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過去。


    白家表麵上平靜,內裏其實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以往的模式當中,家主和長老其實是平級的存在,平時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務以家主為準。


    但各個長老各司其職,每個人手中都有家主不能染指的東西,從而為家族兜底。


    防止家主一時上頭,做出錯誤的抉擇,把整個白家都帶進死胡同裏。


    這次嬴無忌,先是卸了兩個長老的權力,又讓他們代理長老。


    雖然職務沒有變,但和家主的關係,已經從平級變成上下級了。


    這樣決定以後,有一個叫白暉的質疑了這個模式的合理性。


    嬴無忌隻用一句話就堵了迴去:白家在乾國已經死了一次了,現在的白家,聽我的!


    會議結束之後,白儂和白嶺就帶著已經被鏡影置換本魂的白睨去拿人了。


    而白睨的本魂,則是被嬴無忌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搜魂。


    一樁樁。


    一件件。


    他記憶裏的所有東西都被嬴無忌翻了一個底朝天。


    白家的確在周王室裏麵有安排人,正是白睨的父親和叔父,兩個人現在還在族譜當中,屬於去父留子,以保證這兩個人對白家的忠誠性,而通過白睨聯係,也讓白睨取得了在白家的隱藏高地位。


    更多的信息,嬴無忌不是特別清楚。


    因為白睨在家中,也隻是起一個傳遞信息的作用。


    在此之前,一直表現比較正常,但這次忽然就跟下降頭了一樣。


    這倆貨,是怎麽接受策反的?


    還是說,他們真的單純以為,隻要趙寧不生孩子,黎國王位最終就會落在自己跟糖糖的孩子身上?


    別說。


    還真別說。


    白家有這樣的蠢人,因為白家的家庭教育,還有著很多上古部落時期的影子。


    那時的人族部落,還特娘的流行禪讓製。


    尼瑪!


    嬴無忌有點想罵娘。


    白儀神色擔憂:「無忌,現在你有什麽打算?如今的白家,算是徹底壓在你的身上了。」


    嬴無忌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澀。


    是啊!


    都壓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沒有今日,白家出了事情,還能把責任甩在兩個長老的「剛愎自用」上。


    但現在,權力接過來了,責任也都接過來了。


    若白家與黎國之間出問題,丟掉的每一條人命都會算到自己頭上。


    嬴無忌揉了揉胸口,吐出一口悶氣:「沒什麽打算,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白家出事的。娘,你先出去吧,我想先靜靜。」


    「好,好吧!」


    白儀神色有些擔憂,但見他滿臉的煩躁之意,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她離開之後,空蕩蕩的大廳裏麵,就隻剩下了嬴無忌和白芷兩個人。


    嬴無忌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煩得直想薅頭發。


    現在的他,頭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之前處境就算再艱難,他要考慮的除了自己,也就剩幾個媳婦一個娘。


    出了問題,大不了跑路。


    但現在他背負的是整個白家,現在整個白家都在黎國的境內,雖然個個都是高手,但想要一人不落地突圍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現在的局勢。


    黎國圍剿白家的可能性不說很大,至少也是必在計劃之中。


    翁婿兩個再互相信任。


    趙暨也不可能不為趙氏的江山考慮。


    就像他現在不得不為白家考慮一樣。


    兩個最陰的老陰比。


    策動了兩個最二的二五仔。


    嬴無忌想罵人,但感覺罵人沒有任何卵用。


    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幫白家全身而退的方法。


    傳送陣?


    這世上好像沒有那麽強的傳送陣。


    若是有,恐怕早已經在戰爭史上揚名了。


    嬴無忌知道的兩個最強的傳送陣,一個是薑姓在暝都安邑安置的,一個是姬峒上次攻打暝都安邑布置的。


    前者單向傳送,並且傳送效率十分有限,不適合跑路。


    後者傳送效率不低,但距離很多,隻適合攻城奇襲,同樣不適合跑路。


    突圍?


    雖然現在新地城建還沒有完全完成,但各個城池的主體已經起來了,到處都是銅牆鐵壁。


    白家就算舉族禦劍飛行,也絕對會被射成刺蝟。


    況且就算能逃走,又能逃到哪去?


    逃到哪都是外來者。


    換哪一個國家能比黎國強?


    投奔羋小妞倒是一個選擇,但戰略地位又能高到哪去?羋小妞迫切需要自己這個助力不假,但楚國貴族該給的戒備一個都不會少。


    隻有一個白家,獨木難支。


    除非帶著成大片的門徒過去。


    但現在,門徒好像帶不過去。


    暝都!?


    現在看來,暝都的確是一個好選擇。


    白家隻要趁著一個黃昏,盡數逃到暝都裏麵,黎國反應就算再快,也不可能派進去太多兵馬。


    這樣的話,突圍逃跑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暝都的機製,就是你從什麽地方傳進去的,不管到了哪個地方,隻要傳迴來必定會迴到原地。


    也就是說,從暝都逃跑,相當於沒有逃跑,除非接受自己徹底從現世消失這個設定。


    而暝都也不是一個好呆的地方,到處都有對心誌的影響,除了為我教那幫自甘墮落的人之外,任何人呆在裏麵都是折磨。


    裏麵唯二兩個能待的地方,一個是安邑,一個是齊王宮。


    前者跟黎國並沒有什麽區別。


    後者……


    好像可以嚐試把薑太淵的老窩給端了,不過那樣的話,黎國在薑姓身上的謀劃就徹底落空了。


    不過我一個馬上要被黎國追殺的人,考慮這個玩意兒幹什麽?


    但是等等!


    我現在就那麽確定白家一定會被黎國追殺麽?


    這其中難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


    「艸!真踏馬的煩!」


    嬴無忌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公子!」


    一雙柔柔的手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按摩。


    嬴無忌轉身看向白芷,發現她正滿臉糾結地看著自己。


    粉嫩的小嘴張了又張,好像想問什麽,卻又有些問不出口。


    這小妮子。


    在心疼我。


    他笑了笑道:「想問什麽就問吧!」


    白芷抿了抿嘴,期期艾艾道:「公子!發生甚麽事了,我沒看懂?」


    嬴無忌:「……」


    好吧。


    我想多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白芷的腦袋:「沒什麽事兒,咱們迴家吃飯吧,想吃什麽?」


    白芷不假思索:「烤肉!」


    嬴無忌咧嘴笑了笑,拐住她白皙柔嫩的脖子:「


    走!」


    上火了半天。


    肚子都餓了。


    就算真有一天要殺頭,也絕對不可能是今天。


    而且肯定還有狗上趕著找自己。


    先犒勞犒勞自己的肚子再說。


    嬴無忌拐著小丫頭的脖子,兩人打打鬧鬧往外走,卻沒有注意到小丫頭的眼睛滴溜溜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駙馬府。


    柴火劈啪劈啪響著,映得人臉上火紅火紅的。


    肥瘦不一的肉在鐵板上被煎得滋滋作響,時不時地爆開一團油霧,給夜裏的篝火,染上一層別樣的光暈。


    白芷在旁眼巴巴地看著。


    花朝看著她好笑,用木夾夾起了最後一塊肉,蘸上調料放到她的盤子裏。


    夜。


    很靜謐。


    靜謐得讓人覺得安詳。


    花朝遞給白芷一個擦嘴的手巾,轉身看向嬴無忌:「無忌,還吃麽?」


    嬴無忌搖頭笑了笑:「飽了,早些休息吧!」


    說罷。


    便站起身,朝屋裏走去。


    花朝看向白儀:「娘,那我們休息了!」


    白儀笑著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目送花朝追了上去。


    她這才衝剩下的兩個姑娘說道:「小白芷,星璃,天色不早了,你們也趕緊睡了!」


    說著,便推搡著兩人迴自己的屋。


    院中冷清了許多。


    白儀收起杯盤,又熄滅了篝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種感覺,那就是白家早就不適合如今的人族王朝了。


    部落時代的很多想法,跟人族王朝已經完全脫節。


    就好像現在,兩個長老各種所作所為,讓嬴無忌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但她卻又無力阻止。


    因為她也從未實際控製過兩個長老,甚至無法徹底掌控白家。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白家被乾國驅逐是注定的,被黎國驅逐也近乎板上釘釘的事情。


    隻要那種「白家才是人族拯救者」的思潮一天不下去,白家就會一直處於如此尷尬的境地。


    可偏偏,改都改不了。


    因為數千年前,白家成功過。


    ….


    現在。


    這種思想,好像被嬴無忌扭轉了一些。


    但扭轉得好像有些晚了,自己兒子陷入了何等艱難的境地,她這個當娘的比誰都清楚。


    「唉!」


    白儀輕輕歎了口氣,她不知道當初把白家接到黎國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她有些後悔。


    但若讓她重來一次的話,她可能還會這麽做。


    白家生於中原,長於中原,即便漂泊千年,依然要落葉歸根。


    白家本身並沒有錯。


    隻是不太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中。


    她搖了搖頭,緩緩迴到了房間內。


    窗內。


    羋星璃看著空蕩蕩院子,稍微有些失神。


    之前她做夢都想挖黎國的牆角,卻怎麽都找不到機會,因為這翁婿兩個人表現得實在無懈可擊。


    卻不曾想,一個小小的祈禳之術,居然硬是把看似堅如磐石的黎國,硬生生地開了一道縫。


    現在好像是挖牆腳的絕佳時機。


    但又有點不忍心下手。


    「唉……」


    羋星璃輕歎一口氣,準


    備睡醒再考慮這個問題。


    沒想到剛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小丫頭坐在自己床榻上,空懸著的兩條小腿輕輕晃著。


    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彎成了一個可愛而狡黠的弧度。


    羋星璃撇了撇嘴:「小白芷,你為什麽要做出一副‘其實我很聰明,的表情?」


    白芷有些不滿:「我本來就很聰明!」


    羋星璃被逗樂了:「那你說說你聰明到哪了,大半夜的不睡覺,是不是有幫你家公子分憂的辦法?」


    白芷點頭:「昂!」


    羋星璃笑道:「既然有,為什麽不直接跟你家公子說?」


    「跟公子說,公子指定不同意!」


    「那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不!跟你說才有用,你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


    「……」


    羋星璃看著白芷自信的小眼神,心裏不由有些犯嘀咕:「那你倒是說一說,你的第一步計劃到底是什麽啊?」


    白芷盤著腿坐在床榻上,白嫩的手指在她眉心一點:「這是我們狐族的媚術,我試過了,賊好用!我計劃的第一步,就是你把公子給推倒!」


    羋星璃:「……」


    白芷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步,我幫你奴役萬妖!」


    羋星璃:「……」


    白芷見她沉默,心中很是不爽:「怎麽?你不相信我?」


    羋星璃撇了撇嘴,學著嬴無忌,衝她腦袋就是一通亂揉:「怎麽?你在教我做事啊!」


    白芷氣得張牙舞爪,一個沒憋住,就直接把自己的計劃全都抖落出去了。


    羋星璃本來沒抱多少希望,隻想好好逗弄她。


    但聽著聽著。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神情也變得愈發嚴肅,甚至還有一點點興奮:「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白芷氣哼哼道:「反正說出去公子可能不會很滿意,但對你來說肯定是最好的選擇。怎麽樣,你幹不幹?」


    ….


    羋星璃聽得無比心動。


    但考慮了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對你公子好,但有時候你可能真的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麽?你也不太清楚,他希望你能怎麽樣活下去。


    他的以大局為重,不是因為他本身就想以大局為重,而是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他關心的,終究是他身邊的那些人。


    我問你。


    若是咱們這麽做了,你覺得他會高興麽?」


    「肯定不高興!」


    白芷搖了搖頭,但又有些不甘:「可是這樣能解決問題啊!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什麽不去做呢?」


    羋星璃笑著搖頭:「若是之前的我,肯定很樂意做,但我覺得吧,做人也不能完全被自己的立場所支配。若真那麽做了,也許我這個女公子會被楚國後人歌功頌德,但也不過是國之私心罷了,算不得什麽偉大的事情。


    我的私心。


    國之私心。


    橫豎算來都算私心。


    所以還是別讓他生我的氣了。


    更何況,黎國這邊八字還沒一撇呢?


    若你那麽做,不是逼他做決定麽?


    照我說。


    咱們順其自然。


    若等到哪一天,他真的被惹毛了,咱們再出手也不遲。」


    白芷想要反駁,但想了想,又把話咽了下去。


    垂著腦袋有點沮喪。


    「行吧……」


    「哎!?」


    「怎麽了!」


    「快看!」


    羋星璃揪起白芷,兩個人一起趴在窗邊,看到正室的門已經開了。


    花朝正在門口幫嬴無忌整理衣領,又溫柔地說了些什麽,便任由嬴無忌出府了。


    這大晚上的又要去哪?


    太子府?


    還是別的地方?


    ……


    月明星稀。


    烏鵲北歸。


    新地沃土千裏,田間吐綠。


    然仍有多地未有人踏足,殘留半分蒼莽之氣。


    春至雪融,化作急湍。


    在亂石之中激蕩成流。


    月下。


    石屋。


    一中年男子正靜靜坐著,石鍋裏麵煮著溪流之中取出的雪融之水。


    熱氣咕嘟咕嘟湧出,在月下氤氳成詩。


    隻是這水燒得太開,頂翻了石鍋中的酒瓶,憑空向溪澗中傾倒了淡淡的酒意。


    對麵。


    一個相貌俊逸的青年,正麵露不耐之意。


    「有屁快放,沒事裝什麽逼呢?」


    「……」


    詩情畫意。


    揮灑飄逸。


    都隨著這一句話煙消雲散了。


    南宮燕鏗的一聲抽出長劍,似乎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的王爺這麽不敬。


    姬峒卻把她的劍柄按了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嬴小兄弟居然這麽恨我!」


    嬴無忌切了一聲:「咋?做了那麽多惡心事,還不允許人膈應了?有屁快放,我還等著迴家跟婆娘困覺呢?」


    「聽聞嬴小兄弟有不少紅顏知己!」


    姬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知道今晚陪侍的究竟是哪一位,莫非是太子?太子寧男相便有濁世佳公子之相,想必原本容貌也是國色天香,如今兩位又不用為子嗣所累,自然……」


    ….


    「嘩!」


    灼流傾瀉。


    石鍋扣在他的腦袋上,連酒帶水嘩啦啦地澆滿他的全身。


    饒是姬峒見慣了再多大風大浪,也忍不住怔了好久。


    嬴無忌居高臨下:「你都招待我喝酒了,我不給你準備個下酒菜,顯得我不懂事。這道石鍋燜姬,你喜不喜歡?」


    娘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


    真當別人沒脾氣?


    「受死!」


    南宮燕再也受不了了,混元真氣傾瀉而出,重重一掌直接拍向嬴無忌的要害。


    她的混元真氣雖然未臻圓滿,但練氣十三層凝聚的靈胎,駕馭真氣的程度,足以傲視天下絕大多數禦氣高手。


    這一掌。


    便是兵人境來了,也不敢輕接。


    但不料。


    嬴無忌隻是隨手一掌,就給她震了迴去,甚至把她震的真氣逆行,一個沒忍住,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他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就這點修為,想要護主還嫩一些。管好你的寵物,教主。」


    南宮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滿眼憤恨地盯著嬴無忌。


    姬峒卻是麵帶微笑,將石鍋從腦袋上取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因為水流而黏在自己臉上的頭發。


    不一會兒。


    除了身上有些濕,臉上肌膚被滾水燙得有些發紅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異狀。


    他看向南宮燕,溫和地訓斥道:「燕兒,不得無禮。」


    「王爺!」


    南宮燕有些委屈,卻也隻能抱著劍站到他的身後。


    嬴無忌咧了咧嘴


    :「倒是這天下數得著的老烏龜,居然這樣都能忍!說吧,今天叫你爹來有什麽事?」


    姬峒揉了揉微顫的眼角,直接忽略了他所有攻擊性的字眼。


    淡淡笑道:「自然是為嬴小兄弟提供活路的。」


    嬴無忌差點被氣笑:「老子他娘的活路都被你堵死了,你現在告訴我要給我提供活路?」


    姬峒也不生氣:「兵不厭詐,嬴老弟的生路既然已經被我堵死了,那便算作你輸了。今日的黎國,本來就是你我之間的賭局,輸了便輸了,也沒有什麽後果,不過是換一個地方實現自己的抱負而已。」


    「哦?」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讓我轉頭你的門下,給你當小弟?」


    姬峒平心靜氣地攤開一張地圖,笑著反問:「難道你認為……我不配?」


    嬴無忌看了看他地圖的區域,眼角不由跳了跳。


    這姬峒的實力,好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誇張。


    姬峒淡淡一笑:「憑我的權力,你的財力,再加上中原沃土,我能給你提供的東西,比起黎國分毫不差,我比趙暨少的,也不過是一個能嫁給你的女兒。


    不過所謂的翁婿之情,又有什麽值得信賴的?


    你對趙氏父女傾心相付。


    換來的不也是新黎來了一個趙渡?」


    嬴無忌咂吧咂吧嘴:「你還押上韻了?」


    ….


    姬峒:「……」


    平靜至極的情緒槽。


    終於微不可查地跳動了一下。


    嬴無忌不由得感歎,這個貨心性修為還真的好,難怪之前搞了他那麽多次,都沒有爆出什麽像樣的神通。


    光是看他這常年的情緒值一直在三十一下徘徊,隻有自己當捧哏的時候才小小超越一下,就知道這樣的對手極其難對付。


    姬峒扶額笑了笑:「所以……黎國已經沒了你的棲身之地,嬴小兄弟還是跟我走吧!」


    嬴無忌問道:「你有把握救我?」


    姬峒點頭:「有!」


    「我的意思不止我,還有整個白家。」


    「我要救的,就是你,還有整個白家。」


    「哦?」


    嬴無忌看著平攤在地上的地圖,忍不住笑道:「讓我猜猜哈!你個老小子,早就想挖周天子的牆角了吧,所以想要把我們白家收作小弟,截胡周天子的爹?」


    姬峒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雖然有些難聽,但你這個說法,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嬴無忌來了興趣:「哦?這麽說,天人族給予周王室的好處很可觀?」


    姬峒毫不避諱:「很可觀,甚至誘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對迎他們下來沒有興趣,從這點看,你我二人利益應該一致。」


    嬴無忌上下打量著他,眼神有些凜冽。


    也不知道天人族給周王室了什麽好處。


    居然連姬峒這樣的人都能饞成這樣。


    氣氛沉默了許久。


    姬峒隻當他在糾結,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勢力,我雖然不是君王,不能像趙暨那般直接掌控大黎,但我能影響的疆域,絕對不比趙暨小。


    地盤,我不輸。


    錢財,我不輸。


    工匠,我不輸。


    若是再有你與白家加盟,這天下還有誰是我們一合之敵?


    盛世,自你我始!


    黎國,未必是最適合你施展抱負的地方。」


    「哦……」


    嬴無忌眯著眼睛打量著他:「你說的這些,其實我並不懷疑,


    我甚至不懷疑你能把我們安穩救出去。現在我處境堪憂,我也不排斥跟你合作,不過我有一個前提。」


    姬峒挑了挑眉毛:「什麽前提?」


    嬴無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合作之後,我當老大。當然!我也不會當獨裁者,遇到事情,大家都可以商量著來。如果意見一致,聽你的!如果意見不一致,聽我的!」


    姬峒:「???」


    如果意見一致,聽你的?


    如果意見不一致,聽我的?


    都什麽處境了。


    他還能說出這種混賬話?


    姬峒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麽衝動著說氣話,我知道你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坑害脅迫。


    若在白家來黎國之前,我還真未必這麽跟你說話,因為一不小心就是魚死網破。


    ….


    但現在……


    我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嬴無忌嗤笑一聲:「難道你以為我想當老大是開玩笑的?」


    姬峒笑著搖頭:「想當老大,至少也要有當老大的實力,若你的底牌僅僅是白家那幾百口人,想必還差了一些。」


    嬴無忌擺了擺手:「這你就不用管了,誰當老大,咱們拳頭說了算,我們白家還真不是非你們不可。楚國未必不是良選,何況我們不一定非要離開黎國。」


    姬峒淡笑著看著他:「賭楚國,我尚且能認為你在賭前程。賭黎國,那便與賭命沒有任何區別了。」


    嬴無忌切了一聲:「黎國這邊我至少有老婆,楚國那邊也有大楚女公子給我打底。你又有什麽,隻是空口白牙說你很強,就想讓我帶著全家投奔你,當你小弟?好處不給夠,你在想屁吃呢!」


    姬峒挑了挑眉:「哦!你想要什麽好處?」


    嬴無忌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打算以什麽方式接我們出黎國,我現在就要知道。」


    「沒問題!」


    「第二,這件事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有乾王的影子,你們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麽協議。甚至包括周天子為什麽要策劃這場妖患,我都要知道。」


    「沒問題!」


    「第三,周天子究竟從天人族那裏拿了什麽好處,我要知道!」


    「等你離黎,我自然會告訴你。」


    「第四,離開黎國之後,我手下的力量必定強於你。到時你不服氣的話,大可帶上你所有的精銳跟我打一場,打輸的話,跪得麻利點認我當老大,不要磨磨唧唧的。至於理想……我沒有理想,按你的方式去整治天下,我隻要當人上人就好!」


    「哦?」


    姬峒對他這番話興趣盈然,有這句「按你的方式去整治天下」,誰當老大對他還真沒有什麽區別。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嬴無忌:「若打輸的人是你呢?」


    嬴無忌眉頭微揚:「那我跪得麻利些!這個賭約,你敢不敢接?」


    姬峒豁然起身:「好!夠魄力,我接了!不過內耗比鬥,太過傷和氣,你我完全有另外一種比拳頭的方式!」


    嬴無忌來了興趣:「哦?」


    「這就跟周天子策劃的這場妖患脫不開幹係了!」


    「細嗦!」


    想喝胡辣湯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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