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他的傷是怎麽來的?究竟他心裏承受了多少東西?


    拿著西裝的手僵硬在原地,夏淺淺愣愣地站著。[]


    仿佛此刻她和這個男人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她永遠走不進他的心裏般。


    直到簡煜開口,才打斷了這份寧靜。


    “我的腿,很嚇人?”他抬起眼簾,用認真的眼神瞧著夏淺淺,那一刻,他的眼神裏竟然還藏著一絲的悲楚。


    要不是他的腿受傷,他現在應該是個特別驕傲的男人吧?


    夏淺淺迴過神來,搖了搖頭,“不嚇人。小時候我玩煙火,誰想煙火底下漏了,火苗直接沿著我的巴掌一直燒到了手肘,那時候我的手都脫了一層皮,比你這個還嚇人呢。”


    “哦?”簡煜收迴了眼眸,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那條受傷地有點慘不忍睹的小腿。他沒想到,夏淺淺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他這條受傷的腿,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夏淺淺捧著衣服緩緩走了過去,她將衣服捧在胸前遞給了他。


    目光直直地平視眼前的男人,但是她的心,卻在想其他的。她在想怎樣讓簡煜忘掉過往的傷痛,怎麽才能臉上多一絲笑容?


    簡煜沒有接過衣服,反而是一把將夏淺淺拉入了懷裏。


    “殿……下。”夏淺淺驚唿,手裏的衣服直接落在了chuang上。


    “噓,就讓我這樣抱你一會兒,就一嗅兒。”簡煜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他緊緊摟著懷中的人,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髓裏般,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安靜地一動不動。


    夏淺淺也不敢動,雙手撐在被子上,身子前傾,和他的胸膛緊緊貼在了一起。


    兩人的距離,僅僅隔著夏淺淺的那一件睡衣,她甚至能聽到他心跳的頻率。


    “這隻腿是和大哥一起開車的時候傷的。那時候我坐在駕駛位上,和他發生了爭執,出了車禍,大哥碰傷了腦袋,留下了後遺症,而我也殘了這隻腿……”簡煜淡淡地說著,像是在講一件很久遠的故事,但是又充滿心痛和無奈般。


    夏淺淺能感覺到他心‘撲通’‘撲通’的聲音,以及那聲音裏所透露出的傷感。


    “我想三殿下您當時肯定是想保護大殿下的,您肯定寧願自己受傷的。”終於,夏淺淺雙手離開被子,輕輕地摟住了簡煜。


    手掌貼著他光滑的後背,在肌膚接觸的那一秒,他把她推開了。


    像是怕被人看穿心思,又像是觸及到了他心底裏最沉痛的傷疤,他忽然惱羞成怒,低聲嗬斥,“你懂什麽?皇室裏永遠沒有真感情!”


    夏淺淺猝不及防,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重新站定後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著簡煜像發了怒的雄獅一般,想要再說什麽,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曾經,那段車禍,可能就是簡煜和簡沁關係破裂的關鍵吧,那是一個死穴,如果想要讓他們兄弟兩個重歸於好,怕是隻能從當年的車禍上找答案。


    可是她現在,基本沒有了發言的權力。


    簡煜拉開塑料套的拉鏈,將西裝拿了出來,自顧自地穿上襯衣、打領結,動作優雅完美,一氣嗬成。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凝起來,簡煜不說話,夏淺淺也隻是愣愣地站在那。


    當看著簡煜穿上西裝褲的時候,夏淺淺才意識到,他的另一條腿是可以動的。


    可是為什麽,他一定要坐輪椅呢?


    為什麽他隻殘了一條腿,另一條腿也不肯下地走路呢?


    “殿下,我來吧。”夏淺淺蹲了下來,抱昨煜的腿放到自己的膝蓋上,給他套上褲子,她的動作很認真,她不知道,此刻的她,讓簡煜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開始有了動搖。


    “皇室裏沒有真感情!”這句話一直在夏淺淺的耳邊嗡嗡作響,可是她倔強地咬了咬唇,她不相信。她認為自己的直覺沒錯,三殿下和大殿下,都不可能是那種沒情義的人!


    伺候簡煜穿好衣服,夏淺淺便去喊了傭人進來,剩下的梳洗任務則都是交給傭人來做。


    她一個人走進了衣帽間,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女式包包、鞋和衣服,這些全都是簡煜吩咐人給她置辦的,每一周都會有專門的人,負責去國內外各大商場轉悠,然後將淘到的好東西都放進這裏。


    很多衣服和包,都是沒有撕掉標簽的。


    外麵傭人和簡煜在說話,聲音很輕,夏淺淺沒聽清楚,隻自顧自地挑選衣服,她穿著睡衣,一步步地穿梭在一件件衣服邊,指尖掠過,卻不知道要穿哪一件。


    外麵忽然沒了動靜,夏淺淺也不再猶豫,隨手拿了一件連衣裙便換上,等她走進洗手間洗漱好,準備和簡煜共進早餐的時候,近身女傭卻匆忙走了進來。


    看她臉色,像是遇到了什麽事。


    “阿蘭姐,發生什麽事了?怎麽臉色不太好?”夏淺淺手上擦了擦護手霜,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動作也跟著慢了一拍。


    “是這樣的,首相千金忽然來拜訪,請皇妃大人暫時迴避一下。”阿蘭低下了頭,聲音頗為為難,說到最後幾個字,幾乎快把字吞進自己的嗓子眼裏了。


    夏淺淺知道,在沒想全國公布自己和簡煜婚事之前,她是見不得光的。


    迴避就迴避吧,她倒也沒覺得不妥。


    “行吧,唐秀現在到哪裏了?我是出德安宮還是?”夏淺淺表現地十分不介意,其實說不介意那都是假的。可是轉念,她又搖頭。她有什麽好介意的啊?她和三殿下本來就是徒有夫妻之名,沒什麽夫妻之事的‘契約’夫妻好麽?


    雖然簡煜沒有明確說是契約婚姻,但是夏淺淺知道,兩個人彼此都心有所屬,又怎麽可能真正將這段婚姻用愛延續下去?


    她笑了笑,又釋懷了,快速擦了擦手,將護手霜徹底塗抹均勻。


    “怕是來不及了,唐秀已經到了宮門外了。”阿蘭焦急地皺眉,她也覺得奇怪,殿下的確說過今天要接待唐秀和首相,但是是在太後的奉順宮,殿下也剛剛才過去,怎麽唐秀又突然……


    按照規矩,唐秀單獨來德安宮麵見三殿下,也是不合規矩的。


    “那我就呆在臥室裏哪也不去吧?唐秀和殿下見麵,總不可能來臥室見吧?”


    “實在委屈皇妃大人了。”阿蘭躬了個身便退了出去,將臥室的門關上。


    咕嚕――咕嚕――


    房間裏靜悄悄的,夏淺淺肚子忽然叫地厲害。她尷尬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走到沙發邊坐下,從旁邊的小書櫃裏拿了一本簡煜平時愛看的雜誌,看了起來。


    忽然,外麵傳來了一陣如黃鶯般的說話聲,那聲音清亮、甜美,就恍如山間一隻活潑可愛的黃鶯飛進了這大殿。


    即便隔著臥室厚重的門,都能聽清楚她說的話。


    “三殿下,實在是唐突了。我父親親自去拜訪皇太後她老人家了,非得說大人們有事商量,讓我這個孩子自己去玩。這皇宮大院的,安娜除了三殿下,也不知道能去哪裏轉悠。三殿下,您不會怪安娜唐突吧?”


    簡煜隨後開口說話,但是說了什麽,夏淺淺聽不太清楚。


    她翻了兩頁,看著上麵對英國政體的介紹,強迫自己融入文字裏,可是不管她怎麽心理暗示,還是戰勝不了她的好奇心。


    他們兩個,到底在談論什麽?


    她有些按捺不住了,將平鋪在膝蓋上的雜誌合起,隨手往沙發上一丟,然後輕手躡腳地走到了房門後麵。<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隻可惜房門沒有貓眼,她無法看到外麵的景象,所以隻能把耳朵貼在門背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果然,聲音聽得比剛才清楚。


    “三殿下,其實現在的日本社會,對咱們國家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觀。早幾年他們的早間新聞每天都會播出一些不實報道,比如中國人早上刷牙用不起牙膏啊,泡麵在中國是奢侈品,中國人連鹵蛋都吃不起這類的報道來給國民洗腦。我的一個同事的兒子,他就經常問我,你們中國真的那麽慘麽?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麽?”唐安娜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微微帶著一絲笑意。


    “你怎麽迴答的?”簡煜出聲問道,聽上去十分好奇。


    不僅他好奇,躲在門後背聽牆角的夏淺淺也十分好奇。虧得她學了日語一年,卻因為從來沒機會去日本,對日本社會根本就不了解。


    她真的好羨慕唐安娜,能和簡煜聊一聊各國國情、現狀。


    她呢,每天和簡煜根本說不上幾句話。


    “我說啊,中國人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就不會有錢辦奧運,不會有錢造航母,修磁懸浮,上海的迪士尼馬上就要開張了,對外票價一張達到了一千多塊人民幣,折合成日元17萬多,現在一個剛畢業的日本大學生不是才20萬一個月的薪水麽?我這麽說完,那孩子驚呆了,之後我拿出了很多照片和視頻給他看,並邀請他和他的同學今年來中國玩,讓他們真正見識我們的國家,並不像他們日本右翼勢力宣傳的那樣。”


    “唐秀果然是個不凡人物。”簡煜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對唐安娜由衷的讚賞。


    唐安娜坐在他對麵,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對於這個天神一般的男人,她也獲知不少。今天她之所以說這些,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很優秀。


    果然,簡煜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讚許,那是對其他人不曾有過的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唐安娜的一身著裝上,淺白色的西裝上衣和緊身裙,底下穿著肉色絲襪和白色高跟鞋,和昨晚在宴會上看到的那個莊重的打扮不同,今天她特地將一頭烏黑的卷發散開,落在後背上,整個人看上去俏皮動人。


    察覺到簡煜看自己,她羞澀地將頭低下。一雙如芭比娃娃般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由於緊張,她雙手都扶在膝蓋上,坐姿有些不自然。


    外麵忽然沒了動靜,夏淺淺便把身子往門上貼地更緊了,隻是雙手撐在門板上太用力,門被‘啪’地敲響了一聲。


    原本寂靜的客廳,唐安娜頓時被這一聲響聲驚動,她順著聲音地方向看去,秀眉擰了擰。


    臥室的門是關著的,裏麵卻有聲響?


    “三殿下,您的臥室裏好像有什麽動靜?”唐安娜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和不確定的表情,指了指緊閉著的臥室門。


    夏淺淺一聽,嚇得急忙後退,在房間裏打轉起來。


    待會要是房門開了,讓唐安娜看到自己在這裏,豈不是闖大禍了?


    她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轉悠,掀開chuang單,打算鑽進chuang底。


    “三殿下不好意思,臥室的窗子沒關,可能是被風吹地,把房門關上了。裏麵有動靜,可能是寵物貓。屬下這就去看看。”阿蘭麵色慘白,此時隻好急中生智撒了個謊。


    唐安娜半信半疑,但疑慮終究是多一點。


    今天外麵風和日麗,哪裏來的風,又怎麽能把門吹地關上?


    還有,她並不覺得三殿下是個會養寵物的人。


    她的心裏莫名有了不好的猜測,莫非裏麵藏著人?而且還是女人?


    “不用藏了,把她喊出來吧。”相比阿蘭的緊張,簡煜倒顯得坦誠地多。


    阿蘭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挪著步子走到了臥室門外,伸手敲了敲門。


    裏麵的夏淺淺一聽敲門聲,更加驚慌錯亂了,她真的沒想到,自己一個女主人,竟然要淪落到四處躲藏的地步。


    夏淺淺想鑽進chuang底,卻發現裏麵的空間太小,她根本藏不進去。


    沒法子,東張西望了片刻,她把目光鎖定在了窗戶上,直接從那裏爬出去就好了!


    腳下如抹了油一般,夏淺淺飛速來到精致的雕花窗子前,推開窗,正打算翻過去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微微一條縫隙。


    阿蘭見夏淺淺正在爬窗子,驚訝地不是一星半點。她擔心這個畫麵被外麵的人看到,於是趕緊走進了房間裏。


    “皇妃大人,殿下讓您出去。”


    “什麽?讓我出去?”夏淺淺滿臉驚訝,被阿蘭扯著手肘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幸好臥室大到誇張,外麵的人看不到窗台這邊的動靜。


    等夏淺淺跟隨阿蘭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的時候,唐安娜驚訝地捂住了嘴。


    “淺淺,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三殿下的臥室裏?”唐安娜瞪圓了眼睛,看了眼夏淺淺,又把驚愕的目光轉向簡煜,祈求從他那裏得到解釋。


    她的父親已經對她許諾,今日麵見皇太後,就是要向皇太後提議她和三殿下的婚事。


    眼看著事情八字有了一瞥,可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唐安娜很緊張,緊張到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裙擺,幾乎快把裙擺給擰下來。


    她那雙芭比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眨了一下眼睛,會漏掉什麽重要的東西。


    簡煜低頭沉思著,手指放在輪椅的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似乎在思考什麽。


    當他做好決定,準備跟唐安娜攤牌時,夏淺淺卻猛地上前了一步。


    “唐秀,您別誤會,因為工作的關係,三殿下安排我暫時住在德安宮裏。我們原本計劃今天討論機場送別日本訪客的事宜,沒想到唐秀你忽然造訪,為了怕你誤會,我就擅作主張躲進了房間裏。”夏淺淺一副坦蕩蕩的樣子,隻是她一向撒謊的技術拙劣,這次也不例外。


    唐安娜目光掃了一眼夏淺淺,又轉向簡煜,眼裏帶著一絲的可憐,像是受了什麽委屈般。但很快,她又滿臉堆笑,“原來是這樣啊,那咱們倒是可以一起討論討論,可以麽?”


    “可……可以吧?”夏淺淺尷尬地抽了抽嘴角,轉頭看向坐在輪椅上一聲不發的簡煜,他不反對便算默許。


    “坐吧。”半晌後,簡煜沉聲開口,臉上表情淡淡。


    夏淺淺‘哦’了一聲,便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隻是這一坐,她立刻覺得全身不自在起來。


    唐安娜的目光好像一直在她身上打量,她覺得很不舒服。


    “淺淺,你不是和三殿下商量機場送行事宜麽?怎麽手裏什麽也沒拿?”半晌後,唐安娜歪著腦袋看夏淺淺問道。


    夏淺淺有些懵,她應該拿什麽?想了半天,她想不明白,偷瞧了一眼簡煜。


    簡煜的臉很臭,好像很不高興。


    “哦,資料,我這就去拿!”夏淺淺頓時反應過來,立刻站起身來。她和簡煜根本沒有談所謂的機場送別計劃,所以資料文件什麽的,也根本不存在。


    但是慌是自己撒出去的,哭著也要把它圓迴來啊。


    所以夏淺淺轉身,扭頭打算去找文件。可是剛要去臥室的方向,她就停住了。她下意識地舉動讓唐安娜眉目緊鎖了起來。


    她不該這麽輕車熟路,這麽隨意地往三殿下的臥室去!


    “怎麽?難道資料落在三殿下的臥室裏了麽?”唐安娜適時地開口。


    沿著這個台階,夏淺淺本打算下台,說一句‘是啊’然後再應著頭皮進臥室想辦法。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人握住了手肘。


    厚實而又略帶一絲粗糙的大手緊緊抓著她,夏淺淺迴眸,看到簡煜正滿麵嚴肅地看她,並將她拉了一下。


    夏淺淺猝不及防,直接跟著簡煜的動作,來到他的輪椅旁邊。


    簡煜這一舉動把唐安娜嚇了一跳,她花容一般的臉上大驚失色,有些不可置信。


    就算是傻子,到這裏也該看出什麽端倪來了吧?


    但是唐安娜並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


    她慌張站起了身,衝簡煜鞠了個躬,“三殿下,不好意思,安娜忽然想起還有急事,先告辭了。”


    她匆忙說著,目光在簡煜握緊夏淺淺的手上落定,隻駐足了一秒,便拿起自己的皮包,轉身衝出了大殿。


    直到唐安娜的身影消失地無影無蹤,簡煜才鬆開夏淺淺的手,“你那麽怕她做什麽?”


    “我隻是不想皇室沒公開咱們的關係前,節外生枝,給殿下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夏淺淺低下了頭,一如既往地認錯。


    簡煜終究是發不出大火,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記住,你是我簡煜的妻子,你是這個國家三皇子的妻子,任何時候都有自己的尊嚴,無需因為不相幹的人躲躲藏藏。”


    說畢,簡煜搖著輪椅轉身朝臥室地方向而去,快到門邊的時候,他忽然迴頭,“這兩天我便會命人召開發布會,公開咱們的關係。”


    簡煜的聲音平淡無奇,可是夏淺淺卻木訥在原地。


    這麽快就要公開他們的關係了麽?這麽快,就要讓全國民眾知道自己現在與眾不同的身份麽?


    不知道為什麽,夏淺淺一點兒也不開心,反倒是有些擔憂,有些害怕……


    唐安娜急匆匆地從德安宮走出來便一個人逛到了東門,專屬首相大人的車隊井然有序地停在專屬停車位上,旁邊一排保安筆直地站著,絲毫沒有一絲懈怠。


    唐安娜大步走向了第一輛車,卻發現她的父親早就坐在了裏麵,她走來的同時,車窗搖下,首相的臉露了出來,戴著墨鏡,表情嚴肅。


    “爸,談得怎麽樣了?”唐安娜心裏‘咯噔’一下,莫非談得不妙?


    “上來說。”首相摘掉了墨鏡,揉了揉自己的鼻翼,神情凝重。


    保安給唐安娜拉開了車門,她直接鑽進了車裏,坐在了她父親身邊,她仍是很焦急,“爸,到底怎麽樣了?”


    “三殿下已經有婚約了,娜娜,爸爸已經盡力了。”首相語氣低沉,甚至說話時不敢看女兒一眼。


    “什麽?”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是聽到自己的父親這麽親口說出來,唐安娜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她的雙肩耷拉了下來,娃娃臉上頓時失去了光彩。


    “他怎麽會有婚約了呢?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有婚約了不該像大皇子和大皇妃一樣昭告天下呢?他是堂堂三皇子啊,怎麽可以這樣草率!”唐安娜轉過身來,雙手抓緊了自己父親的手,委屈地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這輩子最大地夢想就是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曾經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優秀,總有一天可以夢想成真。


    可是她不知道,一切來得這麽突然。當她覺得和他第一次那麽近的時候,他們之間又硬生生的多出一條溝壑來。


    首相心疼女兒,拍了拍她的手背,“娜娜,爸爸知道你怎麽想的。從你決心去日本讀書的時候,爸爸就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三殿下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啊,一年前的車禍,讓他的腿受傷,他現在是個殘疾啊,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你應該看清現實,忘了他啊。”


    “我忘不了,爸爸,我忘不了他。不管他變成殘廢也好,植物人也罷,我愛的是他這個人。”唐安娜一把撲進了首相的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夢,徹底碎了,她該怎麽辦?


    首相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掏出帕子,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為女兒擦著臉上的淚痕,“但是現在他已經有婚約,即使爸爸想成全你也辦不到了。”歎了口氣,首相忽然覺得心裏好難受。


    他疼自己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


    如果有一天,這顆明珠忽然不亮了,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傷心的人。


    “那個女的是誰?”哭了一會兒,唐安娜從首相的懷裏掙紮著坐了起來。


    首相搖了搖頭,“這事皇太後也不肯向我具體透露。說來也奇怪,皇子的結婚對象,無非是議長、州長的女兒,看皇太後那麽諱莫如深的樣子,我也猜不出到底是誰了。”


    唐安娜擦著臉上的殘淚,心中的難受無法平複。


    試問這個國家,還有誰比她的身份尊貴?


    她可是首相的唯一千金!她可是這個國家實際掌權人的千金。放在古代,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究竟是誰,是誰搶了她的幸福?


    是誰?!


    ……


    由於早上沒吃早飯的緣故,夏淺淺坐在客廳哪裏也沒去。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會客茶幾上的果盤和糕點盤。


    裏麵的東西可是一下都沒動過。


    她拿起旁邊碟子上放著的竹簽,叉了一片哈密瓜送入嘴裏,頓時被甜地眯起了眼睛,十分享受起來。


    “哇,好甜!”


    吃到第一口甜,夏淺淺又連續叉了好幾口,直到把果盤吃去一半,她才猛然意識到什麽。


    好像哪裏藏著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


    她一個機靈,猛地坐直,將竹簽拿在手心裏,藏到了後背。


    抬起頭,正好撞見的不是別人,而是簡煜。


    他的輪椅停在臥室門邊,他就坐在那裏,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三……三殿下……”夏淺淺頓時小臉通紅,要知道,她的吃相一向不咋地,剛才她又那麽忘我地吃東西,那樣子肯定醜爆了!


    “簡家的規矩,你忘得一幹二淨了?”簡煜板著臉,像是又要訓斥人。


    規矩她不會忘。可是是簡煜他自己說的,在德安宮可以不遵守家規宮規,現在怎麽又?


    “沒忘……”夏淺淺吐了吐舌頭,迴答地很不情願。


    “恩。”簡煜點了點頭,轉著輪椅打算迴去。


    夏淺淺舒了一口氣,有驚無險。


    隻是她剛懈怠下來,那邊的聲音又把她的心髒懸到了嗓子眼。


    “真的那麽好吃麽?”簡煜扭過頭問道。


    “好吃!”夏淺淺天真爛漫道,但對上簡煜冷冷的目光時,她的氣勢又消了下去,“一般般吧。”


    “喂我一片。”忽然,簡煜開口。


    夏淺淺以為自己耳朵聾了。說好的遵守家規宮規呢?說好的世間美食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的人呢?現在竟然開口湊不要臉地讓自己喂他?節操呢?


    “啊?”夏淺淺不確定地張大了嘴巴,故意發聲拖音,來表達自己的驚訝。


    “讓你喂我吃一片你剛才吃過的東西。”簡煜有些不耐煩,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他是腿不好,手好好的。有手不自己拿?讓她喂?


    夏淺淺撅了撅嘴,指了指隻剩殘羹冷炙的盤子,“殿下,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你要想吃,讓阿蘭姐再給你呈一份吧?”


    “你聽不懂人話?”簡煜有些慍怒了,搖著輪椅朝夏淺淺走來。


    夏淺淺抓著竹簽的手一顫,竹簽差點沒紮到自己的肉,她後退了一步,尷尬地笑道:“殿下,您不是有潔癖麽?您就不怕我的口水麽?”


    這樣拖三拉四磨磨唧唧的夏淺淺徹底激怒了簡煜。


    他也顧不得推過輪椅的手髒不髒,直接拿了一根竹簽,叉了一片哈密瓜送入了嘴裏。


    夏淺淺看得有點呆,但下一刻簡煜的反應讓她更呆。


    她被簡煜一把拉了過去,他的手好像就是猿臂,每次那麽一拉,她就毫無招架,隻能乖乖地被困在他的懷裏。


    隻是這次不同的是,簡煜竟然強吻了她?


    夏淺淺睜大了眼睛,在那一刻手捏成拳頭,重重地砸著簡煜的胸口。


    身上帶著戾氣的男人不顧懷裏人的反抗,直接摟著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按到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另一隻手則是直接掐住夏淺淺的嘴,他將咬過一半的哈密瓜,以嘴對嘴的方式送入了她的嘴裏。


    吃別人嘴裏的東西,一定是個噩夢般的體驗。


    但是被簡煜強迫,卻完全是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嘴唇碰觸的時候,頓時一道電流沿著嘴皮衝上腦門,隨後電流竄到全身各出。


    他的嘴裏有一股淡淡的鄙香味,濕熱的舌頭將甘甜的瓜肉送入她的齒間,頓時有種清爽香甜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吃了別人咀嚼過的東西,竟然還這麽享受?


    “呸,呸,呸。”夏淺淺終於推開了簡煜,立刻衝著地上幹吐了幾口口水。


    瓜肉早就被吞了下去,她現在想吐都不可能吐出來了。


    “丫頭,知道違逆我的下場了麽?剛才就是!”簡煜看著被整地滿臉通紅,又有些炸毛的夏淺淺,微微挑了挑右眉。


    這就是他的權威,他的霸道。


    “bt!bt!bt!”夏淺淺掐著自己的嗓子,做著幹嘔狀。可是等簡煜離開後,她又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腦子裏迴閃著剛才的畫麵。


    他們的距離近到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鼻息,互相交織。


    他有力的舌頭朝她的唇齒不斷伸來,舌尖碰在一起的時候,她隱約感覺到全身酥麻無力,身體裏有一股暖流湧動。


    “夏淺淺,你可不是花癡,鎮靜鎮靜。”夏淺淺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拍地‘啪啪’作響,這才平複了自己的心緒。


    ……


    簡煜的話從來說一不二,他承諾夏淺淺會立刻召開發布會,昭告天下他們關係。果不其然,這條消息被各大報紙和新聞刊載播報。


    “現在播報一則重大消息,皇室已經正式通知文化部,即日召開發布會,昭告三皇子大婚事宜。據可靠消息,此次兩位皇子有望同日舉行國婚,這將是百年難得一見、曠世空前的婚禮!”


    走過大街小巷,視頻廣播裏都在播報這則快訊。


    剛剛從大皇子婚事喜訊中緩過來的國民,又再次歡騰起來。


    “這次三皇子的婚事瞞的很深呢,三皇妃會是什麽樣的大人物呀?”


    “讓我猜猜,要我說啊,肯定是首相千金,他們最般配了。”


    “是啊,我也覺得,王子配公主,天生一對!”


    街頭巷尾年輕人對這個神秘的三皇妃都議論紛紛。


    穿著一身學生裝,戴著一頂鴨舌帽的夏淺淺,左右手各挽上了李薇薇和田悅。


    三個人在熱鬧的巷子裏疾步行走著,直到她們走進一條寂靜的小巷。


    “我說淺淺啊,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喬裝打扮,反正你打不打扮都一樣,沒有人會以為你就是三皇妃。”剛進巷子,田悅便甩開了夏淺淺的手。


    李薇薇一直在刷新微博,也跟著附和道:“是啊,現在微博熱搜第一你猜是什麽?”


    “是什麽?”夏淺淺扭了扭自己的鴨舌帽,將額頭露了出來,湊過去看李薇薇的手機。


    “熱搜第一竟然是――三皇子簡煜和首相千金唐安娜婚事在即。”


    “怎麽可能啊?現在對外隻說三皇子要結婚了,可沒說新娘是誰啊,他們瞎猜什麽啊。”夏淺淺奪過李薇薇的手機,一看微博內容,果不其然,現在老百姓歪歪認定的三皇妃有十幾號人,唯唐安娜的唿聲最高。


    但這十幾號人裏麵,是絕對沒有夏淺淺的。


    因為國民們不可能知道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夏淺淺。


    “讓他們猜吧,反正新聞發布會就要召開,真相遲早會解開的。”夏淺淺將手機還給了李薇薇,嘟囔起了小嘴,自顧自地轉身走出了巷子。


    田悅、李薇薇見狀,急忙追了出去。


    “哎呀淺淺,咱們好不容易聚一聚,就不要為不相關的事鬧得不開心了。走走走,還有一點點路就到玉淵潭了,這個時候櫻花開的正盛呢。”李薇薇笑盈盈地挽上夏淺淺的手。


    夏淺淺重新被左右夾擊,跟著兩個閨蜜抄小路。


    她出宮前特地和簡煜請了個假,簡煜雖然答應了,但要求是,她必須迴來吃晚飯,如果敢在外麵過夜,迴來打斷腿。


    隻是三個活潑的女孩走得太風風火火,完全沒有注意到,暗處的角落裏,有人在跟拍。


    玉淵潭人山人海,在開春的季節,天南海北來京的人都會來這裏瞧瞧。


    據說這裏隻有一兩株的櫻花,其他都是桃花。


    學日語的人,總有些櫻花情節。


    夏淺淺和李薇薇她們都有個願望,去日本親眼看看那裏的櫻花。


    雖然國內武大的櫻花和京城玉淵潭的櫻花都很出名,但畢竟都不純正。


    “來,淺淺,給我們拍一個。”田悅走到一顆櫻花樹下,手搭上了夏淺淺,衝她招了招手。


    夏淺淺慢悠悠地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單反,後退了幾步,“笑一個,恩,我喊一二三!”


    “再來幾張嘛,我換個poss!”田悅拉著李薇薇的手,兩人搭了一個桃心的樣子。


    夏淺淺閉上了一隻眼睛,正對準焦距,打算按下快門。


    但是就在她看著鏡頭裏的兩位好閨蜜時,卻在她們做桃心手勢的縫隙間,看到了一個戴鴨舌帽,全身穿地黑乎乎的男人,正在拿相機偷拍她們!


    夏淺淺很肯定那個人是在偷拍,因為他躲在一顆大樹後麵,拍完幾張後,便躲進樹後麵。


    “淺淺,愣著幹什麽啊?我的手都快酸了。”李薇薇見夏淺淺遲遲沒按快門,扯著嗓門吼著。


    夏淺淺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快門,而是衝李薇薇和田悅跑過去。


    躲在樹後麵的人見夏淺淺忽然的動作,嚇得拔腿就跑。


    “微微,悅悅,那個男人一直在偷拍咱們!”夏淺淺指著男人逃跑的方向,對兩個閨蜜道。


    一聽被人偷拍,李薇薇臉上表露出一絲淡定以及得意,她甩了甩自己的卷發,笑了笑,“還是姐的魅力大。”


    “魅力個頭,淺淺已經追過去了。那人看上去不像什麽好東西!”說畢,田悅拔腿也追了過去。


    隻留下李薇薇一個人,有些木訥地站在原地,“我說,你們別追了啊,別出什麽事啊!”


    等李薇薇在定睛找人,眼前隻剩下一片人山人海。


    有穿著古裝玩cos正在自拍的,有一家三口來踏青帶著零食在野炊的。


    林林種種,形形色色的人,卻惟獨不見夏淺淺和田悅的身影……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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