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莊邪已麵如白紙,氣若遊絲,聲音也是輕如蚊聲:“父親,必定會活下去,我必須替母親報仇——我不會死,我定不會——”


    他的語勢似斬釘截鐵,但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弱,一旁宇文烈見他胡話,也是哽咽道:“莊兄弟,男兒誌在四方,你絕不會在這裏死去!”


    兩名侍女哭成淚人,遠角的劉瑛瑛美眸含水,也是昭然若揭。眼前這個男人畢竟是因為救自己而身負重傷,眼下她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麽死去。


    “不行,你絕對不能死。”貝齒輕咬著紅唇,這是自父親離開後,第一個令她如此心痛的男人。


    她步到床邊,望著他麵消骨立的身子,忽然揚手指著他,命令一般的口吻道:“如果你死了,我便隨你一起。”


    “瑛瑛,不可胡鬧!”宇文烈怒斥道。


    “可——可是…。”劉瑛瑛漂亮的臉頰上終於是滑下了兩行清淚,女兒家畢竟是女兒家,先前還巴不得他早離開,眼下見他為自己而傷又如此傷心欲絕。


    兩名侍女一麵哭著,一麵滿頭大漢地替莊邪擦拭身子,但見他雙眸似張似合,氣息也正在快速消失中。


    “不好了,將軍隻剩最後一絲氣了。”蓮碧結結巴巴地著,眼中淚水不停打轉。


    而此時的莊邪,朦朦朧朧間,仿佛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臭子!我邪龍聖體,可是這些平凡妖類所能玷汙的!”


    “你——你是邪龍?”


    莊邪低嗡嗡地著,宇文烈聽言也是心痛不已,他自然以為莊邪定是生死徘徊間的胡話。


    宇文烈歎息著搖了搖頭,喚道:“蓮碧,秀玉,速速前往城寨命送葬司即刻趕來。”


    劉瑛瑛含淚用力道:“不,他沒有死,他不是還話了麽!”


    宇文烈看了看劉瑛瑛,想的話又咽了迴去,他心裏清楚,以劉瑛瑛地性格即便自己出手製止她尋短見,她也依舊會自責不已,抑鬱終生。


    一疼一緩間,莊邪似乎瞧見劉瑛瑛梨花帶雨般動人的麵容,他有些心疼,卻也沒有力氣話。而很快,他耳邊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好了,要是你真的死了,老夫這龍源豈不就浪費了?”


    忽然之間,莊邪雙眼猛地睜開,頓然發出一聲驚嘯,整個身子都彈坐了起來。


    砰的一聲,他的身子重新倒了下去,所有的骨骼和經絡都仿佛在頃刻間分離重組,而骨與肉的分割,是極痛無比。他狠狠地咬著牙,雙拳握緊,有餘用得用力,乃至於略微鋒利的指甲刺入肉裏,鮮血滲出。


    他身子緊繃,青筋暴起,眼珠也幾乎要突了出來。所有的人包括宇文烈在內,都是在這反常的一幕下駭了一跳。但任憑誰也不敢在這一刻觸碰他,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沒有血色的身軀逐漸恢複了紅潤,然後變得通紅,最後竟是由紅轉青又由青入黑。


    劉瑛瑛驚喜交加,大聲唿叫莊邪的名字,但很快卻被宇文烈製止。


    宇文烈蹙著眉頭,細細地觀察著莊邪每一寸舉動,忽然也是察覺到,那暴起的青筋之間肉眼難以識出的精芒,正是一縷縷遊動的黑色靈力。


    愣神間,他臉上忽然露出了似笑非笑般的神容,口中似自言自語一般道:“好子,真有你的!”


    “大——大當家。”劉瑛瑛見宇文烈又哀轉喜,便試探性的問。


    宇文烈敬佩一般的搖晃著頭,讚歎道:“他的靈力正在自生,若靈力之身,體內的骨骼和經脈都會重新恢複生機,莊兄弟他有救了!”


    “莊兄弟啊莊兄弟,你果真不是凡人。”宇文烈笑拍著大腿,即刻傳令道:“快,命城寨內的藥師速速前來。”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上都恢複了笑容。但惟獨隻有莊邪明白此時體內的痛楚。那仿佛萬千銀針刺入經脈一般的痛楚。


    他的唿吸逐漸變得急促而又沉重,額間,上身,不斷有著白氣飄出。


    恰時,蓬外雨聲驟然停竭,宇文烈忽的一怔,但覺身後異常,轉頭向簾之時,但見蓬簾隙縫明亮,他愕然過去,掀起簾子,乃見蓬外天色亮了,一片金色的陽光,染遍方圓百裏。


    “這!”宇文烈瞪大了眼睛,盡是不可思議。此時正是午夜,天空如何有光!


    而誰知,這金光轉瞬即逝,轉眼恢複了如墨的黑夜。


    宇文烈驚魂未定,深吸一口氣,便迴過身去,卻見躺在床榻上的莊邪已然痊愈,紅潤的麵色似乎令他看去更為健康。


    他望向劉瑛瑛,兩人目光交換間,也是確認了方才發生的神跡。但誰也無法做出解釋。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莊邪方才如起死迴生一般,沉重地吐出一口黑色的濁氣。


    “大,大當家。。”他的聲音雖然依舊有些無力,但很顯然已是聲線清亮了許多。


    宇文烈見他骨骼奇特,驚為天人。眼中不禁也是流露出一抹欣慰:“莊兄弟且在此休息,我已命藥師前來看你。待你傷勢痊愈之後,我有心將我所學的靈訣傳你。”


    一聽“靈訣”二字,莊邪本來沉甸甸的身子一時間仿佛活了過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宇文烈試探性的問道:“大當家所言當真?”


    “絕無戲言。”宇文烈微笑著,在他看來,如今胡狼族太缺少人才。而莊邪所展現出這等奇異的體格,無疑是讓得他眼前一亮。


    “可是——”莊邪皺起了眉頭,左思右想一番,也是問道:“可是大當家您的靈訣應該更符合您的靈源才是,而如今我甚至還不知自己的靈源為何。再則,我修為尚淺,如何能練得了靈訣呢?”


    宇文烈耐心地聽著,聽完後,也是微微一笑道:“誰修煉靈訣定是要達到某種修為?錯了,隻要悟性夠高,任何能都能修煉,隻是修為的程度決定於威力的大而已。款且,我見你體魄驚奇,堪稱是我畢生所見。這等肉身也絕對能夠經受住靈訣的磨礪。”


    聞言,莊邪眼中的光芒又亮了幾分,欣喜道:“這般來,那可就太好了。日後莊邪定會隨大當家潛心修煉,絕不會令大當家失望。”


    “好,很好。”宇文烈也是大了起來。


    而這兩人交談的一時半會間,莊邪也是不禁注意到悄悄躲在一旁的劉瑛瑛。此時的她臉上早已沒有了以往的精練和傲氣。倒像個做錯事的女子,秀眉微垂,臉頰泛紅。


    莊邪見她這副模樣甚為好笑,也是不禁打趣道:“丫頭,怎麽招,見我沒死不開心了?”


    “喂!你這個呆木頭能不能些好聽的呀!”劉瑛瑛氣得跺腳,一臉嬌怒的表情看得莊邪尤為可愛。


    她自然是氣不過剛才自己如此撕心裂肺,他傷好卻還有意嫖戲,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莊邪咧著一口白衣嘿嘿笑著,劉瑛瑛最終哼了一聲,跑出了營帳。


    問外的勇士見劉瑛瑛抹淚跑了出來,以為是莊邪不測逝世,嚇得鐵青著臉,也不顧營內的大當家是否傳喚便直接衝了進來。


    可他這一進屋,見莊邪與宇文烈有有笑,一時也是愣了神,驚與喜他的麵龐上交替著,最終也是流下了淚。


    “將軍!您沒事太好了!”他單膝跪下,舉刀過。


    “屬下護主不周,還請將軍責罰。”


    莊邪收起笑容,眼中情愫多了幾份,內疚道:“若非是你倆兄弟,我早已死在那冥火兔之手了。我又如何能責罰你呢?”


    到這裏,莊邪忽然也是眉間一動,道:“對了大當家,您見多識廣,可知方才那妖獸究竟為何?”


    宇文烈似是被莊邪問住了,一時間愣了神,啞然了半晌,也是搖了搖頭道:“這物形似冥火兔,卻是比冥火兔龐大許多,而更令我不解的是那妖獸原是白符一等,但降服之後,體型縮不,修為也驟降至黃福三等。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當真還有這等事情?”莊邪也是咋了舌。


    “哎,靈王朝疆域遼闊,奇人義士無數,怕是有些人見了也隻會覺得我等少見多怪了罷。好了,此時待我迴去想想。”宇文烈著,便是拍了拍腿,站起了身。


    莊邪本欲起身恭送,可這身子方才直起,卻突覺骨骼一陣錯位,借著翻攪之痛便又襲而來。


    “好了莊兄弟,你且好好養傷,晚些讓藥師給你開些方子。我明日再來看你。”罷,宇文烈便兀自離開了。


    望著宇文烈離去的背影,莊邪也是長吐出一口氣,今夜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怕是自己就要死在那冥火兔之手了。


    忽而想到此處,莊邪目光微微一頓:“方才那道聲音——?”


    他猛然迴想起就在剛才自己奄奄一息之時,耳邊傳來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近在咫尺,又覺遠在天邊一般。


    但很快,他腦海中忽然顯現一道殘影,片段式的迴憶即刻湧上心頭


    是它,邪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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