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購就得出門去,以出去玩的名義通過了高曼曼的審批,徐橙帶著林晚粥出了門。


    不管是“過公司”,還是和小朋友一起去外麵玩,都讓林晚粥覺得非常新奇,她高興地一蹦一跳,手裏還攥著徐橙送的紙杯電話。


    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就是走到哪帶到哪的。


    “林晚粥,你是不是經常在你媽媽麵前提起我的名字啊?”


    徐橙好奇道,想起那天在熟食攤前高曼曼充滿玩味的眼神,分明就是早就聽過我的名字了。


    想來和林晚粥肯定脫不了關係,這丫頭這麽喜歡自己,平時肯定沒少在家裏提我。


    再多想想,說些什麽長大了要嫁給我的話也很有可能,嗯,一定是這樣才讓高曼曼對我有了關注。


    “沒有啊。”,出乎徐橙意料的,林晚粥直接否認掉了,“是媽媽自己問起來的。”


    “嗯?她問什麽了?”


    “唔...我想想...對了!她問我那天幼兒園放學因為尿褲子被家長批評的小孩叫什麽名字,我就把你的名字告訴她了。”


    徐橙小臉一紅,險些想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這點黑曆史真是繞不開了!


    林晚粥瞪著清澈的雙眸看向徐橙,“徐橙,你怎麽不說話了呀?”


    “拉黑了,以後咱倆扔漂流瓶聯係吧。”


    “啊?”


    吵鬧中,徐橙帶著林晚粥來到小區門口,看徐橙還想繼續往外走,林晚粥害怕的揪了揪徐橙衣角,軟糯道,“徐橙...媽媽不讓我們出去玩...”


    徐橙點點頭,“對啊,她不讓我們出去玩,但是我們是出去做生意啊!我們沒有違背你媽媽的意思不是嗎?這不衝突吧?”


    林晚粥仰著腦袋想想,覺得好像哪裏有點問題,又好像一點毛病都沒有。


    徐橙湊到林晚粥的耳邊,低聲道,“你不想玩過公司了嗎?伱就不好奇海的那邊是什麽嗎?”


    林晚粥嚇了一跳,“我們要去海邊?”


    “這是個比喻。”


    “什麽是比喻呀?”


    “難道你不知道什麽是比喻嗎?”,看著滿臉懵懂的林晚粥,徐橙忽然不耐煩,小孩子真麻煩,拖油瓶一樣,話也聽不懂,接梗也接不上。


    “算了算了,你別跟著我了,我自己去采購,你先迴家吧,告訴你媽媽我已經自己迴家去了。”


    沒有理會林晚粥可憐兮兮的表情,徐橙徑直轉身走出小區大門,丟下林晚粥孤零零站在原地。


    剛走沒幾步,他一個踉蹌,感覺自己衣角被人拉住,迴過頭去,拉住他的正是林晚粥。


    “不是讓你迴家去了嗎?”


    微風不疾不徐,林晚粥小手很用力,把徐橙衣角攥的很緊。


    “可是...媽媽說外麵很危險...有很多壞人...萬一徐橙遇到危險怎麽辦啊...我要保護徐橙呢...”


    徐橙愣住許久,咳嗽兩聲,“那你要跟好我哦。”


    “嗯嗯。”,林晚粥笑的很開心,兩顆梨渦仿佛融入了周圍所有的色彩,斑斕漾開在淺淺的嘴角。


    徐橙的目的地是靜海市批發市場,距離家屬院不是太遠,大人過去可能就十幾分鍾,但是照他估計,兩個小孩子的腳程要走半個小時才行。


    午後的陽光和煦卻不燥熱,獨屬於春日的暖風縈繞在兩個孩子身邊。


    “徐橙徐橙,還要走多久啊?你給我講個故事聽吧。”,林晚粥的小手還一直緊緊攥著徐橙的衣角不放開,徐橙送給她的紙杯電話就耷拉在脖頸上掛著。


    之前在幼兒園無聊的時候,徐橙也會和林晚粥聊天,給她講過一些適合小孩聽的故事,像是浪浪山的小豬、腦袋長電鋸的小狗這些輕鬆有趣的童話故事。


    “那我給你講一個小鴨子排隊的故事。”,徐橙雙手托在腦袋後麵,“從前從前,有一隻小鴨子在排隊,想和前麵的鴨子對齊,可是不管怎麽樣都對不齊,它就嘀嘀咕咕的說:對不齊鴨對不齊。”


    林晚粥迷茫的瞪著大眼一直往徐橙這裏看,看的徐橙都不好意思,“咳咳,一直看我幹嘛...你聽懂了嗎?”


    林晚粥輕輕點頭,“嗯”了一聲,清澈的眸子裏洋溢著笑容,嘴角彎出似月牙般的弧度,很開心一樣,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紙杯電話的兩隻紙杯也隨著她的蹦跳在空中躍動。


    “沒關係~”


    兩人一起走過一條條小巷、一個個路口,所有的體驗對林晚粥都是新鮮的第一次,沿路她會忽然蹲下來看路邊好看的小花,或是湊去摸摸石椅下打盹的橘貓。


    越往批發市場走,人流量就變得越多,林晚粥看著人行道即將變綠的紅燈,和路麵上唿嘯著的鋼鐵洪流,小臉如臨大敵般的嚴肅。


    徐橙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你怎麽了?”


    林晚粥支支吾吾的解釋,“我走的太慢了,要是沒走過去,會被大車子撞到的...”


    徐橙想了想,“那你拉住我的手,我們一口氣衝過馬路吧!”


    “喔!”


    林晚粥緊緊攥住徐橙的手,掌心處徐橙傳來的溫度讓她安心了許多。


    紅燈變綠的那一秒,徐橙拉著她的小手從斑馬線上衝過,兩個孩子都跑得氣喘籲籲的,林晚粥額頭被汗水浸濕,幾根碎發緊緊貼在了額頭上,但她很開心。


    有徐橙在,過馬路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帶著林晚粥找到一家玩具批發,小孩子來買玩具比較正常,買其他東西就會引起大人懷疑了。


    也沒急著買,和林晚粥在店裏看了兩圈,一直等到店裏來了一位大叔,從店主那裏買完,他才跑去前台給店主說:“阿姨,剛才那個大叔批發的拓麻歌子我也要五個,還有塑料小手槍,要十個。”


    剛才他可是聽到價格了,拓麻歌子批五個40塊,塑料小手槍批十把2元錢,相信店主現在也不會好意思騙他。


    “小朋友,你怎麽買那麽多?家裏知道麽?阿姨這裏一個也能批的,就是價格稍微高一點。”


    徐橙臉不紅心不跳的迴應,“阿姨,我家裏弟弟妹妹多,媽媽說我不能做自私的小孩,我要給他們也買些玩。”


    “呀!真是個懂事的小孩,阿姨幫你裝起來。”


    懂事的孩子人人喜歡,店主把東西給徐橙裝好,又給他找好零錢,一共花了42塊,批到了5個拓麻歌子和10個塑料小手槍。


    拓麻歌子也就是電子寵物蛋,如今正風靡全球,徐橙買的這個是物美價廉的盜版,盜版驅逐正版是龍國特色,萬代的正版因為價格昂貴,在天朝市場一直很差。


    提著黑色的塑料袋,徐橙心滿意足的離開,去到店門口等待的林晚粥身旁。


    “徐橙,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們采購完成了。”


    “那接下來要做什麽啊?”


    “銷售,不過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們趕緊迴去吧。”


    迴去的路對小孩子來說很長很長,兩個人走了十幾分鍾,林晚粥哭兮兮的拉住徐橙的衣角,可憐巴巴的說自己走不動了。


    “走不動了那就歇一會吧。”


    徐橙找了個路邊草坪,上麵堆著三根廢棄的水泥管道,兩個人爬了上去坐在上麵。


    薄暮時分,夕陽給空中的雲朵鑲上了層金邊,嘰嘰喳喳的鳥鳴聲與不遠處小學放學後喇叭裏的音樂夾雜在一起,悠揚寧靜,微風稍動,幾粒桃花淡粉花瓣如細雨灑落,夾著桃花芳香一同撲至鼻尖,沁人心脾。


    徐橙背倚在管子上,悠哉悠哉伸了個懶腰,這一刻的世界美的出奇,自己有很多年都不曾靜下來看過了。


    “徐橙。”


    林晚粥捧起脖子上掛著的紙杯電話丟給徐橙,“我們打電話吧!”,夕陽映射下,她的小臉看起來紅撲撲的。


    徐橙打了個哈欠,將紙杯扣在耳邊,林晚粥清脆的聲音從紙杯中傳來,聽起來略帶磁性。


    “徐橙,你的夢想是什麽呀?”


    徐橙脫口而出,“買棟房子。”


    林晚粥似乎很不屑,嘟起小嘴說道,“切,你的夢想也太無聊了。”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希望我快點長大!”


    徐橙意外,“為什麽要快點長大?”


    “長大後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可以看很久電視都沒人管,可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還可以結婚...”,說到結婚,林晚粥似乎變得害羞了,偷偷往徐橙這裏瞄了幾眼,臉紅了幾分,聲音也小了下去。


    “長大有這麽好嗎,你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你就不認識我了。”


    林晚粥一臉迷茫,“為什麽會不認識徐橙啊?”


    “很多原因啊,就像馬上我們就要上小學了,你家裏的條件肯定會送你去市裏最好的實驗小學,我隻能被分去一般般的城關小學,到時候我們每天就很難再見麵了,可能就連說上句話都很難。“


    “再往後,也許我們一年、三年、四年、十年...都不會說上一句話,甚至偶爾碰到,我們都會覺得尷尬,會假裝不認識對方,慢慢的,我們也就把彼此都忘掉了。”


    未嚐離別的林晚粥哪裏想過這些,聽著徐橙的話,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像是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她把紙杯放在腿上,雙眸在夕陽下分外晶瑩,“我不要和徐橙上不一樣的小學...我不要忘掉徐橙...嗚嗚...”


    林晚粥這小哭包哭的很兇,徐橙手足無措,輕拍她的後背試著哄她,“咳咳咳,別哭了,我們一定能上一個小學的。”


    林晚粥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徐橙,眼眶通紅,“真的嗎?”


    徐橙用袖子給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真的真的,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林晚粥努力吸了吸鼻子,然後尋尋覓覓,從草坪上折下一束白絨絨的蒲公英。


    “那我們...對著蒲公英許下約定...”


    “林晚粥和徐橙...誰也不能丟下誰...我們會一起長大的!”


    林晚粥雙手捧在胸前,閉上雙眸,對著蒲公英輕輕一吹,如小傘般的種子便隨風四散飄揚而去。


    這一秒,徐橙的臉上沒有屬於大人的玩味。


    還是挺唏噓的,記得每次看完新蘭、玉餅這些青梅竹馬撒狗糧,內心深處都會感到一絲小小的失落和遺憾。


    卻不想,在自己盡數遺忘的時光裏,居然也有著這樣一個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把他看的這麽重要。


    當然了,人生總是會經曆一次次的錯過和分別,誰也不敢說誰就能永遠陪在誰的身邊。


    但既然時間給予機會,讓他與錯過的命定之人再次相逢,那就緊緊抓住緣分,興許這份羈絆真能如蒲公英的花語一般,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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