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竹林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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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鎮上的山頭多數都沒有什麽茂密的叢林，黃土坡上稀稀落落地長著些灌木和杉鬆，慕九順著坡爬上山頭，果然就見到那大胡子正忙不迭地往刺蓬後麵竄。“你給我站住！”她指著他一聲大吼，氣魄壯如山河，但就是不使勁邁步。她可沒那麽傻，你想啊，萬一吳忠義沒趕得及上來，被那人反手一逮可咋辦？看見地上的碎石塊她想了個法子，拿手裏的繩子一頭綁住個石塊，然後就跟套牛似的猛地往前一丟，隻見呯啷一聲，雖然失了些準頭，但還是砸到了他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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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立馬抬起右腿喊了聲哎喲，但還是一跳一跳的往前跑。這會兒吳忠義已經從前麵趕上來了，從腰裏摸出把軟劍咣啷一聲跳在了他前麵：“哪裏走？！”被這一堵，那大胡子也立即抽了把刀出來跟他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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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見吳忠義到來，也就放寬了心，叉著腰在旁邊問：“看不出來呀，吳捕頭你還會使這手功夫！”吳忠義怎麽說也是個捕頭，大胡子舉著刀往他頭上砍的瞬間，他手一抬腳一伸，已經讓他吃了一著。他挽了個劍花嘿嘿一笑說：“幹我們這行的學藝不精，但是雜！啥都會點兒！——還想跑？！給我倒下吧你！”嘮磕的工夫大胡子瞅空想跑來著，被他一招又封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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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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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踢倒在地的大胡子惶恐地問。吳忠義反剪住他的雙手，慕九嘿然上前，把繩子遞過去，而後蹲下拿雞毛撣子的把兒挑起他的下巴：“小樣兒！還不讓大爺看？當你是花姑娘呢，我就看！”大胡子一窘，拚命把下巴掙開。慕九這一看卻“咦”了一聲，“怎麽這麽眼熟啊？”大胡子更是慌了慌，就地打了個滾，把個屁股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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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越發驚奇，與吳忠義說：“你把這廝反過來摁住！等我仔細瞧瞧！”吳忠義便扯著他身子一轉，將他硬生生掉了個個兒。慕九掰住他的臉仔細看了看，隻見這臉也沒什麽不同，瘦得跟耗子精似的一張長臉兒，約摸三十多歲的樣子，隻是下巴上長了一大絡絡腮胡子，讓人看不清全貌。但盡管是這樣，慕九微頓之後，還是嚇了好大一跳：“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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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見她認出自己，也立即臉色大變，掙紮著要站起，無奈雙手已經被吳忠義緊緊縛住，走也走不了，急得連汗都冒出來了。慕九伸手抓住他的大胡子一扯，那胡子一掉，立即就顯出一張蔫了吧嘰的瘦臉來，這不是當時憑空消失的餘光明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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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死啊你？！”慕九劈頭就是這麽一句。吳忠義問：“你們認識？”慕九正要答話，餘光明忽然搖頭：“我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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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一聽這火氣就來了，怎麽說她當初也給他好茶好飯招待過他那麽些日子吧？說翻臉就翻臉，枉她還給他燒紙來著！於是一把扯住他衣襟，寒著臉就要啐他，卻在這時突然間從林子裏射出了一條蛇樣似的東西來，猛地落在餘光明身上，然後咬住再往林子裏一扯，他整個人就跟條魚似的被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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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著他順著叢林迅速向內滾去，慕九這才看清那東西竟是根繩子，而一頭還綁著個鐵鉤！吳忠義立馬追了上去，慕九跑得慢，在後麵卻見到餘光明突然迴了下頭，被反剪縛住的手指頭攤開了一下又收了迴去，並衝她使了個眼色。她一愣，呆在原地見他們消失在灌木後頭，自己卻走到剛剛他張開手掌的地方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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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個小小的紙團，打開裏麵卻是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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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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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時候慕九抓著鑰匙迴了家，李不他們還沒迴來，冰冰正在洗菜，飯已經煮好了，阿瀟正拿著幾個雞蛋在灶台旁尋思著什麽，見到她進屋，立即拉著她到了案台邊：“還是你來做，不然我隻會煎雞蛋。”慕九便白了他一眼，把那鑰匙順手往旁邊一放，卷著袖子拿起旁邊的土豆削起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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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冰冰順口問起她今天上街的事，她正要開口詳說，李不就在這個時候進了屋。“小段還沒有迴來嗎？”他走到慕九身邊，舀水洗起了手。偏頭見到她又是一身男裝的樣子，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抿緊嘴的樣子跟個正使性子的小孩兒似的。慕九雖然不待見他這態度，但也這會兒也不好就這個而跟他說什麽的，清了清嗓子把頭又勾了下去，口裏迴答說：“他不是跟你一塊出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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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立即沉吟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正在洗菜的韓冰冰，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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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天氣雖然還是很悶熱，但是山後的竹林卻十分蔭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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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背靠著竹子坐在地上，口裏銜著片竹葉，似笑非笑望著麵前：“這兩天你都上哪兒去了？也不見你上我們家去。”楊春兒抱著膝蓋坐在他對麵，這會兒咬著下唇瞪了他一眼：“你們家那死丫頭一見我就恨不得吃了我，你不是跟她一邊的麽？又來找我幹什麽？”她今天穿了身水藍色的紗裙，陽光從竹葉裏照到她身上，把領口上繡著的五瓣梅花照得栩栩如生，再襯著她細致的瓜子臉兒，看上去更是比平時還要嬌俏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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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話？”小邪把口裏竹葉取下，一手撐地，湊到她麵前很認真地望著她說：“知道嗎？像你這樣的女人，剛剛那樣的話根本不該從你口裏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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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一頓，半刻後揚唇：“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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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了口氣，眯眼看著天空：“因為你很特別啊，從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很特別。一個像你這麽特別的女孩子，又怎麽可以說出那麽俗氣的話來呢？”他偏過頭來，再次湊近了些許，笑嘻嘻作倜儻狀，“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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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聽了輕輕咬唇，斜眼瞪他：“你這把嘴還真是會說話，怪不得那些女人都愛追著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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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麽用？這其中又不包括你。”他一歎氣，嬉皮笑臉仰望天空。楊春兒頓了頓，臉上也得意地笑開了，穿著白色繡花鞋的小腳也拍打起了地麵。段小邪倏然坐起，繼續閑聊：“這些天天熱，蚊子又起來了，你晚上睡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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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微頓，“還好啊！山窩裏安靜，****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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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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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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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點點頭，忽然撿起旁邊一根竹枝戳著地麵，“月色這麽好，也不出來走走，真是辜負了這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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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裏炊煙開始升起，看見李不正從飯廳裏端著酒杯出來，慕九邊翻炒著鍋裏的菜邊問他：“小段到底去哪兒了？都吃飯了還不迴來？”李不下意識地瞅了後山方向一眼，站在門檻內欲言又止。慕九納了悶，走過來搶了他的杯子：“就知道喝，你倒是說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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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歎了口氣，望著一臉認真的她，索性一把拉了她到門外：“他在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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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一愣，馬上醒悟：“又跟楊春兒？”猛然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牽著，臉上微熱，眼望著別處把它輕輕抽了迴來。李不也察覺到了，於是低咳一聲，雙手背到身後。她白他一眼，低聲說：“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再歎氣：“我又不知道他會去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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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呢你們？”拿著抹布的韓冰冰好奇地站在門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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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裏楊春兒一臉春風，搶過段小邪手裏的竹枝，撩著他的下巴嬌笑問：“你說月色好，可是想約我出來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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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笑嘻嘻地看著她：“你說呢？”她一嘟嘴：“不信！你要是想約我，那為什麽那天卻不肯幫我，反幫著那丫頭？”段小邪一聽提起這個，便笑笑，不說話了。楊春兒哼了一聲又說：“你平時自己不也欺負她的麽？為什麽她招惹了我我一還手你就來打我？你倒是說呀！”她推搡他的胳膊，不依不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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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緩緩偏過頭來，臉上還是帶了抹似笑非笑，“那是因為，我可以欺負她，別人卻不可以。”一句話說得緩慢堅定，透著那麽一股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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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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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被他****似的霸道口氣噎住，喪氣地一瞪他，但是轉眼，她又微哼兩聲，得意地說：“其實也沒什麽！我早就看出來你們之間有名堂，還好我沒有喜歡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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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段小邪無所謂聳肩，“你喜歡的是另一個人。”他站起身，口叼著竹葉轉過身去，手肘在竹子上對著她歎氣：“隻可惜，那個你也沒有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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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聽了之後居然罕見地沒有頂迴去，且是怔了怔，而後看了他一眼，轉頭迴來時的眼睛裏赫然有抹疑似忿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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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將這一幕收進眼底，眯眼看著頭頂零碎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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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裏清風徐徐，早謝的葉子隨風落下。另一頭的山坡下也站著個粉黃的纖秀身影，手扶著竹子呆呆望著這邊，竟是好半天也一動未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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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鎮上的山頭多數都沒有什麽茂密的叢林，黃土坡上稀稀落落地長著些灌木和杉鬆，慕九順著坡爬上山頭，果然就見到那大胡子正忙不迭地往刺蓬後麵竄。“你給我站住！”她指著他一聲大吼，氣魄壯如山河，但就是不使勁邁步。她可沒那麽傻，你想啊，萬一吳忠義沒趕得及上來，被那人反手一逮可咋辦？看見地上的碎石塊她想了個法子，拿手裏的繩子一頭綁住個石塊，然後就跟套牛似的猛地往前一丟，隻見呯啷一聲，雖然失了些準頭，但還是砸到了他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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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立馬抬起右腿喊了聲哎喲，但還是一跳一跳的往前跑。這會兒吳忠義已經從前麵趕上來了，從腰裏摸出把軟劍咣啷一聲跳在了他前麵：“哪裏走？！”被這一堵，那大胡子也立即抽了把刀出來跟他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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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見吳忠義到來，也就放寬了心，叉著腰在旁邊問：“看不出來呀，吳捕頭你還會使這手功夫！”吳忠義怎麽說也是個捕頭，大胡子舉著刀往他頭上砍的瞬間，他手一抬腳一伸，已經讓他吃了一著。他挽了個劍花嘿嘿一笑說：“幹我們這行的學藝不精，但是雜！啥都會點兒！——還想跑？！給我倒下吧你！”嘮磕的工夫大胡子瞅空想跑來著，被他一招又封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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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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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踢倒在地的大胡子惶恐地問。吳忠義反剪住他的雙手，慕九嘿然上前，把繩子遞過去，而後蹲下拿雞毛撣子的把兒挑起他的下巴：“小樣兒！還不讓大爺看？當你是花姑娘呢，我就看！”大胡子一窘，拚命把下巴掙開。慕九這一看卻“咦”了一聲，“怎麽這麽眼熟啊？”大胡子更是慌了慌，就地打了個滾，把個屁股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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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越發驚奇，與吳忠義說：“你把這廝反過來摁住！等我仔細瞧瞧！”吳忠義便扯著他身子一轉，將他硬生生掉了個個兒。慕九掰住他的臉仔細看了看，隻見這臉也沒什麽不同，瘦得跟耗子精似的一張長臉兒，約摸三十多歲的樣子，隻是下巴上長了一大絡絡腮胡子，讓人看不清全貌。但盡管是這樣，慕九微頓之後，還是嚇了好大一跳：“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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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見她認出自己，也立即臉色大變，掙紮著要站起，無奈雙手已經被吳忠義緊緊縛住，走也走不了，急得連汗都冒出來了。慕九伸手抓住他的大胡子一扯，那胡子一掉，立即就顯出一張蔫了吧嘰的瘦臉來，這不是當時憑空消失的餘光明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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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死啊你？！”慕九劈頭就是這麽一句。吳忠義問：“你們認識？”慕九正要答話，餘光明忽然搖頭：“我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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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一聽這火氣就來了，怎麽說她當初也給他好茶好飯招待過他那麽些日子吧？說翻臉就翻臉，枉她還給他燒紙來著！於是一把扯住他衣襟，寒著臉就要啐他，卻在這時突然間從林子裏射出了一條蛇樣似的東西來，猛地落在餘光明身上，然後咬住再往林子裏一扯，他整個人就跟條魚似的被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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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著他順著叢林迅速向內滾去，慕九這才看清那東西竟是根繩子，而一頭還綁著個鐵鉤！吳忠義立馬追了上去，慕九跑得慢，在後麵卻見到餘光明突然迴了下頭，被反剪縛住的手指頭攤開了一下又收了迴去，並衝她使了個眼色。她一愣，呆在原地見他們消失在灌木後頭，自己卻走到剛剛他張開手掌的地方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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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個小小的紙團，打開裏麵卻是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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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時候慕九抓著鑰匙迴了家，李不他們還沒迴來，冰冰正在洗菜，飯已經煮好了，阿瀟正拿著幾個雞蛋在灶台旁尋思著什麽，見到她進屋，立即拉著她到了案台邊：“還是你來做，不然我隻會煎雞蛋。”慕九便白了他一眼，把那鑰匙順手往旁邊一放，卷著袖子拿起旁邊的土豆削起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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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冰冰順口問起她今天上街的事，她正要開口詳說，李不就在這個時候進了屋。“小段還沒有迴來嗎？”他走到慕九身邊，舀水洗起了手。偏頭見到她又是一身男裝的樣子，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抿緊嘴的樣子跟個正使性子的小孩兒似的。慕九雖然不待見他這態度，但也這會兒也不好就這個而跟他說什麽的，清了清嗓子把頭又勾了下去，口裏迴答說：“他不是跟你一塊出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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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立即沉吟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正在洗菜的韓冰冰，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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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天氣雖然還是很悶熱，但是山後的竹林卻十分蔭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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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背靠著竹子坐在地上，口裏銜著片竹葉，似笑非笑望著麵前：“這兩天你都上哪兒去了？也不見你上我們家去。”楊春兒抱著膝蓋坐在他對麵，這會兒咬著下唇瞪了他一眼：“你們家那死丫頭一見我就恨不得吃了我，你不是跟她一邊的麽？又來找我幹什麽？”她今天穿了身水藍色的紗裙，陽光從竹葉裏照到她身上，把領口上繡著的五瓣梅花照得栩栩如生，再襯著她細致的瓜子臉兒，看上去更是比平時還要嬌俏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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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話？”小邪把口裏竹葉取下，一手撐地，湊到她麵前很認真地望著她說：“知道嗎？像你這樣的女人，剛剛那樣的話根本不該從你口裏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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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一頓，半刻後揚唇：“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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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了口氣，眯眼看著天空：“因為你很特別啊，從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很特別。一個像你這麽特別的女孩子，又怎麽可以說出那麽俗氣的話來呢？”他偏過頭來，再次湊近了些許，笑嘻嘻作倜儻狀，“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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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聽了輕輕咬唇，斜眼瞪他：“你這把嘴還真是會說話，怪不得那些女人都愛追著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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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麽用？這其中又不包括你。”他一歎氣，嬉皮笑臉仰望天空。楊春兒頓了頓，臉上也得意地笑開了，穿著白色繡花鞋的小腳也拍打起了地麵。段小邪倏然坐起，繼續閑聊：“這些天天熱，蚊子又起來了，你晚上睡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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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微頓，“還好啊！山窩裏安靜，****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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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裏炊煙開始升起，看見李不正從飯廳裏端著酒杯出來，慕九邊翻炒著鍋裏的菜邊問他：“小段到底去哪兒了？都吃飯了還不迴來？”李不下意識地瞅了後山方向一眼，站在門檻內欲言又止。慕九納了悶，走過來搶了他的杯子：“就知道喝，你倒是說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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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歎了口氣，望著一臉認真的她，索性一把拉了她到門外：“他在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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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一愣，馬上醒悟：“又跟楊春兒？”猛然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牽著，臉上微熱，眼望著別處把它輕輕抽了迴來。李不也察覺到了，於是低咳一聲，雙手背到身後。她白他一眼，低聲說：“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再歎氣：“我又不知道他會去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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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呢你們？”拿著抹布的韓冰冰好奇地站在門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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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笑嘻嘻地看著她：“你說呢？”她一嘟嘴：“不信！你要是想約我，那為什麽那天卻不肯幫我，反幫著那丫頭？”段小邪一聽提起這個，便笑笑，不說話了。楊春兒哼了一聲又說：“你平時自己不也欺負她的麽？為什麽她招惹了我我一還手你就來打我？你倒是說呀！”她推搡他的胳膊，不依不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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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緩緩偏過頭來，臉上還是帶了抹似笑非笑，“那是因為，我可以欺負她，別人卻不可以。”一句話說得緩慢堅定，透著那麽一股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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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被他****似的霸道口氣噎住，喪氣地一瞪他，但是轉眼，她又微哼兩聲，得意地說：“其實也沒什麽！我早就看出來你們之間有名堂，還好我沒有喜歡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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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段小邪無所謂聳肩，“你喜歡的是另一個人。”他站起身，口叼著竹葉轉過身去，手肘在竹子上對著她歎氣：“隻可惜，那個你也沒有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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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春兒聽了之後居然罕見地沒有頂迴去，且是怔了怔，而後看了他一眼，轉頭迴來時的眼睛裏赫然有抹疑似忿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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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邪將這一幕收進眼底，眯眼看著頭頂零碎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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