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揚心有幾許失落,這些天雖然安身於忘憂穀,這與世隔絕的地方,若是忘了江湖的恩怨情仇,的確是能夠忘卻憂愁。但江湖路遠,心有俠義,經此一遭,他更是深刻地認識了江湖。


    江湖不屬於任何一個個體,江湖是每一個俠義之士的歸屬地。為了心中的俠義,必定是前赴後繼燃燒起戰鬥的熱血。


    俠義不滅,江湖永存。


    正如何謂江湖?


    有人說,人就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但江湖勢必是俠義仁道之心,江湖勢必有名利之爭,江湖勢必伴隨著恩怨情仇,江湖勢必兒女情長。


    從傲絕宮來到了忘憂穀,雲飛揚心中始終不忘江湖,始終不忘俠義。因此,待了不到一個月,已然燃起對江湖的眷戀。


    丹鳳山,十八載,醉塵客謝隱對他灌輸了一切關於江湖紛爭,甚至將江湖上那些高手一一描述講解。潛移默化之下,雲飛揚對江湖早已然入了江湖,卻逗留在江湖之外。


    如今,進了江湖的門,卻是難以逍遙其外了。


    “上官前輩,晚輩不知為何,近些日心情難以平複,我非常擔心我的朋友的安危。”雲飛揚稍許遲疑,還是告訴了上官鴻自己的心事。


    上官鴻嗬嗬淺然一笑,點了點頭,“你有此心事,不足為奇。我也是在擔心紫韻她們的安危,經此一戰,南宮傲若是趕盡殺絕,她們是非常危險的。”


    “上官前輩,不如我們去一趟洛陽?”雲飛揚征求意見地問道。


    “不行!”上官鴻斬釘截鐵地道,原本上官鴻也是尋思著,不如讓妙手空空將劍脈之體的修煉之法傳授給雲飛揚,讓他今後自行修煉。但轉念一想,若是以他現在的武功修為,對抗強勢無比的南宮傲,隻怕是以卵擊石。


    與其這樣自不量力,倒不如安心在忘憂穀將武功修為提升,待能夠與南宮傲抗衡,那他也就有了安全感,也就在江湖上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雲飛揚雖然心急如焚,但上官鴻所言也不無道理,他也就默然低下頭。


    “飛揚啊,說一說龍吟劍吧!”上官鴻突然說道。


    “龍吟劍?”雲飛揚有些疑惑,關於龍吟劍,他進入忘憂穀,不是已經告訴過上官鴻了麽?


    “說一說關於劍神淩翠山,說一說你接下來的打算。”


    雲飛揚算是明白了,稍作遲疑,長歎一聲:“不瞞前輩,晚輩現在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不知,本來從丹鳳山下來,師父臨終前,將龍吟劍交於我,讓我下山來找前輩您。”


    “找我?”上官鴻有些不理解,“可謝隱從來沒有跟我講關於龍吟劍。”


    “其實,龍吟劍最開始是隻有半截的,是鑄劍狂徒蕭靳前輩用性命重鑄了龍吟劍。師父說,或許您知道那把殘劍的來曆,並且說那把殘劍事關我的身世之謎。”


    “可你來到烏鎮,去了古琴居,就遇到了古琴居遭遇了滅頂之災。”


    “是的,後來,得知鑄劍狂徒蕭靳或許有重鑄龍吟劍的本事,來到了洛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屠殺了幽泉村,也不知到底誰是殺害我爹娘的仇人。”雲飛揚說著不免有些氣憤。


    上官鴻非常能夠明白雲飛揚的心情,因為這些天,他同樣被這種問題困惑不已。他一直在尋找血洗古琴居幕後的主謀,他深知神刀門門主柳勁風的為人,這人雖然是有些貪圖名利,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至於濫殺無辜。


    所以,他相信幕後一定有人在指使,查探了這麽久,始終沒有揪出著主謀。


    直到雲飛揚說出南宮傲在傲絕宮公然承認了他是策劃血洗古琴居的惡行,他這才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南宮傲。


    一個對自己血海深仇的仇人都不知道的人,如同生活在無底幽暗的深淵,漫無邊際的黑暗籠罩著無比脆弱的心,那種黑暗會吞噬心靈,腐蝕靈魂,久而久之,隻會讓一個人陷入煉獄般的痛楚。


    “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你的大仇也會得報的。”上官鴻安慰道。


    雲飛揚也不知道這一天會是多麽漫長,但他始終相信,會有這麽一天的。


    “對了,前輩,之前逍遙侯沈君天找過我,跟我講了一些不是特別明白的事。我現在仔細琢磨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妥……”


    “哦?逍遙侯沈君天?他說了什麽事?”上官鴻倒是有些驚訝。


    “他跟我說,這一次,是他、萬古樓東陵君花月樓、悅來客棧大掌櫃楚無忌三大巨擘齊聚洛陽,正在洽談一樁大買賣。”雲飛揚如實相告。


    上官鴻微微皺眉,尋思道:“三大商賈巨擘聚首洛陽,為一樁大買賣,強強聯合,應該也不足為奇。”


    “不不不……他們不是洽談相互之間的生意往來,而是與東瀛商賈之間的跨海域生意。”雲飛揚進一步解釋道。


    “呃?東瀛?他們與東瀛有什麽生意可做呢?”上官鴻錯愕神色,有些難以置信。


    雲飛揚搖了搖頭,“晚輩也不知,但沈君天說,是一些關於絲綢、香料、茶葉之類的買賣。”


    上官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對,乍一聽都覺得不對勁,這其中必定另有玄機。東瀛對我中原早已是虎視眈眈,多次派出艦船,遠渡大洋而來,隻怕是另有所圖。”


    “您也這麽覺得?”雲飛揚“噫”道,“若是東瀛狼子野心,那沈君天他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這件事的確蹊蹺,洞庭湖逍遙侯沈君天、萬古樓東陵君花月樓、悅來客棧大掌櫃楚無忌,他們三人向來很少生意往來,這一次竟然是齊聚洛陽。本來就已經是令人生疑,再加上東瀛攪和其中,更是讓這件事盤根錯節,極其複雜。”


    雲飛揚心中頓時沉重萬分,雖然自己的家仇未報,但東瀛事關國恨,男子漢立足於天地,國仇家恨,是可忍,孰不可忍。東瀛若是狼子野心,欲意荼毒中原,勢必讓他有來無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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