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一假兩個嬴無忌隔空對視。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但這種尷尬,僅僅持續了一瞬。


    鏡中人渾身汗毛直豎,飛快向後退去。


    嬴無忌反應也不慢,緊追過去的同時,飛快丟出一道雷法。


    鏡中人飛快閃躲,卻還是被劈中了肩膀。


    但他還是忍著痛。


    飛快鑽進一麵鏡子中。


    “淦!還是讓他跑了!”


    嬴無忌罵了一聲。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砸碎鏡子,他已經隱隱有了脫力的感覺,能劈中一道雷法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在鏡中人鑽進去的一瞬間。


    整片空間都開始慢慢消融。


    白茫茫的鏡子空間開始緩緩散去,化作漫天的混沌。


    意識逐漸清醒。


    嬴無忌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在大陣之外打坐,趙寧和羋星璃都在周圍,眼神都有些擔憂。


    見嬴無忌醒來。


    才紛紛鬆了一口氣。


    “無忌,你醒了!”


    “嬴兄,你醒了?”


    嬴無忌心裏一咯噔:“我怎麽在陣外?我輸了麽?”


    趙寧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這迴淘汰的不是你,方才伱跟薑樂清都在打坐,不過吐血的是薑樂清。


    她清醒的瞬間,就直接認輸逃出含光大陣了。


    確定勝負以後,清虛道長才把你送出來。”


    羋星璃有些遺憾:“隻可惜!讓她跑了!”


    “可不咋的!”


    嬴無忌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不過這小娘皮有點東西,想要製住她恐怕有些困難。”


    他瞅了一眼含光大陣,田伯洸已經跟那個雙手劍客打起來了。


    又瞟了一眼齊國使團的方向,薑樂清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由冷哼一聲:“走!偏殿一敘!”


    “嗯!”


    趙寧站起身,跟趙暨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攙著嬴無忌進了偏殿。


    羋星璃也飛快跟了過去。


    稍歇片刻。


    等到腦袋昏昏漲漲的感覺消去。


    嬴無忌才把裏麵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


    聽完以後。


    羋星璃神色凝重:“看來前麵七個人都已經被他關在了鏡子裏,若你也被關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趙寧微微點頭:“在知道你跟薑樂清會碰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派禦醫去照看那些跟薑樂清交手之後昏迷的人。昨夜已經有一人醒了過來,他身邊的人和禦醫並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嬴無忌罵了一句:“娘的!即便醒來,恐怕也不是他們本人了!”


    薑樂清的手法很詭異。


    從一開始試圖從迴憶中攫取情緒,再到後來鏡中從無物凝出影像。


    這很明顯就是複製的過程。


    隻可惜,薑樂清凝靈胎的時候,應該隻有聚神十二層,哪怕比普通十二層高很多,也沒有達到十三層的界限。


    她攫不出自己的情緒。


    鏡麵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堅硬。


    甚至因為沒把握把自己扯入鏡子裏,在有裂縫的鏡子前不敢動手,即便沒有裂縫的鏡子,她也隻敢等自己馬上觸摸鏡子的時候動手。


    換做別人。


    她可能已經成功一百次了。


    最後被扯出來的鏡中人,雖然外貌跟自己一模一樣,連氣息也十分接近。


    但臉上的神情,完完全全是女子的神情。


    若真被她功成了怎麽辦?


    自己被困在鏡子裏。


    鏡中人擁有了自己所有的情緒,並且鳩占鵲巢,外人很難看出端倪。


    惡毒!


    這法門太惡毒了。


    嬴無忌想到了紅塵,也想到了丹青,這個詭鏡跟這兩個為我教悟神境大佬的神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更能讓人脊背發涼。


    紅塵隻是借用別人的身體,很容易被人發現貓膩。


    丹青好似被閹割的閻羅王,施法的條件也很苛刻,需要很多人的心頭血。


    但薑樂清這個。


    一旦功成,就能悄無聲息地讓另一個靈魂替代你,甚至還能把你囚禁到不知什麽時候,想想都想殺人。


    更離譜的是。


    這個法門,居然連天階都沒到。


    嬴無忌剛才隻在她腦門上看到了幾個地階的光球。


    怎麽可能隻有地階?


    又或者。


    這根本不是法術。


    而是她攜帶的一種法寶?


    再或者說。


    她就是那個法寶!


    嬴無忌咧了咧嘴:“能不能想個辦法,直接把齊國使團滅了,把這個小娘皮搶過來,這玩意兒太危險了。”


    趙寧搖頭:“趙氏如今不適合樹敵,他們隨行的高手也不是泥捏的,對使團動手不可取。


    雖說她做了不少事,但受害者暫時還找不出任何端倪,先拿人再證罪也不可取。


    不過你放心,我會安排禦醫誘導試探。


    他們不會那麽容易離開的。


    過會我吩咐下去,讓大家都小心一點。


    薑樂清的這個秘法,至少也會讓人昏迷幾天,很好發現。”


    “好!”


    嬴無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便閉目養神起來。


    他感覺形勢越來越複雜了。


    因為薑樂清的鏡子裏,除了這次跟他交手的人,還有嬴無忌沒見過的陌生人。


    前者都是各國使團派來的高手,臥底特別方便。


    後者……以薑樂清的人生經曆,很有可能是齊王宮的人。


    她名為人質。


    其實已經發展了很多二五仔。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田氏應該早就知道她的能力,不然也不可能聲援她提前搞自己。


    看來薑田兩家的糾纏不是一般的深啊!


    羋星璃捏著下巴,苦思冥想:“指望那些鏡中人主動暴露,可能有點太癡心妄想了,得想個別的方法,什麽方法呢……”


    嬴無忌冷笑一聲:“其實不用找太多方法,我覺得他們還會找上我!”


    趙寧眉頭微皺:“為什麽?”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那麵碎了的鏡子,還在我的腦袋裏。”


    趙寧:“……”


    羋星璃:“……”


    嬴無忌的意識中,的確有幾枚鏡子碎塊。


    虛影特別淡!


    若不是他是以聚神十三層凝聚的靈胎,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個玩意兒。


    一共七塊,上麵布滿著裂紋,卻還在緩慢修補。


    鬼知道修補完之後,會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


    也正在這時。


    殿外傳來了清虛道長的聲音。


    “田伯洸勝!”


    三人趕緊去往殿外,發現那個燕國刺客已經昏厥,而田伯洸也受了重傷,此刻齊國使團的那位高手也開口了。


    “清虛道長,犬子受了重傷,兩天後恐怕無法應戰,不知清虛道長可否推遲兩天?”


    聽到這話。


    嬴無忌頓時懂了,為什麽薑樂清昨天想要提前。


    如果提前一天,齊國方提出推遲一天,也不過是恢複原定時日。


    看似沒什麽影響。


    但鏡子碎片卻能在自己腦袋裏多停留一日。


    多一日。


    便能多愈合一些。


    很有可能就因為這一日,讓這麵鏡子在最終決戰的時候徹底愈合。


    到時候會發生什麽?


    時間很重要。


    但卻是對嬴無缺重要。


    所以嬴無缺才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難怪這個逼貨昨天會出言惡心自己。


    嬴無忌頓時感覺心中戾氣滋生。


    好家夥!


    真漂亮!


    老逼登聯合齊國和姬姓聯盟搞自己的親兒子。


    幹的好啊!


    嬴無忌以為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讓自己破防了,但老逼登這一手操作,還是把他給氣得不輕,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當爹的?


    就算是純路人,見到這樣當爹的也會惡心吧?


    一切都是他的猜測。


    有論據。


    但不多。


    不過有些事情,不需要那麽多論據。


    趙寧見他臉色不對,有些擔憂道:“無忌!你怎麽了?”


    嬴無忌搖了搖頭:“沒事!”


    這件事情牽扯太多,已經不能暴露太多了。


    這迴。


    他是真的第一次開始考慮,到底要不要參與含光劍的爭奪了。


    這種被親爹聯合敵人圍剿的感覺,他是真的有些頂不住,尤其是老逼登的手裏有一些自己的把柄,這才是最要命的。


    當然。


    也隻是考慮而已。


    他目光落在了清虛道長身上,這老道士已經坑我太多次了,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


    清虛道長麵色有些不愉:“諸位說提前就提前,說延後就延後,這是劍仙大會還是山裏的酒肆?”


    田父:“可是……”


    清虛道長漠然道:“沒什麽可是的!昨日便有人說過,若這是戰場,可沒有人給你公平的機會,令郎受傷,貧道很遺憾,但這想必就是令郎的命吧!今日且散去吧!”


    說罷。


    揮袖離去。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嬴無缺的臉色尤為難看。


    他說的都是我的詞兒啊!


    遙遙地望了嬴無忌一眼,他隻能轉身離去。


    ……


    偏殿中。


    清虛道長給嬴無忌把了脈,一臉疑惑道:“脈象平穩,精氣神都沒有問題,你感覺如何?”


    “沒啥大事!”


    嬴無忌笑了笑,隻是把剛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最後問道:“道長!你知道那鏡子是什麽玩意兒麽?”


    “鏡子……”


    清虛道長若有所思:“暝都這方世界,便是起源於斡旋造化,但即便是大神通者,也無法憑空創造一個世界,臨摹就是起初最為關鍵的環節。


    隻不過,斡旋造化可以臨摹一切。


    媒介便是鏡子。


    雖然這薑家女娃子的手段離斡旋造化還差得遠,但能做到此般,至少也是神通的級別,這絕對不是她這個修為能輕易掌握的。


    老道推測。


    她身上很有可能有一麵鏡子。


    這麵鏡子,恐怕就與當初暝都的誕生有關。”


    “好家夥!那豈不是很值錢?”


    嬴無忌看向趙暨:“父王,我感覺這鏡子比黎齊邦交都值錢,咱們要不幹一票?”


    趙暨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孤不要你覺得,孤要孤覺得!”


    嬴無忌:“……”


    但有一說一。


    他感覺清虛道長說得很有道理,這種輕易複製人神魂的能力實在太變態了,若不是使用強度被薑樂清本身的實力限製,以及昏迷這個副作用太過明顯。


    以及薑樂清在齊國的尷尬地位。


    恐怕她的影響早就跟瘟疫一樣蔓延開來了。


    嬴無忌思忖了一下問道:“那如果我下次再遇到她,有什麽機會反製麽?”


    清虛道長抬了抬眼皮:“方才你說,鏡中人被你揪出來的時候,神態像個女子?”


    嬴無忌點頭:“對!”


    清虛道長反問:“那你覺得這個女子是誰?”


    “自然是薑樂清!”


    “若把這看成一個臨摹的過程,薑家那女娃子是什麽?”


    “畫布?”


    “那現在畫到哪一步了?”


    清虛道長循循善誘。


    嬴無忌恍然大悟:“那我好像明白了,一開始她通過迴憶試圖提取我的情緒,這情緒就是顏料,隨後鏡子中影像從無到有,已經把骨架臨摹出來了。


    但是因為沒有情緒。


    所以這張畫布徒有其表,雖然長得像我,但有形無神,本質還是薑樂清。


    我即便被她扯進去,她也不可能輕易冒充我,甚至冒充我就要舍棄自己的軀體。


    但是不對啊!


    不管是避免情緒提取,還是不被扯進鏡子中,還是需要絕對的實力壓製。


    父王!


    你借給我的寶貝。


    恐怕我暫時不能還給你了。”


    趙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拿著拿著,等你腦袋裏的鏡子中碎片消失再說!”


    “哎!”


    嬴無忌笑著點了點頭。


    幾人又探討了一番,確定沒別的事情能夠討論了。


    他這才站起身:“今日多謝道長出手替小子診治,小子以前還以為道長不是什麽好人,現在看來是錯怪道長了,在這裏給道長賠個不是!”


    清虛道長麵部僵了僵:“不會說話就別說!”


    嬴無忌笑嘿嘿地衝趙暨拱了拱手:“父王!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趙暨點了點頭:“嗯!去吧!”


    嬴無忌瞅了韓倦一眼:“劍靈哥!迴家了!”


    “嬴兄稍等片刻!”


    韓倦轉身就想把清虛道長扯到一邊,不過因為沒有軀體,扯了半天沒有扯到人。


    好在清虛道長眼神好使,不然估計還要再糾纏一波。


    師徒倆跑到一旁,順手用了隔音符。


    韓倦小聲問道:“師父!昨天你押了沒有?”


    清虛道長反問:“押什麽押?”


    韓倦:“……”


    畢竟師徒一場,他也不太想讓自己師父挨師公訓斥。


    師公訓人有多殘忍,他是知道的。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觀察場上的戰況,做出了不少精準的預測,至少今天的全部預測對了。


    嬴無忌同樣會被拉近幻境,但敗逃的一定是薑樂清,因為他一直都感覺嬴無忌的精神強度不弱於自己。


    田伯洸也是必勝燕國雙手劍客,雖然今天演得有點慘,但結果並沒有什麽出入。


    本來想著能幫師父賺迴來不少錢。


    結果不曾想,穩贏的局師父居然不押。


    清虛道長嗤笑一聲:“要不為師說你小子根本不懂賭博,你能看出的事情,真當別人看不出來啊?


    這次參賭的高手多了,分析得褲衩都不剩了,就算能猜對,賠率也根本跟不上。


    賭這些局,就算賭贏了,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贏那麽一點錢,跟要飯有什麽區別?


    要賭。


    就賭那種一賠二十以上的。


    等著吧!


    等最後嬴無忌對上嬴無缺,為師還押嬴無忌劍法取勝。”


    韓倦:“……”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慚愧。


    原來自己既不懂賭博,也不懂師父。


    師父隻想賭博,不想要飯。


    無奈。


    隻好告別。


    等一夥人走後。


    羋星璃也拱手告辭了。


    趙暨轉身看向趙寧:“明天就對上羋星璃了,有信心麽?”


    趙寧神情微肅:“兒臣看她劍法造詣不錯,但也隻能說不錯而已,她沒有暴露她的神通雛形,兒臣也沒有暴露顓頊帝軀,兒臣有七成把握能勝!”


    趙暨微微點頭:“有自信是好事,不過也不要輕敵!雖然羋星璃和嬴無缺都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但他們的出手習慣已經被曹公公記下。


    這兩天,由曹公公訓練你。


    最後這兩場戰鬥,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趙寧點頭:“是!”


    殿外。


    項鼎見羋星璃出來,飛快迎了上來:“女公子!如何?”


    羋星璃搖了搖頭:“還是無甚處理方法,不過薑家的那個小翹臀應該還沒有放棄,嬴無忌不是那種好惹的人,說不定還有機會!”


    “如此便好!”


    項鼎點了點頭,不過他明顯更關心另一件事情:“那你明天你有幾分把握?”


    上次他的確被趙寧打服了。


    但服的隻是趙寧的實力,而不是比賽的結果。


    羋星璃想了想:“即便是嬴無缺,我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區區趙寧你說呢?除非她有顓頊帝軀級別的底牌,否則一成勝算都沒有!總之一句話,你大姐頭已經開始研究下一輪的對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


    她自己都快忍不住笑了。


    顓頊帝軀可不是爛大街的貨色。


    尤其是黎國現在的情況。


    若趙寧真是顓頊帝軀,早就暴露出來立威了,怎麽可能等到現在?


    該不會真有遠古體質,是胎蛻境以後覺醒的吧?


    項鼎心中大喜:“女公子要是勝了,我下輩子還給你當小弟!”


    “可真會說話!”


    羋星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自己這個小老弟前途無量,就是容易膨脹。


    若是不給他露一手,以後執政了,還真未必能拿得住他。


    執政……


    她望向南方。


    那是楚國的方向。


    期待著能左手含光劍右手楚國新法迴去的那天。


    ……


    鏡子!


    鏡子!


    嬴無忌迴到駙馬府,就直接進入到了地下練功房,將注意力全都放到腦袋裏的鏡子上。


    鏡子一直在緩慢恢複。


    速度時快時慢。


    他也不太確定,究竟會不會在跟嬴無缺對戰的當天恢複。


    至於這速度的快慢……


    嬴無忌迴想了一下,好像就是在自己情緒激動的時候,恢複得快一些。


    再加上清虛道長的畫布理論。


    這些鏡子碎片,難道一直在汲取我的情緒?


    “真特娘的頭疼啊!”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本來想著直接把薑樂清製住,鎖到地下室裏狠狠地鞭笞,順便再把她的寶物和秘密掏空。


    卻不曾想。


    這娘們居然這麽難纏。


    不過……


    清虛道長見多識廣,畫布理論很有可能是真的。就是薑樂清以自己為畫布,畫上輪廓,填充好情緒,畫作完成,把原魂魄關進鏡子裏,再讓畫中人剝離奪舍。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薑樂清把自己畫出了一個輪廓,卻沒有情緒填充。


    畫像的前提。


    是站在鏡子麵前。


    對於薑樂清來說,這次算是打草驚蛇,即便下次再被拉進那個空間,自己也絕對不會傻嗬嗬地站在鏡子麵前。


    所以。


    從薑樂清的角度上,今天半途而廢的畫作,她不會輕易的銷毀。


    大概率會悄摸摸地汲取情緒,憋一個大招,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


    所以說。


    現在處於畫布與畫作還沒有分離的狀態?


    嬴無忌不太確定,但感覺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那些已經被關在鏡子裏的神魂,一個個神情焦慮,想要從鏡中逃出來,不太像是薑樂清本人。


    但那個被自己揪出來的。


    卻是一臉驚恐。


    如果不是薑樂清,它為什麽要驚恐,要逃跑?


    這碎片既然留了下來,她就肯定想對自己出手,但她對自己出手,劍仙大會是近期唯一的機會。


    而且……


    兄弟生死相搏,正是汲取情緒的最佳機會。


    嬴無缺給予身心重創。


    薑樂清撿漏鳩占鵲巢!


    這個計劃很完美。


    他已經隱隱明白乾王室想要做什麽了。


    嬴無忌捏了捏下巴,心中有稍許不安,他自然不認為嬴無缺能給予自己重創。


    但薑樂清到時,很有可能通過某種方式,親自降臨現場。


    這個前提是。


    破鏡重圓,她手中有了完整的鏡中人。


    屆時她能使出什麽樣的手段,誰也不知道。


    所以。


    現在嬴無忌需要頭疼兩個問題,一是如何降低情緒產生?


    二是如果薑樂清到達現場,自己應該怎麽應對?


    至於扣留住薑樂清。


    好像難度就更高了!


    “等等!”


    嬴無忌忽然想到了什麽,目光投向了正在盤膝打坐待機休眠的身外化身。


    這身外化身前一段時間一直在暝都奮戰。


    直到最近劍仙大會,才被自己調了迴來,用以遠程灌輸真氣,來隱藏實力。


    因為修為的問題。


    他的身外化身一直有很多bug,但這些bug,有時候未必不能成為優勢。


    就好比現在,他就想到了一個不知可行不可行的方法。


    他又瞅向了在旁唿唿大睡的小狐狸,最近小狐狸一直在消化血氣。


    可以醒。


    但沒必要。


    不過現在,好像有了她的用處。


    嬴無忌把她抱起,衝著腦袋就一陣揉,把她的毛發揉得亂糟糟的。


    她不滿地搖了搖頭試圖掙脫,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強製開機。


    睜開眼,委屈巴巴地看著嬴無忌。


    嬴無忌板著臉:“公子需要你保護!”


    小狐狸頓時不委屈了,呲牙咧嘴地四處張望,隨時準備咬人。


    嬴無忌笑著扯過她毛茸茸的耳朵,低聲耳語了幾句。


    小狐狸有些疑惑,看了看嬴無忌,又看了看長相一模一樣的身外化身,最終點了點頭。


    也正在這時。


    房間內忽然響起了一陣銅鈴聲。


    這是嬴無忌特意設計的,防止修煉太投入,錯過重要的事情。


    一共有一大一小兩個銅鈴。


    小銅鈴是有好友有要事拜訪,可以考慮拒絕。


    大銅鈴,則代表著有很大的事,最好不要拒絕。


    這迴響的是小銅鈴。


    嬴無忌思索片刻,便揉了揉小狐狸的腦門,離開了地下練功房。


    小狐狸則是繞著身外化身轉了幾圈,最終站定,戒備地看著他。


    ……


    “丹子哥來了?有啥大事兒麽?”


    正廳。


    嬴無忌似笑非笑地看著吳丹。


    吳丹嘿嘿笑道:“我這麽趕過來,肯定有大事啊!我兄長已經被我說動了,讓我過來請你一敘,最好能快一些。”


    嬴無忌微微點頭。


    理論上講,從昨日南宮羽輸了,吳烈就應該主動找上門。


    不過吳國畢竟是一個小國,想要在姬姓聯盟和黎國之間反複橫跳,還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吳烈能這麽快做決定,已經很不容易了。


    嬴無忌點了點頭:“其實本來今天就可以,不過我修煉出了一些狀況,最近幾天不宜見人,讓你兄長稍安勿躁,等我砍了嬴無缺,立刻安排跟他見麵。”


    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想斷絕所有社交,一直閉關。


    免得產生太多情緒。


    但想想,閉關好像也挺影響情緒的。


    “好!”


    吳丹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卻不曾想。


    前腳剛走一個。


    後腳又來一個。


    門房又匆匆趕了過來:“駙馬爺!公孫棣請您去乾國使館一敘,說是乾王找您。”


    “敘他奶奶的腿,讓他走!”


    嬴無忌直接罵了一句。


    其實他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畢竟乾國是自己的母國,老逼登也是自己的爹,究竟什麽仇什麽怨要聯合別人對自己動手?


    但自己已經明確表示過,不會聽從老逼登的命令,該爭含光劍還是會爭含光劍。


    這些天。


    老逼登已經沒有理由找自己了,因為即便用傳訊符親自訓斥,自己也不可能會聽,所以除了無能狂怒,他什麽都做不了。


    那為何還要找我?


    搞我心態?


    收集情緒?


    門房點了點頭:“好嘞!小的這就請他離開!”


    “去吧!”


    嬴無忌擺了擺手,翹著二郎腿嗑起了瓜子。


    老子會給你搞我心態的機會麽?


    收集情緒是吧!


    我這幾天就是不見客,跟老婆都分床睡,我看你怎麽收集我的情緒!


    他算盤打得很美。


    卻不曾想。


    剛過去大概一炷香的工夫。


    “嘩!”


    一道裂縫憑空出現。


    然後十三爺的身影就鑽了出來。


    嬴無忌隻感覺一陣巨力扯住自己的手腕,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使館地下密室了。


    嬴無忌:“……”


    十三爺:“……”


    一老一少麵麵相覷。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十三爺,沒必要這麽強勢吧?”


    “不強勢怎麽辦?”


    十三爺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你小子行啊!君令都敢不聽了!”


    嬴無忌攤手:“我倒是想聽,但老逼登他明顯是要害我啊!”


    十三爺隻當他是胡謅,撇了撇嘴說道:“你在胡說個什麽?你跟陛下乃是親父子,如今乾黎邦交更是密切,他有什麽理由害你?快別說了,莫讓情緒影響了國事!”


    說罷,直接催動了傳訊符。


    片刻之後。


    嬴越的虛影便出現在嬴無忌麵前。


    嬴無忌瞥了他一眼:“君父急著召見我,所為何事啊?”


    嬴越神情平靜:“棄權吧,你在劍仙大會表現的很好,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哦?”


    嬴無忌皮笑肉不笑:“鐵匠學徒尚且知道趁熱打鐵的道理,如今含光劍在前,君父卻勸我急流勇退,這又是什麽道理?”


    嬴越搖了搖頭:“孤也是為了你的性命著想!莫要以為自己連敗兩個一品靈胎,就算是天下無敵了。


    你兄長是千年來第一個聖品靈胎,更凝成了顓頊帝軀。


    他的生母是李家坤承之軀,更是習得了無數高階法術。


    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幾分?


    又何必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天下英豪麵前露出狼狽敗相!”


    他語氣很平靜。


    又有些淡漠。


    沒有嘲諷的意味。


    但卻分外刺耳。


    因為字裏行間,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就差把“你不行”三個字直接說出來了。


    嬴無忌早就做好了準備,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隻是似笑非笑道:“那依照君父的意思,這劍仙大會根本就沒有舉辦的必要,直接比靈胎品階,比誰有遠古體質不就行了?


    不如君父這就找清虛道長商量商量,直接把含光劍和四道兵家氣運頒發給你的私生子好不好?也省得大家打來打去,浪費多少白飯?”


    “你!放肆,這天下哪國的公子,敢這麽對君父說話?”


    嬴越被氣得不輕。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嘴怎麽長的,隻要打定主意氣人,總能陰陽怪氣得讓人受不了。


    他盯著嬴無忌看了許久。


    目光卻慢慢變得柔軟了一些,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為父在打壓你?”


    嬴無忌反問:“不然呢?”


    嬴越搖了搖頭:“你與無缺都是為父的兒子,你更是為乾國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又豈有打壓你的道理?為父之所以不讓你繼續,是因為怕你性命不保啊!”


    嬴無忌撇了撇嘴:“哦?”


    嬴越耐著性子說道:“蠱殺案件還沒過去太久,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給無缺另一個殺你的機會了麽?


    何況你前些天,剛趁著他沒有突破,使他受到莫大的屈辱。


    劍仙大會,刀劍無眼,生死有命,你覺得他會對你手下留情?


    孤隻有你們兩個兒子。


    你讓孤於心何忍?”


    打感情牌了?


    收集我的感動情緒?


    嬴無忌咧嘴笑道:“有人要弑弟,您不去懲治敲打兇犯,反而過來告誡受害者,一定要躲著兇犯走?


    我瞅乾國王室也不咋地啊!


    堂堂法製大國,居然教出了您這麽一個邏輯混亂狗屁不通的君王。


    您這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壞?


    要不要聽聽你剛才說了些什麽?


    我覺得與其這樣。


    您還不如直接用小辮子威脅我,這樣我還敬您是個真小人。”


    “你,你……”


    嬴越是徹底混亂了,心中怒意滋生。


    沒想到這小子是真的油鹽不進。


    嬴無忌笑著說道:“剛才您不是說你就我們兩個兒子,你舍不得麽?我聽嬴無缺已經饞太子之位很久了,剛好我也不想跟他搶。


    要不這樣!


    您用太子之位利誘他,隻要他故意輸給我讓出含光劍,你就封他為太子,相信他不會不同意。


    這樣他獲得了太子之位。


    我獲得了含光劍。


    您得到了兩個健康孝順的兒子。


    三贏!


    豈不美哉?”


    嬴越眉頭一擰:“你……”


    嬴無忌直接打斷:“這是建議,您下去好好考慮一下。”


    說罷。


    直接抓住了傳訊符。


    欻欻撕成兩半。


    十三爺:“……”


    嬴無忌咧了咧嘴:“您瞅他邏輯混亂不?”


    十三爺思索了片刻,點頭道:“混亂!”


    就事論事。


    確實混亂。


    嬴無忌這小子雖然像是在耍嘴皮子,但細細品味,其實句句在理。


    哪有放縱兇犯,警告受害者的道理?


    一時間,他好像明白了嬴無忌為什麽不想接傳訊符了。


    十三爺有些感慨:“委屈你小子了!”


    嬴無忌咂了咂嘴:“期望落空才會委屈,我從未對他有過任何期待,所以談不上委屈。”


    說完,他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沒有委屈,隻有惡心。


    暗戳戳地觀察了一下鏡子。


    恢複進度果然向前推了一些。


    但好在不多。


    幸虧自己心態調整得比較好,撕得也比較及時。


    占了道德製高點,不至於讓十三爺阻止自己。


    也不至於聽太多老逼登普信下頭的發言。


    十三爺笑了笑:“不過陛下有句話說得的確沒錯,嬴無缺有聖品靈胎加顓頊帝軀,你的確與送死無異。”


    嬴無忌咧了咧嘴:“您也想勸我不要參加?”


    他也清楚。


    老逼登也不全是打壓。


    這次勸自己放棄,未必全是虛情假意。


    如果自己聽話。


    他沒有道理弄垮自己。


    隻可惜。


    老子天生反骨!


    十三爺搖頭:“含光劍在前,卻讓你主動放棄,豈不是要遺憾一輩子?你要是想爭,那便去爭,你小子也是‘您您您’地叫了這麽久,我總不能看著你死在我麵前。”


    嬴無忌疑惑:“哈?您的意思是能進含光大陣?”


    這就有些離譜了吧?


    前些場次出現過很多次人數不及時出人命的,不少高手曾試圖出手阻止,但根本闖不進含光大陣,就連清虛道長也隻是依靠大陣間接阻止。


    十三爺淡淡一笑:“區區含光陣,劈開便是!”


    嬴無忌:“……”


    他瞅向十三爺的腦門。


    那個代表刀劈空間的光球,裏麵已經隱隱泛起了金色。


    這是又有所悟,要蛻變成神通了?


    十三爺笑了笑:“隻送你一命,慎重點用!”


    嬴無忌眼眶有些發熱:“還真特娘的有些感動!先走了,這些天我要當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說罷,直接抽出匕首,隨手一劃,直接離開了暗室。


    十三爺搖了搖頭:“這小子!”


    ……


    翌日。


    劍仙大會重新開始。


    不過因為嬴無缺輪空,所以今天隻有一場。


    趙寧神情淡然,靜靜地擦拭著重黎劍。


    這場對陣。


    她必勝。


    不是必然會勝。


    而是必須要勝。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好像正被一雙危險的眼睛盯著。


    難道是羋星璃?


    她抬起頭,掃視了一圈,卻發現羋星璃正在盤膝打坐。


    倒是嬴無缺,正在遠處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自己。


    這……


    為什麽不看羋星璃?


    趙寧眉頭微皺,莫非他篤定我能贏,要提前研究下一場的對手了?


    雖說自己和羋星璃都沒有露出底牌,從之前的表現看自己實力更強。


    但這個眼神,並不像用來研究下一場對手的。


    嬴無忌也注意到了這幕場景。


    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這眼神很奇怪,不像是戰意,反而帶著一絲戲謔和殘忍。


    就好像看著蛐蛐,打算把它小腿大腿翅膀觸須一一扯下來,最終虐殺一般。


    很讓人毛骨悚然。


    趙寧輕輕冷哼了一聲:“無忌,他好像篤定自己能贏?”


    嬴無忌不置可否,因為他的確認為嬴無缺勝算要高上一些。


    尤其趙寧的顓頊帝軀還沒有暴露。


    在嬴無缺眼中,就更是隨便虐的存在。


    但具體勝算幾幾開。


    他也不是特別清楚。


    因為現世,還沒有人能準確判斷十二層與十三層究竟差距有多大。


    他也判斷不了,這個差距能不可能靠重黎劍與顓頊燃血術來彌補。


    倦子哥表現亮眼不假,但其實隻跟嗑藥後暫時能比肩一品靈胎的吳烈交手過,而且是各種屬性克製,勝了也不代表什麽。


    嬴無忌甚至沒見過一品靈胎的全部實力。


    等這迴趙寧和羋星璃打一場。


    他應該就能估算出勝算了。


    嬴無缺這個癟犢子。


    該不會打算想通過朝我身邊的人下重手,然後強行激發我的情緒吧?


    清虛道長掃了一眼眾人,淡淡道:“下一場,趙寧對羋星璃!”


    話音剛落。


    兩個人齊齊起身踏入含光大陣。


    這次的場景是一片星月齊輝的曠野。


    羋星璃抽出自己的莫邪劍,笑眯眯道:“太子殿下,等會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趙寧淡淡一笑:“自然自然!早就聽聞女公子天資超絕,今天隻是一場切磋,還請女公子讓我幾分,在黎國本土替我保下幾分麵子。”


    羋星璃笑著點頭:“好說好說!”


    “開始!”


    話音剛落,兩人臉上的笑意同時消失不見。


    身形如電,當即衝殺在一起。


    “鏗!”


    “鏗!”


    “鏗!”


    長劍交鳴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誰也沒想到,剛一開始,兩人就是如此迅猛的攻勢。


    嬴羋兩家同屬於顓頊後裔,家族天賦與功法戰技更是同宗同源的剛猛。


    剛才嘴上“手下留情”的交情越穩。


    現在攻向對方要害的劍法就越狠。


    隻不過。


    即便同宗同源,兩人的表現也還是有差異的。


    羋星璃雖然一招一式都有大師風範,一看就有名師教導,但殺伐之氣一點也不重。


    趙寧卻是從戰場上殺出來了,單是這把重黎劍,在她手上就砍下過不少人頭,同樣的招式,在她手上用出來,就充滿了血腥味十足的殺伐氣。


    前幾招,兩人還有來有迴。


    但剛過一會兒,羋星璃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過她絲毫不慌。


    隻是輕輕念動一句咒語,含光陣中便有無數星輝降下,凝聚在莫邪劍上。


    莫邪劍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在她手上信手揮動,輕若無物。


    卻又好像多出了萬鈞之勢,就好像天上星辰都被融進了劍中,震得重黎劍嗡嗡作響。


    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見過……


    清虛道長嚇了一跳:“這不是我的劍招麽?這女娃子是什麽妖孽?看一眼就記住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


    之前老丈人就說過,羋星璃的悟性是他生平僅見,沒想到居然這麽變態。


    看一眼就直接學會有些太誇張了。


    顓頊古曆中最基礎的東西就是陽曆陰曆與星曆。


    羋星璃最近幾個月恨不得鑽進顓頊古曆裏,窺出清虛道人劍招的秘密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即便這樣。


    這悟性也是相當離譜了。


    隻可惜。


    劍招學會了。


    但用得卻不是特別熟練。


    羋星璃好像還沒有完全適應佩劍輕若無物的感覺,劍招並不是那麽精準,哪怕攻勢再強,也被趙寧輕鬆化解,到最後就隻剩下招架的份。


    趙寧淡淡一笑:“女公子,這樣下去你必輸無疑,不如讓我看一看你從顓頊古曆中領悟了什麽吧!”


    “也好!”


    羋星璃深吸一口氣,當即散去了劍身中的星輝。


    強行格擋一下趙寧的劍招,身體便向後飄去。


    她淡淡一笑,伸出右手,纖長的五指虛空一握。


    然後。


    整片空間……什麽都沒有改變。


    就是什麽都沒有改變。


    景象還是那個景象,看不出任何區別。


    但卻能讓人感覺到詭異的扭曲感。


    “這是什麽情況?”


    嬴無忌也有些迷了。


    羋星璃卻已經趁著這個空檔,提劍向趙寧衝殺了過去,而她衝殺的軌跡,卻是一道雜亂無章的折線。


    可偏偏,速度奇快無比。


    趙寧眉頭微皺,趕忙擎劍格擋,但速度卻整體慢了很多,而且時快時慢就跟卡帶了一樣。


    而羋星璃的劍,也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攻了過來。


    趙寧麵色大變,眼看攔不住,周身真氣當即狂湧而出,渾厚的真氣護體,連皮膚也泛起了淡淡的金色,硬生生地抗下了一劍,甚至還把羋星璃震退了好幾步。


    雙方各自退後一步。


    滿眼震驚地看著對方。


    場外也響起了一陣陣驚唿。


    “顓頊帝軀!?這是顓頊帝軀!”


    “嬴無缺差點陰溝裏翻船的那次,好像也是這種情況!”


    “指定是顓頊帝軀!”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太子寧覺醒了帝軀,為何到現在才現於世人麵前?”


    嬴無缺也是驚駭莫名,這天下難道不是隻有我一個帝軀麽?


    趙寧憑什麽?


    一時間,嬴無缺無比難受。


    從小到大積攢的優越感,瞬間清空了八成。


    但有些人比嬴無缺還難受,魏韓兩家的人看著趙寧,感覺就跟死了娘一樣。


    在民間的渲染下,顓頊帝軀就是雄主帝王之相,百姓老崇拜了。


    趙氏本來就穩定吸魏韓的血了。


    現在又有了帝軀的光環。


    那以後還不得嘎嘎吸?


    其他各國使臣也是臉色各異,潛力兩國接連出現帝軀,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


    顓頊帝軀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羋星璃造成的震撼也絲毫不差。


    那些高手的眼神,甚至一瞬間有些渙散。


    這種招式,已經有些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若自己碰見這種對手,攻擊軌跡飄忽刁鑽,自己卻連自己兵刃的快慢都控製不了,這得有多麽嚴重的後果?


    光是想想就冷汗直流!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十三爺也是眉頭緊鎖。


    但皺了一會兒,就舒展了開來:“空間扭曲了,趙寧直來直往並非最短,故而時快時慢。羋家女娃看似刁鑽,卻毫不拖泥帶水,反而是最快劍路。”


    眾人:“……”


    雖然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但感覺很深奧很厲害的樣子。


    嬴無忌卻好像懂了什麽意思。


    兩點之間,直線不是最短了對吧?


    特娘的……


    羋星璃可真狠啊,直接修改空間的走向,這誰頂得住啊?


    這小妞,是真的對斡旋造化有所感悟啊!


    趙寧神情凝重,卻一點也不慌,信手一揮,便在手心割開一道傷口,重黎劍接觸血液的瞬間,便像融化了一般,融入了她的身體。


    淡金色的皮膚,又似乎多出了一絲金屬的光芒。


    緊接著,便閉上了眼睛。


    羋星璃神色凝重,劍身重現星輝,再次以方才詭異的劍路攻取。


    但這次,趙寧甚至都沒有動,就這麽任劍尖刺向自己的要害。


    然而。


    她好像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真氣瞬間在劍尖位置炸開。


    炸得羋星璃向後退了好幾步。


    一時間,臉色居然有些蒼白。


    趙寧麵色也不是特別好看,但比羋星璃要自在不少,她淡笑著看著羋星璃:“女公子,你這個法術能持續多久?”


    羋星璃定了定神,很清楚她是什麽意思。


    一力降十會。


    隻要法術持續期間,她攻不破趙寧的防禦,就隻有輸一條路可以走。


    但現在自己很明顯攻不破趙寧的防禦,甚至還會被她反震受傷,這才打了幾個月的仗,就對殺氣感受如此敏感。


    重黎劍和顓頊帝軀,但凡少一個,她都有把握能贏。


    但現在,玩不了。


    唉!


    還是太低估顓頊帝軀了。


    羋星璃搖了搖頭,直接長劍歸鞘,跳出了含光大陣,無奈道:“甘拜下風!認輸啦認輸啦!”


    她衝趙暨和衝虛道長拱了拱手,便直接離開了重黎殿。


    趙寧也鬆了一口氣,隱隱有種後怕的感覺,她能感覺到那片空間的空間走向是隨時改變的,隻有羋星璃能完全掌握,自己根本就發揮不出劍招。


    若她體質再強點,或者手中的莫邪劍是真品,而非仿造的。


    那這次輸的,肯定就是自己。


    還是小看天下英傑了啊!


    踏出含光大陣。


    她恭恭敬敬地向高台行了一個禮。


    清虛道長嘴角抽了抽,亂世出天才,可也不能這樣出天才啊!


    顓頊帝軀不說了。


    純屬運氣。


    但她也就打了一兩個月的仗,就能如此輕易感受到殺氣。


    那個姓羋的女娃更離譜,就那詭異的法術,隻要她繼續參悟,不出十年就會成為一門新的神通。


    她們才二十歲啊!


    什麽妖孽?


    他搖了搖頭:“今日結束,趙寧勝!”


    結束了。


    眾人麵麵相覷。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會場。


    嬴無缺遠遠地望了一眼趙寧,神色仍帶著殘忍,但戲謔卻變成了猙獰。


    “你瞅啥?”


    一個聲音響起。


    嬴無缺轉身一看,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原來是無忌啊!”


    嬴無忌神色不愉:“我問你瞅啥!”


    嬴無缺笑道:“自然是看趙寧!現在黎國大街小巷都在傳,太子與駙馬情誼甚篤,這對未來的君臣如今比親如手足兄弟。


    一開始,愚兄還以為是黎王為你們造勢。但這幾天看下來,我發現你們感情是真的很好,至少要比我這個親兄長還親。


    隻可惜,無忌你眼光不太好。


    在愚兄看來,趙寧不過是土雞瓦狗。


    明日愚兄便讓無忌你看看,你眼中未來的聖君明主,究竟有多麽不堪。


    順便打消一下你繼續爭奪含光劍的念頭。


    無忌!


    愚兄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父王的提議。


    他日我為君,你為佐,兄友弟恭,一統天下。


    總好過輔佐這麽一個繡花枕頭。”


    “嘖嘖!這場麵說的,自己都信了?”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還記得上次跟我裝的下場是什麽了麽?臉消腫了?”


    嬴無缺臉色一僵,冷哼一聲:“兄弟之間打鬧我不放在心上,你應該感到慶幸。我與父王現在給你麵子你不要,以後想要撿起來就難了,這是你最後一次後悔的機會。”


    說罷,收迴目光,直接離開。


    嬴無忌漠然掃了一眼他的背影,臉色有些陰沉。


    今天羋星璃和趙寧的實力都超出了他的預料,但也隻是空間法術和殺氣感知上。


    星輝和顓頊帝軀很強,足以震驚場上所有人,強得超出絕大多數人的認知,但卻遠遠不夠。至少在嬴無忌看來,趙寧今天表現出來的,彌補不了靈胎品階的差距。


    一力降十會。


    今天她勝過羋星璃的優勢,明天會瞬間兩極反轉,如今的趙寧勝過嬴無缺的概率不超過三成,甚至很有可能出現一邊倒的局勢。


    他毫不懷疑,嬴無缺明天會下狠手,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趙寧。


    鏡子碎片恢複的速度太慢了。


    這小壁燈好像很想盡快催發自己的情緒。


    大老婆!


    危!


    嘶……


    有點難搞。


    思索間。


    他們已經進了重黎殿。


    這次對陣,很值得複盤。


    趙暨心情明顯無比暢快,對趙寧大加讚賞,畢竟羋星璃的手段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趙寧卻無比冷靜,飛快選擇了最穩妥的取勝方式。


    那星輝凝聚的劍招有多強他能看得出來。


    可即便如此。


    也根本破不開重黎融身外加顓頊帝軀。


    尤其是趙寧對殺氣的掌控,更讓他喜出望外。


    對明日對陣嬴無缺,更多了幾分信心。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不容置疑:“不管聖品靈胎有多強,你都有一戰之力。以乾黎如今的局勢,嬴無缺不會對你下死手。


    就算你真的重傷昏厥,孤也有辦法把你救迴來。


    所以明天,隻有戰敗,沒有認輸。


    你也不會讓孤失望。


    正如以往的每一次!”


    今日顓頊帝軀反響極好,正是趁熱打鐵,鞏固儲君威名的好時機。


    而且在他眼中,含光劍能不能留在黎國,就看這一戰了。


    趙寧點頭:“父王放心!兒臣定竭盡全力,便是燃一半帝血,也必奪得含光劍!”


    好家夥。


    嬴無忌很蛋疼,老丈人雞娃教育也就算了,大老婆也是個卷王。


    女孩子要承擔這麽多麽?


    他以前就感覺趙寧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已經被卷得不成樣子了。


    但直到今天,才切身體會到這裏麵的窒息感。


    然而。


    趙暨和趙寧,卻早已習以為常。


    女兒當兒子養,然後當牲口用。


    淦了!


    他深吸一口氣:“父王!兒臣覺得沒必要為一柄含光劍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殿下才是大黎穩固之基,她的健康可比含光劍有意義太多了。”


    趙暨皺眉,有些不滿:“什麽鬼話?你認為寧兒會輸?”


    嬴無忌搖頭:“不是!兒臣隻是認為,沒必要為了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趙暨神情肅然:“孤認為,擊潰嬴無缺,奪得含光劍,值得這麽大的代價!”


    嬴無忌有些煩躁,一句話脫口而出。


    “但是,我會心疼!”


    趙暨:“……”


    趙寧:“……”


    殿內的空氣,頓時陷入了寂靜。


    趙暨仔細打量著嬴無忌,神情平淡,心中又欣慰又是無語。


    好小子,孤果然沒看錯人!


    娘的!


    我們老趙家,為了家國,正討論如何拚命幫你拿含光劍呢。


    你啥正事兒也不操心,隻知道心疼媳婦?


    這種滿腦子隻有情情愛愛的小夥子。


    是不是有些太讓人放心了?


    趙寧雙眸睜大,震驚地看著嬴無忌。


    心跳不爭氣地加速,臉頰浮現出兩片暈紅。


    人生第一次切身體會到“小鹿亂撞”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嬴無忌:“……”


    他也知道,當著老丈人的麵,說這麽肉麻的話有些尬。


    但他真不想做出太多無謂的犧牲。


    小壁燈。


    他會揍。


    沒必要讓大老婆陷入危險之中。


    而且……情緒收集不能放任自流。


    趙暨上下打量著嬴無忌,似笑非笑道:“你剛才說什麽?”


    嬴無忌直接攥起趙寧的手:“我說,我會心疼!”


    趙寧:“……”


    ~~~~


    遲到五個小時。


    加更四千字彌補一下吧。


    先去補補覺,養足精神,加快攢稿節奏。


    已經月底了。


    大家手裏要是還有月票,就交出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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