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那麽說時我也聽見了,看了眼被塗得黑乎乎的腳,咬了咬牙下決心:“你揉吧,我盡量忍著不叫出聲了。[”阿平擔憂地看了看我,還是把手按在了我的腳上,接下來幾度我都痛到悶哼出聲,但也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真叫出來。


    等到阿平終於停下手時,我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裏頭的內衫都濕了。反觀阿平也是急得汗都出來了,看了眼腫脹的腳踝,企望老郎中那藥膏有效吧,要不這罪還有得受。


    一番折騰我有些疲累,也沒留意剛才阿平怎麽又跑出去了,這時候腳除了脹痛外還有些麻麻的,靠在床頭閉了眼打算休息一下。聽見腳步聲迴來也沒睜眼,但覺額頭清涼不由一愣,沒想他剛才是去拿了巾帕沾濕了水來為我擦拭。


    此時我若睜眼必定看見他那雙幽黑的眸子,不過我還是閉著眼享受這難得的一刻。莫名腦中想起那日溫泉邊上的山洞,那時還在想等著暑季就過去避暑呢,也不知那裏頭是否真的很陰涼。可惜我這腳,就算真有心要去也沒法子了。


    覺著那帕子擦完了我的臉又來擦脖子,緊接著竟然另一隻手在解我衣襟,這時我再裝睡也是不能了。抓住了阿平的手緩緩睜開眼,看他額頭薄薄一層汗,便扯過帕子替他擦了擦然後問:“小傻瓜,昨晚上那事為什麽不肯和我說?”


    阿平聽了也不作聲,目光朝著旁邊亂飄。


    我攬了他的肩膀讓他在身邊坐下,然後又問:“是不是婆婆逼你將我休了,然後你跟她鬧起來了?”阿平埋著頭小聲說:“不是,我把那紙給撕碎了。”


    “什麽紙?”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等見他垂著頭繼續不作聲時才漸漸恍然,“你是說婆婆已經把休書擬好了?”這迴終是看到他不情願地點了下頭。


    這情形看來原本劉寡·婦是鐵了心要將我休了啊,若不是阿平這迴強硬地發了脾氣,可能今早上卷鋪蓋走人的就是我了。將頭靠在阿平的肩膀上,生氣倒也不至於,隻是有些心累,以為離開了娘家便可擺脫原來阿蘭生活的痕跡,卻沒想又走進了另一個坑裏。


    往好處想是我現在有阿平,心也係在他身上了,劉寡·婦投鼠忌器也不至於怎樣;往壞處想萬一哪天阿平軟弱了,我這生活也就無依了。


    不是原來自己的那個世界,在這裏我似乎除了依附這個男人別無他法。


    就在我有些沮喪的時候突然肩膀被攬住,聽見阿平在耳邊說:“別怕,蘭。”不由抿起唇角而笑,這小子還學會安慰人來了?有些好奇地抬頭看他,“你覺得我在怕嗎?”


    清亮的黑眸定定看著我,目光專注,可他的手卻突然摸上了我的左胸,正要沒好氣地輕斥,突聽他說:“這裏在難過。”


    微微一怔,他指的是我的心?


    眨了一下眼,我也認真起來:“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卻見他就隻看著我,不由失笑,瞧我這都胡思亂想什麽呢,還覺著可能阿平真的漸漸開竅了,不再懵懂呢。他會這麽想估計也是察覺出我的情緒有點低落吧。


    輕刮了下他的鼻子,再把頭靠上他肩膀,有些想傾訴地緩聲道:“阿平,其實我也不是害怕,難過是有些,主要還是覺得累。在家裏時要照顧阿爹阿娘還有小同的情緒,不能有一絲異樣露出來,嫁給了你以為換了環境便可輕鬆些過,可哪料……”


    說著說著還情緒上來了,鼻子一酸閉上眼就有淚滾了出來。這些話我自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後就無處可說,也隻能對著懵懵懂懂不知現事的阿平說,誰沒有個脆弱的時候呢。


    用盡全力想要適應環境,可命運強大到像個暴君,一刻都不想我安寧。


    臉上有手指在輕抹,不用睜眼也知道是阿平,他的手指因為沒有幹過粗活而指腹柔軟,輕輕劃過臉頰有種被珍視的感覺。


    當著他的麵驀然間情緒低潮泛濫,我沒臉睜眼看他,扯過他的衣袖就胡亂去擦,等擦幹淨了才直起身別扭地轉過頭睜開了眼睛,剛好麵朝屋門,而剛才阿平來去匆匆忘記關門了,於是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入了我的視線。


    我微眯了下眼睛,杏兒在那門邊偷聽了多久?仔細迴思剛才的話,暗暗有些心驚又感慶幸,那話聽在外人耳中至多以為我是在數落娘家人,又感歎夫家待自己不好。幸而並沒有曝露自己最隱私的事,看來以後即使在自個屋子裏說話也都得留心,若當真說漏了嘴,以這山野鄉村封建迷信的無知程度,肯定會把我當成瘋子。


    思慮了一陣想起身邊的阿平,迴眸間卻見他正上眼皮跟下眼皮打著架呢。一時我那鬱結被他這萌態給頓掃而空,昨兒他為我按揉腰傷一夜,這會兒困了打起瞌睡來也屬正常。


    想著便湊至他耳邊輕聲說:“睡一會吧。”隻見他困難地彈了彈眼皮,當真聽話地往床褥間爬,等安頓地睡下後又突然拽了我跌到他身上,然後就緊緊攬住不放了。


    我掙了掙沒掙脫得開,就也隨他了。不過屋門沒關,我們夫妻兩在裏頭睡覺不得讓外麵的有心人瞧見?心思一轉伸長手將蚊帳給落了下來,另一頭的隻能拿腳去夠,無奈我人小腿短,夠了半天等終於將蚊帳都落下時滿頭大汗。


    剛才因為敷藥膏又給阿平按揉的就疼得我一身的冷汗,這會兒又出了一層,身上很是粘膩難受。躺了一會實在受不住,還是拉開已經唿吸均勻了的阿平的手,起身下地,一跳一跳地先去將門給關上了,然後又在衣櫥裏拿了一套幹淨的中衣和肚兜。


    看了看門,雖然是關上了,但門上沒門臼,沒法從裏關死。萬一那杏兒不知分寸地推門進來,又得難堪。所以想了想還是拿著衣物鑽進了帳內,又再爬上床的裏側,這才將汗濕了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在脫到兜衣時我隻是下意識地迴頭看了眼,怔住。


    明明剛才已經睡熟了的人,這會兒怎麽星眸睜著在看我?又瞧那眼珠定定的不動,忍不住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也沒見有反應,不由心頭一鬆,還真把我給嚇懵了!這種睜眼都能睡覺的人不是沒有,隻不過以前沒發現過阿平有這現象。


    猛然想起自己這會兒還衣不蔽體,趕緊又背轉身過去。兜衣的帶子是在身後綁著的,也不知怎麽迴事,解了半天也沒解開,突然間感覺背上多了一隻手。


    身體微微一僵,我又緩緩轉過身去,隻見剛剛被自己判定為在睜眼睡覺的人這時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正垂著眸在認真地為我解綁繩。


    “阿平,你什麽時候醒的?”我問。


    他像是沒聽到,繼續低著頭專注於手上。夢遊?念剛轉過我就否定了,他絕對是醒過來了,羞赧不已,剛才我還對著他晃手,又背轉過身,卻是將自己袒露的背都呈露於他視線裏。


    等等,這繩結要是解了我身上就一件衣服都沒了……


    “那…那個,阿平啊,先別解了。”我一急講話都結巴了。


    阿平聞言住了手,卻還拉著紅繩子,我正要去將他的手撥開卻聽他清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解不開,我幫你。”


    知道他是好心在幫我,一點雜念都沒,可是這床羅之內又下帳子,氛圍本就曖昧了,我又這般衣不蔽體的,阿平正值血氣方剛之時,對那情事也食髓知味了,怕是這層布也除去了會勾得他理智全無。思疑再三,我咬著牙斷然否定:“不用你幫了,你先等等我把中衣換上了再和你說話啊。”


    說著便要伸手去勾一旁的衣物,可剛彎下腰就覺一具身體貼了上來,連帶著腰也被摟住,清淺的氣息唿在我的耳畔,委屈的語氣:“蘭,是不是我做得不好?”


    這從何說起啊?就隻是讓他不要解一個打結了的繩子罷了,至於這般委屈嗎?


    又聽他指控:“你明明是要解開它的,我看見了想幫忙,然後你就說不解了。”我被他那一下一下的唿吸吐得耳根發癢,而且即使隔著衣物裸背上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傳遞過來,連帶著我都體內升起了一股燥熱。隻得無奈地妥協:“那你快幫我解吧,剛才出了一身的汗,我正要換了內衫呢。”


    他聽後果真從我背上退下去了,又開始搗鼓那紅繩結。


    我估計是被不小心扯了死結了,等了好一會也沒解得開來,不由提議:“要不去拿把剪刀直接剪開得了。”這樣也可一勞永逸,我好趕緊穿迴衣物。


    可我的提議被阿平直接忽略,他的倔勁又上來了,對那紅繩又拉又扯的。我一聽這動靜心想,得,這迴想不剪也不行了,肯定是把結給拽得死緊了。


    突然感覺腰背那處有氣息撲來,迴頭一看,臉轟的一下紅到了耳根。阿平扯不斷那繩子竟然低下頭去用牙在咬,整個臉都貼在了我的裸背上……


    明知道他的心思都糾結在那根繩子上,可我就覺得被他臉貼著的那處熱的燙人,連帶著他一下一下的唿吸都能敏感地感覺到。自個清楚這迴是我想歪了去,心跳快的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到處亂撞。


    忽然腰間一緊,很明顯是那繩子勒的,我迴過頭就見阿平發惱地咬斷了那紅繩,於是兜衣便散開,若不是還有掛脖就整片都落下來了。


    但這樣半掛在身前,要落不落的也遮不住什麽春光。而這時阿平抬起眸來,與我上下對視著,漸漸那眸色從黑轉成了褐,跳躍著的火花昭然若揭。


    想說些什麽打破這沉寂,可張了張口隻覺喉嚨很幹,不由吞咽了下口水,下一瞬便被阿平的舉動給驚得顫栗起來。他竟附吻於背,一點點從下往上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風十裏有嬌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淺煙花漸迷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淺煙花漸迷離並收藏春風十裏有嬌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