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的手術台,我讓兇巴巴的麻醉師嗬斥側蜷起身,尾椎一陣刺痛,我的下半身慢慢沒了知覺。


    我像隻被宰割的豬,被拖拽,耳邊護士大夫嘻嘻哈哈的討論輿論八點檔,那感覺又讓我想起了那間陰暗的小診所,一個老頭兩個護士笑哈哈的說麻藥用完了


    頭頂白花花的手術燈讓我冷汗直延,我扭頭看著一旁滴答作響的儀器,我仿佛再次進入那場挖腎的,情景真實,讓我曾經極力忽略的細節都躍然眼簾。


    老頭帶著厚厚的棉口罩,他撥弄著我的器官,身上也賤滿了血花。


    口罩之上露出的昏黃著眼珠瞪我一眼,那毫無憐惜的冷漠讓我恐懼,不該因為麻藥實效而痛哭,就像我不是人而是去其糟粕的牲口。


    在我要暈過去時,一個小護士正取下我頭頂的空血袋,可那個老大夫卻說:


    不對,我的腎髒確實賣給了黑診所,可誰給我昂貴的p型血,我的腎髒又安在哪個富家人身上?


    一道傷情的男聲像一根針穿透我的耳膜:


    你特麽是誰!滾出去!滾出我的腦海!我張著嘴急促唿吸,想從那無休止的壓抑氣氛中醒來!


    “快!產婦血壓上升!有出血現象!啊!王主任,您趕到了!產婦”


    “我摸到嬰孩的頭了!不能讓產婦昏過去”


    我的身體如同夢境與現實之間,我的靈魂被來迴拉扯,昏頭轉向我眼前的白熾燈不斷變成一片霧茫茫。


    我像一個人呆在公共浴室,周遭的聲音轟隆隆的,字字句句那麽遙遠,白熾燈把我的世界照成一片雪白,那些讓我心煩意亂的聲音也逐漸離我遠去。


    遙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他穿著複古,潔白的夾克衫,米色的長褲,高高大大,向我而來。我屏息凝神,胸口不斷脹著氣,我想跑過去看清這個男人的臉,可怎麽用力,我們之間就像隔了一條河,彼此永遠渡不到彼此的岸。


    “哇哇哇!哇哇哇!”


    一陣嬰兒的啼哭讓我猛然迴頭,周遭的景色逐漸變成匆匆的,我的口鼻罩著氧氣,唿哧唿哧的聲音讓我知道自己又活了過來。


    “醒了!醒了!真是嚇死人!”我身邊站不停給我打氧的護士,她蹙眉看著我說:“醒過來了?多虧了之前預約了吳大夫,否則剛才真是危險了。”


    而我的目光已經放在護士懷裏的嚶嚶哭泣的小豆豆身上,:“小豆豆”護士把繈褓送到我眼前,拳頭大的小臉被羊水泡的蒼白,因嚎啕那皺在一起的五官像一隻小猴子。


    “恭喜你,生了個七斤五兩的胖小子。”


    “小豆豆”我哽咽出聲,滿腔幸福的動容,而小豆豆聽到我的聲音,像是心有,皺巴巴的小臉撇著小嘴拉著啊啊的哭腔。


    孩子先一步被抱了出去。


    我躺在手術床上下身的皮膚被大夫穿針引線的拉扯著,逐漸喪失的麻藥讓我有了疼痛感,但是整顆心也因為小豆豆的啼哭洋溢著滿足。


    看著小豆豆首先被抱了出去,我才把視線對上正在手術收尾的年輕醫生。


    也許是我太過疲憊,當我看向那個一開始給我剖腹的老大夫時,她正麵色晦暗的掃向我,眼裏帶著懊惱,沒有絲毫歉意。


    這和他為我做手術時的漫不經心的態度截然不同。


    這讓我失血過多的身子更加冰冷,我就看著那個人轉身跟著護士走了出去。


    而我根本沒有力氣讓他停下。大約一刻鍾,我被推出了產房。


    一個老婦抱著孩子,滿臉歡喜,陸冰和安書海看到我,迅速圍攏過來:


    “閨女!媽來了!剛才你要嚇死我和!”


    這一刻我才反應過來,眼前抓著我手的女人就是陸冰的母親,我的陸幹媽。


    “我的另一隻手被陸冰握著,他隱隱顫抖,咬著牙沒讓眼淚掉下來。誇張的是安書海,沒有一點男人樣,鼻涕過河哭得像個孩子。


    我累得張不開眼,眼前的幾個人影都嵌入天花板上轉悠,我無力的對著這個陌生的婦人笑,而後徹底陷入黑暗。


    手不停被人搓著,我的鬢角不停被人吻著,我睜開眼,看著金燦燦的陽光把陸冰籠罩其中,那眼睛裏也揉著陽光,溫暖的淚水跌在我的臉上。


    啪噠啪噠,這一刻我怦然,我竟然覺得這個咧著嘴巴,強忍眼淚的男人是如此耀眼,珍貴。


    我抬手,小腹上的刀口拉扯下,疼得我呲牙咧嘴:“你好醜”


    我伸出手指刮著他冒出來的胡須,他像被電到一樣愣了一陣,抬起衣袖杠掉眼淚,繼續尷尬的問我:


    “我真醜嗎?”陸冰抓著我的手,把臉放在我的手心,這種親密的狀態讓我陌生,我的心髒像是爬上了下螞蟻,癢癢的熱熱的。


    這個男人耿直的可愛,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他:“不好看。”


    陸冰神色一暗,他歎氣一聲:“我就知道”


    看著他突然晦澀的樣子,我知道自己玩笑過火,忍不住我放軟了態度,話說出口帶著點連我都詫異的柔情:


    “可我不嫌。”


    陸冰的眼睛立刻亮了,他忍不住翹起嘴角,眼睛笑成月牙,大手不停的順著我的頭發,他說:“不嫌就好,不嫌就好!”


    “傻樣!”


    說完,我愣了,陸冰更愣了。


    他的臉紅成西紅柿,不好意思的掃著小平頭:“嘿嘿,嘿嘿。小簡,你你在進產房前,對我說我是你你的丈夫的話還算不算數?”


    我臊的臉不知朝哪裏轉,壓著嗓子迴他:“陸艾呢?”


    我想這個答案,足以迴答我和陸冰的未來。


    陸冰的捏捏我的手心,他比我激動的說:“孩子奶奶帶著咱兒子去育嬰房了,護士說要給孩子洗澡。”


    我被他直爽的稱謂弄得手無足措,我斂下眼問他:“你不後悔?”


    “我怕你後悔。”


    盧冰黯下了神色,望著我欲言又止,比起求婚時的剛烈,此刻的陸帶著患得患失。我明白他是擔心當我想起某些事某些人後會對選擇他而後悔。


    “不會。以前的我清楚自己的選擇,現在的我更明白我要向前看。而我不是對你沒感覺。”


    我變相的先對他告白,雖然我現在無法用或者是愛來表達我的感受,但我知道我想和他相守。


    陸冰把我的手蓋在他的眼角上,那溫熱的眼淚燙著我的手心,我突然心酸不已,覺得曾經的自己鐵石心腸讓他才會像現在這般傷心。


    “等你出了月子,我能帶你麽?方若?”


    重生後我叫方若,對,我不再是沒人愛護的安簡。


    “好。”


    啪嗒。


    我和陸冰都向著門口望去。


    一個身穿巴寶莉風衣的短發幹淨的女人愣愣的看著我們,而她的腳邊散落著一束香水百合。


    “顧繁?你你怎麽在這兒?”陸冰詫異的望過去,而我一臉迷茫的看著這個彎腰撿起花束的女人,一臉淡然的走了進來。


    “因為我看到你的車所以上來看看。嗬,看見你剛才守在安簡身邊,我才知道是安簡生產。看人不能空手,所以我去樓下花店包了百合花。”


    名叫顧繁的女人把百合花插入我床頭的花瓶中,從頭至尾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當她轉過身望著我時露出了皓齒,衝我淡然一笑。


    原本不出眾的五官隨著她的表情變化變得生動,她的微笑恰到好處,客氣又不做作,相熟又不越距,就像她的衣著打扮,不凸顯又不容易讓人頃刻忽略。


    “安簡,你還認識我嗎?”


    我仰視微笑的顧繁,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所以我搖搖頭說:“對不起,我不記得好多事。”


    “哦。沒關係,我們隻有一麵之緣,不記得太正常。”顧繁轉身又擺弄下那一束百合,略帶雀躍的問陸冰:“什麽時候擺酒席?需要我幫忙?”


    陸冰的目光始終放在我身上,直到顧繁話題扔向了他,陸冰才迴應一句:“萬城在市也有項目?”


    “嗯,我們集團在國內的重點項目。真巧,我們現在站的地界就是我們剛談下的地皮。”


    因此,前些日子住在這片老小區中的老太太所說的傳言都是真的?


    “需要你親自來?”陸冰的聲音木木的,一瞬一瞬瞧著顧繁。


    “對啊,重點項目視察,雖知道碰巧碰見了你呢。”


    話音剛落,陸媽媽抱著小豆豆走了進來。


    “咦,小繁也在啊?”


    陸媽媽頓了下腳,客氣的和顧繁打招唿。


    “阿姨也在?”顧繁怔怔的望著陸媽媽懷裏的小豆子、


    陸媽媽把小豆豆放進我的懷裏,沒有迴答顧繁的話:“小簡,剖腹產的奶水難下,你得勤喂著,剛開始豆豆會把你弄痛,疏通了就。”


    而我早就顧不得那麽多扯開衣領把沉甸甸的母乳送到豆豆的嘴邊,豆豆像是聞到味道。紅紅的嘴巴像吸盤一樣裹住前端,使勁朝外拽著。


    我疼的直冒冷汗,剛縫合的傷口因為小豆子的撕扯越來越痛。


    陸冰紅著臉背過身,而顧繁愣了半晌又問:“寶寶好可愛,起名字沒?”


    “陸艾。”陸冰的迴答依然簡潔,但顧繁卻因為這兩個字,肩膀猛然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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