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一個月已經過去。


    這一個月的時間未有戰事,但諸國將士夜夜枕戈待旦。


    半年之期還未到,乾齊兩國就默契地派出大軍到楚國的邊境。


    隻待一聲令下。


    便會舉兵踏入楚國邊境。


    半年之期到達的前一日,齊國將士早已厲兵秣馬,等待著子時到來的那一刻。


    這才剛剛開春,夜風尚且凜冽。


    一個個身披鎧甲,便是隔著衣服,都能讓人隱隱感覺到森寒。


    但與森寒相對的,是內心的灼熱。


    楚國!


    曾經盛極一時的楚國,現在就像是垂危虛弱的母老虎。


    正躺在地上,把柔軟的肚皮對著你。


    嬌柔地喊:小帥哥快來玩啊!


    這誰頂得住啊?


    現在最虛弱的楚國,要同時抵擋兩個強國。


    一個是公認的虎狼之國乾國。


    一個是自認的最強的齊國。


    楚國拿什麽擋?


    現在的齊國,徹底擺脫了薑姓王室,又光速完成了變法,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機,恰好趕上楚國元氣大傷。


    這就是在最饑渴的年紀,遇到了最肥美潤澤的你。


    “這是天佑齊國一統天下!”


    齊國征楚大元帥田睥如是說道,他是田氏宗室的老人,也是齊國少有的猛將。


    此話一出。


    周圍的人都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


    這也太巧了!


    如果這都不是興盛之兆。


    那什麽才是興盛之兆?


    田睥覺得齊國這次拿的是一統天下的戲本,但他眉頭卻還沒有完全舒展開來,再次看向身旁的田文鏡:“文鏡,你確定對麵不是嬴無忌麽?”


    “確定確定確定!”


    田文鏡被問得有些不耐煩:“這才一個月的時間,伱問幾次了,煩不煩?”


    田睥撫須尬笑:“這不是楚國信息藏得太嚴,擔心分不清麽?”


    雖然帶領齊國援軍打平妖戰的主將不是他,但也跟他是知根知底的老夥計,根據那老夥計的描述,嬴無忌實在是猛的不像話,即便他帶領的不是諸國湊出來的精銳,神通全開的話也絕對不是一般精銳大軍能敵的。


    田睥不認為自己是個慫貨。


    但對自己和齊軍的實力,也相當有逼數。


    如果對麵的是嬴無忌。


    並且不計代價跟自己幹。


    那是指定幹不過的。


    不過嬴無忌就算有燃命決一死戰的想法,對象也不可能是自己,那不還有一個不共戴天的嬴無缺麽?


    而且屈景昭也會自我膨脹,認定齊國才是軟柿子。


    都沒有什麽問題。


    得到田文鏡確定的答複之後,他的心態頓時平穩了許多。


    此次他們為了攻楚,可是做了極為充足的準備。


    舉國之力,支持這次大戰。


    攻城器械無數,甚至能直接磨平楚軍的城池之利。


    除非楚軍敢於出城硬碰硬,毀掉自家的攻城器械。


    不然就算困,也能把他們困得舉手投降。


    田睥大笑:“那好!子時一過,咱們就夜襲楚城!”


    國境線側,十萬大軍執戟危立。


    靜靜等著子時到來。


    然後就在子時將到之時。


    他們的視線當中,忽然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影子,以潮水之姿,洶湧之勢壓了過來。


    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遙遠嘈雜,逐漸變得震耳欲聾。


    仿佛每一蹄都踏在了人的心頭。


    田睥心頭一驚:“這……”


    第一瞬間他有些沒想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但很明顯楚軍這是準備硬碰硬的。


    屈景昭三家這麽勇的麽?


    田睥感覺有些不妙:“對麵的人究竟是誰?”


    眾人沉默。


    因為這些楚軍旗幟上隻掛著楚字旗幟,根本分不清這是誰的部將,從頭到尾都很嚴密。


    在真正打起來之前。


    對方就永遠處於是嬴無忌和不是嬴無忌的疊加態。


    田睥被這麽一唬,心中有些不安,便又看向田文鏡:“文……”


    “我說了不是嬴無忌,那就不是嬴無忌。”


    田文鏡是真的煩了:“這是乾王和乾太子給出的答案,是你了解嬴無忌,還是他們了解?”


    田睥:“……”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攻城器械再強,也最多就是抹平了城牆之利。


    現在齊軍雖然沒辦法把攻城器械架好,但也絕對不介意跟楚軍硬碰硬地幹一場。


    “弓箭手!”


    田睥聲音高亢,顯得十分興奮。


    趁著還有一段距離,弓箭手迅速出列,下一瞬便弓如滿月,隨著一陣陣弦崩的聲音,箭雨便鋪天蓋地漫灌過去。


    田睥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他們就這麽衝陣,勢必要接下這一波箭雨覆蓋。


    除非平均修為高一個檔次,不然勢必會受到不小的損傷。


    箭雨能減慢他們的衝鋒速度,弓箭手也能從容不迫地退……


    等等!


    田睥瞳孔陡然一縮,之間前方騎兵飛快祭起了一個防禦法陣,強橫無比的氣息,居然將絕大部分箭雨攔下,雖然還是有不少人中箭墜馬,但相較於整體,基本無傷大雅。


    最恐怖的是。


    他們的衝鋒速度,居然一點都沒有受影響。


    謔!


    屈景昭三家軍隊的平均修為,已經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麽?


    田睥來不及多想,聲音都變得淒厲起來:“弓箭手快撤下去!其他人準備跟我衝鋒!”


    他臉色有些發白。


    因為對麵衝鋒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甚至都來不及讓弓箭手全都撤下去,就匆忙帶兵迎接了,導致不少弓箭手被踩踏致傷。


    田睥不是傻子。


    光是這速度,他就能判斷這絕對不是普通精銳,而且從頭到尾,自己派出去的斥候沒有一點反應,分明就是被殺了,而且是被殺的莫名其妙。


    眼前這些,人不好說,戰馬絕對是被血晶喂出來的,楚國的血晶,絕大部分都掌握在嬴無忌手中。


    屈景昭?


    放屁的屈景昭!


    衝鋒之前。


    田睥目光銳利地瞪了田文鏡一眼,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因為這麽近的距離,隻要選擇撤退,大軍的輜重必定會被這些敵軍毀掉,所謂的攻楚計劃就徹底胎死腹中了。


    可是硬碰硬……


    楚國真是瘋了,精銳全都放在對齊的戰場上,真就一點都不顧忌嬴無缺麽?


    “殺!”


    “殺!”


    “殺!”


    荒原之上,兩國大軍如兩股狂潮相遇。


    月色之下,血浪翻湧。


    刀兵聲、慘叫聲、馬嘶聲組成了狂暴的浪潮聲。


    但這狂潮,來得快去得也快。


    隻是一炷香的時間,南宮羽便帶著楚國的精銳揚長而去,走的時候甚至帶上了戰友的屍體。


    留下火光連成一片的輜重,和一片齊軍麵麵相覷。


    太猛了!


    田睥已經懵了,他剛才明顯是看到了南宮羽的臉,而那尖刀部隊雖然穿著楚軍戰甲,但法術漫天,必然是實打實的白家軍。


    而他們現在的表現,要比之前平妖大戰還要恐怖。


    至少修為比當時的周王室直屬衛隊都要高上一截。


    此次齊軍出動了號稱二十萬的兵馬。


    卻被他們一陣眼花繚亂地操作之後,輕易地撕開了陣型,甚至還找到了輜重的位置。


    就好像尖刀捅豆腐。


    而南宮羽這尖刀,沒有把豆腐剁碎的意思,撕開陣型之後,直奔輜重而去,接著就是符紙放火,這符紙搞出來的火焰,可不是尋常火焰,隻憑撲打根本滅不了,而且這種情況,根本沒有人能騰出手去救火,便是硬著頭皮去救火,也會被楚軍打迴來。


    齊國花大代價搞出的攻城器械,一場仗下來就被燒掉了八成。


    南宮羽在玩火。


    但他把火挑起來,根本沒想著滅,還不讓別人滅。


    直接提褲跑路了。


    雖然楚軍也死了不少人,但一戰就把齊軍的腿打瘸了。


    田睥:“……”


    他望著楚軍離開的方向,呆呆地沉默了許久。


    最終。


    一股無力感襲來。


    他抱著暈暈沉沉的腦袋蹲下身去。


    隻覺得雙耳耳膜鼓脹。


    險些暈了過去。


    他的副將哆哆嗦嗦地問道:“還打麽咱們?”


    田睥罵道:“還打你娘啊!快去救糧草!”


    攻城器械基本上已經毀了,對麵又是精兵悍將,這還怎麽打?


    副將立馬帶人,全力救火。


    田睥則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了田文鏡麵前,在他迷茫的目光中,一個巴掌狠狠地落下。


    但田文鏡也不是吃素的。


    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


    田睥怒不可遏:“你還敢躲?”


    田文鏡反問你:“我為什麽不能躲?”


    田睥因為憤怒,聲音都有些沙啞:“謊報軍情,不殺你都已經……”


    “謊報軍情?”


    田文鏡梗著脖子:“你就說嬴無忌來沒來吧!”


    田睥沉默了。


    因為嬴無忌還真特娘的沒來!


    迴頭望了一眼。


    看到一地雞毛。


    一時間。


    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暗恨田文鏡害人不淺,卻又覺得與人無尤。


    這種根源於實力的挫敗感,讓他感覺無比無力。


    如果沒猜錯的話,剛才那批除了白家軍,剩下的都是嬴無忌訓練的羋姓嫡係,即便放在諸國精銳之中,也實打實地達到了第一梯隊的實力。


    雖然隻有十多萬,但也是嬴無忌訓練出來的。


    能訓練出一批。


    就有可能訓練出第二批。


    這種降維打擊一般的戰敗,讓他如墜冰窖,整具身體都止不住地發抖,如果真等到楚國訓練出了第二批,那齊國……


    良久。


    副將趕了迴來,低聲問道:“將軍!撤麽?”


    現在這情況打還是能打的。


    因為從兵力上看,齊軍損失並沒有比楚軍高太多。


    隻是這攻城器械毀掉了這麽多,想要在南宮羽手中攻下城池,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可這麽撤了。


    又太虎頭蛇尾。


    他一個副將,根本拿不定主意。


    田睥卻咬著牙搖頭:“不撤!”


    副將愣了一下:“您……”


    田睥目光陰厲:“全軍前進,就駐紮在楚城十裏之外,不動手也不撤兵,做好防禦架勢,提防南宮羽出兵騷擾。南宮羽占了那麽大的便宜,怎麽能讓他占了便宜就走?通知乾國那邊,齊楚正在死戰,對戰方正是屈景昭三家。”


    副將眼睛一亮,飛快拱手道:“是!”


    齊國難受。


    那楚國和乾國也別想好過。


    就讓他們硬耗,楚國不可能在西疆完全放空,那邊的主力必定是屈景昭!


    刺激嬴無缺鉚足勁幹屈景昭三家的軍隊。


    最好幹破城。


    那南宮羽帶領的主力就不可能不迴防!


    自己就是托著他們不迴防,等到那邊城破了,再放他們迴去跟乾國打生打死。


    耗!


    讓乾楚兩國瘋狂地耗!


    自己這邊,肯定會遭受南宮羽不小的威脅。


    但這點風險,應當承受!


    不然就這麽灰溜溜的迴去,我們大齊勇士臉不要了啊?


    ……


    “死戰?”


    嬴無缺還想問什麽,但傳訊符已經從那邊中斷了,好像是被敵軍突襲被迫中斷的。


    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對麵隻說死戰。


    卻沒說跟誰死戰。


    搞得人莫名其妙。


    不過齊軍敢跟人死戰,就說明實力沒差太多,不太可能是嬴無忌一方。


    屈景昭三家還真有點意思,撿到軟柿子竟然變得如此勇猛。


    這麽說。


    跟我對線的,真的是嬴無忌了?


    嬴無缺有些興奮,感覺自己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


    上次雖然被嬴無忌搶了風頭。


    但其實就是兩個主殺伐的神通的問題。


    白家軍的確強,至少跟當時的乾軍一個檔次,但就算再強也強得有限,人數也少。


    乾軍強就強在全民皆兵。


    絕對的軍力麵前。


    一切都是虛妄。


    “不過……”


    白劫臉色有些凝重:“我總感覺齊國那邊的反應有問題,就算戰事再緊,也不可能連交戰對手都來不及說是誰吧?”


    嬴無缺哼了一聲:“能跟他們打得有來有迴的,除了屈景昭三家還能是誰?你怎麽變得娘們唧唧的?怎麽,提出這場大戰是爭儲之戰的人不是你?怎麽到現在開始懷疑來的人不是嬴無忌了?”


    白劫:“……”


    你把我當娘們用。


    還不允許我娘們唧唧的?


    嬴無缺淡淡道:“我早已做出了萬全之策,不管是不是嬴無忌,我都能做出完美的應對之策。”


    說罷甩了一下戰袍便走出了營帳,縱躍上馬直接趕到了陣前。


    數萬乾軍戰士早已整裝待發。


    軍紀嚴明。


    處處都是肅然蕭殺的氛圍。


    嬴無缺鏗的一聲拔出了轆轤劍:“進軍!”


    這柄劍。


    吸收了嬴越大半的血氣。


    已經隱隱有凝聚劍靈的意思。


    而他的修為也早已今非昔比,即便還比起嬴無忌差了點,他也有辦法彌補。


    論氪命。


    顓頊燃血術自然是最優秀的那一批。


    卻也不是沒有任何一個秘術能與之媲美。


    很不巧。


    嬴無缺找到了一個,反正他大好年華,壽命還有的是,而且通過各種理由從嬴越那裏騙到了很多多餘的血氣。


    如今已經凝練成了丹丸。


    隻要確定對麵是嬴無忌。


    他就會嗑下丹丸,徹底絕了嬴無忌爭儲的奢望!


    這。


    可是專門為嬴無忌準備的。


    乾軍本來就在邊境附近,轉眼之間就趕到了入楚必經的隘口處。


    這裏兩邊地勢頗為複雜,但並不險要。


    適合埋伏人。


    但想要依靠地勢獲得優勢卻並沒有那麽容易。


    嬴無缺轉身看了一眼,那貌似輜重的車輛就在隊伍的中前部。


    這……就是嬴無忌誘捕器!


    隻有嬴無忌敢打。


    也隻有嬴無忌能打。


    他優哉遊哉縱馬前行,閉目感受著周圍的氣息,並沒有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


    但就是有兩大片區域,連空氣都不流通。


    很好!


    嬴無缺隨手抓了一把弓箭,揮鞭抽了一下馬屁股。


    “唳!”


    駿馬嘶鳴一聲,飛奔疾馳。


    嬴無缺腰胯一擰,近百支箭矢全都投擲了出去。


    緊接著,就是一陣陣慘叫。


    聽到這些慘叫聲。


    嬴無缺不由冷哼一聲,嘴角瘋狂上揚。


    “躲?”


    “我看你們朝哪裏躲?”


    “藏頭露尾的鼠輩,還不出來受死?”


    他腮幫子緊繃,準備隨時咬碎藏在牙後的藥丸。


    ……


    暗處。


    帶隊埋伏的將領景銳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屈儀為了埋伏,特意花大代價替他搞了一個藏匿氣息的大陣。


    沒想到居然這麽輕易被他發現,而且精準地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隻是手拋箭矢,自然是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


    卻也讓他的近衛死傷了近二十個。


    這嬴無缺。


    真是太狂妄了!


    既然已經發現了,那隻有兵戎相見了。


    “殺!”


    無數楚軍將士,如潮水一般從兩旁叢林中殺出。


    出兵的時候屈儀已經說了。


    這次,就是為了死戰!


    乾軍輜重,能毀掉多少就毀掉多少。


    讓他們看看,屈景昭三家的爺們也是有血性的。


    都說乾軍有些難懟。


    那就讓他們知難而退!


    景銳這次主動請纓,就沒打算活著迴去。


    嬴無缺看到這副場景,頓時大喜。


    對麵好勇哦,你敢說這次帶兵的不是嬴無忌?


    不過他還是沒急著嗑藥。


    擎著轆轤劍便帶兵衝了上去。


    轉瞬間。


    殺聲震天。


    轆轤劍切斷人軀體時反饋到劍柄上的觸感,讓嬴無缺興奮欲狂。


    當場就給殺嗨了!


    楚軍很勇,隻是實力有些費拉不堪。


    很符合嬴無缺的預判。


    他此刻隻想仰天大笑,笑嬴無忌妄稱英雄,卻自毀前程投入到楚國這個泥潭當中。


    莫說你沒有突破聖人。


    就算你突破了聖人境,統領這些土雞瓦狗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隻有敗亡的份?


    現在的他,隻想立刻找到嬴無忌,跟他決一死戰。


    可是……


    嬴無忌在哪裏?


    嬴無缺大聲吼問:“嬴無忌!給我滾出來!今日王兄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顓頊帝軀!”


    沒人應答。


    嬴無缺有些不爽:“嬴無忌,你有膽子埋伏,你沒膽子跟我硬碰硬?快出來!”


    喊了半天,還是沒人應答。


    “蠢!”


    景銳暗罵了一聲,趁著他發癲的時候,帶人拚命在乾軍陣營撕開了一個缺口。


    掩護主力突破進去之後。


    立刻帶人衝了迴去,拖住嬴無缺為他們破壞輜重爭取時間。


    他高聲吼道:“這裏沒有嬴無忌!嬴無缺,我景銳會一會你!”


    “景銳?”


    嬴無缺眉頭一皺,感覺有些失望。


    這麽勇的軍隊,難道真是屈景昭三家?


    本來緊繃的腮幫子不由鬆弛了一些,若是這樣,就沒必要嗑藥了。


    罷了!


    不管是誰。


    先把他斬了再說。


    嬴無缺冷哼一聲,擎劍便往。


    可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熟悉的氣息在戰場上忽然一閃,而那道氣息針對的,正是自己的後背。


    嬴無忌!


    你終於來了!


    難怪一直不出現,原來是想著偷襲我!


    真是個孬種!


    嬴無缺汗毛直豎,卻並非因為驚恐,而是因為興奮。


    隻是須臾。


    他就咬碎了藏在牙中的丹丸。


    但就在他咬碎丹丸的一刹那,那股氣息……


    消失了!


    消失了?


    嬴無缺麵部肌肉都僵了,一把攥住身旁的白劫:“嬴無忌呢?你感覺到了沒有!他為什麽又消失了!?”


    白劫一臉疑惑:“我沒感覺到有嬴無忌啊?”


    嬴無缺:“……”


    他現在隻感覺渾身氣血澎湃。


    丹丸生效了。


    戰意湧上來了!


    不可逆,至少要消耗自己和嬴越各自五年的壽元。


    他很想追問一下白劫,但景銳已經殺了過來。


    嬴無缺怒了,劍都不用了,從馬上躍起,飛起一腳就踹在了景銳的臉上。


    “去你娘的!”


    景銳倒飛而出,從馬上跌落,本來五官立體的麵部,已經變成了一個平麵,鮮血如溪流一般從口鼻處潺潺流出。


    但他還是忍著頭暈目眩站起身子,艱難地望向主力,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輜重,頓時鬆了一口氣。


    實力差距太大了。


    他根本不是嬴無缺的對手。


    可隻要能拖住他……


    也正在這時。


    那邊響起了楚軍的驚唿之聲。


    “空的!”


    “居然是空的!”


    “完蛋!上當了!”


    景銳頓時駭然,當即大吼道:“自爆!快自爆!”


    羋姓也是顓頊後人,雖然算不得正統,但也是有傳承的,顓頊燃血術隻傳下來一半,本來已經廢了,但羋星璃從顓頊古曆中找到了一些東西強行補全,直接成了自爆術,成了每一個楚兵必修的科目之一,這也是他們敢衝進來的原因。


    話音剛落。


    便是一陣陣的轟鳴聲。


    血肉橫飛。


    這些楚兵自爆之前都拚了命地鑽入乾軍陣型之中。


    每個人自爆,都至少能夠重傷兩到三個乾國精銳。


    嬴無缺:“???”


    這些楚軍是不是有病?


    假輜重附近都是他特意派的精銳,被炸死不至於,但個個被炸成重傷,實在讓他心疼得要滴血。


    眨眼間。


    三千毀輜重的先頭部隊一個不剩,漫天飄飛的血雨肉沫重傷一片,頓時拖住了乾軍絕大部分主力。


    剩下的人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選擇了後撤。


    輜重沒毀掉。


    但震懾效果應該是有了。


    嚇一嚇嬴無缺,希望他好自為之,知難而退。


    景銳也毫不戀戰,從下令自爆的那一刻,就躍身上馬帶頭突圍。


    “還想走!?”


    嬴無缺怒不可遏,身形暴起,速度無比迅猛,直接擋在一人一騎身前。


    不閃不避。


    直接硬撼而出。


    景銳一驚,楚國的血晶雖然大多都在嬴無忌那裏,但屈景昭三家不至於連將領的座駕都分不到,他這本來就稱得上神駒,喂食血晶之後,甚至能逼近先前的赤兔馬。


    這坐騎,比主修肉身的兵人境都要猛。


    嬴無缺居然敢硬擋?


    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


    景銳剛冒出這個想法,就感覺連人帶馬倒飛出去,隨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馬嗚咽了幾聲,便閉上眼睛歪過頭去,徹底沒了生息。


    景銳:“嘶……”


    顓頊帝軀。


    果然恐怖如斯!


    他咬了咬牙,立即催動自爆術。


    卻不料嬴無缺的速度更快,衝上來一巴掌就拍碎了他的丹田,真氣渙散,自爆術就無從談起了,景銳腦袋一歪便昏了過去。


    ……


    五更天。


    乾軍營帳!


    “嘩!”


    景銳隻覺一桶冰水澆下,一個哆嗦,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渾身劇痛。


    但更讓他不適的,是嬴無缺布滿血絲無比癲狂的雙眸。


    嬴無缺一把抓住了景銳的肩膀:“告訴我!嬴無忌在哪!”


    “什麽嬴無忌!?”


    景銳冷笑一聲:“嬴無缺,打了這麽久,難道你還沒看出來,我們是大楚肱骨三家的勇士麽?”


    “放屁!”


    “放屁!”


    “你放屁!”


    嬴無缺身體都是抖的,現在他丹丸的藥效還沒散去,燃的都是他跟嬴越的生命本源,一直到藥效散去才能停止。


    他現在無敵強。


    強到有信心捶爆嬴無忌。


    但他現在,別說捶爆嬴無忌,連嬴無忌的影子都看不到,掘地三尺都沒找到一根毛。


    隻能平白消耗氣血。


    這種重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讓他胸悶欲炸!


    可那道氣息,明明就是嬴無忌的。


    問白劫。


    白劫卻說這是他的錯覺,嬴無忌根本就沒有出現,這很有可能是屈景昭三家的軍隊。


    嗬……


    嬴無忌不在。


    難道是我失心瘋產生的錯覺?


    楚軍被留下的全自爆了,除了眼前這個自稱景銳的人,誰都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


    “說!你軍主將究竟是誰!”


    嬴無缺雙目赤紅,雙手愈發用力,幾乎要嵌到景銳的骨頭裏。


    景銳痛叫失聲,卻依舊說:“我軍主將,乃是屈儀!”


    “還嘴硬!”


    嬴無缺怒聲道:“來人!乾獄九刑伺候!”


    半個時辰後。


    景銳委頓在地,看嬴無缺又走了過來,眼神頓時無比驚恐。


    他自認為是塊硬骨頭。


    但乾獄九刑真的不是人能扛得住的。


    他下意識向後縮了縮:“你,你想幹什麽?”


    嬴無缺拍了拍他的臉:“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承受三次乾獄九刑而不死?”


    景銳:“!!!”


    嬴無缺低聲道:“能說實話了麽?”


    景銳終於頂不住了:“能,能能!”


    嬴無缺聲音淒厲:“告訴我!你軍主將是誰?”


    景銳:“屈儀!”


    嬴無缺:“???”


    他站起身,攏了攏頭發:“乾獄九刑伺候!”


    景銳:“???”


    我說的都真的啊!


    你不信我?


    嬴無缺給他灌了一顆強行維持生命的丹藥,直接轉身離開。


    白劫趕緊跟上。


    跟上之前,對嬴無缺的另外一個副將說道:“你帶著親兵營,在這裏看著景銳,別讓他死了。”


    “好!”


    另一個副將笑了笑:“你去吧!”


    白劫點頭,直接離開了營帳。


    他離開後。


    另一個副將聽著景銳的慘叫聲,優哉遊哉在帳中轉了一圈。


    然後帳中所有人都好像隱隱看到了……


    一麵鏡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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