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顯然還不知道這些柿餅在落英軒引起了軒然大波,頗為得意地迴道:“公主說得極對。聽司膳房譚掌膳說,柿餅尚在製作中的時候,便有好多宮的侍女前去詢問。因這些柿餅是賢妃娘娘定製,後來各宮倒也沒有再追著司膳房討要。隻是,奴婢今日前去拿迴這些柿餅的時候,東宮的水沫和武德殿的晴薇還是先後纏了我好久,我不得已分了一些柿餅給她們才脫身的。”


    晉王意味深長地朝我和明達看了一眼,我心領神會地走至銅鏡前,取出一枚精致的花鈿折返迴來:“迎春,你轉告賢妃娘娘,娘娘對常山的關愛,常山沒齒難忘。待常山解除禁足令之後,會親自去拜謝。這枚是波斯進貢的新款花鈿,現本公主賜予你,謝謝你常常為本公主的事勞累奔波。”


    迎春喜滋滋地謝恩離去了,剩下我們幾個繼續推測著究竟是誰要置我於死地。


    “一定是太子!之前我當眾說出他的醜事,他就對我懷恨在心,現在更因為威武的事,欲將我除之而後快!”我憤憤地說出了我的推測。


    晉王和陳太醫均點頭稱是。


    明達卻搖頭道:“我從未聽說過武德殿楊貴妃娘娘愛吃柿餅,她的婢女晴薇卻向迎春討要柿餅,這豈不是很不符常理?”


    陳太醫卻道:“臣素聞蜀王?窒彩程鶚場g甾斃硎俏蜀王討要的。?br/>


    “應該是的,據我所知,晴薇在武德殿的主要事情,便是照顧年幼的?幀!苯王補充道?br/>


    直至此時,整個事件算是水落石出了。陳太醫見自己使命完成,向我們行禮告辭。陳太醫臨走之時,晉王仍不忘囑咐他,今日之事萬萬不可張揚。陳太醫原本隻忠於父皇,恪守本分地照顧著體弱多病的明達,他是我們可以信賴的人。


    我也知道,我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任何輕舉妄動隻會打草驚蛇。所以我隻能忍氣吞聲,隻能任由太子逍遙法外,隻能委屈蕭嬤嬤,向內庭報稱蕭嬤嬤因病暴斃。


    明達臨走時不忘一遍又一遍關照雨菡,今後送進落英軒的所有食物,均要用銀針試過,所有湯藥藥膳,均隻能依照陳太醫的藥方。


    由於雨菡今日受到不小的驚嚇,我早早打發她去休息,喚來李嬤嬤陪伴我。李嬤嬤不知道蕭嬤嬤真正的死因,跟我長籲短歎地講了很久蕭嬤嬤的往事。這些事自然引來了我們倆如決堤般的淚水,於是我依偎在李嬤嬤懷裏哭了又哭,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襟。


    不知過了多久,李嬤嬤哭得累了,漸漸進入夢鄉。而我,卻睡意全無。


    雖然現在已進入春季,夜晚不再那麽寒冷,可是我卻覺得自己仿佛掉入一個冰窟,冷得直發抖。內心的恐懼沿著周身血液蔓延到全身,使我感覺全所未有的絕望和哀傷。


    身為皇家子嗣,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政治的陰影之下,我也不能例外,或許將來明達亦不能幸免。就算我如何不願,我還是卷入了太子和魏王、吳王的□□中。我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對於死亡有著天生的恐懼。我並不想死,並不想死得糊裏糊塗,莫名其妙,甚至連害我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之後的每一天,我惶惶不可終日,因為我知道,太子知道第一次他的人沒有得手,肯定會安排第二次謀害。我寧可餓著肚子,也不敢吃司膳房送來的東西,甚至也不讓威武吃任何外來的食物。我隻靠著明達和晉王送來的一些食物過著每一天,人很快變得憔悴羸弱。


    這樣的情形雨菡和李嬤嬤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她們對我也無計可施,因為我生性執拗,認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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