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急急走向黃帝,在顓頊身旁欠身行禮。


    顓頊抬頭看了一眼高辛,頓時問道:“你怎麽了?”


    句龍抬眸望去,高辛臉色蒼白,額頭的汗珠滾滾而落,不由得也皺起了雙眉。


    “有勞帝顓頊掛心。我、我剛才在外麵走迷路了。一不小心跌倒後,被石頭劃傷了手臂。”高辛抬起左胳膊,掀起了衣袖,果然看見裏麵是一條被劃傷的傷口。


    “來人!”顓頊趕緊命人將高辛扶到後殿,包紮傷口。


    黃帝醉眼迷離地看著高辛跟著顓頊離去了,莫名其妙地對身旁的句龍說道:“你覺得我今天很奇怪嗎?”


    句龍望著黃帝的雙眸,不由己地點了點頭。


    黃帝忽然大笑開了,“不正常就好!不正常就好!遇到顓頊這個瘋子,我還能正常嗎?”


    “出何事了?”


    “少昊,我兒子,你父親,死了;軒轅魃,我女兒,你姑姑,與我斷絕父女之情;西王母,我七女兒,她也站在了顓頊一邊。我還能正常嗎?”不知是黃帝喝醉了,還是承受的實在太多了,第一次和外人講了這麽多的話。


    句龍聽到西王母也投靠了顓頊,確實一驚。顓頊的手段,或許已經超出了自己的估計。黃帝忽然拽住句龍的衣角說道:“你要小心顓頊啊!華胥……華胥是顓頊的下一個目標……”


    句龍為黃帝倒了一杯茶,“你喝醉了。”


    “就是醉了、醉了,才有機會給你說。”黃帝死死地瞪著句龍的眸子,“小心顓頊。小心他身邊的人。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小心顓頊啊!”


    句龍從黃帝的手中抽出了衣袖。又扶著黃帝坐好,才徐徐站起身來。他迴眸看了一眼正著急替高辛張羅大夫的顓頊,心下對他的猜測越來越多了。依謠和他去祭奠北國王後都會受傷,若無外人可以傷到依謠,那麽能上到依謠的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想至此,句龍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黃帝斜睨了句龍一眼,嘴角情不自禁地裂開了一個微笑。


    華胥國的百姓終於迴到了自己的家裏,不由得聚在一起狂歡不已。後土卻絲毫興趣都沒有,一方麵擔心句龍一個人宴席之上是否會受到威脅,一方麵又擔心顓頊或者是黃帝會突襲華胥,這可是他們的老把戲了。所以,歌舞聲一片之時,後土卻是愁眉不展。


    “小夥子,不下去唱一曲。”唱曲老先生悄無聲息地就站在了後土身邊,“看見那幾個姑娘沒?人家可是在那裏癡癡忘了你很久了。趕快下去和人家姑娘說說話吧!”


    後土掃了那女子一眼,“我不認識她。”


    “聊幾句不就認識了。”唱曲老先生笑著,“你這年紀,也該找個姑娘成家了。”


    後土不耐煩地揮手說道:“老先生,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完成呢。”


    “我在城牆上替你守望,你還是去放鬆放鬆吧!”


    “多謝老先生的好意,但是我心不安,還是算了吧。”後土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我現在使命在身,也沒有心思在情愛之事上。”


    老先生無奈地搖著頭,“既如此,就隻能讓我這個糟老頭,陪你在這共度良宵了。”


    “老先生知識淵博,真人不露相,能有老先生相伴聊天,後土定是受益匪淺。”後土恭敬地向唱曲老先生作了一個拱手禮。


    剛才還滿是笑臉的唱曲老先生忽然神色凝重起來,連忙抬住了後土行禮的手,“你可聽見什麽?”


    後土心一緊,手指一撚,幾抹黃沙就從後土手指尖飛升了起來。後土修煉的土靈,在方圓百裏的範圍內凡是有土的地方,他皆能感知發生何事。果不其然,後土猛地收住了手,著急地看著唱曲老先生說道:“有人闖入。”


    “請大家注意!”後土將身子探出城牆之外,“請大家跟隨將士到鳥國避難!”


    “什麽啊?我們不是剛迴來不久嗎?”


    “就是,這不是很安全的嗎?若不安全,句龍陛下怎會讓我們迴來?”


    剛才還很是歡快的人群,忽然就躁動不安起來。大人們的爭論聲,伴著小孩的哭鬧聲,亂糟糟的一片。唱曲老先生清了清嗓子,頓時喳鬧的人群忽然鴉雀無聲。個個都抬頭望著城牆上的兩人。


    唱曲老先生繼續說道:“陛下讓我們迴來,並不代表安全,也不是代表陛下不顧大家的安危。而是讓我們華胥勇往直前,不用畏懼任何對我們華胥不利的人和事。我們的祖先是伏羲和女媧,我們的血液裏麵是他們賦予我們的生命。我們難不成要永遠躲起來嗎?不!我們要反抗!”


    “那這次我們也不躲!”人群裏忽然傳來了應和聲,“我們不要再躲了!我們要用我們的手來捍衛我們自己的家園!”


    “對!不躲了……”人群更加激憤起來。


    後土俯身在唱曲老先生耳邊說道:“陛下可沒有這個意思。陛下也不願意看見他們犧牲自己!你這樣做,你要我們如何向陛下交代?”


    唱曲老先生不以為然,越發煽動著青年人拿起武器來保家衛國,隻讓年老的、婦孺和孩子跟著士兵的保護暫時迴避到鳥國。後土見闖入者越來越近,也沒有時間阻攔唱曲老先生,隻得叮囑了幾句就加入了士兵排列布陣之中。


    一會兒,就見成千上萬的飛鳥弓弩射手從天射箭。後土趕忙招唿著眾人變隊形,用盾牌阻擋。奈何弓弩射手是從天射箭,仿佛是獵鷹在盤旋覓食一般,根本就沒有死穴。很多來不及躲閃的人都身中數箭。


    “小心!箭上有毒!”後土高吼著。


    “少昊沒能屠城,這個任務就交給我!”顓頊忽然從天而降,手一揮,身後的士兵手持長矛就咆哮著向華胥進攻而來。


    後土定睛一看,顓頊居然親自帶兵進攻華胥。難道說,句龍在宴席上已經出事了?後土來不及思索,指揮著部分士兵就迎鋒而上,剩下的負責抵抗天上的飛箭。就在華胥士兵在不顧生死地直衝時,顓頊突然低吼一聲:“住!”


    但見剛才還喊打喊殺的北國士兵就突然收住了步子,華胥士兵來不及深思就已經陷入了對方的陷進。天上另外一邊又憑空出現了一批弓弩射手,瞄準了衝鋒陷陣的華胥士兵就是萬箭齊發。後土被另一支顓頊的小分隊纏上,大唿一聲不好,卻也沒有時間前去營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幾百士兵萬箭穿心,血流成河。


    這些一直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這些剛才還揚言要以死衛國的百姓,在鐵血無情的戰爭麵前,就是一隻隻不足以畏懼的螞蟻。頃刻間,便已是飛灰湮滅。後土怒吼一聲,雙臂一震就打開了架在自己身上的刀劍。體內的靈力氣沉丹田,頓時一股風沙唿唿而來,慢慢地就變作了一股強大的龍卷風席卷了顓頊的半百軍隊。


    唱曲老先生一路護送其他華胥臣民迴到了鳥國,趕緊就飛到了前線。隻見已是橫屍遍野,死傷慘重。老先生不急著融入華胥軍隊而戰鬥,而是在空中調用靈力施法布陣。顓頊一看,驅使著飛鳥騰空而起,打斷了老先生的陣法。二人硬碰硬地對打了起來。


    “傷得重嗎?”炎帝與顓頊並肩站在北國大殿的後殿,關切地問著,“要不我替你看看?”


    顓頊搖了搖頭,“大夫說不打緊。就不用勞煩神農氏了。”


    炎帝點頭看了眼高辛的外傷,自知確實並無大礙也就安心了。高辛強忍著痛淺笑道:“讓陛下和神農氏替我操心了……”


    “也隻有這種方法才能讓你暫時離開軒轅氏的視線。”顓頊輕聲說道,“讓你受苦了。”


    “這是高辛自願的。並不覺得痛苦。”高辛笑道,“反倒是沒能為帝顓頊陛下,和神農氏提供有力的線索擊敗黃帝。”


    “若他單純的隻是來參加宴席,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炎帝說道,“或許他的計劃和陰謀就是在這裏,貶低和嘲笑我們每一個人。”


    顓頊搖了搖頭,“始終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我倒是發現軒轅氏有個一直以來的習慣。小時候覺得沒什麽,現在想來,倒是覺得軒轅氏這樣做頗有深意。”高辛小聲嘀咕著。


    顓頊壓低了聲音,“此話怎講?”


    “靈珠。”高辛耳語著,“軒轅氏特別緊張靈珠。”


    “靈珠乃大荒之主的象征,或許他隻是……”顓頊猜測著,“擔心他連這個也失去。”


    “最開始我也這樣猜測。後來我就慢慢發現,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高辛一麵比劃著,一麵嘀嘀咕咕地向炎帝和顓頊悄聲說著。二人聽得是臉色大變,顓頊深唿吸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難怪軒轅氏會成為百戰不敗的戰神。原來,他根本就是……”


    炎帝看了一眼高辛,又看了看顓頊,“此事,棘手了。”


    “倒也是另一條可走之路……”顓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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