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我努努嘴:“靳希言,你比我想象的要矯情。”


    我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從他製造的傷感裏拔出來:“你讓我信你,好,我信你在大學時愛我,在創業愛我。那你說說,你對我的愛比起你對盧伊恩情,孰重孰輕?


    所以可以對著你所謂的人帶去情趣酒店幹萬一場拍屁股走人?然後讓你的人一次又一次吞下72小時的毓婷,不管那藥多傷身?


    靳希言,你分得清你的舊情對我是感激還是腎上腺上的刺激?我怎麽感覺你的愛比鴻毛還輕?


    嗬,好,我接收,男人嘛,你的愛建立在你的肉穀欠上,是正常!


    揭開這一頁,你突然對我熱情,你對燈發誓還真是個屁。


    你說你媽不和我過?可她卻影響著你對我的態度,所以你把我強了?


    你說以後你心裏隻有我一個?那接到我轉發的盧伊陪酒照片,你急什麽?


    靳希言,你是覺得我可憐同情我,還是因為我也為你被玷汙過,讓你的大男子主義作祟把現在突然多出來的愧疚套上愛的名義?”


    我一條一條的擺給靳希言,他的表情悲傷隱去,掛著眼淚的他怔怔的愣在那,沒了無賴和暴躁,像一尊發黃的蠟像。


    窗外的雨聲劈裏啪啦的搭在車頂窗外,悶聲襯托著車廂內的靜謐。


    我還是對靳希言撕開了口子,我群情激昂的數落他的不是,無非是想他接著我話給我個答案,或者等他擰著腦袋和我爭吵狡辯。


    可我等了接近十秒,靳希言像塊僵硬的石頭僵硬的轉過身,他雙眼無神的盯著左右搖擺的雨刷,雨刷呱噠呱嗒的伴著那首名為《還會》的歌,突兀的聲響讓深情的女嗓變成笑話,也反襯著靳希言雞肋的感情,和我心底的多情


    “靳希言,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靳希言一瞬恍惚,他嗬嗬的撥開額頭的劉海,後視鏡裏:“有,可我現在不能解釋,隨你誤會吧,安簡,我已經在你的黑名單,我也奢望你洗白我。


    不過你再如何想我,我也是你老公,我不簽字,你也拿我沒轍。


    嗬,我剛才真是傻逼,還問你給不給我機會?不給又,我也不會讓你跟了其他男人!”


    他不再看我,又把所有情緒都斂入他緊繃的唇角中,靳希言的一張一弛收斂自如的情緒,神秘多變的讓我恍惚。


    車窗下沉兩寸,寒風打在我的臉上,窗外的冷氣竄入大腦,讓我清醒許多,我不再發表任何言論,避免自己的情緒再被他幾句話撩撥。


    車最終停在一處灰黑的高牆外,高牆的上方圈著鐵絲柵欄,我立刻就明白靳希言帶我來到了北城的看守所。


    “帶我吃牢飯?”我說。


    靳希言擺弄下腕表,透過後視鏡看我一眼:“稍等,人馬上就出來。”


    他話剛落,沉重的鐵門吱呀被,一身濕漉漉的邋遢少年從鐵門內抱著膀子瑟縮的站在門前不知所措。


    安書海!


    我坐直了身體,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上的那處刀口,渾身的骨頭都在因恨意咯吱作響:“你什麽意思?”


    我的音色已經拔得尖銳,靳希言估計料想到我的反應,視線也落在我的小腹上。


    靳希言的手覆在我冰冷的手麵上,字字如錘也讓我心驚膽顫:“嗬嗬,嗬嗬,在十一年前安書海得了尿毒症,住進了你們地市裏一家醫院,在不到一個月內完成了換腎手術!


    那時腎源那麽緊缺,以安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能在入院不到一周就能拿到匹配的腎髒


    安小帶你去醫院做了抽樣,嗬嗬,我可不信他肚子裏的那顆是你的!


    因為你的檢驗單上的血型根本不可能和他相配!”


    我把這一段一段黑暗記憶鎖進抽屜,絕不會沒事拿出來品味迴想,我記得的全是恐懼和仇恨,怎麽會想到這些細枝末節。


    靳希言有一張我不知道的關係網,它能在短短一天一夜之間替靳希言查到十三年前關於我那顆腎髒的線索。


    “如果,你沒有去盧家認親,你麵兒上還是安書海的姐姐,我不會質疑安小明帶你去驗血的行為。


    可現在不同,安小明早知道你和他沒血緣關係,還是帶你去抽血,醫院裏也隻有你這些手續,你沒有在醫院動刀子就少了腎髒”


    靳希言把我的手拽過去,貼著他急速跳動的心髒:“安簡!他們把你弄到黑診所了是不是!他們挖了你的腎是不是!”


    “是。”我木然的迴答,腦袋裏七零八碎的迴憶著當時被帶到醫院抽了血做了體檢,我想起安小明滿臉的期待,那種表情讓我深信,我是安書海的親人,我的腎可以維係小弟的生命。


    所以在三天後,安小明興奮的告訴我配型成功了,隻要做了手術,小弟能活命,他能供我上大學,上研究生


    我傻了吧唧的在兩份免責聲明上簽了字,那時我哪裏懂得協議是要主治醫生喊著病患家屬一翻講解後才能簽。我也以為那隻是忽悠我捐腎的手段,可現在想著確實毛骨悚然。


    聽到我答是,靳希言抖落的比我還厲害:“很疼。而你沒死在手術台上,我慶幸你還活著”


    “你什麽意思?”


    “在你驗血後的一周,你們鄰鎮的一家私人診所爆炸,兩個大夫三個護士當當場死亡,當地人說是報應”緊接著我的眼前湊過一個屏幕,我腦袋還被烏煙瘴氣的信息弄得慌亂,這突然刺激我的光源讓我一愣:“我的血液檢測?”


    “p型血液比血更甚的血型,百萬比一的比例,全天朝對外公布的數字不包括你,僅有9例!你明白嗎!”


    我從小到大很少生病,也從沒輸血過進入大學的體檢也沒測過血型。


    我看著白底黑字的覺得不可思議,我哆哆嗦素:“怎麽可能,我從小那麽糙的,哪裏會你在演什麽狗血劇!”


    我閉上嘴,突然想起我的親媽,那個我生我死於大出血的女人,包括盧老爺也說,她身子嬌,死於血崩。


    對,我的人生都是狗血,還有什麽災我不能信?


    “哈,這說明什麽?我不僅嘴硬,命也硬得一塌糊塗?”我幹笑著,想起我那場連麻藥都省著讓我看著肚皮被鉤子扒開的手術:“可我手術期間,有看到自己在輸血,我又怎麽可能是你說的什麽勞資的p型?如果真那麽稀缺,誰會給我用血袋?”


    “安簡我會查清楚,誰要了你的腎!誰又給你提供了血液!”


    靳希言哈著我的手,而我渾身發抖。


    我的越是狡辯也越是相信靳希言的推斷,所以也解釋的通為什麽安書海能那麽快得到普通的腎髒,黑診所為什麽會在幾天後爆炸。


    “靳希言,我的腎確實被安小明騙去的,我以為他們是為了安書海的手術費。可你卻告訴我這是一場能滅口的陰謀?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不滅口徹底,把安小明那一家都殺了,把我也殺了?反正他們已經得到了我的腎髒!”


    我大吼著,徹底車窗,指著不遠處的安書海。


    “嗚嗚!你們誰!別打了”


    我的憤怒被隱隱約約傳來的哭叫牽引,我轉過頭望向看守所的大門,幾個混混把驚慌的安書海圍攏成一團,幾下已經把安書海打倒在地,安書海被兩三個人按進了一輛大眾無牌車,靳希言陰鬱的也盯著前方,嘴一咧盡是殘忍:


    “安書海,動了你,也因為他讓你被挖去了腎。老婆,我怎麽能讓他關幾天再被揍一頓?嗬嗬嗬。”


    我的臉被瓢潑的打濕,眼前混亂的場景,腦袋裏混亂的信息讓我:“靳希言!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特麽不能讓我做個白癡!


    我以前就是個糞坑!老天爺拉的屎都要落在我頭上!我認了,我現在隻想利利索索的過好下半生!我不管誰的謀誰的計!我不要任何人憐憫心疼!


    我累了!我的人生特麽太累了!靳希言,你就不能放過我?啊!”


    我腦袋發狠的撞向椅背,可前額卻撞上了靳希言的手心。


    我聽見他呲的一聲,扶正我的腦袋:“安簡,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麽留你?你知道換腎手術會不會排斥變異?也許他們不殺你是因為還惦記著你的另腎髒?”


    靳希言還是維持著側身的姿勢,一隻手指在我顫抖的唇角上來迴肆意:“嗬,原本我還左右搖擺,但是在你那天失蹤後,我就罵自己,現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就算你不願呆在我身邊!


    嗬,不說了,你餓了?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養生會所,我們去嚐嚐”


    我恍恍惚惚的躺在椅背裏,覺得這個世界荒忍。


    有些人永遠站在高處,一落腳能踩死我這樣的螻蟻,當我拚命活出了樣子以為擺脫的了過去的悲催,而今才知道,我能活著不是因為我堅強,而是,我是供養特殊腎髒的儲藏器。


    我迴神時,已經躺在古香古色的軟榻,靳希言坐在包房內的圓桌旁,攪合著碗裏的湯,他一瞬一瞬的望著我說:“小簡,不如我們要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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