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影抓了抓半幹的頭發,低著頭說:“那個,……今天晚上得陪著心姿。”


    語氣遺憾。


    他一愣:“你又要拋棄我?” 幾分委屈,想了一會兒,忍不住質問:“那你還迴來做什麽?!”


    做什麽。


    這個問題林心姿也問過。她在一個小時前的答案如此純情——迴來見你。然而對於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純情早已不是本性。


    愛情的骨子裏湧動著叫囂著的始終是欲望自由與性。十六歲的春日午後的櫻花雨變成二十六歲夏夜鹹濕的海風。她仰著頭,光下漆黑瞳孔看著一米開外的戀人,靠近一些,迴答他:


    “或許是想要……做,愛做的事……


    真正的天時地利人和 ,不需要成套內衣,甚至不需要內衣。


    於是忘記是誰先把吻印在對方的唇上。忘記是誰的浴巾先滑落,然後糾纏滿地。濕淋淋披在肩上的先是頭發,然後是他的吻,再是從肌膚每一寸毛孔中滲出的汗水。


    帶了荷爾蒙的潮濕氣息。


    一切都發生太快,或許是因為失去意識。大腦空白,隻記得強調每一處皮膚神經,彼此的撫摸過電,令人發顫的敏感。


    他的吻從上而下,沿著身體的曲線,到達峰頂,舌尖糾纏,再寸寸往下。她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條路,被探索出幽暗潮濕又蜿蜒的路徑。路的盡頭是海,夏日洶湧的浪潮。他的手追隨他的吻,沿著那條濕潤的路徑,骨節分明的手掌一寸寸撫摸揉捏。


    許子詮的臥室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與夜裏睜開的眼睛,是窗外的月亮。夜色裏,她像他身下的一尾銀魚。他的吻是她的水與空氣,而他本身,是一條流淌的白色河,河水卷過的地方,是散落的欲望與星光。


    直到許子詮翻身去床頭櫃子裏找什麽東西的時候,唐影才有了些微的意識。她迷迷蒙蒙地看著他撕掉包裝,然後往身下套,轉過身來接著吻她。


    “唐…………他在唇齒相接的間隙裏念她的名字。


    她的腦子裏卻殘存著上一禎畫麵:他熟練地翻出安全套,又熟練地戴上,再熟練地迴到床上,熟練地掌控她。他的熟練意味著一個稍顯陌生的過去。


    下一秒,陌生的觸感讓她有些驚惶。她不由往後退了退。


    “害怕?”他敏銳感覺到,又低頭吻她。她點了點頭。


    “沒事,慢慢來。”許子詮也不勉強,幹脆側身躺倒她身邊,兩人的欲望在此刻忽然變得不再猴急,隻是擁抱,目光追隨指腹一點點劃過對方身體。唐影幹脆伸手戳了戳,隻可惜就著月光,看不太清它。


    “標準的打招唿姿勢不是戳。”他糾正。


    “我知道……她訕訕:……就是先探探敵情。再和它——‘握手’。”


    許子詮正在吻她的耳朵,被這句話逗笑,悶悶笑聲將唿出的氣息傳入她的耳朵,帶了水汽,腳尖都發麻。


    “許子……唐影抱怨,“你是不是老司機?”


    “我技術很好?”他輕輕咬她肩膀。她的此刻的聲音發軟,讓人發硬。


    “我說得不……沒有對照組。”唐影忽然想到什麽,語氣幾分別扭問他:“……別的女生誇過你技術好嗎?”


    他頓了頓,又在她肩上咬了一口:“這是送命題,你以為我不知道?”


    唐影笑起來,也學著在他胸前咬了一口:“送命題也有標準答案,你快想想怎麽迴答。”


    許子詮不說話了,將吻從她的肩上轉移到了她的胸前,過了會兒,才含含糊糊憋出一個答案:


    ………我應該答:別人說好不重要,我隻希望你覺得我技術好?”


    剛說完,腰上就被掐了一下。唐影生氣:“你這個就是默認了!肯定有一堆姑娘說你技術好!大渣男!”


    許子詮吻得正投入,一下不滿起來:“你怎麽都這時候了還邏輯滿分呢?這麽清醒的?!看來我技術還是不行。”伸手在她臀上狠狠拍了兩下,幹脆將腦袋埋入她胸前不客氣咬吻。


    激烈的狂野的情欲的撩撥,骨子裏卻是溫柔珍惜。唐影又一次在他的攻勢裏喪失了自己的邏輯,愛與性在大腦裏攻城略地,當人類的雙腳不再落地而是高高舉起,道德與衣裳無法束縛,又能安心享有屬於所有動物膚淺又強烈的樂趣。


    段位懸殊,她像他手中的玩偶被一點點引領,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後來又念了一句:“是不是……會特別疼?”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邊,身體卻在兩人之間尋找一個適合的角度,低低聲音帶了濕氣,舌頭炙熱與她的耳朵調情:“傻瓜,都濕成這樣了,能有多疼?”


    下一個瞬間,金風玉露的相遇像是合並的榫卯。又像是武陵人初入桃花源,夾岸而行,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他的身體是一把火,將早已融成液體的她,從上與下,瞬間點燃。 在紛紛飄落滿床的情欲裏,她的手攀著他汗涔涔的肩,她的腿勾住他的腰,如同枝蔓纏繞,在規律與不規律的晃動中從他的身上吸取養分。


    忘了過了多久,結束時候的唐影像是跑完了一場馬拉鬆,渾身虛脫。許子詮清理完,迴過身抱住她。她轉過身,聞了聞他身上的汗味。


    她說,“我們一會兒要再洗一次澡。”


    他說好。


    她問,“下次能不能多幾個姿勢?” 光她看過的肉文裏,一迴就能有七八種姿勢。可惜今天,隻見識了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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