臣看了他一眼,道:“咱們兩個人去殺二十一個,這是一對十。”他頓了頓,又道:“咱倆不是頭天出來當偵察兵,都知道世上沒說書先生說的那種以少擊多的神人。兄弟不得不問一句:你為啥就那麽想要殺他們。別多心,事前英雄提刀拉稀的人我見多了,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臨陣開溜。”


    齊國遠咬著牙,眼中噴射出一道仇恨之火,緩緩道:“崇禎十三年,滿清士兵殺到我們的村。我們一個村子三百多口人,被殺的殺,被擄的擄,最後他們還放了一把火。等我迴去,連家人的屍骨都找不到!我早在投軍的時候就發了誓,隻要當了軍官,我就要去山海關殺韃子!現在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怎能放過他們!尤其是,我娘子死的那個慘,我現在做夢都是娘子的血,不殺韃子,我他娘的不是人。”


    李守臣抿嘴一笑,隨手撿起一塊尖石,三兩下在地上畫出一個簡圖。他道:“這就是咱們現在藏身的幹溝,從這過去有道山梁子,大約三丈高。”李守臣使勁描了描那道月牙形的山梁:“村子就在這陡坡下麵,大屋三,屋十四,村裏應該有十七戶人家。”


    “十七戶……就算一戶三口,也有五六十號人了。”王堡壘道:“還打不過二十個?”


    李守臣沒有理會他,心中暗道:沒見識。爺還見過十來個賊兵趕著上千號人跑的呢!


    當然,李守臣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當時他也是那上千人中的一員。而且他還騎著馬,跑在最前麵。


    “村子背靠梁,麵朝路。”李守臣道:“正麵隻有一道半人高的土牆,啥事都不抵,上邊還有破口,隨便進人。”


    “咱們從村口進?”王堡壘湊了過去。剩下的幾個新兵也是一臉的尷尬。


    李守臣一把推開他,道:“軟蛋滾一邊去。”


    王堡壘頓時鼻根一酸,差點眼淚就掉下來了,抗議道:“我過了新兵營的,才不是軟蛋!”


    李守臣不理他,繼續道:“齊兄弟,等天黑之後,咱們從山梁子上吊下去,等守夜的落單就幹掉。換了他們的衣甲,然後……”


    “放火?”齊國遠激蕩道。


    ——放你姥姥的火!一沒硫硝二沒柴薪,底下全都是土房子,燒得起來就有鬼了!


    李守臣心中暗罵一聲,不過顧忌到等會要跟是齊國遠赴湯蹈火、生死與共,自然不會像對王堡壘那樣粗魯。他好聲道:“齊兄弟,是這,怕是放不起足夠大的火。咱們換了他們的衣甲,熄了火,把馬偷走。喂,軟蛋,你們幾個等在村子外麵,帶著馬往南逃!”


    王堡壘頗為委屈,心不甘情不願地嗯了一聲。看了看其他的新兵,看他們都低著頭,並不說話。


    李守臣瞟了他一眼,再次將目光投向勾勒出的簡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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