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玻璃鏡,嬴無忌其實早就造好了。


    原本是想著同時娶到兩個公主,然後就拿出來過好日子的。


    玉皂加鏡子,足以讓黎國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為錢發愁。


    結果不曾想,發生了那種事情。


    所以他決定觀望一下,因為黎王室現在不缺錢,等自己能把孩子撫養權平安爭過來以後,再把這個東西拿出來也不遲。


    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先用在暝都身上了。


    嬴無忌看著自己鏡子中的臉,緩緩念動了李采潭交給自己的法咒。


    一開始,好似並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境內外的人四目相對。


    但慢慢的,一切好像不一樣了。


    鏡中的人腦袋微微仰了仰……


    笑了?


    笑容中帶著一絲桀驁。


    嬴無忌心頭跳了一下,感覺稍微有些危險。


    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麽時間已經有些微微上揚。


    所以不是他在笑。


    而是我在笑?


    嬴無忌不確定,但好在這種笑容沒有變得更誇張。


    而他,也許久沒有感覺有其他異狀。


    終於,咒語念完了。


    但他卻沒有穿越空間的感覺。


    而他現在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無比真實。


    “什麽情況?”


    “難道李采潭騙我了?”


    嬴無忌用左手不解地把玩著鏡子,心中有些煩躁,隻想找到李采潭給她兩巴掌。


    等等。


    左手?


    他飛快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做出的所有動作都已經鏡像對調了。


    而那股給李采潭兩巴掌的衝動,卻久久沒有消散。


    “我好像變得有些暴躁。”


    嬴無忌若有所思,強行將這股暴躁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就在這股暴躁情緒被壓下去的同時,他感覺自己的實力也弱了三成左右。


    對上了。


    正常人實力至少被削五成,兩成因為鏡子,三成因為對本我的限製。


    不過一來二去算下來,嬴無忌隻虧了一成。


    以他超品靈胎的實力,隻要不碰到兵人境的強者,應該不會有什麽敵手。


    他將鏡子收入懷中。


    便大踏步走出了練功房。


    世界好像跟現實世界並沒有任何不同,隻是現實世界中活生生存在的人,都成了若隱若現的虛影。


    胎化易形換一幅容貌。


    然後徹底隱匿身體的氣息。


    他決定先看看這暝都中的絳城究竟是什麽樣子。


    一切小心為妙。


    於是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嬴無忌把整個絳城都逛了一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這一圈下來,看到的東西實在不堪入目。


    他見到過二十多人圍在一起,忘情享用犬戎鬼麵花。


    也見過規模十幾人的活春宮。


    還有各種紅了眼的賭局。


    跟李采潭的描述一模一樣。


    暝都,是墮落者的天堂。


    純純的黃賭毒之都。


    嬴無忌當然對此無比鄙夷,卻隱隱有種加入他們的衝動。


    這種衝動,搞得他相當焦慮。


    羋星璃這小妞說得果然沒錯,在這個地方,一定不能放任本我。


    本我這玩意,一切都是原始的欲望,對黃賭毒這種欲望的集大成者,一旦陷進去就根本沒有半點掙脫的可能。


    為我教裏,大部分外圍成員都是這種在欲望的泥潭中無法掙脫的人。


    據說在為我教剛成立不久,很多人沉溺其中,連為我教的工作都不幹了,整天就是醉生夢死。


    但真正的核心圈層,或者被當成未來核心圈層培養的有生力量,麵對這些誘惑,卻不會沉溺。


    並不是因為他們失去了欲望。


    而是他們修改了自己的欲望。


    這,便是放任本我和修煉本我的區別。


    “這為我教,還真有些不簡單。”


    嬴無忌捏了捏下巴,心中對為我教的那些高層高看了一眼,但也僅僅是高看一眼而已。


    暝都太大了。


    他根本無暇跟這些小嘍囉有任何糾纏,他這次進來這裏的目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幹碎牧野碑。


    “南宮燕肯定跟為我教有關係,但絕對不是為我教的主流勢力。”


    “不然以為我教的人數,她完全可以對牧野碑為所欲為。”


    “暝都與現世的關係,為我教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裏麵定有不少人把守。”


    “南宮燕想要接近牧野碑,隻靠李采潭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找到李采潭,更大的目的,應該是獲得混元真氣。”


    “南宮燕身後的勢力,恐怕會給她安排不少助力。”


    “老丈人應該會派進來不少人,這完全就是一場混戰!”


    混戰……


    嬴無忌若有所思,這次肯定會聲勢浩大,但對於自己難度並不是特別高。


    為我教中,悟神境是妥妥的高層,兵人境卻因為他們修煉本我的道路相當稀少,中堅力量其實是胎蛻境。


    而且因為為我教對暝都近乎絕對的主導權,牧野碑周圍的防守,就算強也強不到哪去。


    這場混戰。


    自己有且隻有一條路。


    那就是靠著地煞七十二術隱形當老六。


    這條路相當好走,因為別人幹的事情很複雜,而自己隻需要砍牧野碑三劍就行。


    以自己的超品靈胎和各種神通。


    當老六完全沒有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怎麽過去!”


    這才是嬴無忌最頭疼的問題。


    所有鏡子都是暝都入口不假,但入口必定是出口,自己是從駙馬府的練功房進的暝都,同樣也會從這個地方出來。


    但牧野碑的位置,卻在乾黎邊境的安邑,離絳城屬實有些遠。


    就算全程腳踩七星步,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


    要麽在暝都呆三天。


    要麽自己用三天的時間偷偷溜去安邑。


    因為對於目前階段的自己,根本沒有長期閉關的理由,領悟絕技不需要連續性閉關,剛剛突破胎蛻境又基本不需要衝境。


    這敏感的節骨眼上消失三天,很容易惹人懷疑。


    “所以……”


    嬴無忌若有所思,從懷裏掏出鏡子,迴到了練功房之中。


    旋即從玉鐲裏取出一縷縷木絲,真氣灌入,將它塑成自己經脈的模樣,旋即精氣神傾瀉而入,以經脈為基凝成了一個由血肉組成的人偶。


    最後真氣一激蕩,人偶就變成了一具一模一樣的軀體。


    這自然就是從老逼登身上爆出的身外化身神通。


    兩具身體都是本尊。


    卻共用一個cpu。


    如果實力達標,代表的就是雙重戰力。


    但對於嬴無忌來說,這玩意兒著實雞肋的很,因為他很難同時駕馭兩尊軀體,讓兩尊軀體幹不同的事情勉強能夠做到,除了消耗翻倍和偶爾串台也無傷大雅。


    可如果想要讓某一具進入高強度,隻能讓另一具處於半待機的模式。


    就跟昏迷差不多。


    不過這次,完全可以操作一波。


    到時本尊假裝走火入魔,強行在眾人麵前待機,身外化身在暝都裏麵愉快地當老六。


    誰能懷疑到我的頭上?


    趁著黃昏還沒過,趕緊讓身外化身進入了暝都。


    居然真的成了!


    他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波。


    隻要讓本體進入待機狀態,在暝都的身外化身就不受任何影響。


    嘿嘿嘿!


    讓身外化身的練功房盤膝進入休眠狀態。


    嬴無忌便睜開了眼睛,直接出了地下的練功房。


    剛出門,就看到了正借著青燈寫戲本的花朝。


    花朝聽到開門聲,驚喜道:“無忌!你這麽快就出關了?”


    她原本以為許久都見不到嬴無忌了。


    沒想到昨天傍晚閉關。


    今天傍晚就出來了。


    嬴無忌任她攬住自己的胳膊,笑道:“隻是參悟招式,又不是閉關衝境,又能耽誤多長時間?不過你在這裏做什麽,都是些刀劍,還沒個暖爐。”


    練功房分兩層。


    地下一層用以動靜比較大的修煉,地上一層用來練兵刃。


    修煉的地方,自然不會放暖爐這種東西。


    他摸了摸花朝的手背,果然凍得有些涼。


    花朝抿嘴一笑:“這裏平時也沒有人,跟書房也差不了多少,在這裏改戲本,還能順便等等你。”


    “可是伱手都涼了!”


    “沒關係!我有在修煉,不會影響的!”


    “好吧!”


    嬴無忌感覺她體內的真氣確實旺盛了不少,有糖糖的一半真元,她修煉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一樣,恐怕用不了一年,就能凝成四品以上的靈胎了。


    隻是……


    他越想越蛋疼。


    這種同源的真氣,彼此靠近很有可能感覺到熟悉。


    若是內斂狀態還好,隻是會感覺到熟悉而已。


    一旦動手,以糖糖的修為,絕對會發現這是自己的真氣。


    所以。


    盡量不要讓兩個人碰麵。


    就算碰麵,也絕對不能讓花朝動手。


    不過,糖糖常年不出宮,再加上有自己在其中斡旋,應該不會輕易碰麵。


    花朝脾氣也特別好,修煉也完全是為了駐顏,基本不可能對人動手。


    這麽極端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吧?


    花朝輕聲問道:“無忌,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沒有啊!”


    “那你為什麽皺著眉頭?”


    “哦!修煉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嬴無忌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戲本,笑著岔開了話題:“這《梁祝》的戲本差不多已經完善了,隻要拿出來,戲班生意肯定會再火爆一陣。”


    “那當然!這可是你我的心血!”


    花朝頗為自信,她對《梁祝》這個戲本極為喜歡,而且絳城中的貴婦,都比較喜歡看這種情情愛愛的東西。


    這個戲本一拿出來,戲班的生意肯定不會差。


    她臉上洋溢著笑意:“戲班的伶人已經排練得差不多了,等我改完這最後一稿,再排練一天就能拿出手了。這些天那些別國商人,一直在跟我們爭分館的歸屬權,這個戲本出來以後,他們應該就不會跟我們爭了。”


    嬴無忌笑道:“那必須的!他們想要靠我們掙錢,還想自己當大老板,想屁吃呢?對了,這場戲什麽時候能唱?”


    書局和戲班,是兩個人共同的產業,花朝對這兩樁生意特別上心。


    若不是做戲班的心思太純粹,她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商人。


    花朝抿了抿嘴:“正月十五,到時候你也得到啊!”


    “那當然!”


    嬴無忌攬過她的腰:“咱們倆的戲班,總不能隻讓老板娘一個人撐著。”


    聽到“老板娘”這個稱唿,花朝俏臉紅了一下,雙臂環住嬴無忌的脖子,朝他唇上輕輕吻去。


    ……


    接下來的幾天。


    過得相當平靜。


    嬴無忌在趙暨的麵前露了幾次麵,炫耀了一波小成的刀劈空間,偶爾催動真氣變得紊亂。


    惹得趙暨怒斥他了整整一個時辰,說嬴十三的招數太過淩厲,修煉絕對不能急功近利,不然很有可能走火入魔,讓他以後參悟一定要慎之又慎,不然練成了廢人,王室可不給他養老。


    被罵的時候,嬴無忌認錯態度極好。


    但紊亂的真氣,卻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隻不過一直保持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趙暨對這情況也無可奈何,隻能讓禦醫給他開了幾幅調理的方子,便把精力投入到了政務上。


    反觀嬴無忌的日子就快活多了。


    白天陪糖糖逛街。


    晚上陪花朝吃飯。


    兩女活動區域重疊度並不高,幾天下來倒也沒遇到什麽意外。


    日子過得平靜而祥和。


    而絳城的整體氛圍好像也是如此。


    各大家族好像都在享受過年的氛圍。


    直到有一天。


    子時。


    重黎殿。


    李公公嘹亮的聲音響起。


    “陛下,駙馬爺到了!”


    “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


    嬴無忌衝趙暨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父王!這麽晚了,您召我前來,有什麽事麽?”


    趙暨板著臉訓斥道:“還問孤有什麽事?若是別人這麽問孤,早就被剁了扔出去喂狗了!你這小兔崽子這些天過得逍遙啊,陪了這個陪那個!


    因天就地參悟透了?還是在潛心鑽研《顓頊古曆》?


    修煉懈怠也就算了。


    政事你也一點都不上心。


    若一直這樣。


    孤還怎麽放心你當寧兒的左膀右臂?”


    罵得聲音很大。


    宮外的太監宮女都能聽得清楚,紛紛縮了縮脖子,陛下好久沒有這麽生氣了。


    嬴無忌光速認錯:“兒臣知錯,馬上就改!”


    馬上就改?


    是下次還敢吧!


    孤這些天,可暗示你了不少次,假裝聽不懂是吧?


    趙暨瞪了嬴無忌一眼,對他這點真是又愛又恨,好好的一個名臣苗子,怎麽就陷入溫柔鄉不能自拔了呢?


    他當了這麽長時間的爹。


    教趙寧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麽憋氣過。


    孤的寧兒不論哪點都天資橫溢,而且無比自律,凡是影響國事和修煉的事情,除非孤主動要求,否則她一件事情都不會去做。


    哪像這混小子。


    嚐到甜頭,什麽正事兒都不管了。


    但偏偏,這又不全是壞事。


    趙暨雖然生嬴無忌的氣,但這幾天卻越來越對他放心,因為按照他原本的預想,嬴無忌在得到器重之後,一定會追求權力,以便坐穩地位。


    若是這樣,等變法徹底完成之後,這小子必然會成為第一權臣,再加上屆時太子也是他的兒子。


    他的野心指不定會膨脹成什麽樣子。


    但現在看來,剛剛好!


    你推著他,他會走。


    你不推他,他就原地躺平。


    好啊!


    嬴無忌看他罵自己罵得酣暢淋漓,但情緒槽卻穩定得一匹,就知道最近自己的表現達成目的了。


    他訕訕一笑:“父王!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我,因為您也說了,采湄隻有過年這段時間能夠出門。我也是想著這些天的正事幫不上忙,剛好能夠陪陪她,免得過些天她出不了宮心裏難過。”


    趙暨抬了抬眼皮:“哦?怎麽,還想讓孤誇你是個大情種?”


    嬴無忌有些不好意思:“您要是想誇,也不是不可以!”


    “要點臉吧!”


    趙暨也是被他氣笑了,撫須思忖了片刻說道:“這樣吧!過了這些天,采湄每三日可以出宮兩個時辰。孤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自然也不忍心她被關著,隻是需要避免她與李家人接觸,你懂什麽意思麽?”


    嬴無忌當然懂。


    李采潭出事前,就跟李家鬧得很不愉快。


    糖糖主動要求入宮,跟李家關係也有點僵。


    但這並不影響她們是李家的人,李家怎麽可能放任投資出去的東西失控?


    糖糖一直跟李家有聯係,但因為晴絳殿的緣故,聯係並不是特別緊密。


    如果出去太過頻繁,李家肯定會製造機會碰麵,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再加上李家人手段詭譎,若是因此暴露趙寧的秘密,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趕緊保證道:“多謝父王!采湄出宮之時,兒臣定教那李家不能接近。”


    等會把這個消息告訴糖糖,她應該會挺高興吧!


    趙暨點了點頭:“從明天開始,一切如舊,每天在孤眼皮子底下修煉不低於兩個時辰,在重黎殿待不低於四個時辰,懂了麽?”


    “懂了!懂了!”


    嬴無忌連連點頭,從今天開始,又要迴到每天工作八個小時的日子了。


    趙暨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子雖然天資出眾,但其實並沒有處理政務的經驗,這些時日,自己幾乎是手把手地教他。


    進步很快。


    但距離名臣還差得遠。


    這麽好的苗子,居然被嬴越耽誤了這麽多年。


    真不知道這個乾王是怎麽想的。


    趙暨丟給他了一個冊子:“看看吧!”


    “哎!”


    嬴無忌接過冊子,在打開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趙暨,發現他神情雖然看似平靜,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這是鱉不住校了啊!


    打開冊子。


    果然!


    嬴無忌驚唿一聲,看起來無比驚喜:“這才多少天,第一批百姓就逃到新地了?而且居然這麽多?”


    最近幾天,趙暨的關注點都在新地。


    而且做了一個預測,以趙氏牽製魏韓兩家的情況看,樂觀估計應該會有三萬戶能逃至新地,第一批百姓應該會在十天左右抵達。


    但現在,第一批百姓竟然足足提前了兩天。


    這無疑是一個大好事。


    嬴無忌雖然早就知道了,但還是一副激動得不成樣子:“照這麽算,能夠遷到新地的百姓,至少也得五萬戶啊!運氣好的話,七八萬都有可能啊!”


    “區區七八萬,就激動成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趙暨雖然板著臉訓斥,但微動的胡須,卻暴露了他心中的不淡定。


    若隻有三萬戶,剩餘人口就需要眾多小家族和趙氏補足,雖然在可以製衡的範圍之內,但無疑會造成很多內耗。


    但如果能有七八萬,他就有把握,完全讓新地處於自己的把控之中。


    雖然承諾給趙氏的軍費和稅收一樣都不會少,但新地的政務,任何人都別想從自己手裏奪權,就算是趙氏子弟想要為官,也得走大黎學宮考試這一條路。


    誠然,以趙氏子弟的學識,還是會占據不少官位。


    但這些選拔出來的,都是實打實幹實事兒的,這些有真才實幹的人,往往會努力實現自己的抱負,被趙郢那老匹夫影響的幾率極小。


    好事啊!


    剛才趙暨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笑得嘴都快裂了,卻苦於無人分享。


    王後不喜政務,叫來隻會賠笑。


    膝下公主不堪大用,除了“恭喜父王”什麽都不會說。


    羅偃身體越來越不好,白天忙於公務,晚上倒頭就睡。


    細細數下來。


    好像也就這混小子能夠分享了。


    所以讓李公公,連夜把這小子提到了宮中。


    瞅嬴無忌這沒見過世麵的激動模樣。


    趙暨心中更是暢快:“你可以著手準備新地物資了,等百姓到齊之後,一到開春羅相就會一並帶過去。”


    “是!”


    嬴無忌點了點頭,新地建成之後,雖然一切政務,都會經趙寧的手下達,給她立下威信。


    但她要監國。


    新地那邊必須有一個主持大局的人,羅偃最為合適。


    趙暨笑了笑,又丟給嬴無忌一本冊子和一塊令牌:“等會從國庫和玉皂廠把錢提出來,去宗室換修煉資源!”


    “好嘞!”


    嬴無忌看到上麵豐厚的資源,笑得嘴都要歪了。


    這些……


    都是我的!


    ……


    王宮翁婿倆笑得開心。


    魏韓兩家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韓府,氣氛越來越沉悶,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些刁民,為什麽能突破韓家的層層封鎖逃到新地?


    而且還專門挑山路走。


    這麽多人,是怎麽化整為零逃過官兵追捕的?


    這些刁民,是怎麽認得路的?


    肯定有勢力在幫助他們!


    可為什麽,我們連這勢力的影子都找不到?


    每個韓家人,都覺得胸口憋悶得要命。


    韓家人都喘不過來氣。


    就更別說鄭家人了。


    鄭濂此次來絳,總共也就帶了七八個人,這其中還有一半是仆從,剩下的幾個人天天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


    因為……


    鄭家出問題了!


    就在韓土各種跟趙氏軍隊對峙,同時四處搜尋流民的時候。


    鄭家出了幾個刺頭,各種不配合韓家的官兵,並且造成了相當惡劣的影響。


    尤其是這些天,不斷有流民通過鄭地流入大黎新地,韓鄭兩家的關係愈發緊張了。


    哪怕韓家的情況,比魏家差不到哪裏去。


    卻也絲毫不影響韓家把黑鍋扣到鄭家的頭上。


    現在韓鄭兩家的氣氛,不說刀光劍影吧,起碼也算劍拔弩張。


    鄭濂老爺子本來是個挺精神的小老頭,現在每天都會大把大把掉頭發,才過去幾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神情憔悴雙目無神,眉頭自從鎖住就從來沒有舒展過。


    但好在,韓家還沒有對他們做什麽。


    隻是讓他們住在各自的院子裏不要出門。


    菜肴依舊豐盛。


    依舊是貴賓待遇。


    可再豐盛的菜肴,也很難讓人高興得起來。


    鄭濂看著院子角落堆積的積雪發呆,神情微微有些呆滯。


    “爹!”


    鄭鴛取出一件大氅,披在了鄭濂的身上,生怕他身體虛弱著涼。


    鄭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鴛兒!你後悔麽?”


    聽到這個問題。


    鄭鴛沉默了好久,她嫁過來的時候,鄭濂還是鄭家的家主,這樁婚事是韓赭奪得家主之位的一大助力。成婚之後,韓赭對她百般嗬護,她也表現得無欲無求,隻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身份。


    兩個人,看起來完全就是恩愛的夫妻。


    鄭鴛很享受這種生活,盡管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並非善類。


    先是韓歇。


    再是韓威。


    一個自殺,一個被割了舌頭。


    有人會說,韓歇是為了家族,韓威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韓赭這麽做,是顧全大局,並沒有什麽錯。


    鄭鴛也知道從家族層麵上來說,韓赭是沒有錯的。


    但送自己兒子去死,就算是為了家族,你作為父親也應該會有不忍之情吧?


    可惜,鄭鴛沒有從韓赭眼神中看到半分痛楚。


    這兩個年輕人,並非鄭鴛親生兒子,她當然不會太過心疼,但每每想起韓赭麻木的眼神,她都會遍體生寒。


    終於。


    輪到自己一家了。


    鄭鴛絲毫不懷疑,自己那個平時看起來頗為隨和的丈夫,會為了保住家主之位,而放棄自己一家。


    韓倦是他唯一的嫡子。


    但換一個正室,他能有更多的嫡子。


    鄭鴛慘笑一聲:“也沒有什麽後悔的,從嫁過來的那天,我就做好所有準備了。”


    鄭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從鄭家放棄國號,主動並入韓家的時候,他也做好所有準備了。


    這世上,哪有與虎謀皮的道理。


    難道羔羊主動獻出自己的一半的肉,就能跟狼當兄弟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


    他當然能想通。


    但當時的鄭國,早已沒有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鬥誌,還妄圖投降之後,能保住自己的貴族待遇。


    的確。


    他們多享受了好幾十年。


    不過也就這幾十年了。


    隻希望衝突爆發以後,鄭家的年輕人能認清現狀,狠下心來把所有的權力都交出去,免得一點血脈都傳承不下去。


    鄭濂轉身朝屋內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孫正挨著火爐打坐。


    臉色依舊蒼白,身體也坐得歪歪斜斜的,仍然沒有從牧野碑的反噬中恢複過來。


    正在這時。


    敲門聲響起。


    鄭濂聲音有些嘶啞:“進!”


    “吱呀!”


    門開了。


    韓赭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的笑容:“嶽父大人,夫人!我找倦兒有些事情。”


    韓倦聽到聲音,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


    他晃晃悠悠地走出門外:“父親居士,走吧!”


    接著。


    便在鄭濂和鄭鴛擔憂的目光中,跟韓赭走出了院落。


    關上院門。


    一路無話。


    最終來到了韓赭的閉關之所。


    貼上隔音符,韓赭從懷中取出了一團真氣。


    很快。


    真氣就化成了南宮燕的模樣。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韓倦:“小道長,怎麽樣,想明白了麽?”


    眉眼之間帶著輕慢,似乎已經篤定自己拿捏住了韓倦。


    韓赭眼睛微眯。


    雖然那天晚上他沒有參與談話。


    但也隱隱猜到了南宮燕的意圖。


    想要逼迫嬴趙打開塚盤,很可能需要韓倦幫忙。


    而交換條件。


    應當就是鄭家的未來。


    如今南宮燕背後的勢力,是促成姬姓聯盟的主導。


    若韓倦在姬姓聯盟的成立上立大功,情況未必不能扭轉。


    麵對這個條件。


    自己這個兒子,就算再無欲無求,恐怕也……


    韓倦淡笑道:“想明白了,這件事我不參與!”


    “什麽!”


    “什麽!”


    兩個人都是一驚。


    南宮燕不明白,這個人不怕死麽?


    韓赭神情有些陰沉:“倦兒,你知道這件事對你意味著什麽麽?”


    韓倦想了想:“意味著我能不能晚死幾年?”


    “你……”


    韓赭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的選擇關乎的已經不止自己的死活,還有為父和整個鄭家!”


    韓倦反問:“若是我戴罪立功了,韓鄭兩家便能休戚與共,同年同月同日滅麽?”


    韓赭:“……”


    這個問題,還真給他問沉默了。


    鄭家的存在,極大影響了韓土了行政效率。


    這次徙民事件就可見一斑,如今的韓家,已經形成了共識。


    韓家要想立國崛起,鄭家必須要解決。


    即便韓倦戴罪立功,也隻不過是拖延幾年而已。


    自己這個兒子,對當世局勢一直提不起興趣。


    卻不是毫無了解。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隻為了你自己。”


    韓倦懶洋洋地笑了笑:“父親居士,我還是覺得,認清真相之後的苟延殘喘,還不如盡早了結。師父說讓我認清紅塵俗世,我想我已經認清了,這點我應該感謝你。”


    這句話,諷刺意味很濃。


    但在韓倦目光中,韓赭卻絲毫找不到嘲諷的情緒。


    他……好像真在感謝自己。


    南宮燕眼神有些嘲弄:“韓道長,你確定麽?我的確很希望你出手相助,但並不意味著離了你不行。結果都是一樣的,你又何必枉送自己的性命?”


    韓倦笑容有些玩味:“南宮姑娘,你知道什麽是望氣術麽?”


    南宮燕:“……”


    望氣術,陰陽學派的看家本領。


    這韓倦連天下大勢都能看得穿,怎麽可能會相信自己的結果?


    南宮燕感覺自己被嘲笑了,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怒意。


    她看向韓赭:“韓世伯!這件事情看來是沒得談了?”


    “對。”


    韓赭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勸說韓倦的意思,因為從頭到尾,他從來沒感覺,自己能拿捏住這個兒子。


    他看向韓倦,聲音平淡:“倦兒,你先迴去歇息吧!”


    “哎!”


    韓倦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便慢悠悠地準備出門。


    神情自在。


    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被他放在心上。


    就在他馬上踏出屋門的時候。


    南宮燕聲音響起:“韓世伯,看來你們韓家,又能保住一批天才了。”


    聽到這句話。


    韓赭瞳孔一凝,他知道南宮燕這是在建議自己用韓倦祭碑。


    他下意識望向韓倦,發現自己兒子隻是腳步頓了一下,短暫停了一息的時間,搖頭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韓赭暗歎一口氣,旋即看向南宮燕:“這次,你有幾成把握?”


    南宮燕自信一笑:“九成!”


    ……


    又是一日。


    太陽緩緩西垂。


    重黎殿中。


    趙暨放下公文,抬頭望了一眼太陽。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依照李采潭和韓倦給出的消息,南宮燕的人采取行動,應該就在今天了。


    “牧野碑……”


    趙暨自嘲一笑,心緒有些複雜。


    其實塚盤結束之後,他就跟嬴無忌談論過這個東西。


    他問嬴無忌如何看待的時候,嬴無忌說不破不立,可以考慮壯士斷腕。


    但他作為黎王,怎麽可能會舍得斷腕?


    那些從百姓中選拔出來的官員,在前期的確會感激王室,可一旦讓他們站穩腳跟,對於王室來說,真的比宗室更值得相信麽?


    趙暨當時就這麽駁斥嬴無忌。


    這小子隻是笑了笑,說他身上沒有家國重擔,所以扯起來毫無壓力,讓自己就當他是說夢話,不用太過較真就行。


    還真夠混的。


    眼見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長。


    趙暨終於挪動了腳步,走進重黎殿的地宮。


    踏入地宮的時候,他朝一間石室望了一眼,那裏是嬴無忌修煉的地方。


    他心中有些感慨,自從他把嬴無忌從溫柔鄉裏麵揪出來修煉,這小子對因天就地的感悟就突飛猛進,每天都在地宮之中參悟。


    若能時時保持這個勁頭,說不定真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悟神境。


    撿了個寶貝啊!


    趙暨沒有打擾他,而是轉身進入了另外一間石室。


    石門剛打開,便有三五十人齊齊拜下。


    “參見陛下!”


    “免禮!”


    趙暨目光凝重地掃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都是意誌極為堅定的高手,他們每人麵前都擺著一麵銅鏡,這些銅鏡都是出自大師之手,看起來無比清澈明淨,每一麵都造價不菲。


    他們,便是趙暨準備派入暝都的人。


    也是隨時赴死的人。


    暝都的環境,對於正常人來說,實在太過惡劣。


    也正在這時。


    石室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另一個人,正是負責看管李采潭的趙傀。


    趙傀聲音低沉而沙啞:“陛下!李采潭已經去暝都了,南宮燕給她了一個地址,南宮燕的人會在安邑城北的賭場中等著她。一刻鍾之後,李氏別院就會做出反應,不會引起懷疑。”


    “嗯!”


    趙暨點了點頭,李采潭服了屍心丹,在藥效持續期間就是實打實的自己人。


    他需要給李采潭做出所有掩護。


    等李采潭出暝都的時候,南宮燕背後的勢力必然會營救,李氏別院的護衛,會以一種十分慘烈的方式,把李采潭送到姬姓聯盟中當臥底。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趙暨點了點頭:“出發吧!進入暝都之後秘密趕往安邑,到了之後弄出一點動靜,引發為我教察覺,讓為我教去對付南宮燕那一批。若為我教阻攔不住,你們便親自出手。”


    “是!”


    趙傀點了點頭,隨後便與一眾死士一起,站在銅鏡前念動咒語。


    十息過後。


    石室中除了趙暨,隻剩下了幾十麵銅鏡。


    “唿……”


    趙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暝都是為我教的主場,這些死士本來就是處處受到掣肘,還要麵對計劃精密的南宮燕。


    雖然能夠借力打力,但這次行動依舊不容樂觀。


    若是真的攔不住,就隻能打開塚盤了。


    他搖了搖頭,便準備離開地宮。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極其扭曲的波動。


    “等等!”


    “這是……”


    趙暨瞳孔一縮,忽然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他飛快推開嬴無忌石室的大門,發現這小子癱倒在了地上,麵色蒼白至極,身體也在不停抽搐。


    渾身真氣無比紊亂,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儼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壞了!


    這小子練嬴十三的邪招留下了隱疾,居然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趙暨將他抱起,飛快從地宮離開。


    “禦醫!”


    “傳禦醫!”


    ……


    一個時辰以後。


    七位禦醫齊齊收迴自己的真氣,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明顯被嬴無忌折騰得不輕。


    趙暨聲音有些急切:“如何了?”


    為首的一位禦醫神色凝重:“駙馬爺的真氣已經穩住了,若他隻有真氣的問題,十天之內便能恢複。”


    十天就能恢複。


    趙暨微微鬆了口氣,幸虧自己發現得早,不然若是嬴無忌因為走火入魔廢掉,王室的損失就大了。


    等等,禦醫的話有些不對!


    他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別的傷勢?”


    幾位禦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最終,首席禦醫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陛下!駙馬爺的情況,我們簡直聞所未聞啊!他的神魂無比虛弱,比起尋常鳥獸都有些不如。


    與神魂的創傷相比,真氣失控簡直不值一提!


    駙馬爺他……恐怕活不過三日了!”


    嬴無忌:“……”


    他雖然在待機,但朦朦朧朧還是聽到了這句話。


    什麽玩意兒?


    我怎麽就活不過三日了?


    我隻不過待機一小會兒,怎麽就神魂重創了?


    但仔細想想,被身外化身分出去那麽多精力,表象的確容易造成誤會啊!


    這特麽……


    走火入魔的戲碼。


    好像演得有些過了啊!


    現在他的身外化身正在高強度趕路,分過來一些意識會造成不小的消耗。


    而且趙暨也掌握了身外化身,被他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先觀望觀望?


    “什麽!”


    趙暨臉色劇變:“可有辦法醫治?”


    首席禦醫緊張道:“恕老臣無能為力……”


    “混賬!隻是修煉出了岔子,怎麽可能這麽嚴重?休要為自己醫術不行找借口!”


    趙暨怒不可遏:“孤命令你們,把他救迴來。若他斷氣,你們也跟著陪葬!”


    一眾禦醫頓時慌了,撲通一聲,齊齊跪在了地上:“臣等盡力!”


    趙暨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的求饒,隻是甩給他們一枚青銅令牌:“國庫裏麵的靈藥,你們隨便用,孤隻要嬴無忌活著!”


    “是!”


    “是!”


    一眾禦醫怕得要命,卻隻能撿起令牌落荒而逃。


    趙暨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嬴無忌的身邊,怎麽都想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這小子真氣紊亂已經很久了,造成走火入魔不是不可能,但這種走火入魔,隻會影響真氣,神魂根本不會出這麽大的問題。


    他最近一直在參悟因天就地,而且進境十分恐怖。


    難道……


    是因為我太急功近利,雖然讓他進境迅速,卻對他的神魂造成創傷?


    也隻有這麽一種解釋了!


    可孤培養這麽久的小子,就這麽沒了?到時羅偃不在,誰來輔佐寧兒?


    這小子為王室付出這麽多,成果可一點都沒有享受呢!


    縱使君王再無情。


    遇到這種情況,也難免會生出悔恨的情緒。


    趙暨拍了拍嬴無忌的手背:“全都是孤的錯啊!”


    嬴無忌:“……”


    本來演戲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結果聽趙暨這麽自責。


    他感覺自己好卑鄙。


    情緒波動之下,眼皮下意識動了動。


    趙暨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頓時喜出望外:“這是……”


    一旁的王後喜道:“這孩子能聽得到你說話!”


    “那是自然!”


    趙暨又喜又憂:“可聽到孤說話又如何?他的神魂實在太虛弱了,已是歸天之相……”


    王後搖頭:“未必!陛下,人定勝天!若他神魂真已經弱到無力迴天的地步,又為何能聽到你說話?”


    “這……”


    趙暨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


    王後趕緊說道:“陛下!這孩子自幼無人關心,現在卻有你如生父一般待他,身為一國之君,從未對人假以辭色,今日卻因他自責,他的神魂想必也是因此響應。


    他神魂猶如風中燭火,想要活下來,隻能靠他自己。


    若他真的求生意誌堅定,撐到身體恢複,未必不能醒過來!”


    趙暨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希望:“此話有理,但應當如何……”


    王後思忖片刻:“以前他孤苦無依,現在卻有了君父,更是有了幾個紅顏知己。寧兒雖然不在,卻還有采湄和羅相的私生女,若他能聽到這兩個孩子的聲音,如何能舍得死啊!”


    “有理!有理啊!”


    趙暨目光大亮:“隻有他們還不夠,孤這就把與他熟識之人全都召來。璿姬,你去把采湄帶來,莫要驚動別人。”


    嬴無忌:“……”


    我剛才都快感動得哭了。


    你們忽然搞這些是什麽意思?


    神魂忽然大幅恢複太反常。


    但略微頂上來一些,還是沒問題的。


    他嘴唇動了動,聲音虛弱道:“父王,不用,我沒事……”


    “無忌,莫要激動,趕緊歇著!”


    王後又是擔憂又是關切:“陛下你看!隻是聽到名字,他就有反應了。”


    趙暨:“哪還愣著作甚?快把人叫過來啊!”


    嬴無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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