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橄欖枝


    “這一次清理田畝,隻是我改革兗州府的第一步,在這一步完成之後,接下來的,便是商稅。”徐梁緩緩的道:“兗州府需要改變。過往的,我們既往不咎,但以後,卻該有新的規矩了。”


    伸出手,蓋濁片金黃色區域的黑布緩緩的飛起,落在他的手中,“各位,你們的眼光,為什麽隻落眼在兗州府呢?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如果你們走出兗州府,去奪得更多的地盤,便會有更多的財富滾滾而來麽?”


    “清理田畝,提高商稅,看似是從各位的夾袋之中往外掏錢,那的確是讓人肉疼的一件事情,但如果因此我們有更多的錢來強大我們的軍隊,讓我們的實力大踏步向前進,能讓我們打出兗州府,去奪得更多的土地,控製更多的人口,甚至某一天,我們能將濟南府也拿下,那個時候,難道你們賺的錢會比現在少嗎?不,隻會多,多得你認為錢對你根本沒有了任何意義。那個時候,你們不再是兗州府的大家族,而是大明的大家族。


    就你們如今這種家子氣,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大廳裏,圓桌旁,眾人的唿吸之聲粗重了起來。


    “當年李唐皇帝李淵起兵反隋之時,拿出了自己家族所有的積蓄,除了一支軍隊,他一無所有了,但最後,他擁有了一個國家。


    現在,我不要你們的所有,我隻要你們退出你們不該得到的那一部分,而你們,將有可能收獲到與他差不多的東西,為什麽你們就感到這麽為難呢?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獲,付出越多,收獲越多,這是最淺顯和最基本的道理。我相信以諸位的智商,當能清楚的算清這筆帳,能權衡這其中的利敝。”


    大廳內安靜下來,眾人低著頭,臉上神情變幻,有意動,也有不信任。


    李化鯨手裏捏著老父的迴信,心中做著激烈的鬥爭,半晌,他長歎了一口,站了起來:“公爺,是李某目光短淺了,您想怎麽做,便怎麽做吧。”


    當李化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可以容忍這些大家族在軍隊之上玩的那些楔招,因為那在他看來,不值一提,他有的是手段在今後慢慢化解這種手段,但他絕不能容忍在經濟之上被人扼著脖子。


    他與紅娘子不同,遊擊軍的骨幹都是出自大明官軍,而配軍營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些人都受過自己正規的軍事教育,對於經濟,後勤對於一支軍隊戰鬥力的影響有著深刻的認識,打仗,打到最後,不就是一抄濟的較量麽?


    李自成的軍隊是多麽的剽悍,在軍隊的戰鬥廉上,一直是非常強悍的存在,關寧鐵騎都不是對手。


    可是為什麽一旦遇到滿清就不行了?


    說到底,打仗拚的就是錢,拚的就是後勤,沒錢一切都是白瞎。


    徐梁雖然奪取了兗州府,但是兗州府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自己想要完全撇開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為一旦撇開了他們,自己單幹,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準備,去籌劃,去實踐。


    而對於自己來說,最最珍貴的東西,其實就是時間。


    徐梁與兗州府大家族的合作是非常需要的。


    但是這些大家族迴到兗州府,就妄圖拿迴一切屬於他們的權益,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說到底,兗州府就隻能有一個主人,那邊是徐梁。


    就算是不能一蹴而就,但是徐梁也會允許他們一直如此下去。


    盡管這些大家族對兗州府的影響力短時間內不會被消除。


    但是改革依然要繼續,如果反抗,徐梁會毫不猶豫的提起刀殺人。


    在改革的路上,徐梁的信念無比的堅定,任何反抗者都必須死。


    清理土地,分配給那些無田的窮苦人隻是第一步。


    這些窮老百信是民心,但是得民心者想要得到天下也需要手段。


    第二步便是商稅。


    隨著兗州府遊擊軍走出兗州,兵力擴展,控製區域的擴大,錢會表現的越來越重要。


    徐梁也想學某個偉人,不給軍隊發餉銀,便能打遍天下,但是奈何自己沒有這個本事。


    隻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套路來。


    兗州府這些大家族帶著抵抗的心思來,但是卻在李化鯨開口之後,鬆散起來。


    於他們而言,破財將是不可避免。原以為老爺子會因為他剛剛離去,遊擊軍便兇相畢露而憤怒,但老爺子的反應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是真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如此毫無保留的支持遊擊軍,而且為此不惜損害劉家的重大利益。要知道,對方此舉,損暑大的,無疑便是劉家了。


    但在無奈的同時,卻又有著一絲絲振奮,如果真如徐梁所言,遊擊軍走出兗州府,去打出一片開廣闊的天地,那麽,各大家族的影響力,也將隨著遊擊軍的腳步而走向四方。


    大明的大家族,聽起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大人,請留步。”看著站起身來,準備跟著各家族長一起離去的陳青雲,徐梁笑吟吟的道。


    聽到徐梁的挽留,不僅是陳青雲有些錯愕,連各家的族長也都有些驚訝的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徐梁。


    “陳大人身為兗州府守,李某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徐梁笑道:“程賢,你代我送送李將軍他們吧!”


    “是,公爺!”程賢走到李化鯨等人身邊,躬身相讓:“各位,請!”


    陳青雲有些惴惴不安的走了迴來,卻選了一個離徐梁最遠的位置坐下,從遊擊軍入城,李老爺子的離開,他的一切表現,無不在清楚的表明,自己是兗州府的人,他不知道徐梁單獨留下他來是一個什麽意思?離間,挑撥,這也太兒科了吧?自己又不是三歲孩子,五大家主也不是沒有腦子,又豈會輕易上當?


    但從徐梁剛剛的表現來看,剛柔相濟,威脅之中又不缺安撫,可謂是恰如其分,並不像是那種粗魯之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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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陳青雲坐在離自己那麽遠的地方,似乎在有意與自己劃清界限,徐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


    “陳知府,我來兗州府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對你,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了解,如果說李老爺子是我進了兗州府之後第一個佩服的人,那你,則會排到第二個。你是第二個讓我佩服的人。”一開口,徐梁所說的話,就讓陳青雲大為驚訝。


    “國公爺謬讚,在下可擔當不起這樣的誇獎。”陳青雲連連擺手。


    “我這可不是吹捧陳知府,也不是有意拉攏你,我這個人,向來是直來直去,有什麽說什麽,不會繞彎子,如果不喜歡你,那就會向你翻白眼的。”徐梁笑道:“陳大人,你知道我為什麽說佩服你嗎?”


    “陳某當真不知。”陳青雲曳道。


    “別人隻看到了你在李老爺子麵前唯唯喏喏,在兗州各大家族麵前卑顏屈膝,而我,看到的卻是兗州府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徐梁淡淡地道:“這可都是陳大人的功勞啊!”


    陳青雲一下了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對方說得這麽直白,心一下子猛跳起來,“這,這都是李老爺子的功勞,我所做的,實在算不得什麽!”


    “錯。”徐梁曳,“李老爺子的定海神針之功,自然是有的,但兗州府其實存在的問題,相當嚴重。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地方的土地兼並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貧富差距如此之大,換作其它地方,隻怕早就矛盾重重,甚至會暴出極其嚴重的衝突,但讓我驚訝的是,兗州府偏偏就沒有,反而相當平靜,這裏頭,不得不說陳大人的手腕高明,恰到好處的處理了這中間的矛盾,雖然說隻是把矛盾在往後拖延,但能做到這一地步,已經相當難得了。這些年來,想必陳知府也沒有少受夾板氣吧?”


    聽到如此體貼的話語,陳青雲心中先是一暖,然後是一酸,險些便掉下淚來,這些年來,他自然受了無數的夾板氣,一方麵要維係兗州各大家族的利益,一方麵又要維持兗州府的穩定,這其中的難度,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是李老爺子一手扶植起來的,沒有李老爺子,他還在山東當他的不為外人知的微末官,當了兗州府的郡守之後,他自然要迴報李老爺子的伯樂知遇之恩,在維護大家族的利益和整個兗州府的平穩之上,他必須要做到兩全。


    這些年他做得很好,當然,為此他也是操碎了心。


    李老爺子沒有把他當外人,認為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他應當做到的,至於他是怎麽做到的,李老爺子並不怎麽關心。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如此體貼的話語。


    “我”他張了張嘴,硬生生的將一肚子的話又咽了迴去,不過眼眶卻是有些紅了。


    徐梁走到他的身邊,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陳知府,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疏遠劉氏,老爺子是你的伯樂,沒有他,就沒有你,這種知遇之恩,自然得要報答。”


    聽到對方這麽說,陳青雲倒是鬆了一口氣。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會慢慢看到的。”徐梁笑道:“我需要你卓遠的治政才能來大力展兗州府的經濟,同時,也需要你的這種特殊的粘合能力來平衡大家族與兗州府整體的利益平衡。當然,我希望你以後一點一點的將你的才能用在為所有人謀耕之上,而不僅僅再為了那幾家。改變需要時間,而我,願意給你這個時間。”


    看著陳青雲,徐梁意味深長地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你的未來,絕對不是他們能比的。”


    “多謝統領大人的看重,陳某陳某竭均能。”陳青雲站了起來,深深的向徐梁鞠了一躬,對方不僅能明白他的難處,更能通情達理,讓他頗為感動。


    “來日方長!”徐梁哈哈一笑,看到程賢走了進來,道:“陳知府,我讓程賢來幫你,絕不是為了來摯肘你的,而是想讓你們兩人通力合作的。”


    “當然,陳知府的治政之能,程某是相當佩服的。”程賢連連點頭。“我進郡守府,隻不過是想給將軍當好大管家,至於其它,陳知府放心,我是絕不會伸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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