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又傻眼了,乘著他呆怔一時我再一次攻占住上方有利位置,並且將他已經準備“作惡”的掌給摁在頭頂。[目光向下掃過,他在睡覺時本就把中衣給脫了光裸著上半身的,白皙的胸前胸骨凸出,雖然看著精瘦但卻並不無力。


    俯下頭就沿著他脖頸往下親吻起來,聽見頭頂的唿吸驟然變沉,不過也沒有再來搶占主攻,隻是任由我以此種方式折磨著。這場愛前半段完全由我主導,隻是臨到最末時兩人坦誠相見,我卻萌生退意,而這時阿平哪容我退縮,將主權接手過去反壓住我,徹底將我帶入沉淪的海洋。在情緒深濃時我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牙齒扣進肉裏留下深深的牙印。


    一番酣暢淋漓的愛事結束,兩人的唿吸都交織在一起,此長彼短的。我雙手環抱著他還有微微顫栗,除了身體極致的感覺,還有內心就連愛事也無法填補的恐懼。


    因為動心了,喜歡了,愛上了,所以才有舍不得,放不下,以及,害怕失去。


    就著燈火看他的肩頭,那上麵牙印很深,心疼地用舌頭舔了舔,聽見他在低笑,吐出三字:“小野貓。”我也笑了。


    在這之後我陷入低潮似的惶惑中,每日都害怕那兩個人會再來,也時時刻刻想要看到阿平,生怕一個沒留意他就不見了。這份惶惑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就連夜裏也睡得很不安穩。


    夜半醒來發現身邊無人時大驚失色,踉蹌著下地出房尋了一圈沒尋著人,心頭越加的沉。甚至我放輕腳步往劉寡·婦門前走,側耳聽裏頭有否動靜,又透過門縫窺視,可即使看到裏麵還亮著油燈也沒法心安。


    頹廢地往迴走,來到自己房門前往內環看,忽而目光沉頓,我怎麽忘了床下密道了?


    沒有半點猶豫地進房關好門,再來到床邊掀起被褥,果然見有一塊床板是被掀開的。第二次下地已經是熟門熟路,並且在進去之前我將桌上的油燈也一並帶上了,是故這次不用再摸瞎。經過鈴鐺處仔細觀察地麵,避開了那條線繩,來到書庫門前見門是半掩著的。


    我側過身子往內看,剛好視角能囊括到那張書桌,但不見阿平坐在那處。又仔細聽了聽,不見裏頭有動靜,心想難道阿平站在我看不到的角落?


    反正這處對我也不是秘密了,而阿平並不在意我知道,所以沒多大猶豫就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進到裏麵卻發現四下空寂,阿平根本不在裏麵。


    心頓然一慌,是我想錯了嗎?可是床板明明是被掀開的啊。就在我六神無主之際,突然聽到一聲異響傳來,立即掠轉眸光搜找。


    聽得十分清楚,那聲音出自這裏,但又難分辨到底是什麽發出來的。有些像什麽東西落在地上的沉悶鈍響,我首先來到書架前察看,見地上並沒有書籍滾落,而整齊的書牆高處有一本典籍因為被抽出到一半而凸出在外。


    心想阿平一定來過這裏,那本典籍也應該是他看過後要插迴去的。伸長手臂很自然地想要將之推進去,卻發現無論我怎麽使力都推不進,索性往外抽出,打算拿下來放在空的書架上。就在我抽出的一霎,驚愕地發現身前的這麵樹牆竟然動了。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書牆從中間一分為二地向兩邊移動,而中間露出空間時,腦中隻反應出兩字——機關。


    讓我更驚異的是,書牆背後或站或跪著的人同時迴過頭來,一張張臉上都露出驚疑。


    目光上上下下掃略,最終直愣愣地盯在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上。可能一個時辰之前,還與我同睡在一頭的人,突然間感到很陌生。


    除了他那在驚異之後變得麵無表情外,還有在他麵前跪著的兩人。木叔會跪在他跟前或還能理解,從多次事件中能夠察覺出端倪,一個鰥夫對鄰居格外照拂,除了我之前想的情感糾葛外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本身就是在保護劉家母子的。


    可是,劉寡·婦怎麽可能也跪在阿平的身前?


    長久的沉寂裏,難得劉寡·婦沒有像往常一般對我喝罵,除了在最初我打開書牆看到我時驚異交加中怒瞪了我一眼,之後便就低埋著頭不言不語。


    是阿平打破了沉寂:“你們都先下去吧。”


    看到木叔在起身後又去扶了把劉寡·婦,然後卻從另一邊門洞走了出去。空間隻剩下我與阿平兩人,以書牆為界,一個站在這邊,一個站在那邊,隔著幾尺的距離。


    似乎因著這道書牆,將我和他劃分開了兩個界地。


    阿平一直在看我,細細密密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我在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後沉默地低下了頭。轉過身,抬腳,或許有些東西不是抓得緊就不會失去,比如,握在掌心的,流沙。


    隻邁出一步,手就從後被抓住。不迴頭,眼睛卻酸澀的不行,低低的嗓音在喚:“媳婦。”


    嘴角牽揚起一抹諷笑,一字一句:“我不是你的媳婦。”


    靜了一瞬,他改口:“蘭,別走。”


    “不走要作什麽?看你繼續演戲嗎?”我低下頭哀漠地問。


    “不是,我帶你看他。”


    我沒明白,被動地拉轉過身圈住肩膀往裏帶,有想掙紮,可是當一腳邁入時我便僵住了。剛才我站在書牆外,視角剛好是被遮擋的看不見。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個一層層機關之後,密室中的密室裏,會擺著一副棺材。


    想及剛才阿平的話——我帶你看他,腦中一閃而過某個念頭,轉而不可思議地抬起眼。


    他沒有看我,目光輕凝在下。我在心神平複後才仔細去看身前這副棺木,雖然對木頭材質不懂,可看其漆黑亮澤也知定然是好的,尤其是上頭的雕花猶如鬼斧神工,兩頭更像是盤龍向上的感覺。


    “裏麵是……你的父親嗎?”遲疑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見阿平果真點了下頭,心中微頓,前陣子他祖父派人來時就曾告訴我說他是來為他父親守孝的,但我隻當是盡心意,哪裏曾想過當真會在這地下放著他父親的棺木。


    忽而記起某個夜晚,我被劉寡·婦罰跪在佛房,夜半時分來了一個小毛賊,後來見過那地洞以下的土和另外挖掘的洞口就有猜測過那人可能是個盜墓的。可當時隻想是那毛賊看走了眼,挖錯洞了,卻原來不是毛賊錯看,當真在這地下有著一個“墓穴”。


    那恐怕外麵那個書屋也不過是掩人耳目,主要是為隱藏阿平他爹的棺木了。


    正念轉間忽然見阿平鬆開我的手去推棺蓋,不由驚異地去拉他衣袖:“你幹什麽?”他頭也沒抬地迴:“你來見見他。”話落就聽到棺蓋轟隆推移聲,那一瞬說不驚嚇是假的,我怎會意料到阿平拉著我來到他父親的棺木前說要讓我見見?


    一具白骨架子,是我能設想的人在死後會變成的樣子。而這種場景我從未遇見過,原來的時代也不可能見過,更多的是來自於外在訊息。


    可等我強忍住閉眼的衝動看清棺木底下時卻不由愣住了,哪裏有什麽白骨?華貴的棺中隻是放了一套錦服,外加一些耀眼的金玉陪葬品。


    腦中反應過三字——衣冠塚。


    這時才聽見阿平道:“別怕,隻是我爹的衣裳和靈位。你拜見過後便沒有人可以再否定你的身份了,即使祖父來了,我也能和他說你是我的媳婦。”


    微微觸動地轉眸,原來他動的是這念頭。黑眸斂轉向我,沉定中清和依舊卻不再有惘然,他拉我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跪倒在棺木前,同時將我拉拽了一把,屈膝而下與他並排而跪。


    “父親,她叫許蘭,是兒子不孝,這才帶她來見您。”


    看著他叩首到底的虔誠樣子,原本心底起的漣漪以可預見的速度在慢慢化開。這小子總能在我怒不可竭時用行動觸碰我的心防,讓我為他一再心軟。


    歎了口氣,能如何?嫁給了這不說實話的壞小子,也隻能任由他擺布了。無論如何,對這位未曾謀麵的公公也理該拜見,跟著阿平叩拜到底,一連磕了三個頭才起身。


    阿平又再去移動棺蓋,還讓我搭把手幫忙。在闔上的一瞬,我看到一塊黑木牌子豎立在頭處,而上麵赫然是“懿文”兩字,這不正是佛房觀音像後木牌上所刻的字嗎?看來我當時就猜對了,佛房供奉的不光是觀音與佛主,還有阿平的父親。


    “不與我說說嗎?”安靜中我輕輕問。


    有些事既然自欺欺人已經過不去了,隻能放到台麵上來說。當然,假如他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本來我在打開書牆看見裏麵一幕時就沒有追問的念頭。


    “我們坐下來說吧。”聽見阿平提議我倒沒有異議,可這屋子並沒有椅子,結果他拉著我來到牆角席地而坐。靜默片刻他道:“還是你問我答吧。”


    聳聳肩,這樣也好。不管他平時不擅言辭是真是假,我來發問便可掌握主動權。


    第一個問題:“你其實不傻,是嗎?”


    這其實是陳述肯定了,但我還是想確定地問出來,因為它是我嫁進劉家門前後一段時間內覆蓋在頭頂的陰影。而我也通過很長一段時間來論證他不傻,隻是像個孩子一般心智有些不全,事實證明,他確實不傻,傻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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