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關漠的食指在某菜品圖上敲了敲,拿眼掃他,“清淡or重口?“


    “隨便吧。”葉應迴了神,他對吃的東西倒不怎麽挑,可能是自己不怎麽會做,所以對吃來說,隻要能填飽肚子,味道其實相對來說並不那麽重要。


    關漠微一斂眉,扭頭對一旁拿著ipad的熱情如火的自稱大姐的大姐說,“那就上個隨便吧。”


    “啊?”大姐一時有點兒懵,嘴角的笑收了一半留了一半,“隨便……是什麽?”


    關漠抬眼掃向葉應,“他點的,你問他。”


    葉應:“……”


    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是個什麽鬼毛病???


    好在服務員倒是挺貼心,及時的化解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尷尬,“咱們店裏有烤魚和火鍋魚兩種,吃烤魚的客人較多。”


    “那就烤魚吧,”葉應頭一迴真切的感受到服務員大姐的真誠,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關漠剛點的那圖上指了指,“黑胡椒的吧。”


    “點什麽魚呢?”大姐盡職盡責的問,“咱們這兒有裸斑、草魚、鉗魚、花鰱……


    “裸斑謝謝。”葉應將手收迴,微微笑。


    “多重的?”大姐繼續,“一般的話咱們是三斤一條,不過咱們這裏的其它小吃也不錯的,你們……”


    “一條……”關漠打斷她,“先上一條,小吃我們後麵再點。”


    大姐在ipad上點了點,隨身從身後的小窗口拿了張印滿各類菜品的紙放到桌上,“小吃在上麵選吧,選好了叫我。”


    看著大姐離去的身影葉應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在外麵吃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麽熱情的人,這可能跟他以往選餐廳的標準不太一樣的緣故吧。


    以往相親,一般都是提前訂好了餐廳的,就算到了地方現選他肯定也是選那種一眼忘進去裏麵沒坐幾個人的那種地方,快捷省心又省力,而且還省時。


    關漠可能是有了葉應‘隨便’的前提,在點小吃的時候沒再開口問過他口味和意見,拿著鉛筆眉頭都沒皺的就隨便勾了幾個,葉應盯著他下筆的姿態和一秒內定乾坤的果決,想著估計這人連菜名兒都沒看完就直接勾了。


    關漠選好後叫來了服務員,然後就是沉長的沉默,葉應倒覺得沒什麽,他相親一般也都是沉默。


    “聽說你很搶手?”


    葉應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對麵這個沉默良久後讓他頗為意外的開場白先生,這是讚美還是下馬威?


    配著那雙咋一看不太友好的吊梢眼兒,再加上這詞兒這調,葉應有種被黑道大哥當街扯著衣領一臉不耐煩的說“聽說你很牛逼呀?”的錯覺。


    所以這話配上這表情在葉應腦海裏遊蕩了一圈兒後他覺得,這話顯然還是傾向於後者。


    “……過獎過獎。”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在對方明顯不怎麽友好加禮貌的同時,自己還是得保持該有的紳士風度。


    葉應說完四個字自己都差點兒沒憋住笑了,他覺得這種裏裏外外透著股傻逼氣質的問答題讓他想直接透過厚重的玻璃穿越到外麵的人海裏去,最好是將自己從頭到腳的都給淹沒了。


    “嘖,”關漠抽了抽嘴角,“你覺得……我在誇你?”


    “彼此彼此,”葉應繼續笑,“你也挺帥的。”


    關漠對於葉應不管是奉承還是禮貌的話不置可否,他摸過杯子喝了口水,不怎麽耐煩的掃了眼服務員離開的方向,轉過頭的時候將眼睛定在葉應臉上,“你之前相過多少?”


    “不記得了。”葉應的迴答不僅中肯而且實誠,他的確是沒什麽印象了,記憶裏,大概從二十五開始吧,老媽就不厭其煩的給他張羅這些。


    相親儼然已經成為了生活裏的一部分,雖然還沒有到不可獲缺的程度,但基本上來說已經跟雨天帶傘晴天防曬一樣以各種姿態深入到生活裏了。


    “你對你的另一半有什麽要求嗎?”關漠思考良久後問道,“或者說,家庭背景啊,學曆要求啊,長相身材什麽……呃,什麽的。”


    這些問題在以往相親的時候基本沒人提出來過,跟他相親過的人基本中途也沒怎麽問過問題,更別說自己了,他相親從來不問對方問題,所以當關漠這一連串向他蹦出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他相親的目的是完成老媽交給他的任務,可能是因為接觸最長的相親對象從來都沒有打破過‘兩個月’這個魔咒吧,所以他從來沒有思考過對方是什麽樣,更加沒有想過會跟對方組成家庭。


    就像小時候老師布置了家庭作業,他每迴都按時完成然後再按時交上去,但從來都沒想過做錯了會怎麽樣,做對了又會怎麽樣。


    家庭背景?他有職業,而且比較穩定,並不需要對方的家庭多豐厚。


    學曆要求?又不是麵試入職,相親還看這個?


    至於身材長相嘛……葉應摸了摸下巴,刨開前兩個他完全不感興趣的,最後這一項相對來說倒還算比較重要,至少跟自己呆一塊兒的時候順眼不是麽。


    滿意了還能下飯!


    想到此他抬眼掃向對麵,身材高挑而且肌理線條也挺有美感,長得嘛……除了那雙略顯下垂的眼睛時常讓人覺得這人肯定不好接觸以外,倒是挺帥的……


    “你長得不錯,身材也挺好,”葉應思考完後說道,“這點我挺滿意的,至於家庭背景和學曆要求,隻要不是文盲基本還是能接……”


    “噗——”關漠剛送到嘴邊兒的水沒收住力道全噴向了對麵,他想說聲抱歉,剛張了張嘴就是一串猛咳,他隻得偏過頭低著頭把嗆在喉嚨的水給咳完了。


    葉應話還沒說完就被噴了一臉,他雖然不是個有潔癖的人,但被人當眾這麽噴水還是頭一迴,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關漠咳完了抽了張紙準備擦嘴,抬眼看到葉應懵逼的表情和被定格的運作後頓了頓,順手又抽了一張,然後遞給他,“先……擦擦吧。”


    葉應瞪著他沒動,那感覺像是被人攝了魂似的,關漠皺了皺眉,掃了眼周圍正吃飯的人,不大情願的捏著兩張紙往他臉上湊了湊。


    剛湊到臉上,一隻手抓在了他手腕上,五指帶著夏季應有的熱度,白皙且纖長,但卻挺有勁。


    關漠有些詫異,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他也打量過葉應的這雙手,稱得上好看吧,但一看就屬於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太陽都很少曬的一類。他試著往迴抽了抽,居然沒有抽動,他愣了愣,這人看起來好像並不像外表看到的這般……嗯……弱不禁風?弱柳扶風?


    好吧,他是有些文盲了,大腦裏的詞兒跟彈幕似的倒是飄過不少,但就沒一個能往上安的。


    “你幹嘛?”葉應眉頭緊擰,垂眼盯著還停留在他鼻尖兒上的手問。


    “我……哎,”關漠一咬牙,眼角掃過已經端著烤魚過來的服務員,幹脆也不往迴縮了,直接鬆開手讓手裏的紙巾掉了下去,“你臉上有水,快擦擦吧。”


    葉應經這一提醒這才三魂七魄都歸了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跟觸電似的甩開了他的手,然後快速抽了幾張紙往臉上抹了抹。


    關漠看著他這一係列的表情和動作目瞪口呆。


    來迴擦了好幾遍後,葉應起身站了起來,踢開椅子走了一步又迴過頭,臉色不太好的看向關漠,“我去下洗手間。”


    關漠點了點頭,老實說他還是有些歉意的,像這種大庭廣眾往人臉上噴水的行為他一般也不會幹的,實在是剛才的……


    想起葉應對他的評價和他對自己評價完後的總結陳詞關漠就又想笑了,所以這人以為他是來跟他相親的嗎?


    也怪他一開始沒說清楚,他憋笑憋得難受,幹脆把臉轉向了窗外,他能從玻璃上看到服務生上了菜後走的時候連看了他好幾眼。


    葉應迴來的時候兩隻手都是濕的,臉倒是幹的,就是額前因打濕了水而垂下來的兩縷發絲昭示著他此次去洗手間的目的。


    關漠更加內疚了,隻得指著麵前的烤得滋滋響的魚,“看起來還不錯。”


    葉應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舉著筷子卻沒動手,眉頭從迴來就沒舒展過,關漠被他盯得難受,夾在筷子上的魚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剛剛為什麽要用水噴我?”葉應見他看向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啊?這個呀……”關漠沒想到這人會直接這麽問出來,原本就挺尷尬的場麵一度更尷尬了,“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


    葉應還是盯著他沒說話。


    “好吧,我道歉,對不起,”關漠說,“可能是我之前忘記跟你自我介紹讓你產生了些……嗯,神奇的誤會。”


    葉應還是看著他。


    “我叫關漠,我……”


    “我知道,”葉應打斷他,“五行缺水嘛。”


    “啊?……是。”關漠愣了愣,沒想到老媽連這都跟人說了。


    “所以這跟你用水噴我有什麽關係嗎?”葉應不太高興的看向他,“試試我是不是防水?”


    “不不不不……”關漠覺得這人的腦洞也挺清奇的,這種理由都能想得出來本身就是個神奇的物種了。


    “我呢,今天是替我姐來跟你相的,她……她也叫關沫,”關漠組織了下語言解釋道,“也……缺水,不過她是泡沫的沫,我……是沙漠的漠。”


    沙漠能不缺水嗎!


    這是葉應在聽了他的一通解釋後抓到的唯一覺得挺有笑點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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