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老白,你怎麽寫得出那樣的詩的?”剛將人送走,陳不知就按耐不住心裏的激動,抓著白憫的肩膀問道:“當你說出那句隔江猶唱《夏庭花》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你知道嗎?”


    看到好友如此激動的反應,陳不知忍不住笑道:“其實,這詩不是我文宴上寫的。”


    “不是你文宴上寫的?”陳不知驚道。


    “這樣的詩,怎麽可能是文會冥思苦想所能寫出,隻是平日才思泉湧所得,正好韓小姐提議寫諷刺詩,我便用了這首,你說的,要我給你撐撐場麵。”白憫解釋道。


    “老白,你可真是我的好老白啊!”陳不知難掩喜色,感激道。


    “這些年,你幫了我許多,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白憫認真道。


    陳不知有些感動,擺了擺手:“兄弟之間不說這些,老白,早些休息,明日你還要去學府。”


    “我不去了。”白憫淡淡道。


    “不去了?”陳不知再次震驚。


    “學府的書看得差不多了,明日我打算把裴至輸我的那塊玉賣了,兩千兩足夠我開始修行了。”白憫將自己的計劃托出。


    陳不知有些無語,雖然他知道白憫是不想花他的錢才不修行的,但今日聽到白憫承認,還是感覺不太舒服。


    不過區區兩千兩,白憫你就為了這個不修煉?


    “那裴至的玉是裴家的寶物,恐怕不止兩千兩,明日要是裴至願意花錢贖迴去,你就賣了吧。裴家在西京也是大家。”陳不知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白憫點了點頭。


    ……


    第二天,白憫很早就起來了。


    修煉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件大事,白憫也不例外。


    “憫公子,這是你要的洗髓丹。”門外,管家將一個盒子交給了白憫。


    管家是陳府的老人了,和白憫也頗為熟悉,所以稱唿白憫時用的是更顯親近的憫公子。


    陳不知昨夜就讓管家給白憫備好了洗髓丹。


    修煉之所以是富人的特權,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洗髓丹價格昂貴。


    一枚洗髓丹的市場價是一百兩。


    且不是吃了洗髓丹便可入洗髓境,吞下洗髓丹後,需要修士靠著洗髓丹的藥力感應體內氣機,並引體內氣機運轉周身經天,方可入洗髓境。


    對普通人來講,洗髓丹藥力過於強大,身體難以承受,不可多服,一月隻能服用一次。


    所以常常有天賦不佳者連續好幾年都沒能入洗髓境。


    陳不知算是修煉天才,也花了三個月方入洗髓境。


    白憫看著手中管家遞給他的洗髓丹,神情有些凝重。


    也不知道自己要幾次才能入洗髓?


    白憫盤坐於床,吞下了洗髓丹。


    隨著洗髓丹藥力擴散,強大的藥力加強了白憫的感知,白憫輕易地感受了隱藏於額頭的氣機。


    白憫迅速閉目屏氣凝神,調動氣機運轉周身,氣機在他身體裏運轉的很慢,且伴隨著極強烈的刺骨感,讓白憫隱隱有些發顫。


    白憫知道這是正常狀況,初次吞服洗髓丹感受到氣機的他,對氣機的掌控度不夠,強行運轉氣機會帶來極大痛苦,但同時,以此法完成的洗髓,也是最徹底最強大的。


    所以,一次入洗髓也被稱為完美洗髓


    堅持住,堅持住,白憫心道。


    白憫咬著牙,眉頭緊皺,後背已被汗水浸濕,額頭上的冷汗不斷滴落在鼻尖。


    約過了三個時辰,白憫的氣機終於運轉完周身。他緩緩睜開雙眼,伴隨著體內黑色雜質的外泄,白憫步入洗髓境!


    白憫緊皺的眉頭鬆開,嘴角上揚,難掩心中的欣喜。


    他低頭,發現自己的白袍已經被摻雜著汗水的雜質汙垢染成了黑色,便準備洗澡換身衣服。


    剛推開門,他便看到了門口滿臉凝重的陳不知。


    門外等待的陳不知看著衣服肮髒、渾身濕透的白憫,揉了揉眼,又再次看了一遍,隨即瞳孔倏地放大,緊皺的眉頭鬆開並迅速上揚,震驚道:“臥槽!你完成洗髓了?”


    白憫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陳不知原本聽說白憫已經開始洗髓後,很是擔心,怕他第一次洗髓出什麽意外,特意在房門外等候。


    陳不知剛剛見白憫三個時辰不出來,已是極為擔心,又害怕闖進去打擾了白憫修煉,正處於進退兩難之際,白憫出來了。


    白憫洗完髓出來了。


    “快,快給老白安排洗澡水。”陳不知朝著身後的仆人喊道。


    仆人聽到主人吩咐,連忙跑出去準備。


    “老白,你怎麽就洗髓了呢?”陳不知到現在還不敢完全相信,有些感慨。


    白憫想了想,迴答道:“初次洗髓確實有些困難,但是感受氣機並不難,難是難在運轉氣機,總體來講還算能接受。”


    陳不知有些無語,感受氣機不難?他當初可是花了一次洗髓的機會才感受到!


    運轉氣機隻是有些困難?上次有人完美洗髓還是在前朝!


    他想過白憫修煉天資卓絕,卻沒想到是這般的天資卓絕。


    在白憫麵前,陳不知有些挫敗感,少年天才總是有些攀比心的。


    陳不知走上前去,想要近距離看看白憫,卻又被白憫身上的臭味熏到,擺擺手道:“你趕緊去洗澡。”


    房間裏,霧氣騰騰,白憫泡在浴桶中,浴桶裏漂浮著一層黑色的油狀物。


    白憫將身體上附著的雜質洗掉,開始觀察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將手掌握拳,又鬆開,重複幾次後又將眼睛閉上。


    洗髓後,骨骼更加堅硬,力量大大增強,對溫度的感受更敏感了……白憫心裏清點著洗髓帶來的改變


    修行之道果然神異,僅僅一個洗髓境就有如此大的變化,後續的境界更是難以想象。


    他雖在讀過有關修行的書,但畢竟沒修行過,聽聞和親身感受總是不同的。


    房門外傳來陳府仆人的聲音:“白公子,剛才來了位客人,我家少爺請你快去前廳。”


    什麽客人?不知叫我出來,是與我有關,難道是裴至來了?白憫心說。


    白憫起身,離開浴桶,擦拭了身子,換了套衣服,便走了出去。


    來的是誰,可是裴至?”白憫問仆人。


    “不是裴公子,來人是位中年男子,看少爺態度,那人地位不低。”仆人知道白憫和陳不知的關係,將看到的如實說了出來。


    “行,我知道了。“白憫點了點頭。


    來到前廳,白憫看到陳不知和一個中年男子坐在一起聊天。


    那中年男子身穿紅藍色長袍,腰係犀帶,國字臉,目光銳利,不怒自威。


    陳不知見白憫出來,掌尖指著白憫,對中年男子道:“裴伯伯,這位就是白憫了。”


    “這位就是白公子?白公子一表人才,不愧是寫出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夏庭花的詩才啊。”裴至快步上前,握住白憫的手,很是殷切。


    白憫被中年男子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抓的有些不知所措。


    這人什麽意思?裴伯伯?裴至的父親?還是裴至的哪個長輩?白憫心裏想著,表麵隻是笑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憫,這位是裴伯伯,大名鼎鼎的雍州巡撫,也是裴公子的父親。”陳不知上前介紹,試圖緩解白憫的尷尬。


    “在西京,裴某豈敢當大名鼎鼎四字?陳公子說笑了。”中年男子擺了擺手。


    雍州巡撫裴宗民?從二品的大員?陳不知你早說啊,早說我也不能那麽打裴至的臉啊,白憫心裏有些驚訝。


    我該想到的,裴姓本就少,西京的裴姓士族,極有可能是裴宗民的後人,白憫開始反省自己的考慮不周。


    “裴巡撫好啊,不知您來找我,所謂何事?”白憫裝傻道。


    “昨天我兒在白公子這輸了個玉佩,白公子,可有此事啊?”裴宗民語氣還是很客氣。


    知道我裝傻,語氣還不錯,應該不是興師問罪,大概率是想贖迴玉佩,白憫心裏盤算著。


    “奧,對對對,卻有此事,當時是我做的有些魯莽了。”白憫客氣迴去。


    “白公子不必如此說,我已知昨日經過,全是我那不肖的兒子的責任,我已斥責過他。”說到這,裴宗民原本笑盈盈的臉變得無比嚴肅,隨即又笑道:“隻是,那畢竟是我裴家的寶物,輸在了外麵裴某無顏見祖宗啊。所以,希望白公子行個方便,讓裴某將玉贖迴去。”


    “不知白公子是否願意啊?”


    “白某自是願意的,這價格……”白憫還未說完,陳不知就起身打斷道。


    “前麵我和裴伯伯說過了,四千兩,對吧,裴伯伯。”陳不知看向裴宗民。


    “對對對,四千兩,白公子覺得合適嗎?”裴宗民點了點頭,向白憫問道。


    白憫有些感激地看向陳不知,他知道這玉佩價值雖超過兩千兩,但是絕遠遠不及四千兩的,裴宗民願意開這個價,全是看在陳家的麵子上。


    否則自己一介草民,裴宗民不強搶就不錯了,又怎麽會舍得出這麽大的溢價贖玉。


    “自是願意的。”白憫點了點頭。


    裴宗民從懷裏取出一疊銀票,不多不少正好四千兩,交到白憫手裏,“白公子,錢都已經在這了,不知這玉……”


    白憫從懷中掏出裴至的玉佩,交還給裴宗民。


    “既如此,那裴某就先走了。”裴宗民拱了拱手。


    “裴伯伯我送您。”


    “裴大人我送您。”


    “有勞二位了。”


    “陳公子,記得替我向陳大人問好。”


    “裴伯伯您放心。”


    送走裴宗民後,白憫把陳不知拉到廳內,問道:“你和裴宗民說什麽了?”


    “我沒和他說什麽啊?他自己把價格抬到的四千兩。”陳不知答道。


    “他怎麽會平白無故給我那麽多錢?那玉可不值這個價。”白憫明顯不相信好友的解釋。


    “確實是他自己抬的價,裴宗民一直想巴結我們家,我爹不是很看得上他,所以他就想通過我來巴結我爹。在他眼裏,你是我的人,給你錢就是給我錢。”陳不知知道瞞不住白憫,老實答道。


    西京是雍州州府,陳家是西京第一大家,也是雍州第一大家,裴宗民想要真正做到巡撫雍州,就必須要巴結陳家。


    “何必呢。”白憫有些無奈,他不想陳不知損害家族利益來幫他,就像之前他不願花陳家的錢,這會讓他心裏不安。


    “你幫我,我自然要幫你,更何況,我們是朋友啊。”陳不知盯著白憫,認真道。


    白憫知道事已至此,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便不再多言。


    “你真的打算替裴宗民在你父親麵前說話?”白憫問道。


    “下次我父親迴來的時候,順嘴提一句就好了,沒事的,你放心。”陳不知知道白憫還在為他擔心,寬慰道。


    “哎。”白憫歎了口氣,不再說些什麽,從裴宗民給的銀票裏拿出一百兩,交給陳不知。


    陳不知知道這是白憫在還他洗髓丹的錢,也沒有推脫。


    晚上,白憫躺在床上,想著白天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裴宗民是不是有些過於謙卑了?就為了結交陳父,就花了四千兩找陳不知贖迴自己兒子輸的玉佩?陳不知畢竟不是陳父啊,就算不在乎錢,他難道不擔心這事傳出去影響自己的聲望嗎?


    堂堂一個巡撫,對一個少年卑躬屈膝至此,傳出去可不是什麽好事。


    白憫雖有疑惑,但畢竟還是個少年,心思淺,並未多想,不久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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