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無忌是真的麻了。


    心中愈發堅定了一個想法。


    神通這種東西,在修為足夠之前,能不用最好別用。


    太特麽恐怖了!


    一開始還能掛機偷聽一些對話,等到搞事的時候,本體就跟失聯了一樣。


    尤其是剛才被白芷強灌血氣,灌到昏迷。


    醒來的時候,差點感應不到本體。


    意識轉移的時候,那種失控的感覺是實打實的,痛苦得要命。


    然後。


    剛“臥槽”了一聲,就聽到了兩個聲音先後響起。


    這兩個聲音太熟悉了。


    都是耳鬢廝磨的時候經常聽到的。


    嬴無忌麻了。


    不是說時間會岔開麽?


    為什麽會同時出現?


    現在他已經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他知道,這種“大病死裏逃生”的戲碼一上演,很可能出現失態的表現。


    自己必須想到一個方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可問題是,該怎麽才能做到啊?


    想要阻止災難的發生,有一個十分直接的辦法。


    那就是把她們兩個都給支開。


    隻要別失態,一切就都有轉圜的餘地。


    但要怎麽才能把她們支開?


    留給嬴無忌的時間不多了。


    短短一息的時間,無數念頭閃過嬴無忌的腦海。


    終於。


    靈光一閃。


    “父王!”


    “父王!”


    “我要見父王!”


    “有大事,有大事……”


    他的聲音嗚嗚啦啦的,像是大病初愈還控製不住自己的舌頭。


    但語氣中的急切,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


    本來已經準備撲上去的花朝和李采湄都頓住了。


    王後神情一凜。


    這個孩子是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的,現在這麽急切,很有可能是修煉上的問題。


    這種情況,最忌諱外人打擾。


    她沉聲說道:“你們都出去,把陛下請進來!”


    “是!”


    王後下令,誰都不敢怠慢,有序地離開了病房。


    花朝和李采湄雖然有些不舍,卻也隻能跟著離開。


    唿……


    嬴無忌終於鬆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


    趙暨喜憂參半,步履匆匆進屋,坐在了床榻前。


    嬴無忌像是發癔症:“父王,父王,兒臣有大事稟……”


    “閉嘴!”


    趙暨喝止,確定嬴無忌的意識正在緩慢複蘇,才終於鬆了口氣:“你這小子怎麽修煉的?這是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他有些自責。


    雖說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嬴無忌是怎麽把自己練到這個地步的。


    但有一點他必須得承認,因天就地這門神通,本身就蘊含了天地奧妙,對意識強度要求很高,所以即便他對嬴無忌要求很高,每天也最多讓他參悟兩個時辰的因天就地。


    沒想到,還是出岔子了。


    他歎了一口氣:“叫父王進來做什麽?”


    做什麽?


    當然是幫我化解修羅場啊!


    “兒臣有要事稟報!”


    嬴無忌痛苦地揉了揉腦袋,這個痛苦不是裝的,是真的踏馬的頭疼!


    緩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兒臣在參悟因天就地的時候,意外發現它好像跟顓頊古曆有互通之處。”


    趙暨點頭。


    因天就地本身就是嬴姓一脈傳下來的神通,具體是哪一代創出的已經不可考了,不過凡是嬴姓所出,很有可能就是從《顓頊古曆》中悟出的。


    而因天就地蘊含天地之勢的變化,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兩相結合用以感悟,不是不可能。


    這小子竟有如此機緣。


    嬴無忌繼續說道:“然後我就發現,好像顓頊帝軀並非隻能先天誕生,依靠後天修煉,未必不能成就帝軀!”


    “什麽!”


    趙暨嚇了一跳:“顓頊古曆中,還有血脈的內容?”


    雖然他近來政務纏身,但也會抽出時間參悟古曆,還從來沒有發現,有哪點疑似跟血脈有關聯的。最多提了一句,占據天時與地利有利於產生更好的後代,其他是真的一句都沒有了。


    這小子是不是腦子練壞,開始說胡話了?


    嬴無忌卻點了點頭,無比篤定道:“有!”


    趙暨趕緊問道:“第幾頁?有什麽聯係?”


    “您讓我想想……”


    嬴無忌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忽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嘶……”


    “怎麽了?”


    “頭疼!”


    “頭疼就先歇著吧!”


    趙暨趕緊勸道:“想不起來就別硬想,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段記憶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抽走了一樣,但兩相關聯真的會……”


    趙暨歎道:“會不會是你記憶出錯了?”


    能不能比得過先輩不知道。


    至少在當世,他是最懂因天就地的人。


    這個神通,是怎麽跟《顓頊古曆》聯動,真能道出血脈的秘密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嬴無忌無比篤定,飛快摟起自己的袖子:“父王有刀麽,我能證明!”


    趙暨:“……”


    他隱隱猜到了什麽,雖然嬴無忌剛剛蘇醒,但也隻是意識沒有完全恢複,身體有些虛弱但已經穩下來了,放點血無可厚非。


    於是便找出了一柄匕首。


    嬴無忌直接在手心劃了一道,旋即凝血成珠,托到了趙暨麵前。


    趙暨將真氣探入,頓時眼皮一跳。


    這是顓頊帝血的氣息。


    他對這種氣息真是太熟悉了,為了這顓頊帝血,他付出了多少代價!


    一共兩滴。


    趙寧的那滴已經完全煉化了。


    嬴無忌這滴燃了小半滴,體內血液也沾了一些帝血之氣,效果要比趙寧弱一個檔次。


    但現在。


    嬴無忌血液中的帝血之氣,居然比趙寧還濃鬱了半籌。


    這是怎麽迴事?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趙暨激動得身體都有些顫抖了:“無忌!這是如何做到的?”


    嬴無忌苦笑一聲:“兒臣也忘了!這次走火入魔,我意識好像缺了一塊,隻記得起因和結果,卻把過程忘得一幹二淨。可能是因為我突破的時候,聚神沒有達到十二層,導致神魂不強,扛不住這麽龐大的信息衝擊吧?”


    “嗯!”


    趙暨點了點頭,這個說法倒也算合理。


    他溫聲安慰道:“雖然神魂有所損傷,但帝血之氣濃鬱了這麽多,對伱來說也未必是壞事,這段時間好好靜養吧!”


    “是!”


    嬴無忌點頭,卻有些不甘道:“不過父王!古曆中真的藏有寶藏,我扛不住是因為我神魂太弱,若是殿下感悟成功……”


    他沒有繼續朝下說,但看趙暨凝重又激動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話術起作用了。


    趙暨的確心潮澎湃,曆代黎王如此短命,就是為了追求實力能夠鎮住整個大黎,而不斷燃血修煉。


    效果當然是好的。


    卻也麵臨了一個問題。


    就是每次新老黎王交替的時候,都會有權貴從中獲利,導致製衡之後還要製衡。


    以前獲利的是大族與宗室。


    未來獲利的可能就是嬴無忌。


    他之所以防備嬴無忌,就是擔心因為變法導致嬴無忌權勢過高,就算自己不貪,也有可能為自己兒子造勢。


    一旦趙寧故去,就沒人能壓製住他了。


    但如果趙寧後天覺醒了顓頊帝軀,就再也不用燃血修煉。


    中規中矩修煉,依舊能夠鎮壓一切。


    從現在停止燃血,活個一百歲不過分吧,到時黎國的大部分隱患,都能被她完美解決。


    而且若是把這方法傳下去。


    隻要是她認定的太子,就一定是黎國未來的最強者。


    趙暨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不假!你雖不記得那些奧秘,但好好休息幾天,未必不能想起在哪個篇章。等寧兒迴來以後,我就立刻讓她參悟!”


    “如此甚好!”


    嬴無忌長長鬆了口氣:“殿下乃一品靈胎,若是能參悟出這血脈之法,對王室定是天大的好事,也省得那狗蛋嬴無缺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


    “狗蛋嬴無缺……”


    趙暨聽到這個說法忍俊不禁,這個小子果然記仇啊!


    不過看樣子,他應該徹底把自己當成黎王室的人了吧!


    真好。


    嬴無忌急促地唿吸了兩口氣:“父王,我今晚就在這住吧,禦醫您安排下,天材地寶您也多給我整點!”


    趙暨白了他一眼。


    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點頭應允之後,便喚來了禦醫。


    嬴無忌暗鬆了一口氣。


    修為不到,強行使用神通,也未必都是壞事。


    血氣和意識都能通過轉移,來偽造傷勢。


    今天鋪墊完,後麵就順理成章了。


    反正參悟這個精神衝擊很大,記憶斷片很正常。


    自己隻要找機會,把血氣灌給趙寧讓她成為顓頊帝軀就行。


    當這位未來黎王實力足夠強悍的時候,趙暨對自己的戒備也會放到最低,到時候再說動趙寧,兒子應當是不用賣了。


    說實話。


    他也不想跟趙氏翻臉。


    尤其是這迴“走火入魔”,老丈人丈母娘的表現是真的頂。


    這種家人的感覺,他還挺享受的。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危局,會不會演變成修羅場……


    ……


    門外。


    李采湄披著大氅,看著夜空發呆,腦海中全是剛才的畫麵。


    畫麵中,那個叫花朝的姑娘,聽見無忌醒來,那喜極而泣的模樣不像是假的。


    她幾乎可以斷定。


    這位羅相的私生女喜歡嬴無忌,而且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種喜歡。


    其實從趙寧之前的轉述中就能看到端倪,這位姑娘有那等悲慘經曆,嬴無忌特意寫出了《鍘美案》給她出氣。


    若設身處地,自己站在這位花朝姑娘的視角,一定會認為無忌是個英雄。


    這天下。


    哪個女子不喜歡英雄呢?


    這位花朝姑娘,定然是喜歡無忌的。


    但無忌對她呢?


    難道真的隻是朋友?


    李采湄心裏有些亂,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無忌連底牌都告訴了我,沒道理這件事情瞞著。


    即便他真的對其她女子心有中意,自己也最多會難過一陣,不理他一陣。


    心中再委屈,最後也會慢慢接受這個結果。


    除非他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她暗啐了一口:無忌才剛剛蘇醒,你又在吃什麽飛醋啊?


    “太子妃殿下?”


    正當愣神之際,她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轉過身來,笑道:“花朝姑娘,何事?”


    花朝定睛看李采湄了片刻,感激道:“無忌病重,多謝殿下心中掛念,願來看望!”


    李采湄嫣然一笑:“駙馬乃是未來大黎肱股之臣,更會成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如今他身體有恙,原陽也重病無法前來照顧,我怎能不來。”


    在外人麵前,還是要把樣子做出來的。


    不然惹人疑問,問題就大了。


    花朝聽到這個迴答,心頭頓時輕鬆了不少,暗道自己的想法實在太荒唐了,太子妃殿下怎麽可能跟無忌有私情?


    剛才雖然表現得很急切,應當也是擔心朝中失去棟梁,太子失去左膀右臂吧!


    她衝李采湄感激地笑了笑,便拱了拱手,準備退迴原位。


    李采湄還想問些什麽。


    卻聽到房門“吱呀”了一聲。


    趙暨與王後滿麵笑容地走了出來,他笑著看向眾人:“無忌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不過還需禦醫調養一晚,你們都散了吧!”


    眾人喜出望外,連連道謝。


    離開的時候。


    吳丹嘴角都快笑裂了,壓低聲音道:“我就知道烏雞哥吉人自有天相,你偏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翟雲低聲罵道:“你放什麽屁呢?也不知道誰一天到晚苦著個臉!”


    “別嗶嗶了,等會喝酒!”


    “指定喝!先把花朝姑娘送迴去再說!”


    花朝笑著說道:“我這就把書局的夥計叫出來,這次我請客!”


    李采湄望著他們的背影,又是鬆了口氣,又是有些吃味。


    看來這些都是無忌很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陪著無忌跟他們一起喝酒。


    王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淡笑道:“人已經替你支走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多謝母後!”


    李采湄喜出望外,衝王後行了一個禮,便步履輕快地進入了病房。


    她感覺黎王與王後越來越信任自己跟無忌了,她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對夫婦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女兒了,好像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王後轉身看了一眼趙暨,發現他既有些鬱悶,又有些無奈。


    夫妻這麽多年。


    她很了解趙暨的想法。


    說實話。


    她也有些想不明白,這些戀愛腦怎麽都湊一起了?


    若是自己的兒子。


    她肯定會氣得不行。


    但如果是嬴無忌和李采湄,她很樂意見到這種情況。


    ……


    嬴無忌假模假樣地昏迷了一段時間。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好了些沒?”


    李采湄見他醒來,連忙將浸在溫水裏毛巾擰幹,替他擦拭剛剛冒出細汗的臉頰。


    動作有些笨拙,但卻很認真。


    嬴無忌不由莞爾,小姑娘也能學會照顧人了。


    等她擦拭過,他才笑著握住她的手:“好多了,若是你再親我一下,我說不定能當場痊愈。”


    “就知道貧!”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乖巧地在他唇上蜻蜓點水了一下,隨後靠在他的肩膀上:“你這幾天都快嚇死我了你知道麽?”


    “對不起……”


    “沒什麽對不起的,以後修煉的時候小心點啊!千萬別逞強了,你要是真的去了,我該怎麽辦啊?”


    “哎……”


    嬴無忌聽她聲音帶著哭腔,心中有些酸楚,便輕輕刮了刮她的臉蛋,低聲說道:“有你在,我怎麽舍得逞強呢?”


    “恩?”


    李采湄眼睛一亮,感覺他好像有別的意思。


    嬴無忌低聲道:“夢裏說!”


    “嗯……”


    李采湄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伏在了他的旁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


    夢中相見。


    嬴無忌將暝都的事情,大致給她講了一遍,當然其中也隱去了一些細節,目的也略作了一些修改。


    “原來是這樣!”


    李采湄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嬴無忌的安排。


    沒想到天下居然有如此詭異的傀儡術,居然能打破暝都的壁壘。


    如此斬掉舊秩序,更利於他手下的學生發展。


    取出暝都中的牧野碑,也能幫趙寧覺醒。


    不論對趙氏還是對自己,都是極大的好事。


    雖然她這麽多年,有些被王室囚禁的意思。


    但不得不說,除了禁足之外,其她方麵王室對她真的是無可挑剔。


    哪怕是李采潭,犯了那麽多次錯,也因為自己的原因活了下來。


    “可是,可是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啊!”


    她有些委屈,這三天麵對著一個生死垂危的愛人,心中得有多折磨。


    嬴無忌輕歎一口氣:“我也沒想到,我的傷勢看起來居然會這麽嚴重,本來想著父王隻會對外宣稱我閉關了,是我的問題!”


    “其實也好!”


    李采湄抿了抿嘴,笑著為他開脫:“這些天母後一直陪著我,若你提前告訴我,說不定我就表現不出那麽悲傷,露餡就不好了。不過你以後還是不要瞞我了,真的好難過!”


    “放心!以後不會了!”


    嬴無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心裏卻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因為從頭到尾,糖糖都沒有提及有關於花朝的疑問。


    想必是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應該是扛過去了。


    我真特娘的機智啊!


    李采湄抿了抿嘴笑道:“對了!這些天我本來能出去玩的,結果你擅作主張,全都給我浪費了,你打算怎麽賠我?”


    嬴無忌笑道:“這次應該也是喜大於憂,父王心情不錯,我明天就找他,看能不能多給你申請幾天。你想去哪裏玩,盡管告訴我。”


    李采湄思索片刻,笑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就是因為你的稿子。殿下說這些文字搬上戲台之後,會更加精彩,無論在民間還是那次在文會都無比驚豔……”


    嬴無忌:“……”


    等等!


    怎麽越聽越不對勁?


    果然。


    李采湄挽著他的手,語氣有些撒嬌:“聽說你的戲班馬上重新開張了,你能不能帶我去聽一聽啊?”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嬴無忌。


    我絕對不是因為懷疑。


    我隻是想認識認識你的朋友。


    我保證!


    嬴無忌:“……”


    我真不是故意當渣男的。


    已經答應過花朝,開業的時候肯定要作為老板到場。


    結果這……


    這高強度的操作,誰能擋得住啊?


    李采湄見他不說話,有些急切道:“怎麽?你不願意麽?”


    “怎麽會!”


    “那你為什麽猶豫?”


    嬴無忌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能光臨,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隻不過趙寧現在風頭無兩,你這個太子妃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稱你是天字第一號貴客都不過分吧?


    若你現身戲班,不把貴客待遇安排上,豈不是太過怠慢了?


    我們得好好準備準備,看來開業得拖延幾天!


    不然怠慢了太子妃,我們可丟不起這個人。”


    他笑容自然。


    眼睛卻沒從李采湄的臉上離開過,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


    以他這幾天的經驗,糖糖出門最喜歡自由自在,能不用身份的特權,就絕對不會拿出來用。


    而且不喜歡麻煩平民百姓。


    他故意這麽說,就是希望李采湄按照常規操作:不用那麽麻煩,咱們喬裝打扮一下,低調些聽一場戲就好了。


    然而……


    李采湄巧笑嫣然:“好啊!那就晚幾天吧,正好你能趁機打響一下名氣,用你的話叫做打廣告吧?辛苦嬴老板照顧了!”


    嬴無忌:“……”


    啊?


    就這麽答應了?


    你倒是客氣一下啊!


    嬴無忌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但他反應過來了,糖糖沒提花朝,完全不是因為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女人的第六感大多很準。


    糖糖這麽聰明,怎麽可能一點沒有察覺?


    但懷疑程度肯定不高,因為糖糖並不樂意偽裝情緒,至少現在對自己完全沒有嫌隙的。


    所以說,自己的態度無比關鍵。


    如果自己推脫。


    那事情絕對會惡化。


    心思電轉。


    嬴無忌笑嘿嘿道:“不不不!是辛苦糖糖給我們打廣告,前些天還有一些別國商人跟我們討價還價,讓花朝姐焦頭爛額,這迴有你幫忙,我看他們誰還敢打我們的主意。”


    聽到這話。


    李采湄頓時感覺心裏安穩了許多,無忌他能如此坦然提起那個姑娘,看來確實沒有什麽別樣的關係。


    真好!


    她笑道:“那是自然!這些天你昏迷,花朝姑娘時常來照顧,我心中還是挺感激她的,心中還想著如何才能報答她呢,沒想到機會就這麽來了。”


    嬴無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怎麽迷迷糊糊聽到她的聲音了,原來她也來照顧我了。”


    李采湄笑著點頭:“其實我跟花朝姑娘還挺有眼緣的,總感覺好像哪裏有些熟悉,隻可惜見她的次數不多,隻跟她說了一兩句話。”


    她是真的有些遺憾。


    能被無忌這麽對待,花朝姑娘肯定也是一個極好的人。


    嬴無忌心裏卻是咯噔了一陣又一陣。


    你該不會想跟她當朋友吧?


    一次見麵還能想辦法阻止阻止。


    這要是處成朋友,那我豈不是要當場炸裂?


    阻止。


    必須阻止!


    他趕緊笑道:“沒事!等我計劃成功了,咱們在王室的地位就穩住了,到時候你們就能多走動走動了!”


    “嗯!”


    李采湄點了點頭,剛才她還真沒意識到。


    雖然現在王室已經基本信任自己了,但畢竟趙寧根基未穩,自己知曉她身份的秘密,所以跟任何人的接觸都是需要注意的。


    前些日子,雖然無忌陪自己逛了很多地方,玩得很自在,但其實一直都有人在暗處監視。


    自己接觸了什麽人,黎王肯定無比清楚。


    雖說花朝是丞相的女兒,但立場與丞相並不一致。


    如果頻繁接觸她,肯定會對她造成不利的影響。


    李采湄心中有些遺憾,因為她沒有什麽朋友,像花朝這種一眼就能讓她產生好感的人,她確實很想認識。


    雖說這個姑娘,很有可能饞自己的心上人。


    但畢竟他們都恪守底線,又沒有真正發生什麽。


    覺得沒必要有敵意。


    她笑了笑:“那你可得快些了!”


    “已經在加油了!”


    嬴無忌無奈地攤了攤手:“我要是想幫趙寧覺醒,隨時都可以,但主要還是得做得不留痕跡。你也知道父王,他首先是個君王,然後才是一個長輩,還是小心點。”


    “嗯!”


    李采湄輕輕靠在他的懷裏:“我感覺你真的好辛苦啊!”


    嬴無忌:“……”


    是啊!


    我真的好辛苦啊!


    又說了幾句私房話,李采湄就緩緩睡去了。


    畢竟這些天,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實在有些心力交瘁。


    嬴無忌睜開眼,看著她伏在床榻上的側顏,心中既心疼又內疚。


    他剛才,有好幾次都想把真相告訴她。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被迫當渣男可以解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未必不能得到原諒。


    可糖糖渡到自己丹田的真氣……


    我對你的心意,你送給別的女子?


    那他娘的是真沒辦法解釋啊。


    這個問題。


    花朝那邊有死結。


    糖糖這邊也有死結。


    這特麽是真的有些難解啊!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


    還是想想這次碰麵怎麽解決吧!


    ……


    韓家。


    依舊是愁雲慘淡。


    韓赭並沒有把南宮燕的事情告訴太多人,所以韓家大部分人隻是在因為百姓遷徙的事情發愁。


    而那些知道暝都折戟的人……


    痛苦加倍。


    議事大廳還在焦頭爛額。


    但能決定韓家事務的掌權者,卻都在韓赭的院子裏開會。


    會議的主持者,自然還是韓赭這個家主,按正常情況,坐在次座的一般都是威望比較高的長老,但今天卻坐著一個年輕的姑娘。


    準確說。


    是一個年輕姑娘的虛影。


    南宮燕臉色有些不好看:“事情就是這樣,有瘋子要和天下所有的貴族作對,雖然我不太清楚暝都中的牧野碑究竟如何了,但針對嬴姓的動作,恐怕很難達到預期,所以還請諸位長老認真商議。”


    她是真的很煩躁。


    因為她是真的對政治一竅不通,這次過來也隻是為了當傳話筒,留了一團真氣在幕後之人的手中。


    轉述,隻有轉述。


    她唯一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問李采潭要混元真氣,而且也是經過上麵人批準的。


    本來想著,上麵安排了那麽多力量,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混個功勞。


    卻不曾想,任務雖然順利完成了。


    但結果……


    究竟是哪個瘋子!


    他又對牧野碑做了什麽?


    怎麽做到的?


    南宮燕現在心中滿是疑惑。


    聽到南宮燕這麽說,眾位長老忍不住彼此對視了一眼。


    暝都一行事關重大。


    雖然不被韓家普通成員所知,但他們作為決策層,還是很清楚的。


    這次他們的目的就是促成姬姓聯盟。


    想要達成目的,就必須逼迫趙氏開塚盤,但現在……


    雖然不清楚暝都中那波神秘人究竟是誰。


    但想想,很有可能跟趙氏王室分不開關係。


    韓猷開口道:“雖然我不太清楚塚盤裏的情況,也不知道牧野碑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嬴姓畢竟受了兩次打擊,趙暨未必不會同意打開塚盤。


    而且王室之所以穩固,離不開人才輩出的宗室,還有就是王室的燃血法門。


    血脈削弱對他們是雙重打擊。


    我們此次行動,雖說主要目的是合宗姬姓,但各家血脈的注入,無疑能夠重塑血脈規則。


    血脈規則恢複,對天下貴族都十分有利。


    隻要我們派出說客,聯合各個家族一起勸諫,趙暨未必不會鬆口。”


    此話一出。


    諸位長老皆是點頭稱讚。


    這天下,大貴族之所以能夠屹立百年,封土和權利的確是最重要的一方麵。


    但血脈依舊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世家之人,修煉天賦普遍高於普通人。


    貴族,隻能被更大的貴族吞並。


    卻絕對不會被平民百姓威脅到地位,哪怕是乾國這個實行軍功爵製的國家。


    所以他們對變法雖然排斥,卻遠遠沒有到恐懼的地步。


    就是因為,他們對自家的血脈有絕對的自信,就算更改官製,貴族子弟也絕對能夠碾壓平民。


    但血脈規則不一樣!


    這是觸碰到所有貴族底線的東西。


    若真是聯手施壓,不怕趙暨不就範。


    韓赭卻是冷冷一笑:“聯合各個家族?你當真以為多聯合一些人,趙暨就會妥協?年前還未發布徙民令,便有那麽多小家族向趙暨投誠。


    現在魏韓兩土被新地已經吸血五萬戶了,而且人口還在不斷流失,趙氏跟魏韓兩家誰占上風,他們難道還看不出來?


    那些小家族,本來就是夾縫中求生存,血脈衰落是遲早的事情。


    你覺得他們會因為血脈之事得罪趙暨,放棄他們在新地上已經得到的利益?”


    說完。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韓猷。


    自從鄭家出問題,自己這個二弟可真是越來越活躍了。


    就差把“我要奪權”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隻可惜……


    腦子不好用!


    趙暨豈是你那麽好拿捏的?


    果然。


    房間內的氣氛又變得壓抑了一些。


    眾位長老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因為韓赭說的沒錯,最近百姓的遷移,讓趙氏的風頭越來越盛。


    年前就向趙氏投誠,以封土行政權換新地官位的小家族,一個個嘴都快笑裂了。


    而那些先前不配合的,也開始絞盡腦汁思考投誠的姿勢。


    想要聯合他們,實在是難之又難。


    尤其是黎國現在的局勢,趙魏韓三家獨大,這些小貴族的確隻有依附和衰落兩條路走,並且依附這條路,也隻是衰落得慢一些而已。


    說完全不能說動他們,倒也不完全對。


    但這些人,就算聯合起來,他們也可能隨時倒戈。


    “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誰說我要聯合的,隻有那些爛泥扶不上牆的小家族?”


    韓猷看向韓赭,笑容有些玩味。


    這個笑容,讓韓赭心裏很不舒服。


    難道他心中還有計策?


    韓赭淡笑一聲:“哦?二弟有什麽高見?”


    眾人的目光,也都投到了韓猷身上。


    韓猷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道:“大哥可還記得,如今把控塚盤的,除了趙氏,還有一個大家族!”


    聽他這麽說。


    韓赭瞳孔微微一縮。


    當然還有一個大家族,乾嬴王室!


    韓猷笑容愈發燦爛:“嬴王室與趙王室不一樣,他們家裏還有一個顓頊帝軀,嬴無缺的兒子就算覺醒不了,有其父的血脈加持,天賦也絕對遠超尋常天才。


    兩代雄主,足夠乾國做很多事情了。


    若牧野碑的血脈規則真的複蘇不了,他們的優勢就會大大削弱。


    至於姬姓聯盟能不能成,對乾國影響根本沒那麽大!


    總有人要擋他們東出。


    姬姓聯盟未必比趙韓魏三家之黎國給他們的壓力更大。”


    這個說法有些新奇。


    讓不少人都不禁眼前一亮。


    乾國數百年來,最大的願望就是東出,卻被黎國限製得死死的,隻能憋在貧瘠的西方,遲遲無法入主中原。


    黎國三大家,無論哪一家,實力都未必遜色於乾國。


    在加上多年的霸主底蘊,資源更是全麵碾壓。


    有黎國在,乾國東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姬姓聯盟如果成立,雖然肯定也會很強大,但聯盟跟國家不一樣,明麵上給乾國的壓力肯定會小一些。再加上他們肯定也想保護顓頊帝軀的優勢,還真可以嚐試一下。


    若是能說服嬴姓出麵。


    趙暨就算再強硬,也不可能頂得住。


    “妙啊!”


    一位長老不由讚歎,轉頭看向韓赭:“家主意下如何?”


    韓赭神情有些複雜,因為韓猷的說法的確可行。


    他此刻是真的喜憂參半。


    喜的姬姓聯盟的困境有了破局之法。


    憂的是……自己這個二弟,計策一成,聲望必定水漲船高。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同意。


    他沉吟片刻,正準備點頭。


    韓猷卻笑著應道:“大哥一定會同意的,小弟不忍大哥辛勞,已經派了說客前往乾國,應該過幾天就有消息了!”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一眾長老麵麵相覷,這麽大的事情,不商量就直接做了。


    韓老二,你奪權就那麽急切麽?


    雖然現在韓家內部,已經生出一些別樣的聲音,畢竟鄭家的變故,已經讓他們產生了對韓赭的質疑。


    但也僅僅是質疑而已。


    還從來沒有人敢把這件事放在台麵上。


    這韓猷擅作主張,屬實是有些太激進了,但他身後必然有人支持,不然不可能這樣當麵挑釁韓赭。


    若是真搶起來。


    那就涉及到站隊的問題了。


    即便這些長老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這個節骨眼碰到這個局麵,還是有些頭疼。


    韓赭雖然麵上帶笑,心中的殺意卻再也無法抑製住。


    我有一個好弟弟啊!


    心中雖怒,但他還是笑道:“二弟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就這麽決定了,此次姬姓聯盟必成!”


    南宮燕臉色也好看了一些,笑道:“姬姓萬古長青!”


    韓家眾人也紛紛應和:“姬姓萬古長青!”


    會議開完了,眾人都離開了韓赭的院落。


    隻留下了滿屋沉悶的空氣。


    南宮燕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韓赭,笑著問道:“韓世伯,看來你的處境很不妙啊!”


    “怎麽?”


    韓赭斜睨了她一眼:“南宮世侄也想插手我們的家務事?若是你覺得韓猷更適合完成這個計劃,直接找他便是!”


    南宮燕笑著搖頭:“韓世伯言重了!我隻是想提醒韓世伯,危難之際,家賊不可不防!此事若真能成,合宗複蘇姬姓一事,就是令郎立功的時刻!韓世伯,你說是吧?咯咯咯……”


    隨著一陣笑聲,她重新化作一團真氣,鑽入韓赭掌心。


    韓赭的臉色,已經陰鬱到了極點。


    這個問題,已經折磨他很多天了。


    說不想弑子也好。


    說不想得罪道家也罷。


    他是真的不太願意殺韓倦。


    所以暝都失利,他甚至暗暗有些慶幸,因為隻要塚盤不開,就不用殺子了。


    但現在……


    韓赭長歎一聲:“倦兒,隻能苦了你了!”


    也正在這時。


    “老爺,韓倦少爺求見!”


    “讓他進來吧!”


    韓赭整了整儀容,吩咐道。


    片刻之後。


    韓倦進來了,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父親居士!”


    雖然上次談判鬧得無比僵硬。


    但韓赭還是淡笑著說道:“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吧?說吧,什麽事!”


    韓倦撓了撓頭:“後天戲班開門,我想陪著娘和外公去看戲。”


    “嗯……”


    韓赭心緒有些複雜,微微一笑道:“去吧!爹也一起。”


    韓倦搖頭道:“你不能一起。”


    韓赭:“……”


    韓倦:“……”


    場麵有些尷尬。


    韓赭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誰都不是蠢人,一家人馬上就反目了,去了豈不是會影響心情。


    他沉默片刻:“也行!外麵魚龍混雜,我給你們派一隊侍衛。”


    “行!”


    韓倦笑道:“挑實力強的派,免得你不放心!父親居士,迴見!”


    他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留下臉色猙獰到極點的韓赭。


    ……


    翌日清晨。


    重黎殿。


    嬴無忌癱在趙暨書案旁的椅子上。


    剛才一眾小家族過來勸趙暨打開塚盤,共同想辦法複蘇牧野碑。


    但無奈。


    黎王猛得像個戰神,找了無數個理由,把他們罵了個狗血噴頭,一個個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離開了。


    趙暨心情頗為不錯:“學會了麽?”


    “父王厲害!”


    “嶽父大人真是天下第一辯士啊!”


    “小婿望塵莫及,以後一定得跟著您好好學習。”


    嬴無忌彩虹屁一句接一句。


    趙暨卻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想要求孤?”


    “父王慧眼如炬!”


    嬴無忌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婿的戲班明天重新開張,這可是發源於咱們黎國的優質文化,去年在文會上大放異彩,備受無數百姓貴族的褒揚,但是卻還缺一些虛名。


    所以小婿鬥膽,想邀請父王和母後一同出席。


    生不生意的無所謂!


    主要是想讓百姓堅定文化自信,讓他們堅信黎國天下第一!”


    趙暨:“……”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道理。


    但為什麽感覺怪怪的?


    嬴無忌:“……”


    老丈人!


    救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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