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寒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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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客棧的時候劉四正急得在店堂門口伸脖子探望，見到慕九從車上跳下的身影先是愣了愣，半天後才驚訝地上前：“慕九，你上哪兒去了？還以為你出事了。”慕九笑了笑，且沒搭理他，而是迴頭跟隨後跳下車的男子抱拳作了個揖：“子靖大俠，今天真是多虧你們了，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他日再報。”而後一揖到底，當真是有板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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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靖謙遜地退開了兩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為武者之本份，姑娘不必介懷。”說罷拱了拱手，微笑跳上那大馬車駛迴了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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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目送馬車消失在街頭後，才交疊著雙手迴了店堂。劉四忍了半天沒忍住，看見她身上的衣裳又問起她下午的行蹤，客棧裏被襲擊的事情不方便跟他說，慕九便隻說身上衣服弄髒了，便上人家家裏借了套衣裳。劉四單純，不疑有他，立即喊了小二上了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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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本來按計劃是要約張、楊兩位掌櫃上胡青峰的店裏談談生意的事，但是慕九沒急著出門，而是讓小二送了壺茶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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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間香酒樓”裏發生的事情絕非偶然，獨眼龍他們看起來是早就安排埋伏在那裏，那會是誰告訴他們她會去那裏的呢？從胡青峰那裏出來之後，這事她可是連劉四都還沒來得及告訴。那麽也就是說，胡青峰的嫌疑最大。胡青峰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難道想害她？……迴想起結識以來的種種，又實在是不太可能。他要是想害她，何苦如此大費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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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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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口氣，從荷口裏把那根銀針又拿了出來。這銀針兩端泛著青光，顯見是淬了毒的，而且細得跟牛芒差不多，放在手心幾乎沒有重量。能夠使上這樣暗器的人，內功一定不弱，而且必定不是什麽好人。但當時所有銀針都隻對向了獨眼龍那幫人而沒有對向她和子靖二人，顯然是想殺人滅口。但如果他指使獨眼龍拿下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害她的話，那麽以他的武功，豈不是有更多的機會傷害她？這個人，他究竟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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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去問問胡青峰會知道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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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一陣，打定主意之後她站起了身來。將昨夜換下又洗過的衣服疊好包進來，拿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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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胡青峰那裏沒有什麽意外，那麽還是可以按計劃行事，見見兩個掌櫃，然後把衣服送迴去之後就可以迴家了。本來是還打算再跑跑客戶，但是現在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倒也不宜久留，免得夜長夢多，再出什麽事情山莊裏人該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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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仙客來時小二說胡青峰又在樓上。慕九不動聲色上了樓，門口簾子還是掛得那麽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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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櫃，您可舒服啊！”她邊掀簾子邊走了進去。但是才進了門就不由睜大了眼：“胡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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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的胡掌櫃包著好幾層厚厚的棉衣，抱著個手爐坐在椅子打寒顫，仿佛現在早到了數九寒天，而這帳房裏也等同如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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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他唇色發白臉色卻是青紫，看見慕九進來，眼睛立即張大了一些，泛出些亮光：“快……幫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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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麽？！”慕九大步進了屋，看他這個樣子肯定是生病了！——拿藥？她順著他抬起的手指頭一看，隻見那方向正對著桌子對麵的衣架上掛著的一件長衫。“你要拿衣服？”慕九邊說邊把那衣裳取了下來。拿在手裏卻覺有些沉甸甸地。胡青峰點頭：“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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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不敢怠慢，立即從掛在腰上的褡褳裏取了個小瓷瓶出來，裏麵是罐藥丸，數量不多大概隻有七八顆。她倒了兩顆在手裏，端了杯水端給胡青峰，看著他顫抖著吃下一顆，才退開坐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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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櫃，你這是怎麽了？病這麽嚴重怎麽不去看看大夫？”見他漸漸平息了下來，慕九皺眉問。胡青峰看了她一眼，一個勁地低頭喝水，“沒用的，大夫治不好。”他把水杯放在桌上，抬起頭來看著慕九：“宮姑娘今天來，一定是為了昨天晚上在齒間香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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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不丁聽他主動提起，慕九倒是愣了愣。片刻後她唇邊漾起些冷意來：“胡掌櫃啊胡掌櫃，看來此事果然跟你有關，說，為什麽要串通壞人來害我！”她站起來把一隻腳踏在凳子上，眉頭都倒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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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峰皺眉歎氣，停了好半天才說：“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逼著我這麽做。”他指著身上層層疊疊的棉襖，“看見了嗎？這就是中了五毒寒冰散之後的症狀。三天前我被城東那帶的地頭蛇獨眼龍在城門口截住，逼我服下這寒冰散，讓我在你到來時，慫恿你去城東楊掌櫃的齒間香。他若是隻以我性命相要挾倒也罷了，但他們竟然還讓我的家人孩子也服下了這藥。宮姑娘，我個人不要緊，但我的一雙兒女才不過五六歲，我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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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最後聲音哽咽起來，徐徐起身推開了窗戶。慕九遲疑地跟了過去，窗戶下方的花壇邊坐著兩個目光呆滯的小孩，也是穿得厚厚一身，仆人正在服侍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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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要怎麽才給你解藥？”慕九緊皺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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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隻要你去到齒間香酒樓，就會給我解藥，如果他們守信用，那麽今天應該會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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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慕九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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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他迴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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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臉色發白的搖頭，“沒什麽……”解藥在獨眼龍手裏，而獨眼龍已經死掉也已經被子靖他們的人拖出去埋掉，哪裏還有什麽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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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毒，要是今天沒解藥，會不會要命？”她咽了口唾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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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們說暫時不會要命，但是成天這樣折磨著誰也受不了啊！用不了一兩個月，自己也就被折騰死了。”胡青峰歎了口氣，迴到桌子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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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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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把你怎麽樣。”他麵色平靜地說，“既然這樣，那麽說說你去看店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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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九迴了神，“我正是為這事來的。那個，我覺得這事兒可以談，還有大半天時間，我想借你這個店把他們兩個請來，一起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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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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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是滿心希望著獨眼龍會來送解藥，也或許是對慕九心存愧疚，胡青峰恢複了一些神采，當即就安排人去下貼子給張、楊二掌櫃。慕九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掃向窗戶，總是忘不了那下麵還坐著兩個目光呆滯了無生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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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茶坐了小半個時辰，張、楊二人就到了。張迴峰見了慕九熱情地作揖打恭，楊掌櫃一見她卻是瞅了她兩眼，立馬變了神色：“是你——”慕九趕緊搶話道：“初次見麵，二位掌櫃的好！”一邊連連地給他打眼色，後者雖然不解，但是也順從地閉了口，激動地連連說：“好，好！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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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好”字讓胡青峰了半刻，慕九咳嗽了兩聲，他才迴神以東道主的身份嗬嗬笑著招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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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事談得異常的順利，楊掌櫃楊順發幾乎是沒帶半天猶豫地在合約書上簽了字。慕九知道是昨夜救了他那一功勞，也不說破，一筆一劃在落款上簽了大名，按約定此後每個月供應他一千斤的蔬菜。張迴峰在問過了一些細節之後，隨後也簽下了，數量價格均依從楊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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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定時已經是晌午以後了，楊順發起身時衝慕九抱拳說：“宮姑娘若是不棄，可否去寒舍略坐坐，讓在下略備些酒菜，當是為姑娘接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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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忙道：“楊掌櫃何必客氣？往後去叨擾的機會還多得很呢，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天黑前得趕迴去，不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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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順發便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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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歎了口氣，隨後也與胡青峰告辭出了仙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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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出來她立即趕往昨夜子靖帶她去過的那所宅子。還衣服已是在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們，讓他們幫忙給胡青峰解毒！那位王公子來頭看來不小，武功更是高深莫測，也許他們有辦法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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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齒間香酒樓拐出去百來步遠就到了，慕九喘著粗氣跑到了那垂著對大四角燈籠的院門前，抬頭一看卻讓她頓時沒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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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的宅子大門緊閉，門口上掛著老大一把鎖，哪裏還有什麽人？朱漆大門光鮮依舊，但是再也沒有昨夜的充滿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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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啊！有沒有人啊？”怔了半刻她抬手猛拍著大門，但是除了那大鎖拍得鎖片啪啪響，裏麵根本就沒有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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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麽辦好？沒有解藥，胡青峰豈不是死定了？心裏這麽想著，不由得更是著急。她焦急拍門的樣子也驚動了路上經過的許多人，至少已有不少人訝異地望了過來，而在她恍然未知之下，剛才胡亂塞在懷裏的契約也掉了下來，隨著吹來的一陣風飄了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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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客棧的時候劉四正急得在店堂門口伸脖子探望，見到慕九從車上跳下的身影先是愣了愣，半天後才驚訝地上前：“慕九，你上哪兒去了？還以為你出事了。”慕九笑了笑，且沒搭理他，而是迴頭跟隨後跳下車的男子抱拳作了個揖：“子靖大俠，今天真是多虧你們了，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他日再報。”而後一揖到底，當真是有板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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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靖謙遜地退開了兩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為武者之本份，姑娘不必介懷。”說罷拱了拱手，微笑跳上那大馬車駛迴了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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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目送馬車消失在街頭後，才交疊著雙手迴了店堂。劉四忍了半天沒忍住，看見她身上的衣裳又問起她下午的行蹤，客棧裏被襲擊的事情不方便跟他說，慕九便隻說身上衣服弄髒了，便上人家家裏借了套衣裳。劉四單純，不疑有他，立即喊了小二上了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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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本來按計劃是要約張、楊兩位掌櫃上胡青峰的店裏談談生意的事，但是慕九沒急著出門，而是讓小二送了壺茶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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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間香酒樓”裏發生的事情絕非偶然，獨眼龍他們看起來是早就安排埋伏在那裏，那會是誰告訴他們她會去那裏的呢？從胡青峰那裏出來之後，這事她可是連劉四都還沒來得及告訴。那麽也就是說，胡青峰的嫌疑最大。胡青峰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難道想害她？……迴想起結識以來的種種，又實在是不太可能。他要是想害她，何苦如此大費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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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口氣，從荷口裏把那根銀針又拿了出來。這銀針兩端泛著青光，顯見是淬了毒的，而且細得跟牛芒差不多，放在手心幾乎沒有重量。能夠使上這樣暗器的人，內功一定不弱，而且必定不是什麽好人。但當時所有銀針都隻對向了獨眼龍那幫人而沒有對向她和子靖二人，顯然是想殺人滅口。但如果他指使獨眼龍拿下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害她的話，那麽以他的武功，豈不是有更多的機會傷害她？這個人，他究竟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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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去問問胡青峰會知道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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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一陣，打定主意之後她站起了身來。將昨夜換下又洗過的衣服疊好包進來，拿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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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胡青峰那裏沒有什麽意外，那麽還是可以按計劃行事，見見兩個掌櫃，然後把衣服送迴去之後就可以迴家了。本來是還打算再跑跑客戶，但是現在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倒也不宜久留，免得夜長夢多，再出什麽事情山莊裏人該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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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仙客來時小二說胡青峰又在樓上。慕九不動聲色上了樓，門口簾子還是掛得那麽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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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櫃，您可舒服啊！”她邊掀簾子邊走了進去。但是才進了門就不由睜大了眼：“胡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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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他唇色發白臉色卻是青紫，看見慕九進來，眼睛立即張大了一些，泛出些亮光：“快……幫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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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麽？！”慕九大步進了屋，看他這個樣子肯定是生病了！——拿藥？她順著他抬起的手指頭一看，隻見那方向正對著桌子對麵的衣架上掛著的一件長衫。“你要拿衣服？”慕九邊說邊把那衣裳取了下來。拿在手裏卻覺有些沉甸甸地。胡青峰點頭：“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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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不敢怠慢，立即從掛在腰上的褡褳裏取了個小瓷瓶出來，裏麵是罐藥丸，數量不多大概隻有七八顆。她倒了兩顆在手裏，端了杯水端給胡青峰，看著他顫抖著吃下一顆，才退開坐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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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櫃，你這是怎麽了？病這麽嚴重怎麽不去看看大夫？”見他漸漸平息了下來，慕九皺眉問。胡青峰看了她一眼，一個勁地低頭喝水，“沒用的，大夫治不好。”他把水杯放在桌上，抬起頭來看著慕九：“宮姑娘今天來，一定是為了昨天晚上在齒間香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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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峰皺眉歎氣，停了好半天才說：“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逼著我這麽做。”他指著身上層層疊疊的棉襖，“看見了嗎？這就是中了五毒寒冰散之後的症狀。三天前我被城東那帶的地頭蛇獨眼龍在城門口截住，逼我服下這寒冰散，讓我在你到來時，慫恿你去城東楊掌櫃的齒間香。他若是隻以我性命相要挾倒也罷了，但他們竟然還讓我的家人孩子也服下了這藥。宮姑娘，我個人不要緊，但我的一雙兒女才不過五六歲，我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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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最後聲音哽咽起來，徐徐起身推開了窗戶。慕九遲疑地跟了過去，窗戶下方的花壇邊坐著兩個目光呆滯的小孩，也是穿得厚厚一身，仆人正在服侍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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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要怎麽才給你解藥？”慕九緊皺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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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隻要你去到齒間香酒樓，就會給我解藥，如果他們守信用，那麽今天應該會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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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慕九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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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臉色發白的搖頭，“沒什麽……”解藥在獨眼龍手裏，而獨眼龍已經死掉也已經被子靖他們的人拖出去埋掉，哪裏還有什麽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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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毒，要是今天沒解藥，會不會要命？”她咽了口唾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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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們說暫時不會要命，但是成天這樣折磨著誰也受不了啊！用不了一兩個月，自己也就被折騰死了。”胡青峰歎了口氣，迴到桌子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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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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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把你怎麽樣。”他麵色平靜地說，“既然這樣，那麽說說你去看店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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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九迴了神，“我正是為這事來的。那個，我覺得這事兒可以談，還有大半天時間，我想借你這個店把他們兩個請來，一起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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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是滿心希望著獨眼龍會來送解藥，也或許是對慕九心存愧疚，胡青峰恢複了一些神采，當即就安排人去下貼子給張、楊二掌櫃。慕九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掃向窗戶，總是忘不了那下麵還坐著兩個目光呆滯了無生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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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茶坐了小半個時辰，張、楊二人就到了。張迴峰見了慕九熱情地作揖打恭，楊掌櫃一見她卻是瞅了她兩眼，立馬變了神色：“是你——”慕九趕緊搶話道：“初次見麵，二位掌櫃的好！”一邊連連地給他打眼色，後者雖然不解，但是也順從地閉了口，激動地連連說：“好，好！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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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事談得異常的順利，楊掌櫃楊順發幾乎是沒帶半天猶豫地在合約書上簽了字。慕九知道是昨夜救了他那一功勞，也不說破，一筆一劃在落款上簽了大名，按約定此後每個月供應他一千斤的蔬菜。張迴峰在問過了一些細節之後，隨後也簽下了，數量價格均依從楊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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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定時已經是晌午以後了，楊順發起身時衝慕九抱拳說：“宮姑娘若是不棄，可否去寒舍略坐坐，讓在下略備些酒菜，當是為姑娘接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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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忙道：“楊掌櫃何必客氣？往後去叨擾的機會還多得很呢，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天黑前得趕迴去，不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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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歎了口氣，隨後也與胡青峰告辭出了仙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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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齒間香酒樓拐出去百來步遠就到了，慕九喘著粗氣跑到了那垂著對大四角燈籠的院門前，抬頭一看卻讓她頓時沒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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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的宅子大門緊閉，門口上掛著老大一把鎖，哪裏還有什麽人？朱漆大門光鮮依舊，但是再也沒有昨夜的充滿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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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啊！有沒有人啊？”怔了半刻她抬手猛拍著大門，但是除了那大鎖拍得鎖片啪啪響，裏麵根本就沒有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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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麽辦好？沒有解藥，胡青峰豈不是死定了？心裏這麽想著，不由得更是著急。她焦急拍門的樣子也驚動了路上經過的許多人，至少已有不少人訝異地望了過來，而在她恍然未知之下，剛才胡亂塞在懷裏的契約也掉了下來，隨著吹來的一陣風飄了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