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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瘦弱的孩子怎麽保護我?不棄你這是在敷衍啊!”


    祭還記得,第一次見主君寧惜醉時自己是被當做弱者的存在,不過她很快就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包括與將軍盧飛渡比武獲勝,也包括在遙國時兩次救下遭遇暗襲的寧惜醉的事。


    幾個殺手在祭看來算不得什麽,至多是比螻蟻大一些的東西,已經殺過許多人的她為什麽要害怕呢?人的血是溫熱的,是赤紅的,這點她小時候就很清楚,也知道一旦失去猩紅熾熱的血液人就會死,會如娘親一樣再也不能動,不能說話,而她的任務就是把所有想要傷害主君的人都變成死屍,叫他們再也不會出現,不會讓自己哭泣。


    如果主君死了,她的心一定會很痛很痛,痛到碎成一片一片。


    “祭。”


    “嗯,在!”冷厲表情從稚嫩的臉上消失無蹤,轉瞬被呆愣取代,祭騰地跳起,飛快走到房門前,隔著房門小心翼翼問道,“主君有事嗎?要添熱水?”


    嘩啦啦的水聲清晰入耳,讓人忍不住去想裏麵的人沐浴時會是怎樣一種享受神情,當祭意識到自己這是十分不厚道的流氓思想時,臉蛋兒上又漫起兩團緋紅。


    “不要熱水,已經洗好了。”寧惜醉的聲音繼續傳來,似乎有些無奈,“外衣,外衣忘了送進來,祭,我的外衣啊……”


    祭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迷茫半天,驀地想起自己的確忘記準備寧惜醉的換洗衣服,一拍額頭,抬腳一溜煙跑去取衣服。


    寧惜醉是個愛幹淨的人,衣服新舊可以不論但必須漿洗得幹幹淨淨沒有汙跡,在全麵接手保護並照顧寧惜醉起居生活後祭就把這些牢記心裏,每次洗衣服時都格外賣力,總要比別人多花不少時間。本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托仔細認真的福,祭成了唯一一個沒有被封無疆為難的侍從——是該叫侍從吧?不是的話也沒有其他合適稱唿,反正祭認為自己就是個被無良師父拉來背黑鍋的倒黴侍從。


    “主君,給你外衣。”取來疊得平整的外衣後,祭站在門前輕輕叩了兩下,裏麵又是一陣水聲,而後沉默少頃。


    “祭啊,你要我光著身子開門拿外衣麽?”


    光著……身子……嗎?


    沒來由又是一陣臉紅心跳,祭深吸口氣,磕磕巴巴語無倫次:“要、要送進去?穿上中衣先……主君先穿好中衣啊!”


    總不能讓她麵對剛出浴的裸男吧?!


    似是覺察到祭的窘迫,寧惜醉沒有繼續用無奈口氣迴應,而是換上十分認真的語氣:“祭也有身為女人的自知之明了,這點我很欣慰。不過外衣還是盡快送進來吧,好冷。”


    抬頭看眼陰雲密布的夜空,忽然想起入秋的夜還是很冷的,沐浴過後隻穿著中衣的確會著涼。祭為難地撓撓頭,遲疑片刻後咬咬牙,咚地撞開門。


    “我我我我進來了!”


    “進就進來,何必弄出這麽大聲響?”


    氤氳水汽有些厚重,視線不是很清晰,再加上房裏燈光晦暗,祭隻能勉強看清屏風後一道身影站立。


    還好,看影子就知道是穿著中衣的。


    “主君,外衣。”


    隔著屏風,祭戰戰兢兢把衣裳遞去,大概因為太過緊張吧,還不等寧惜醉抓到衣裳祭就先行鬆開手,衣裳自然而然地朝地上掉去。


    若是髒了還要重洗,費時費力不說,最重要的是此趟出門寧惜醉隻帶了一套換洗衣物,都髒了穿什麽?祭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抓那件外衣,與此同時,屏風後伸來的手也向同一處伸去,一大一小兩隻手掌毫不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那隻手祭並不陌生,很白,手指纖長,雖不似女人那般嬌氣細嫩,卻也秀氣得如同書生,時常讓滿手老繭的祭羨慕嫉妒,而肌膚接觸的一刹那傳來溫度更是讓她驚慌失措,腦子裏轟地一聲,腳步也踉蹌起來。


    砰——


    慌亂的結果是,無辜的屏風被撞倒,屏風後微愣的寧惜醉徹徹底底暴露眼前。


    為了沐浴方便,淺金色長發被寧惜醉用一根布帶隨意紮起,濕漉漉的發梢恰好垂到肩頭,透明水珠悠閑地匯聚、滴落,沿著胸膛清晰線條蜿蜒滑下。與祭腦海裏不會武功又有些慵懶怠惰的印象不同,寧惜醉的胸膛可以說很寬闊很結實,白皙肌膚透過尚未結好的中衣衣襟暴露在空氣中,那幅習慣了的散漫姿態因著昏暗光線與濕潤水汽平添三分曖昧之意。


    本是該開個玩笑揶揄兩句的場麵,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絲毫喜氣。


    貓一樣小心翼翼的眼神陡然變得淩亂,驚恐表情僵硬在稚嫩麵龐上,令得寧惜醉嬉鬧笑容漸漸散去。


    透過那雙幹淨眼眸,他看見了害怕。


    “祭。”朝渾身戰栗的女子伸出手,結果換來一聲淒厲慘叫與落荒而逃。


    寧惜醉皺起眉頭望著祭逃走背影,胸口溫度被吹過的風帶離,隻剩一片冰涼寒冷。彎腰扶起故意撞倒的屏風沉沉歎氣,寧惜醉不由苦笑——沾染水漬的外衣顯然已經不能再穿上身了,就好像有些記憶,一旦被髒東西觸碰就再難洗淨。


    那次出行讓寧惜醉狼狽不堪,夜裏穿著中衣發著抖跑去管客棧老板借衣服不說,迴到漠南還被蘇不棄狠狠踢了一腳,直到三天後祭滿臉茫然返迴宮中才結束被冷嘲熱諷加拳腳相向的悲慘生活,而事件的中心人物,祭,卻對那夜發生的事全無印象。


    “原來真的會忘記啊……”打著噴嚏向蘇不棄道歉時,寧惜醉仍舊感慨不已。


    “我說過,別打開她的禁地。”蘇不棄的迴答很冷,似乎極其厭惡寧惜醉的行為,“我用了四年時間才讓她忘記那些事,你想再一次毀了她?”


    寧惜醉聳聳肩不置可否,安靜目光遙遙望向屋外望著天空發呆的祭,許久,唇邊翹起一抹清淡笑意。


    “不棄,你也曾說過祭討厭男人,對吧?可是她和我在一起時很開心,我想……也許我可以把她拉迴來,從那片深不見底的噩夢裏。”


    “大概因為你不像男人。”


    “啊,隨便吧,祭不是也不像個女人嗎?”慵懶地靠坐椅中,碧色眼眸眯成一條縫隙,輕輕一眨,托腮輕笑的一國之君如若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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