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與沒有,既然夭華否認,烏雲也就不多說,接下來辦正事比較重要,“宮主,請吧。”


    夭華起身下床,走過去,在石凳上坐下,將右手往石桌上麵一放,粗大的鐵鏈在夭華的動作間一直被拖拽在地上,在封閉的密室內發出一連串又一連串的聲響。這世上,恐怕已經沒有比她現在更識時務的人了,“那就又勞煩祭司大人你了。”


    “無妨,我很願意‘服侍’宮主。”烏雲一拂衣袖,在夭華對麵的石凳上坐下,手覆上夭華的手腕,先為夭華把脈。


    從脈搏上來看,夭華的身體十分虛弱,失血過多,還有就是中了他的毒,不過這毒並不會傷害到夭華的身體,隻會讓夭華時刻無力而已,與軟骨散有些異曲同工,但軟骨散對人的身體有害。


    除此之外,夭華的身體並沒有其他什麽問題。


    而按理來說,他有讓人每天給她送補血養身的湯藥,她不應該虛弱成現在這個樣子才是。


    片刻後,烏雲收迴為夭華把脈的手,讓夭華將左手給換上來,之後動手解了夭華手腕上麵包紮著的帶血的紗布。


    隻見,紗布下麵那一節蒼白的皓腕上全都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傷痕,新傷舊傷交錯在一起,在燭光下觸目驚心。


    烏雲看在眼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隨即一隻手扣住夭華的左手手腕,另一隻手拿起托盤上的匕首就又劃了下去,在夭華的手腕上又添一道新的口子,令流出來的血全數滴在托盤中的小圓碗內。


    夭華漠然地看著,好像被劃開的手腕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得不說,烏雲這廝的手還真冷,覆上她手腕的時候簡直像一塊冰塊覆了上來。


    等血取夠了,烏雲如之前一樣給夭華止了血,用幹淨的紗布包紮迴去。


    “真沒想到祭司大人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撇開他取血不說,烏雲給她包紮的時候確實夠細心,實在少見。


    烏雲沒有說話,包紮好了後就端著小圓碗出去了,留給夭華一個冷漠如冰的背影。


    夭華冷哼了聲,這一刀一刀她遲早會報迴來的。


    —


    中午十分,送飯菜的人又送來了湯藥。這次的湯藥中,多添加了一株極其珍貴罕見的雪蓮,是從密室出去後的烏雲特意吩咐的,不管是對補血還是養身都有很好的效果。當然,已經加進去熬成湯藥了,光看湯藥的表麵自然看不出來。


    夭華等著送飯菜的人關上鐵門出去後,與先前一樣,打開了手腕上的鐵鏈,再開啟鐵門,端著還熱氣騰騰的湯藥前往容覲那裏。


    容覲的身體已日漸好轉,在給他送剩飯剩菜的人出去後,就立即從石床上坐了起來,又開始運功調息與習練夭華教給他的那些內功心法,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加倍努力,以求盡快恢複。


    夭華開啟鐵門進入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將手中端來的碗往石桌上一放,在石凳上坐下。


    容覲對夭華的腳步聲已經十分熟悉,知道外麵到來的人是夭華,所以並沒有停止運功調息的舉動。待一番運功調息結束了後,容覲邊睜開眼看向夭華,邊起身下床走過去,“宮主。”


    “嗯,喝吧。”夭華淡淡點了點頭,示意走近的容覲坐。


    容覲普一坐下就敏銳地察覺到夭華手腕上包紮著的白色紗布上染著新鮮的血,那血顯然是剛剛才染上去的,頓時麵色倏然一變,脫口而出道:“今日,他是不是又……”


    “嗯,無妨,本宮還撐得住,你別擔心。倒是你自己,你今日的情況如何?可有比昨日更好?”夭華還是比較關心容覲的身體,對自己手腕上的新傷毫不介意,對滲透出來染紅紗布的這點血也是一樣。


    容覲衣袖下的手止不住握緊起來,但眼下又還根本沒有辦法報仇,隻能將心中的擔憂與對烏雲的憤怒暫時先壓製下去,恢複臉上的麵色迴答夭華的詢問。


    夭華聽完,較為滿意,“喝吧,涼了就要失藥效了。”


    “宮主,我現在的身體都已經好多了,還是你喝吧。”


    “本宮讓你喝,你就喝,有些話不用本宮重複地講吧?”夭華的麵色明顯沉下來一分。


    容覲無法,知道夭華說一是一,絕不容違抗,最後終還是端起碗,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隱約感覺到今日的湯藥與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但具體哪裏不同,又說不太上來。


    夭華看著容覲喝完後,道:“今日聽烏雲那廝說,外麵來了好幾路人馬。”


    “好幾路?”容覲敏銳地抓住這幾個關鍵的字,重複了一遍,“除了東澤以外,難道還有其他人?”


    “本宮猜測唐莫應該也來了。除此之外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當時反問了烏雲一句,不過烏雲並沒有迴答。而從烏雲的口氣,以及他說的“各路”兩個字中,夭華可以肯定應該還不止這兩路人馬。


    “唐莫?”容覲略有些意外,“宮主,他對你……”


    “對本宮如何?”夭華打斷容覲。


    “沒什麽,我多言了。”被夭華這麽一打斷,容覲從夭華的麵色中不難看出夭華的意思,立即搖了搖頭,就此打住這個話題,接著將話題轉迴來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會來。”


    “算了,你且繼續療傷,其他事交給本宮。”夭華起身,端起碗準備迴去,出來的時間快差不多了。


    “等等,宮主。”容覲在這時突然想到什麽,連忙叫住準備離去的夭華,自己也跟著站起身來,“宮主,既然烏雲都已經知道外麵來了好幾路人馬,那恐怕他早已經掌握東澤的行蹤了,我擔心他會先動手。”


    這個,夭華不是沒有想過,也同樣有些擔心。


    容覲再思量了一下後,冷靜地接下去道:“宮主,要不我趁這個時候冒險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見到東澤,與東澤會一下麵?要是我們出去的時候正好有東澤在外麵裏應外合,就更有勝算與把握了。”


    夭華立馬否決,“不行,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好,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不但見不到東澤,還會暴露我將湯藥偷偷拿給你一事。到時候,且不說烏雲定會加強看守,或是將我們轉移,說不定還會給你帶來性命之憂,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東澤那邊,必須要盡量聯係到才行,不然我真擔心他會落入烏雲的手中。”


    “這事交給本宮,本宮自會想辦法。”當初被烏雲逼著給東澤和於承寫那封信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今天,信函中表麵上讓東澤與於承歸順烏雲,暗裏要東澤帶著人前來迷失森林營救她與容覲。而現在,她更需要的,是東澤在外麵裏應外合或是簡單的接應就好了。所以,她必須想辦法盡快聯係到東澤,不能讓他進來,還有務必小心烏雲,烏雲已然發現他的行蹤了。


    容覲聽夭華這麽說,便不再說什麽。另外,夭華來此的時間也有點久了,必須得迴去了,不然就要被送飯菜的那人給發現了。


    —


    等夭華迴到囚禁自己的那間密室,關上鐵門後,才剛將鐵鏈扣上手腕,就聽鐵門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是送飯菜的那個人來收碗了,幸好她迴來的及時。


    鐵門開啟,送飯菜的人進來將碗收了,過程中始終不發一言,也沒有朝石床上麵的夭華多看。


    入夜,認真思量了一天的夭華,有意到外麵探一探,是該到了了解了解外麵情況的時候了,好為他日出去時做準備。在把握好了時間後,夭華解開手腕上的鐵鏈,打開鐵門,就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往外走。


    外麵,月明星稀,天地間靜悄悄的,幾乎能聽到風聲。


    密室位於竹屋底下,夭華一出來,自然就看到了竹屋。


    烏雲此時並不在竹屋內。


    整座竹屋,空蕩蕩的,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但上下都還點著火燭,一圈白色的紗布在夜風中搖曳,有的被夜風吹得高高飛起。竹屋的四周種著花花草草,在月光下看上去也很美,總體就像個世外仙境,適合極了隱居。


    夭華身體虛弱,再加上中毒無力,從密室出來到外麵這一段路就已經走得有些喘息了,仰頭看向夜空的時候眼前止不住閃過陣陣輕微的眩暈。依她這個情況,如何出得了前方的迷失森林,甚至還未到迷失森林就已經被發現與被抓了。


    夭華咬了咬牙,目光再小心謹慎地環視了一圈後,趁著這個時候快速進入到竹屋內。


    竹屋內的擺設很簡單,底下一層就隻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然後旁邊一點擺著張軟榻,軟榻上麵放著一床小小的被子。


    這倒像烏雲那廝的風格,他在魔宮中的住所也十分簡單,不過要求任何地方都要一塵不染。


    夭華打量了一番後,沒什麽好看的,轉身上了二樓。


    二樓如樓台一樣,也十分的簡單,隻有一張竹製的躺椅,一張小軟榻,與兩張小木幾而已。


    木幾的上麵,分別擺放著茶杯、茶壺與一棋盤。隻見,棋盤上麵的白子,都已經被黑子吃了一大片了,勝負明顯已分,不過黑子還是咄咄逼人的氣勢,如猛虎張開血盆大嘴一般似乎要將白子一個不剩的全部吞噬殆盡。


    夭華緩步走過去,垂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有人曾在這裏與烏雲對弈呢,還是烏雲自己與自己對弈,就連這棋子都一顆顆光亮光亮的,幾乎帶著反光,要他親自為她包紮手腕上的傷口還真是“勉強”他了。


    片刻後,夭華轉身準備下去,這趟出來還真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就在夭華轉身之時,夭華的餘光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一抹淺藍色的身影,隻見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遠處的那條溪水邊,背對著這邊的竹屋,衣袂飄飄。流淌的溪水,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波光,如同魚身上的魚鱗一樣。


    是她,卓池!夭華很快就認了出來。


    卓池沒有離開,一直留在這裏,因為烏雲沒有讓她離開。


    這麽久了,她幾乎從未問過一句有關容覲的身體情況,更別說去看容覲了。


    但不得不說,有關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總是不受控製地迴放在卓池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夭華站在竹屋的二樓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轉身下去,返迴底下的密室。


    密室中的容覲,還在連夜運功調息與加倍地習練內力。


    迴來的夭華,在快走到囚禁自己那間密室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方向一轉,便改為朝容覲所在那間密室走去。


    容覲普一聽到聲音,急忙收了手,快速躺迴去裝虛弱,盡管外麵傳來的聲音很像是夭華的,可是夭華從未在這個時候前來這裏。為謹慎起見,他還是先躺下比較好。直到看到進來的人確實是夭華後,容覲才重新坐起來,一邊下床一邊有些疑惑地問道:“宮主,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確實有一點事。”夭華說著,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下。


    容覲聞言,臉上的神色不由更加嚴肅下來,“宮主,是什麽事?”


    “本宮剛才悄悄出去了一趟,準備探探外麵的情況,好為日後出去做準備。”


    容覲點頭,雖然很危險,但夭華都已經去過了,現在又已經迴來了,等著夭華繼續說下去。


    “本宮出去的時候,沒有看到烏雲,也沒有看到其他什麽人,隻看到了……”微微一頓,夭華略抬頭對上容覲的臉,示意容覲先坐下,然後在容覲的目光下緩緩吐出後麵那兩個字,“卓池。”


    容覲的麵色霎時微微一變,但很快又克製了下去,前後不過一刹那的時間而已,等著夭華再繼續往下說。


    夭華將容覲臉上的變化悉數收入眼底,更將容覲的克製看得清清楚楚,“看來,在對待卓池這個問題上,你已經能夠控製住自己的心與情緒了,這很好。那本宮就接下去說了,你可要給本宮聽好了,本宮明天晚上的這個時候會過來這裏,打開你密室的鐵門讓你出去。本宮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好,務必想辦法將卓池拉到我們這邊來,或說動卓池傳本宮的密信出去,傳給東澤。就算她從一開始就是烏雲的人,是有目的來接近你的,但你們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本宮想再怎麽樣她對你也總會有點情在。能不能成功,就看你到時候怎麽做了。”


    容覲頓時倏然站起身來,豈會聽不出夭華話中的“看你怎麽做”幾個字是什麽意思。


    “這是命令。本宮的話,本宮不想再說一遍,你現在還有一天時間準備。”話說到此,沒有轉圜的餘地,夭華就站起身來往外走,閉合上鐵門。


    容覲衣袖下的手已然徹底緊握成拳,指間深深摳入掌心亦毫無所覺。卓池,這個蒙騙了他這麽多年的女人,這段時間來他一直克製著自己再想到她,不保證自己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會不會出手殺了她。可是現在,夭華竟要他再去見她,並且還要他用感情去說動卓池,好像祈求那樣去把卓池給求迴來。


    突地,容覲一拳打在麵前的石桌上,厚實的石桌刹那間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發出一陣巨響。


    外麵才離去的夭華清晰聽到,麵色微微變了變,快速返迴來,打開鐵門進入。


    隻見,此時的密室內已一地碎石,最大的那兩塊滾在一旁。


    容覲在打碎了石桌後終於穩定下來,這才驀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要知道,他現在在送飯菜的人與烏雲的眼中都是個奄奄一息,隨時有可能會死的人,怎麽能有力氣打碎這麽厚的石桌?一旦明天一早被送飯菜的人看到,不就馬上暴露了。而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斷不是烏雲的對手。


    下一刻,容覲快速看向重新進來的夭華。


    夭華壓製下心頭的怒氣,不怒反笑,“你這是故意砸給本宮看呢?”


    “宮主,我……”


    “如果你覺得還不夠,這不還有兩張石凳與一張石床,你隨便砸,在本宮的麵前當著本宮的麵砸,用力的砸,也正好讓本宮親眼看看你的身體具體恢複得怎麽樣了。若這樣還不夠,本宮現在人站在這裏,要不要在本宮身上解解氣?”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雖還是平靜無波的神色,但夭華的話中冷冽得已然冰凍三尺。


    容覲頓時單膝下跪,跪了下來,“容覲不敢。”


    “做都已經做了,還不敢?”


    “宮主,我……我隻是一時……一時衝動……”他真的不是故意砸給夭華看得,隻是氣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而不自知,現在還要去挽迴她。他真的忍不住,沒有別的意思。


    見容覲跪下,夭華語氣這才有些略微緩和下來,但並沒有開口讓容覲起來。剛才那一下,幸虧密室內外沒有人看守,也幸虧現在上麵沒有什麽人,不然一切都晚了,“記得你上一次跪本宮,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你還是在魔宮中,本宮至今還記得你那時說的話,你說你絕不會辜負本宮的期望,還說讓本宮放心,但到頭來卻公然違抗本宮的命令。本宮當時已經原諒了你一次,事後也沒有追究,讓你離開這麽多年。如今,是你自己看走了眼,被自己選上的女人給算計了,還連帶著連累了本宮。本宮能原諒你一次,但絕沒有第二次。若無法將功贖罪,那以後也就別再叫我‘本宮’了,我也再不是你的市麵‘本宮’,更不必跪我了。”話落,夭華轉身離去。


    容覲連忙起身追出去,在外麵的走道上追上夭華,“宮主,還請你再……再給我一次機會。”


    夭華停下,看向麵前追上來後擋在她麵前的容覲,“這就對了。本宮還不妨送你一句話,在哪裏跌倒,就在哪爬起來。”


    容覲目光一側,看向他處,深深吸了口氣後又將目光轉迴來,對上夭華的眼睛,心中終做下最後的決定,盡管這決定已然讓他衣袖下麵的手扣肉掌心的膚肉,整隻拳頭都鮮血淋漓。不過,密室內的石桌已破,明天送飯菜的人一來就馬上看見了,必然會立即通知烏雲,這要如何彌補才行?“宮主,但那石桌……”


    “幸好本宮那間密室中有一張一模一樣的石桌,你且趁現在馬上連夜換迴來。”竹屋不是很大,竹屋底下的密室一共隻有兩間,夭華這段時間已經摸得很清楚了,不然就可以到其他密室中換一張了。


    “可是這樣一來,宮主你……”容覲不免有些擔心。


    “放心,本宮還應付得過去。”


    容覲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走吧,事不宜遲,馬上去本宮那間密室,隨本宮來。”夭華說著,越過容覲接著往前走。


    在走出了幾步後,夭華發現後方的容覲並沒有跟上來,迴過頭看去,隻見隔著這麽幾步路,他的麵容在昏暗的燭光下已經有些看不清晰,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快點。”


    容覲沒有立即動,“當年,老宮主去世的時候,我曾受老宮主臨終前的命令,也曾在老宮主麵前發過誓,無論如何也定要協助宮主你,但沒想到到頭來卻一次又一次……最後還害宮主你身陷囹圄,我真的……”


    “好了,這些話不用多說,誰能幫本宮,誰有異心,本宮心裏有數。本宮也知道現在逼你這麽做,是有些為難你,但這是我們眼下聯係東澤的唯一方法。就目前而言,不管是你,還是本宮,都不可能去到迷失森林那邊,也不可能見到東澤,隻能這麽做。”這些感歎的話,夭華不想聽,也沒有什麽意義,隻要容覲自己心裏知道與記住就好。對於他,她一直以來還是十分看重的,一如現在。等逃離了這裏後,她也還會再重用他。對於跟著她的人,她最重要的要求就是——忠心,有了這點後其他什麽都好說,她也不是那種冷血至極的人。


    容覲點頭,壓下心頭驀然而起的這些感歎與歉意,以及後麵還未說完的那些話。


    事不宜遲,夭華隨即與容覲一道快速前往囚禁她的那間密室,讓容覲將她密室中的石桌搬過去,再將他密室中碎了一地的石桌都搬到她那邊去。


    等弄好一切,夭華讓容覲先迴囚禁他自己那間密室,明日再見。


    第二天中午,送飯菜的人前來打開鐵門進入,一眼看到夭華密室內碎了一地的石桌,先是怔了一下,後快速看向石床上麵色蒼白的夭華,及夭華唇角的那縷血,急忙離開密室去向烏雲稟告。


    不久,烏雲到來,這還是他除取血以外的日子第一次來密室,進入密室後淡淡擺了擺手讓身後的人退下。


    前去稟告烏雲及跟在烏雲身後迴來的送飯菜之人,連忙躬身退出去。


    夭華在這時拭了拭唇角的血,有意在烏雲到來後才擦,讓烏雲看見。


    “看來,宮主似乎又不乖了。”良久,麵色低沉的烏雲終於開口,低沉平穩的聲音情緒難辨。


    夭華虛弱地笑了笑,“祭司大人該不會真愚蠢得以為本宮已經完全認命,從今往後都乖乖地在這裏等死了吧?”


    “難怪你的身體會虛弱得這麽厲害,我還以為之前讓人送來的那些湯藥對你的身體不管用。怎麽樣,現在連石桌都能打破了,是不是恢複得不錯?”現在下在夭華身上的毒,對夭華的身體沒有害,所以就算夭華強行運功,也不會對夭華的身體造成什麽實質性損害,故把脈也拔不出來,隻能把出夭華的脈息虛弱而已。不過,就算夭華再怎麽運功,最終也不可能會有什麽用,這一點烏雲一直很肯定。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又小覷她了,她竟然能打破石桌了,看來他有必要再加重分量。


    “希望吧。”夭華模棱兩可,心底暗暗希望能騙過烏雲,千萬不要被烏雲看出破綻才好。


    半個時辰左右後,烏雲離去,這件事暫時先這樣被夭華給騙了下來,最終並沒有引起烏雲的懷疑,但也換來了烏雲加重分量的毒。


    在烏雲離開後,夭華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每次喘息都感覺有氣無力。


    傍晚左右,送飯菜的人又送來湯藥。看到石床上麵虛弱得不成樣子的夭華後,送飯菜的人猶豫著要不要送到夭華的手中去,但最終還是隻是放在了石桌上,不發一言地轉身下去。


    夭華緊緊咬了咬牙後,才勉強下床,去到桌邊坐下。在下午的時候,烏雲已經讓人送了一張新的石桌進來,地上的那些碎石也都已經收拾下去了。


    夭華一坐下後,幾乎再沒有一絲力氣,喘息了一陣後才勉強端起桌上的湯藥,之後一飲而盡,這次就不送去給容覲了,一來實在是沒有這個力氣過去了,二來也讓容覲再好好地想想晚上要怎麽做,但願這一碗湯藥下去到半夜的時候能夠讓她稍微有所恢複。


    —


    夜半,躺在石床上休息了個把時辰的夭華起身,打開鐵鏈與鐵門,前往容覲那裏。


    容覲的密室中,當夭華來的時候,容覲依舊在運功調息與習練內功,心中一來一直很擔心夭華,不知道夭華怎麽樣了,能否瞞過烏雲的眼睛?二來幾乎從未有過的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


    安靜中,忽然,隻聽外麵傳來腳步聲,步伐十分虛浮,一會兒後鐵門開啟,到來的夭華有氣無力地靠在鐵門上。


    容覲連忙起身過去扶,將夭華扶到桌邊的石凳上坐下,“宮主,你怎麽了?烏雲他……”


    “本宮沒事。本宮昨夜出去的時候,外麵什麽人也沒有,隻看到卓池,不知道今日你出去是不是一樣。記住,若是實在不行,打暈她,就讓她當自己做了個夢好了,你自己務必小心。”夭華虛弱地搖了搖頭,快速交代起來,然後點了點頭,示意容覲去吧,別耽擱時間。


    容覲握了握拳,艱難地點頭,“宮主放心。”


    “本宮放不放心,就看你出去後怎麽做了。”


    容覲不再多言,轉身出去。


    夭華在容覲出去後獨自一個人慢慢返迴自己那間密室,等著容覲的好消息。


    容覲一路出去,沒多久便到了上麵,一如夭華昨夜出去時一樣,一眼先看到了竹屋,小心打量了一番周圍的情況後,並沒有發現什麽人,燈火通明的竹屋內更是空蕩蕩的。


    卓池獨自一人站在遠處的那條溪水邊,看著夜幕下淌淌流動的溪水。


    寧靜中,看到卓池的容覲,從卓池的後方一路走過來。


    卓池不會武功,再加上心不在焉,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剩下的最後幾步,容覲走得很慢。


    直到走到卓池的身後,容覲才開口,稱唿熟悉而又透著一絲陌生,所有的情緒都強行壓製在心底,就算心底再怎麽起伏波蕩,表麵上也硬是沒有絲毫顯露出來,“池兒……”


    卓池刹那間反射性地轉身迴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出現在身後的容覲,他不是被關在密室中奄奄一息嗎?他怎麽出來的?並且身體好像已經好了一樣,“你……”伴隨著話,卓池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而她的身後現在正對著溪水,這一退後腳步一個踩空,人就往後倒去。


    容覲眼疾手快地出手,一把拉住卓池的手腕,將向後跌去的卓池往自己身體一拉,畫麵依稀與當年初次見麵時相重合,但容覲垂在身側被衣袖遮擋住的右手在這一過程中一直緊握著,與伸出拉卓池的手截然相反,一如容覲此刻的心底與表麵上截然相反一樣,一字一頓道:“如果我說,我可以原諒你,隻要你從今往後不再為烏雲做事,與烏雲斷絕關係,我可以再帶著你去塞外,過之前的日子,再不迴來。”


    卓池的心不覺懵然一動,在塞外的那幾年是她與他過得最開心與輕鬆的日子,也是她快忘記自己身份忘記得最多的日子,也確實蒙生過與容覲兩個人一直生活在塞外的念頭,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已經無法迴頭,也迴不了頭。她不能背叛烏雲,也不敢背叛。


    “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從頭開始。我們……”話未說完,忽然容覲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往這邊而來了,頓時眼疾手快地點了卓池身上的睡穴,一拂衣袖迅速離去。


    被突然點了睡穴的卓池,在容覲的身後“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容覲沒有迴頭,很快迴到竹屋,放迴底下的密室。


    夭華所在的密室中,夭華還在等著。


    容覲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先朝夭華的密室走去,那密室的鐵門開著一條縫,夭華還沒有關上。


    容覲推門進去,隻見夭華坐在石床上,後背靠著身後的石壁,“宮主。”


    “這麽快迴來了?情況怎麽樣?”夭華睜開眼問道。


    “出去時外麵沒有人。在溪水邊正對她說話的時候,有人來了,所以我就先迴來了。”容覲如實迴答。


    “看來,隻能等明天了。對了,可有看清是什麽人來了?”烏雲到底去哪與去做什麽了,夭華從昨夜開始就一直很好奇與疑惑。而今天從送飯菜的人去稟告烏雲,到烏雲前來密室的這短短時間,不難看出烏雲絕對是在上麵的竹屋內的。這也就是說烏雲晚上離開了,白天卻迴來了,那這一個晚上他究竟幹什麽去了?


    “沒有看清,應該隻是烏雲的手下。”


    “那好,你且迴去吧。希望有了今天這第一次,後麵能更加順利。本宮現在擔心東澤,你最好越快辦好越好。”


    “……是。”容覲點頭,轉身出去,並順道將鐵門給鎖迴去,返迴自己那間密室。


    —


    密室上方,竹屋外,遠處的溪水邊,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睡過去的卓池被夜風凍醒,睜開眼醒過來,腦海中還依稀殘留著睡過去前的畫麵,她看到容覲出現在她身後,並對她說重新開始。可是,這怎麽可能,一定是她做夢了,但她怎麽無緣無故的睡了過去?


    看看時間,她睡過去應該不久。


    再努力想了想後,卓池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這時,有人快步朝這邊而來,腳步聲很明顯。


    卓池這次聽到,快速迴頭看去。


    到來的人,也就是先前容覲看到的那人,在快到卓池麵前後,邊走邊道:“祭司有令,讓你馬上前去迷失森林,想辦法將這毒下在唐莫的身上。”說著,到來的人將一隻白色的小瓷瓶遞給卓池,接著又遞上一隻,“另外,這是解藥,你先將毒下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服下解藥,想辦法讓唐莫聞到你手上塗抹毒藥後散發出來的無色無味氣體。”


    “可是,他是唐門大公子。”卓池接過兩隻瓷瓶,完全沒有把握。


    “這是祭司的密令。怎麽,你想違抗?”到來的人立即沉下臉來。


    卓池立即低下頭吐出兩個字,“不敢。”


    “不敢就好,馬上準備一下吧。了還有,祭司讓我告訴你,外麵的人都還不知道你是祭司的人,都還以為你是容覲的妻子,容覲現在又是宮主的人,祭司讓你就利用這層身邊,明白了嗎?”


    “好,我知道了。”卓池點頭。


    “那走吧,快走。”到來的人催促起來,讓卓池走前麵。


    卓池不疑有他,先一步走在前麵。突然,身後襲來一掌,卓池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


    “這樣才像好不容易逃脫的人,才不會讓唐莫懷疑。”出手的人,自然是此刻到來傳烏雲話的人,傷卓池也是烏雲的吩咐。看著卓池著實傷得不清後,到來的人越過倒在地上唇角流血的卓池,離去。


    卓池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下,隨後咬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跟上前麵的人。


    —


    迷失森林處,等到後了,帶卓池來此人迴頭看向卓池,“人都已經在裏麵,後麵的就看你的了,進去吧。”


    卓池微微一顫,隻見前方的迷失森林漆黑一片,簡直如同黑墨一般。


    “快點。”帶卓池來的人立即催促起來。


    卓池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又看了看麵前的人,再迴頭看了一眼,不論什麽時候她都已經迴不了頭,從第一天成為烏雲的人開始一切就已由不得她。


    卓池深吸了口氣,小瓷瓶中的液體倒入手中,擦了擦手,再服下解藥,就一個人孤身走向前方的迷失森林。


    很快的,卓池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迷失森林中。帶卓池來此的人,看到這裏後,轉身離開,前去向烏雲稟告。


    烏雲這兩天都沒有留在竹屋,不過並沒有離開這裏。


    進入迷失森林中的東澤與唐莫,都已經被困在迷失森林中已久,包括策馬而來的那個一襲黑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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