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殿中,巫師望著窗欞外,此刻已到了子時,月上中天,陰鷙的眼底滑過森寒的光芒。(.)


    自袖中掏出瓷瓶,深深的嗅了口,濃鬱的藥香味縈繞在鼻息間,一臉享受的閉上眼。倒出來擱置一旁的小幾上,巫師並未動手塞進嘴裏吞咽。


    另外拿一隻碗,用匕首割破食指,劑了幾滴血,從藥丸上撚下一小指指甲蓋放進血裏,伸手摸向腰間,碰了個空,霎時臉色大變,周身彌漫著黑氣,一腳將小幾踹開,牙縫中擠出幾字:“南宮娣!”


    飛身追了出去,當趕到宮牆之上,看到的隻有絕塵而去的馬屁股,氣急敗壞的掐著邊上侍衛的脖子,當成了南宮娣,‘哢嚓’一聲,扭斷!


    “命人去追!”巫師陰冷的斜視楚慕頃,低咒了一句廢物。


    “轟隆——”宮牆顫動,玄武門那邊一條狹窄的地麵塌陷,巫師青黑的臉轉紫茄色,拳頭捏得哢哢作響,見楚慕頃依舊一動不動,憤怒的低吼:“廢物,還不去追,若追不迴,你的榮華便到頭了!”心裏卻在滴血,那是百年雪蓮啊,解毒的聖藥!


    楚慕頃收迴視線,轉頭望著拂袖離開的巫師,冷哼道:“餘公公,傳朕口令,命季雲將軍抓拿細作,抓不到提頭來見!”


    餘公公扭著腰走了,迴想起皇上對他口氣不愉快,心裏更加厭惡了南宮娣。


    ——


    南宮娣想到巫師發現東西丟了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裏大為痛快。


    一行人躲躲藏藏,避過了一行人的追尋,卻總是感覺有一根線牽引著季雲,不管他們逃多遠,路況多複雜,季雲都能夠找到他們的落腳點。


    南宮娣把目光放在了同行的季湘虹身上,觸及她迷茫的眼神,蹙了蹙眉,對冷霧說道:“你暗中觀察,看我們中間是不是出了內奸。”


    冷霧也覺得奇怪,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也是季湘虹,其他幾個全都是一同長大、訓練的人,不肯能會背叛主子。


    “先不要打草驚蛇。”南宮娣似是瞧出了冷霧的心思,冷沉著臉,目光一一掃過其他五人,視線在冷言身上頓了頓,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語重心長的說道:“人心隔肚皮,即使是我,你也莫要太相信。”人在危險的時候,總是會犧牲身邊的人保全自己。


    冷霧點頭,沒有在意,她本就是為了主子而生,替她而死正常不過。


    連日的趕路,到了雪臨的邊境,南宮娣看著早已等在這裏的君墨幽,扶著他的手跳下馬:“有幾批人?”


    “東陵、部落、南疆三批人。”君墨幽狹長的眸子蓄滿了寒星,對上南宮娣的目光時,霎時柔和下來,溫潤的詢問道:“一路上累著了,可有把尾巴甩開?”


    “哼,若不是舍不得棄掉這顆棋子,我真想大開殺戒,讓他們有來無迴。”說完,若有似無的掃過季湘虹,見她沒有表情,複又指了指綠依手中的孩子:“我想養著他,給熙兒當玩伴。”


    君墨幽一眼便看出那是誰的種,心裏不願,卻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極不情願的說道:“他母後的死與你無關,倘若你沒有把他帶出來,陳玲兒和他都難逃一死。”


    南宮娣知道,她在雪臨皇宮住的時間可沒有閑著,都打探了清楚,若不是朝中有人懷疑孩子是先帝楚慕瑾的種,陳玲兒也不會劍走偏鋒,把賭注押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她終歸是有情於我,她的孩子我養著,若是他身上遺傳了楚氏那無賴的性子,我就按照陳玲兒之前所說的送到農戶家去,保他衣食無憂。”南宮娣見君墨幽臉色稍緩,笑嘻嘻的捧著他的臉說道:“在我心中,你和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君墨幽捏著她的鼻子,挑眉道:“當真?父皇母後呢?”


    “父皇母後他們心中都有著彼此,我擠不進去。”南宮娣環住君墨幽的腰,唿吸著有他氣味的空氣,慵懶的說道:“所以不去湊熱鬧了,把你和兒子養白白胖胖,是我接下來的任務。”


    君墨幽無奈的歎了口氣:“雪臨一方水土不宜養人,好容易將你扳正了,去一趟又養歪了。”嘟囔著一句:油腔滑舌。


    南宮娣哼哼:“我這叫甜言蜜語。”


    凝視著她粉若桃花的臉頰,忽閃忽閃的鳳眸水波瀲灩,嘟著薔薇色水潤的紅唇,嫵媚俏皮。君墨幽目光倏然幽深,大掌蓋在她頭頂,帶著她的腦袋用力撞進懷裏,喉結滾動道:“迴去慢慢說。”


    南宮娣嘀咕了幾句,驚唿一聲,被君墨幽攬著腰身坐上了馬背,拳頭敲打了他的肩胛一下,嬌嗔道:“你幹嘛,嚇死我了!”


    君墨幽掐著她纖細的腰肢,笑吟吟的說道:“你想當著他們的麵……打情罵俏?”最後幾字緊貼著南宮娣的耳根,濕熱的唿吸噴灑在耳背上,南宮娣脖子一縮,僵硬著背脊說道:“北轅塵說你不願意,是因為在外麵養了小妾,沒有精力應付我。”


    君墨幽臉一沉,眸子一緊,唿吸有一瞬的短促,收緊了手臂。“可要我就地正法,一表自己的清白?”


    瞧著他不正經的模樣,南宮娣老臉一紅,對著後麵眼觀鼻、鼻觀心的眾人揮手道:“你們快點趕路程,出了雪臨邊境,入了南詔,我們就近入住客棧。”說著,摸了摸懷裏的龍虎令,嘴角掛著邪佞的笑:“今夜能大幹一場!”


    君墨幽摸了摸她滑膩的手,笑的意味深長:“今夜能激戰一番!”


    說完,兩人對望一眼,一同奸笑幾聲!


    ——


    季雲趕到時,眼睜睜的看著南宮娣一行人走進了南詔境地,他們被攔阻在外,怒火沸騰的甩了一鞭子,幹涸的土地上出現一道裂痕。


    旁邊的副將看著幹咽口唾沫,心想這季將軍太忠心,顯得冷硬無情。他可沒有錯看,那一行人當中有一人是季將軍的掌上明珠,後宮的妃子湘貴妃,若當真抓住了,湘貴妃怕也難逃一死。


    “將軍,人出了雪臨國,我們也是鞭長莫及了,是否要迴去複命?”


    季雲猩紅著眼如刀射在副將身上,冷冽的說道:“皇上有令,抓不到人便提頭去複命,倘若如此,本將軍看眾位在此割頭,不必迴去謝罪!”


    目光望著高高的城牆,季雲拽緊了手中的韁繩,神色複雜的望著被搜查的商隊,眼底閃過一道亮光。


    “撤!”季雲粗獷的喊了一聲,往迴趕。


    而進了城的南宮娣,聽到冷霧的迴稟,轉頭詢問著季湘虹。“你父親迴去了,說不定會被楚慕頃處決。”


    季湘虹穿著尋常的黃色紗裙,臉上也褪去了濃妝豔抹,白皙的素顏就好似鄰家少女,忽閃的大眼裏有著擔憂:“是我太任性,對不起父親,我的離開興許對父親而言是好事。從小我就不聰明,還爭強好勝,不甘屈居人下,又鬥不過別人,若繼續在宮中生存下去,總有一日,我會連累了父親。”


    南宮娣溫和的一笑,笑的季湘虹心裏發慌,看著她拿著錦帕擦拭手上的糕屑,季湘虹臉頰隱隱發紅,腰間的酥麻的快感依舊在體內流躥,偷偷的抬眼睨了眼南宮娣,羞赧的垂下了頭。


    南宮娣額間滑過一條黑線,不會那一掐掐得她移情別戀了?


    伸手拉了拉君墨幽的衣角,附耳說道:“若是有女人愛慕我,你該怎麽做?”


    君墨幽一怔,好似沒料到南宮娣會說這話,可看到季湘虹的異樣,君墨幽心裏不是滋味:“你怎麽她了?”


    南宮娣在君墨幽腰側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感受到他的身子倏然緊繃,倒吸了口氣,壞笑道:“就是這樣她了。”


    君墨幽覺得他生活不如意,太苦太累,好容易找到心愛之人,頗受挫折,最終抱得美人歸,卻總有考驗,讓他們飽受離別之苦,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卻又要防著情敵,情敵也就罷了,不就是幾個男人麽?可如今,忽而告訴他,他的情敵中還有個女人,叫他如何接受?


    “我要把你鎖起來。”君墨幽低啞的嗓音警告道,“不許和男人有親密讓人誤會的舉動…女人也不行!”


    南宮娣感受到男人的醋勁,心裏的蜜罐被打倒,一片甜滋滋的。


    “那你可要看好了。”南宮娣鳳眼笑成了彎月,捧著他的臉頰,印上一吻。轉眸看著季湘虹幽怨的眼神,南宮娣一個激靈,覺得日後要和季湘虹保持距離:“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啊?”季湘虹捏著裙擺,驀然聽到南宮娣的提問,慌張的迴答:“我…我沒有出過遠門,可不可以跟著你?”


    “不行!”


    “不行!”


    南宮娣和君墨幽異口同聲,南宮娣按著君墨幽的手背,直視著委屈的紅了眼圈的季湘虹說道:“太危險了,你留在身邊我們無暇保護你。”


    季湘虹聽了解釋,心裏稍稍好受些,殷切的挽著南宮娣的手臂說道:“那我聽從你的安排,你也要小心保護自己,爹爹是愚忠的人,心裏卻也是重情重義,蔡氏的旁支雖然對我們有敵意,可父親心底是有母親的,對蔡氏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如今蔡呂替你頂罪死了,肯定不會罷休,會找個機會與父親訴苦一番,你小心一些。”


    聞言,南宮娣心中不安,瞬間想到了蔡瑞,季雲和他是一號人,重感情!


    那麽,他是否會選擇蔡氏一族,背棄她?


    “我知道了。”南宮娣疲憊的揮手,看著季湘虹離開,偎進君墨幽懷裏,蓮花香和男子的體味充斥在鼻息間,南宮娣深嗅一口,心漸漸的安定下來。“墨幽,你會與我攜手到老麽?”


    “會。”君墨幽手指反扣,兩人十指緊握,淡淡的光線從縫隙中投射在兩人緊握的手上,仿佛有一條透明的線捆住,至此永不分離。


    ——


    冷霧夜間傳來消息,有問題的人是藍焰,而和藍焰相好的則是冷言。


    南宮娣為難的抱著頭,冷言是從她來異世跟隨在身邊的,其他的都有在身邊伺候,唯獨藍焰,她一直在東陵,此事是否和宗政烈有關?


    “你把證據給冷言,他若有異議,將他和藍焰一同丟到惡人穀,讓阿恨代我看好。”南宮娣眼底有著失落,到底是舍不得冷言呢!


    冷霧似是看出了南宮娣的心思,欲言又止,終究什麽也沒說,轉身出去。


    君墨幽眸光閃耀,拉著她的手背說道:“人心難測,睡一覺再說。”


    兩人和衣臥榻而眠,一室的靜謐,透著絲絲詭異。


    南宮娣緊了緊握著君墨幽的手,手心因緊張浸濕出冷汗,兩人的心跳聲格外的清晰‘怦怦怦’一下一下的有力跳動。


    “君墨幽,你熱麽?”南宮娣憋了半天,忍不住出聲,從被窩裏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一雙水靈的鳳眼眨巴眨巴的望著那俊美容顏。


    君墨幽動了動身體,伸手穿過她的脖頸,攬著她的脖子收緊,南宮娣的臉頰貼近了他的胸口,灼熱的溫度使南宮娣受驚的彈開,防備的看著君墨幽。


    “熱?”君墨幽眼底眉梢帶著濃濃的笑,側身單手撐著腦袋,戲謔的看著南宮娣惱怒的鼓著腮幫子,右手戳了戳,“生氣了?”


    南宮娣總感覺自己又成了他掌上的木偶人,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一喜一悲,看著他炫目的笑容,心裏極度的不平衡了,翻著白眼說道:“你下次動手要先吱個聲。”


    君墨幽似笑非笑的道:“請問美人,可以寬衣麽?”


    “死沒正經!”南宮娣黑著臉啐道,雙手卻像八爪章魚似的纏上了君墨幽的腰身,雙腿勾著他矯健的雙腿,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抬著腦袋盯著他如玉的容顏,看著他眼底的笑,南宮娣眼裏閃過精芒,伸出舌頭描繪著君墨幽的唇形,見他瞳孔一緊,訝異的張開了嘴,趁隙滑進了他的嘴裏攪弄。


    君墨幽緩過神來,眼底的笑意滿得幾乎要溢出來,反被動為主動,嘴裏的香甜一溜煙的消弭無蹤。


    意猶未盡的睜眼看著眼底閃過狡黠的女人,君墨幽大掌扣著她的後腦勺,悶笑一聲,準確無誤的含住嬌豔欲滴的紅唇。


    “唔…”南宮娣雙手疊放在君墨幽胸前,推了推,越是掙紮,君墨幽收的越緊,南宮娣承受著他狂野的汲取,口腔內的酥麻使她低吟出聲,動情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加深這火熱的吻。


    君墨幽見她沉溺,慢慢的溫柔下來,鐵臂收緊了她的腰肢,似一件彌足珍貴的寶物,輕輕的吸允、柔柔的啃舐,舌尖在她唇上輕舔啄吻,與她的舌頭嬉戲纏綿,輾轉反側,汲取她口中清冽的甘甜……


    半晌,南宮娣感覺她快要窒息的死掉,君墨幽終於饜足的鬆開,兩人紅腫水潤的唇連接著一根晶瑩的銀絲,透著糜緋。


    君墨幽低低的笑出聲,伸手拭掉她嘴角的濕潤,魅惑的勾唇舔掉那晶瑩絲線,親啄一口她的紅唇,看著她媚眼如絲,臉上染著緋紅的胭脂,喉結滾動,灼熱的視線順著她光滑白皙的頸項一路向下,慵懶性感的說道:“繼續。”


    南宮娣急忙伸手捂住他性感的唇,因動情而沙啞的嗓音道:“人快到了。”


    “先繼續。”君墨幽一個用力,翻身將南宮娣壓在身下,埋首在她胸前,含糊的說道:“外麵有人守著。”


    南宮娣皺了皺眉,不待開口,胸前的濕熱酥癢弄得她扭動著身子,‘咯咯咯’的笑出聲。


    君墨幽不滿的掐著她擺動的腰肢,赤紅的眸子燃燒著火焰,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另一隻微涼的手毫不費力的撕毀南宮娣身上僅存的衣物,滑膩的綾羅瞬間變成碎片,從君墨幽指尖滑落。空氣中迴蕩的裂帛聲,南宮娣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眼前。


    君墨幽深邃詭譎的眸子看著完美毫無瑕疵的身段,等著他去采擷,心念一動,雖然他們早已有無數次的肌膚之親,看到她的美好,心裏的悸動一次比一次的激昂。


    對上她盈盈水波的眸子,身體裏的欲、望被全部喚醒。濕熱的舌尖吻上南宮娣的耳垂,在內側來迴的舔弄。


    隨著他的動作唿出的熱氣噴灑到她的臉上,白玉臉如覆上一層淡薄的紅霞,極為誘人,讓他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征服的感。


    “嗯…”南宮娣紅唇微啟,君墨幽添吻著她的臉頰,噙住她溢出動聽音符的嘴唇,短暫的纏綿停留。一路啃咬著下頷,頸項,胸口,粉潤珍珠…


    南宮娣緊緊的抱著他的頭,渾身仿佛有無數隻的螞蟻在遊走,幾乎承受不住他的熱情,此次的溫存比任何一次都要激蕩。雙腿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腰,躬著身子迎接他。


    君墨幽被撩撥得身體中的一個點爆發了,見她準備好了,狂野且溫柔的入巷,豆大滴的汗水滑落在她的胸口,熨燙著她的靈魂,帶著她與靈魂一同共舞…


    ——


    室內纏綿繾倦,室外陰風陣陣,透著凜然殺氣。


    伴隨著一聲低吼,森寒的劍光穿透窗欞,幾道黑影隨之破窗而入。


    “叮!”長劍刺進床上高隆的錦被上,反被彈開,長劍斷成兩截。


    黑衣人看著手中的斷劍,瞳孔一縮,朝身後打了手勢,三人分散在床邊,謹慎的盯著床上,遲遲沒有動作。


    而錦被內,南宮娣伏在君墨幽肩膀上喘著氣,任由他替她換上備在床上的中衣,絲毫沒有把外麵的幾人放在眼中,嘟囔道:“就說人要來了,你不聽。”這下糗大了!


    “這是熱身運動,舒展筋骨。”君墨幽低笑,打理好她的衣襟,掀開錦被,如同幕布般朝三人頭頂蓋去。


    君墨幽長身而立,中衣裘褲飛快的穿上,扯過南宮娣隨身帶著的紅綾淩厲的朝三人射去。


    “噗呲——”紅綾頂端的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君墨幽一道罡風推去,利刃入肉三分,黑衣人痛得臉色扭曲,咬緊牙關拔出利刃,手不受控製的握著利刃朝身旁的夥伴胸口刺去。


    中間的黑衣人防備不及,利刃劃破手臂,陰鷙的瞪著床上的兩人,看著他們穿戴整齊,後退了幾步,與同夥傳遞了眼神,全都破窗而出。


    “追。”君墨幽和南宮娣兩人緊追而去,落到客棧庭院內,看到三個黑衣人被六大護法全部圍住,南宮娣眉眼一揚,小聲嘀咕道:“他們是故意把這幾人放進去的?”


    君墨幽抿唇不語,隻是斜眼望向南邊的客房。


    南宮娣順著視線望去,便聽到一陣若隱若現的呻、吟聲,老臉瞬間通紅,望了望敞開的窗戶,適才發現他們住在的客棧內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隔音效果可言。那他們的‘激戰’豈不是被聽牆角了?


    可恨!太可恨!


    他們幾個知道,還把這幾人放進去!


    沉著臉掃過七人,南宮娣冷哼一聲,卻沒有多大的震懾力,剛經過一番雲雨,明豔的臉上透著嬌柔的媚態,瞪著人也是柔柔軟軟的,反而一旁的君墨幽見她這難得的小女人嬌態,不動聲色的擋在她的麵前。


    “活抓!”


    丟下一句話,君墨幽攬著南宮娣飛身離開,莫問跟著一同,在後麵保持著一段的距離。


    三人到了僻靜的巷子裏,站在屋頂上,看著巷內一行十來個人,做商人打扮,聚攏在一起商議。


    麵麵相覷,君墨幽對莫問頷首,莫問潛伏在下麵,偷聽著他們的談話,隨即,悄無聲息的來到君墨幽身旁,小聲的說道:“主子,他們在分頭行動,打探您和主母的落腳點。”


    “領頭的放走,其餘的…全都留下。”南宮娣寒聲道。


    聞言,莫問心底一顫,自然知道‘留下’的意思,便是讓他們葬身於此。


    南宮娣好似沒瞧見莫問的表情,摸著腰側的竹筒,側身對君墨幽說道:“我們先行一步,他們在後麵清路。”


    莫問擦了擦冷汗,他們都走了,還有什麽好清路的,看來今晚是真的惹毛了主母,心想日後寧願得罪主子也勿要開罪了主母,雖然主子的手段也殘酷了點,但總好過主母那變態的手段!


    “好。”君墨幽應道,想了想,拉著南宮娣的手說道:“既然‘熱身’了,那我們練練手?”


    南宮娣心裏團著一股邪火,正巧無處發泄呢,聽了君墨幽的建議,看著下麵的數十人,陰險的笑了幾聲:“正巧手癢著呢,咱們替莫問分擔著點。”說罷,率先下了巷子內,拔出纏在腰間的軟件收割麥子一般,一劍一個。


    不到片刻,獨獨隻剩下兩人,南宮娣和君墨幽兩人交換眼神,齊齊對著領頭的人刺去,領頭的人執劍躲避,南宮娣和君墨幽劍鋒一轉,刺進了準備偷襲的人,看著他嘴裏噴出一口鮮血,南宮娣嫌惡的一腳將人踹開,疊在領頭人身上。


    “撤!”南宮娣拉著君墨幽的手,踩踏著牆壁離開。


    領頭的人站在屍橫遍地的血泊中,看著離開的三人,渾身散發著鐵血的煞氣,撕掉臉上的麵皮,緊緊的攥在手中,久久不曾離去。


    ——


    “為什麽放過他?”君墨幽抱著南宮娣坐上莫宇備好的馬匹上。


    南宮娣打著嗬欠道:“楚慕頃雖然恨不得我死,但是沒有人推波助瀾,也不會這麽急趕著殺我,其中定然也有那老不死的在中間作梗,若是季雲沒有完成任務,會受到處決。”她很期待,經過這一次的試探,得知季雲在楚慕頃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巫師?”君墨幽嘴角微彎,眼底流淌著不知名的光芒。


    “還有一人,老不死的作用最大。”南宮娣眼底閃爍著凍人的寒光,轉身吩咐莫宇道:“你去王都,把慕海抓住關起來,讓小胖把慕海的一隻手送給慕雲。”


    莫宇重重的點頭,領命而去。


    “去六屏山?”君墨幽看著馬匹所走的方向,挑眉道。


    南宮娣頷首:“水逸是我的心病。”


    君墨幽眸光黯然,沉默著不語。


    南宮娣感受到他氣息不穩,扭頭看著君墨幽性感的薄唇抿的死緊,眼底蘊含著失落,不禁反身抱著他的脖子說道:“我死幾次也還不了水逸的恩情,他對我的意義不一樣,不是男女之情,是親情。所以…不要吃醋。”


    君墨幽深邃的目光凝視南宮娣半晌,薄唇輕啟:“你想太多了。”見她一副不信的模樣,又道:“我在想水逸看上你什麽,三番兩次的舍命救你,是不是想要我欠他人情?”


    “美得你!”


    南宮娣捶了君墨幽一拳,撇了撇嘴,淨會瞎說!


    “你又看上了我什麽?”南宮娣心裏不樂意了,歎了口氣說道:“對啊,當年我‘死’了,你也好好的,圈養著好幾個女人,不會像水逸那麽傻。”


    君墨幽聽聞她的奚落,抬舉著水逸,心裏不是滋味,懲罰性的咬了口她嬌嫩的唇瓣:“咬死你個沒良心的。”


    南宮娣見他吃癟,樂不可支的說道:“喲,酸死了,哪來的醋壇子?”


    君墨幽瞟了得瑟的女人,悶聲不吭。


    南宮娣也沒得勁,獨角戲唱不下去,於是專心的趕路,兩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了六屏山腳下。


    六屏山最盛名的是山腳下有一潭湛藍的河水,清可見底,裏麵種植了七種顏色的荷花,最讓人垂涎的是河裏的鱖魚,個大剽肥,肉質純白細嫩,鮮美異常。特別是用荷葉包裹著,會飄散著淡淡的荷葉清香,勾人食欲。


    君墨幽看著清山綠水,荷花飄香,連夜趕路的疲倦消散,頓時心曠神怡。


    “你…在這裏住了三年?”君墨幽幹澀的問道。


    南宮娣搖了搖頭,眸子裏對這風景宜人的地方有著向往。“第一年住在這裏,後麵一年多在山後麵的村落裏,還有半年住進北原王府。”


    君墨幽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望著迷霧籠罩的六屏山,斜眼看到河道上兩山之間掛著一道彩虹,心情愉悅的說道:“你曾說過風雨過後,便會看到彩虹,你瞧,哪裏有一道七彩彩虹,極美!”


    南宮娣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笑而不語,她知曉他所說的‘極美’是誇讚其中的寓意很美,而不是單純的風景。


    是呀!


    不得不說這道彩虹出現的恰到好處!


    “我們去見見師傅,你得好好感謝他,若不是他,我們興許還見不了麵。”南宮娣挽著君墨幽的手臂,一同上山,忽而,腳步一頓:“對了,師傅愛喝酒,我們空手來,師傅不會許我們進去。”


    君墨幽皺眉,望著方圓幾十裏都沒有酒莊客棧,上哪裏去買酒?


    “走,我知道師傅在哪裏埋了桃花釀。”南宮娣帶著君墨幽挖出了一壇子桃花釀,揭開包裹好的油紙,深深嗅了口酒香,引得饞蟲直冒外跑。“不行了,快點上山。”連忙蓋好了油紙。


    二人到了山上,正巧看到扈憂老人在鋤草,甜甜的笑道:“師傅,你看徒兒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


    扈憂老人滿頭大汗,卷著衣袖,迴頭看到南宮娣手中的酒壇,連忙扔下鋤頭,一陣風似的搶走酒壇,揭開油紙,嗅了一口,連連誇讚,大飲一口,滿足的說道:“還是徒兒有孝心,知道用好東西孝敬為師,隻是…隻是這酒的口感怎麽那麽熟悉,好像在哪裏喝過。”


    南宮娣心裏‘咯噔’一下,訕笑道:“師傅,你是酒仙來著,天下間的美酒哪都有你去的足跡,熟悉也不奇怪。”


    扈憂老人點了點頭,隨即連忙搖頭:“不對。”喃喃自語道:“和逸兒前不久帶給為師的酒一樣,你們不愧為師兄妹!”


    “撲哧——”南宮娣和君墨幽笑出聲來,嘴上連連說道:“我們這一路趕來,都是同一條路線,湊巧,湊巧。”說著,連忙攙扶著扈憂老人進了草屋。


    屋子內隻有簡單的竹椅竹桌,一張竹床,其他就是燒飯的用具,另外一間相鄰的草屋裏麵堆滿了草藥,陣陣的苦藥香飄進來,南宮娣胃裏一陣痙攣。


    感覺到南宮娣的異樣,君墨幽擔憂的問道:“累著了?”


    “不是,當年喝了一兩年的這苦藥,聞著就胃痛。”可見她當年受過扈憂老人的摧殘,身體控製不住的起反應。


    君墨幽心疼的抱著她坐在腿上,從懷裏掏出雪蓮露,湊在她鼻息間熏了熏,而後喂她喝下:“可要躺著休憩一下?”


    南宮娣搖頭,白著臉問道:“師傅,水逸呢?”


    扈憂老人臉上的笑容霎時僵滯,把酒放在桌上,連連歎氣。


    屋內的氣氛刹那間沉重,南宮娣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抖著唇問道:“他…到底如何了?”


    扈憂老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朝外邊指了指,起身領路。


    一路無話。


    三人彎彎繞繞的穿過小徑,走到了桃花林,林中有一座精致的小木屋,風景本是極美,可那濃厚的藥味覆蓋了淡淡的桃花香,破壞了一絲美感。


    “咳咳…”還未走近,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南宮娣的心緊揪著,加快了步伐,推開緊閉的門扉,木屋內的苦藥味刺鼻,窗戶被厚重的黑簾布遮蓋住,密不透風。


    而唯一的家具——小木床上,水逸蓋著厚厚的被子,露出廋的露出高高顴骨的蒼白臉頰,嘴唇幹裂,隱隱有著血絲,清幽的眼睛毫無神采,看到南宮娣進來,驟然閃過一道亮光。


    “咳咳…你來了…咳咳…”水逸伸出枯瘦的手,費力的撐著身子坐起來,裹上了厚重的大氅。


    南宮娣看著眼圈發紅,才多久的光景,他就瘦得不成人形了?


    “你躺著。”南宮娣走上前,想要扶著水逸躺下,卻被水逸製止住:“我想出去走走。”


    南宮娣含淚的點頭,他這模樣讓人心疼,生痛!


    “你留下,我有話對娣兒說。”水逸臉色白得幾乎透明,虛弱的對著君墨幽說道:“不用多久。”


    君墨幽心底震驚,沒料到滿麵紅光離開的水逸,如今看起來沒有多少的陽壽,當初接到信條,誤以為他是故意為之,所以心裏有些不高興,未曾料到…沉重的點了點頭,這一生淺淺都不會忘掉他,即使他死了,也永遠活在淺淺的心中。


    南宮娣咬著唇,安撫的忘了眼君墨幽,見他頷首,心裏覺得安慰,霎時鬆了口氣。


    相依相偎的走到了桃林中,不遠處有個八角亭,水逸指了指,南宮娣會意的扶著他進去,拿著墊子放在冰冷的石凳上,小心翼翼的托著他坐下,把抱來的虎皮給他蓋上。


    “陪我坐坐。”水逸聲音輕的幾乎被風一吹便散。


    南宮娣卻聽得真切,強忍下眼眶的酸澀,在他身邊坐下。


    “是不是疑惑我的病情來的洶湧?”水逸沒有看南宮娣,而是望著飄飛的桃花瓣,顧自說道:“我很不想替北轅塵說好話,他極有可能會拖住你的後退,恨不得多嘴說他幾句壞話,可有人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心裏藏不住真話。我的病情早已經惡化,那日昏倒在你懷中就該彌留,可北轅塵用他的血替我續命,每日喝一碗,直到我離開。”


    “不管什麽原因都改變不了他曾背叛過你的事情,雖然是逼不得已,為了長久的留在你的身邊,最後替北轅家做一件事情,後果讓你承受太多沒必要的事情,可這些事情必定會發生,即使他當初依你做了雪臨的皇!”


    水逸說了這麽長的話,有些微的喘氣。


    南宮娣抿緊了唇,許久,才緩緩的道:“你還說不替你說好話,卻不顧自己的身體,替你說了一串一串的。”


    “那是事實,同樣的我們也改變不了。”水逸苦笑幾聲,北轅塵對她是真的好,雖然沒有好到失去理智,拋卻所有。“我說這些,不是希望你對他好一點,而是在關鍵的時候,放他一命。”


    南宮娣頷首,北轅塵的人情她都記在心間,長籲了口氣,感覺氣氛凝固,南宮娣故作輕鬆的說道:“你的人情我替你還了,最後放他一命算是兩清了,你可別發好人卡,立誓下輩子做牛做馬還他的恩情。”


    水逸輕笑,笑的無力。“不會…”下輩子我還要與你結今生錯過的緣,怎舍得再次放手?


    南宮娣也笑,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也不自知。


    “你太傻,我不放心。”


    水逸癡笑,他隻對她一人傻。


    “娣兒…我想聽你唱歌,可否為我唱一首歌…”水逸臉上極力的笑,笑的蒼白,笑的渾身使不出力,把身子伏在石桌上,托住他不下滑。


    南宮娣怎麽會拒絕他?喉嚨梗著一根刺一般,張開了半天,也無法發出聲來。


    看著水逸期盼的眼神,南宮娣別開了臉,望向別處唱了一首灑脫恣意的《天命風流》,明明是輕快狷狂,卻唱成了傷,眼角的淚水肆意的流淌,望著水逸一眨不眨。


    看著他支著腦袋,慢慢的低垂,最後緩慢的將額頭抵在石桌上,而那隻手滑落在石桌下…


    南宮娣隻覺得心口有什麽東西被生生的挖走,空洞的痛,蔓延全身,曲不成調。


    一滴兩滴三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手上,濺起了小小的淚花,南宮娣鳳眸空洞的看著伏在石桌上的人,張開的唇微微顫抖,半晌,淒楚的呢喃著:“水逸,你說我唱得好聽嗎?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


    眼淚大滴而無聲的滑落,她臉上卻露出一抹淒美的笑,隻是這笑比哭還難看,帶著顫音:“你可有聽出走調了?”


    南宮娣輕輕的將水逸的頭抱起來,手撫在他灰白無一絲人氣的臉上,手指抑製不止的顫抖,指腹下水逸的臉溫度慢慢降低,她心狠狠一抽,手撫摸著他削瘦的臉頰,嗓音哽咽,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到:“我還沒唱完呢…”


    你怎麽不聽我唱完呢?


    “水逸…”


    南宮娣俯在他的身上,纖細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動,任由眼淚流幹。


    天空似感受到了南宮娣的悲慟,轉瞬風雲湧動,陰沉沉的,壓抑人胸口沉悶得難以唿吸。


    狂風席卷著桃花林,漫天花瓣飛舞,一場絢爛的桃花雨飄零而下,鋪在地上雪白一片,似在祭奠著,又好似在渲染著無處宣泄的悲傷。


    南宮娣枯坐在八角亭內,清晰的感受到他溫暖的身體冰涼透徹,溫軟到僵硬。


    瑩潤的紅唇變得卡白幹裂,兩眼無神的看著蓋在他身上的桃花瓣,目光愈發的柔和溫順。


    她伸手摘掉包裹住他頭上的汗巾,似乎是想好好地看看他,好彌補他們之間錯過的時光,卻在摘掉的那一瞬,手指生生的僵硬在他的發際,瞳孔驟然一縮。


    他滿頭的烏發飛揚,傾瀉而下,如綢緞一樣的柔軟光滑,卻是在片刻之後,好似察覺到主人的離去,如黑幕般的隨風飄去,鋪滿青磚石板,零落了一地的離傷。


    南宮娣怔愣了一會兒,紅腫的眼睛像是擠滿了沙礫,澀痛難忍,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蒼白的臉上緩緩的漾著笑,那笑容並不牽強,淺而動人心魄。


    “水逸啊……”她似乎像是忘記了他的發已根根飄落,輕輕地在他的頭上落下一吻,久久凝住,無關情愛,無關風月。


    “我為你向我從來不信的上蒼祈求,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我隻願你,能夠求得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她愛你、憐你、知你、懂你,讓你一世無憂。你,聽到了嗎?”


    風突然停了,桃花林裏,那個青鬆傲雪般的男子,終日藏在暗影下的麵容,被日光所籠罩,嘴角有著一抹淺淺的弧度,仿若在說:


    唯汝之願,吾不忍拂!


    ——


    天色陰沉灰蒙,南宮娣換上一身素衣,黑鴉鴉的發隨意綰在腦後,別上一朵白花。


    巴掌大的臉蛋削瘦,下巴尖尖,臉色近乎透明,紅腫著一雙眼,看著桃林中一座新墳,零星點綴著花瓣。


    “淺淺…”君墨幽望了眼孤墳,伸手攬住了搖搖欲墜的南宮娣,幾日的光景,她瘦的迅速,抱在懷中儼然隻是一把骨頭。“你要好好的活著,才是對水逸最大的迴報。”心疼的刮掉她眼睫上垂著的晶瑩淚珠。


    南宮娣咬著唇,看著背過身去的扈憂老人,緩緩的點頭。


    “我想要把老婦人接迴南詔皇宮,我答應他,要好好待老夫人。”南宮娣這幾日滴水未進,嗓音暗啞,帶著沙沙的雜音。


    君墨幽頷首,扶著她朝外走去:“管樂你打算如何處理?”名義上她可是水逸的妻子。


    聞言,南宮娣收住的眼淚又要往外掉,睜大了眼逼迴淚水,控製好情緒道:“他不愛管樂,管樂也不愛他,之所以願意娶,是為了讓我在北原好好的生活,不受老夫人刁難。”頓了頓,又道:“管樂至始至終愛的是北轅塵,我會把水逸寫下的和離書給她。”


    君墨幽心裏為水逸折服,心細如發,做事細致,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帖,完美到極致。


    在他臨終前將和離書寫好,故去後,管樂便不用為他守孝,自由嫁娶。


    迴到了小茅屋,南宮娣看著一下子仿若蒼老了許多的扈憂老人,心裏酸楚,掏出了懷中的竹筒遞給他說道:“師傅,這是我從巫師身上拿迴來的東西,您瞧瞧。”


    扈憂聽聞了南宮娣中血咒的事情,結果竹筒,拔掉木塞,看到裏麵圓滾滾像是蠶蛹的血紅蟲子,散發著寒氣,連忙將塞子蓋上,臉色凝重的翻箱倒櫃找尋著東西,片刻,翻找出一個瓷瓶,揭開木塞滴了幾滴,鬆了口氣道:“你這死丫頭,不早些和為師說,這東西是冰蠶,你身上中的血咒要解除,唯一的辦法就是下咒之人的心頭血,而給你下咒之人,早已死了,心頭血被冰蠶吞食,儲存在它體內不會壞死,但是每隔幾日都要給它喂食雪蓮露滋養。”


    南宮娣一陣心驚肉跳,倘若她忘記了,豈不是也得死?


    心裏蒙上了一層陰霾,若沒有陳玲兒的口風,她也隻當巫師腰間竹筒可以找到給她下咒之人,卻想不到是心頭血,巫師是怕下咒之人被她找到,或者是透露口風,因此把那人給殺了吧?


    他可知,想要她死,最好是不要取下心頭血,還如此費盡周折的保存著。


    “師傅可知如何解?”南宮娣想到她腳底的紅線變成黑紫,快要到頂了,不禁有些迫切。


    扈憂搖頭:“為師不會解咒術,你可以去神醫穀找月關老人,帶上幾壇子美酒便可。”說著,扈憂老人立即醒神,瞪大眼珠子說道:“桃花釀可是埋在山坡上的桃花釀?”


    南宮娣被扈憂老人逗得忍俊不住,他總算是醒過神來了。“師傅,您再舍不得喝,徒兒就挖出來孝敬您,不都到您肚子裏了,總好過徒兒借花獻佛,送給別人好吧?”


    “你…你個不孝徒兒,莫不是還想挖出來孝敬那個老東西?”扈憂老人麵紅耳赤,氣鼓鼓的吼道:“走走走,你們給我走。”


    南宮娣苦澀一笑,她知曉扈憂老人是為了驅趕她們離開打破離別的傷感,他這般好酒,豈會不知那壇酒是他親自釀的?


    二人拜別了扈憂老人,下山直奔神醫穀。


    輕車熟路的進了穀,南宮娣和君墨幽並沒能如願見到月關老人,守了兩天,月光老人閉關出來。


    “你們走吧,老夫許諾過晴兒,這輩子都不醫治她。”月關老人瞥了眼南宮娣,沉痛的閉上眼。


    君墨幽知道莫晴和月關老人關係複雜,若是因著莫晴的緣故不願醫治淺淺,他如何甘心?


    “淺淺還了莫晴一命,當初若不是她有歹念,也不至於慘死。”君墨幽就事論事,如玉的臉龐覆上了陰霾,一副他不救人,便毀了他的模樣。


    月關老人不動於衷,沉著臉說道:“你們二人速速離去,別逼老夫動手。”


    南宮娣是牛脾氣,見月關老人如此,心頭火大,冷笑一聲:“難道莫晴要殺我,我就不還手的給她殺?你不治也行,留著一身醫術無用,那我便毀了你神醫穀。”


    月關老人依舊沉住氣,盤腿坐在莆墊上。


    南宮娣見此,從懷裏掏出信號彈,對著天空發射,片刻,一位黑衣人出現在她的身後,南宮娣冷聲道:“傳我口信給雪臨國暗線,活抓北轅塵,若這老頭不給我醫治,便廢他一隻手,直到他同意為止。”


    月關老人不淡定了,霍然睜開了雙眼,怒氣衝衝的盯著南宮娣,“你這是強盜行為。”


    “命都沒了,還給你講什麽道理?”南宮娣不以為然的聳肩,講理也要看對象是什麽人,這老頭脾氣又臭又硬,沒有拿捏住他的軟肋,他是不會鬆口。


    月關老人氣的跳腳,死命的瞪著南宮娣,見她是動真格的,連忙跳起身來,不悅的說道:“不懂老夫的規矩麽?空手來看病?”


    南宮娣和君墨幽兩人眼底一亮,心知這是答應了。


    “給。”君墨幽把掛在腰間的黑布包袱遞給月關老人。


    月光老人打開,聳動著鼻頭嗅了嗅,臭著臉灌了一口,吧唧嘴道:“把那東西給吃了,老夫給你紮幾針。”


    南宮娣聽話的吃掉了冰蠶,入肚冰涼,肚子裏冷冰冰的凍得南宮娣渾身打顫,瞬間嘴唇烏紫。


    月光老人飛快的在南宮娣背上紮下幾根銀針,最後一根刺進百會穴中,一股熱流自頭頂流竄,與冰冷的氣體交融,南宮娣又冷又熱,可謂是冰火兩重天,體內兩股氣體在撕扯,仿若身體要撕裂成兩半。


    “噗——”南宮娣臉色因痛苦扭曲,體內的兩股氣體衝撞,一口黑血自嘴裏噴灑而出。


    月關老人拔下銀針,冷哼一聲,抱著酒壇子大搖大擺的離開。


    南宮娣捂著鈍痛的胸口,整個人軟趴趴的倒在君墨幽懷中,怏怏的說道:“臭老頭,故意整我。”


    君墨幽見她依舊難受,掌上蘊含著內勁,貼在她的後背遊走,暖暖的氣流梳順著經脈,那兩股不相合的氣體在它的包容下,滿滿的揉合,歸寂在體內。


    君墨幽收掌,掏出錦帕替她擦拭著嘴角,“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南宮娣搖頭,低咒了一聲,借力站起身來,對君墨幽說道:“那冰蠶隻是保存血液的作用,根本不用吃進去,老頭故意叫我吃下去,體內有股冰冷的氣體,而後他用銀針施展特殊的手法,把我練得蒼焰真經的真氣給打亂,體內一冷一熱在較勁折磨我。”


    君墨幽抱著她到竹屋內,平放在床上,叮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熬藥。”


    南宮娣點了點頭,疲倦的閉上眼。


    君墨幽出去,逮著喝酒的月光老人說道:“你去給淺淺熬藥,否則,我把你這藥山全都毀了。”


    月關老人一噎,看著滿山的珍貴藥材,悻悻然的攏了攏袖擺,不甘願的鑽進了藥房。


    君墨幽看著出現在身後穿著紅底黑麵鬥篷的人,詢問道:“外麵可發生什麽事情了?”


    “異姓王劉建與趙繼成勾結篡位,慕丞相已經趕迴了北蒼,被趙繼成監視住。”


    君墨幽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道:“由著他。”


    “主子,雪臨那邊傳來消息,季雲迴去後,被雪臨皇關進了大牢,受了刑罰,隨即命他為驃騎大將軍,帶兵五萬,攻打南詔,戴罪立功。”


    君墨幽狹長的眸子微眯,透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光芒,揮了揮手說道:“帶人在他們的糧草上動手腳便是。”


    吩咐了一些事情,便轉身進了竹屋,見她睜著眼並沒有入睡,和衣躺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腰肢說道:“季雲要攻打南詔,你說該如何?”


    “我們在哪裏?”南宮娣側身問道。


    “神醫穀。”君墨幽不解的蹙眉。


    “這是老天爺在助我們,神醫穀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你命冥域武功修為至高的人,跟老頭討一點瀉藥,摻合進他們的糧草中。”南宮娣陰險的說道,眼底閃過一道寒芒,季雲…她果真沒有小瞧了!


    “好。”君墨幽眼底的笑意濃厚,五萬人的糧草該有多少?瀉藥至少要有二比一的比例,月關的表情會很豐富。


    果真如君墨幽所料,月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也搬弄了出來,見南宮娣是鐵了心要白拿,咬了咬牙,撒潑的橫躺在藥房門前。


    南宮娣摸了摸鼻子,從一旁拿著幾張圖紙:“你們到後麵去把這藥房給拆了,你們幾個去後山,把這種藥,還有這幾種全都采了來。”


    月關看著圖紙上描繪的藥草,心痛的在滴血。


    “你們要就都拿去,老夫不會給你們製藥。”月關吹胡子瞪眼,老臉通紅的怒吼道:“滾,你們都給老夫滾出神醫穀。”


    南宮娣撇了撇嘴,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月關充其量就是一隻紙老虎,隱隱的她覺著月關救她並不是因為她出口要挾,還有著其他的因素,否則,以他不待見他們的程度,早在治好後就把他們扔出了穀外,怎會由著他們再次‘搗亂’?


    “臭老頭,別那麽小氣,我拿你的藥也不是白拿,還有東西給你。”南宮娣看著他的酒槽鼻,怎麽看怎麽有趣,紅紅的像極了小醜的鼻子。


    月關斜睨了南宮娣一眼,攤手示意她拿好處。


    南宮娣笑眯眯的說道:“我呢前不久去了一趟部落,拿了幾根金柱出來,正巧有一根不知道放哪裏,就藏在神醫穀附近,你等下吩咐人去拉迴來,權當作付藥費可好?”


    月關眼神閃了閃,沉吟片刻道:“老夫總要看看成色。”


    “行!”南宮娣爽快的應允,和君墨幽打了眼色,讓他藏在暗處的暗衛帶著月關去看。


    月關走後,君墨幽摸著南宮娣的頭頂,‘啪’的一聲,被南宮娣打落。“頭發都被揉成鳥窩了。”說著,雙手理了理頭發,彎著腰,對著君墨幽腰間的玉扣照了照,見沒有淩亂,適才八爪章魚一般纏上了君墨幽。


    君墨幽打橫抱著,掂了掂,揶揄道:“你瘦的都可以被風刮走了。”看著她臉上飄著紅霞,貼著他的胸膛假寐,無奈的說道:“你把那金柱當成兒子一樣嗬護著,這次怎舍得出手給月關?”


    “因為我看到他腰間掛著的玉牌圖騰,和聖殿上的圖騰一樣,所以我就用金柱試探他,倘若他與部落裏的關係匪淺,我們又算撿到寶了,打仗的時候士兵總有傷殘病痛,有他在就不會有事情。”南宮娣眉宇皺成了川字,她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也知曉其中的厲害,往年南詔防守邊關的士兵,小小的一場傷寒,都要去一小部分士兵的命,那是因為缺少軍醫,若是月關願意幫忙,疑難雜症都不用放在心上。


    “你的主意打的好,就是不知他願不願意。”君墨幽心底有些許的擔憂,倘若月關與部落有關聯,為何會出現在神醫穀?又是誰的人?


    他不認為月關是看在她是‘聖女’的份上而對她‘尊敬’,若月關是陌亭裳的人還好,長老的人就要棘手。


    南宮娣明白君墨幽的擔憂,眼底閃過凜冽的寒光,她心底清楚月關是誰的人。


    她怕君墨幽擔心,所以對他撒謊了,月關身上的圖騰和聖殿的不相似,卻有著微妙的關聯,像是一陰一陽,尋常人撇上一眼都不會放在心上。若她沒有在陌邪手中得到那枚綠色的藥丸,恐怕也不會和月關聯係在一起。


    “你不用擔心,那些長老蹦達不起來了,有陌亭裳在,一般的人難以傷害到我。”南宮娣攀著君墨幽的脖子,輕啄一口他性感的薄唇。“我心中有數,你再擔心的話,臉上就會長皺紋,老的很快,到時候會被水冥赫北轅塵,陌亭裳給比下去。”


    君墨幽臉一黑,唬著臉說道:“你想要另覓夫婿?”心裏卻是鬆了口氣,她這樣說,便是心裏真的有數,不願與他直言,怕是另有隱情。


    “……”


    許久沒有聽到迴答,君墨幽垂目,見她唿吸平穩的睡著了。


    目光柔和的凝視著她的睡顏,這段時間勞苦奔波,加上水逸的逝去,使她近段時期都沒有好好的入睡,整夜整夜的坐在窗前,望著灰蒙蒙的天,一直到天亮,累得不行,陷入了昏睡,也會做惡夢驚醒。


    不忍吵醒她,看著她憔悴了不少,輕輕移動著步子朝竹屋而去。


    ——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月關看完了金柱,立即讓人拉迴了神醫穀,隨後與君墨幽談妥了條件。


    翌日,一行人出發,去了南詔王都。


    南宮娣不停歇的協助水澈管理朝政,命曹浩親自出征,而蔡瑞則領命帶著蔡芙去了北蒼,秘密與慕橙接洽,轉移趙繼成手中的兵權。


    南宮娣在禦書房待了兩天兩夜,不眠不休,處理著繁冗的瑣事和幾件大事,直到體內透支,適才迴到紫苑殿。


    看到孩子和君墨幽,疲倦感一掃而空。


    一大一小的兩人,坐在一起,大的立在小人兒身後嘴巴一張一合的教導著什麽,小人兒聽的仔細,抿著小嘴,不時的點頭,越到不懂的便是皺緊了眉頭,仰頭詢問著,隨後兩人一來一往的交談,很是和諧。


    南宮娣嘴角不自覺的掛著笑,她一直以來擔心他們會相處不好,猶豫不決,被師傅替她做了決定,直接送到了君墨幽手中。


    血緣關係真的很奇妙,認生、謹慎、防範意識很強烈的熙兒,輕易的接受了君墨幽,並且在沒有她的情況下相處的很愉快,她找去了北蒼,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講述著他們的相遇相處,心裏有些吃味,更讓她可恨的是兒子從小聽她的話,至從有了君墨幽的參與後,她便靠邊,甚至人小鬼大的管教著她。


    “熙兒,你娘親有點小傻氣,容易上當,你要做小男子漢保護娘親,娘親說什麽,你不要答應,迴頭告訴爹爹。”君墨幽‘嚴厲’的教導著南宮熙小盆友。


    “為什麽要告訴爹爹?”南宮熙小小的眉毛擰成毛毛蟲,娘親說過要聽她的話,爹爹又說不許告訴娘親。唉…大人的世界真麻煩。


    “爹爹可以給你出謀劃策。”君墨幽循循善誘。


    “嗯哼!”南宮娣聽不下去,立即出言打斷,黑著臉說道:“你們兩父子在說什麽?”


    南宮熙眼角看了眼爹爹,站直了身體說道:“爹爹說要做熙兒的諸葛亮。”


    “哦?”南宮娣挑了挑眉,這臭小子還會拐著彎來:“那你說爹爹和諸葛亮有何不同?”


    “諸葛亮要三顧茅廬才請出山,熙兒都沒有請爹爹,爹爹毛遂自薦,肯定是沒有諸葛亮聰明。”南宮熙擺弄著小畫冊,擠眉弄眼的說道:“娘親,熙兒會用成語了。”


    “熙兒真棒。”南宮娣彎身與南宮熙平視,獎勵的親了他的臉頰。


    君墨幽不樂意了,他要樹立在兒子心目中高大的形象,於是道:“熙兒,有句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所以諸葛亮也不怎麽聰明…”


    “哦,那爹爹沒有臭皮匠聰明。”南宮熙若有所悟道。


    君墨幽:“……”


    南宮娣偷偷的對著南宮熙豎拇指,瞄了眼陰沉著臉的君墨幽,笑眯眯的牽著南宮熙的手說道:“熙兒,娘親帶你去看祖母。”


    南宮熙撅著嘴,猶豫的說道:“娘親,祖母不喜歡熙兒。”


    南宮娣歎了口氣,老夫人雖然勢利眼了些,那也是對水逸給予太高的厚望,怎能接受一個‘丫鬟’出身的孫媳?


    “熙兒,祖母心裏是喜歡你的,以前祖母身體不舒服,所以很不開心,才會沒有笑臉。”南宮娣見南宮熙依舊一副別扭的模樣,耐心的勸解道:“你水逸爹爹出遠門了,熙兒當初答應過水逸爹爹,好好照顧祖母,難道要食言,長長鼻子麽?”


    南宮熙糾結了一小會兒,點了點頭。“熙兒要聽水逸爹爹的話。”


    君墨幽臉更黑了,水逸不但在妻子心目中重要,連在兒子心中的地位也勝過他。


    ——


    南宮娣帶著孩子來到碧雲殿,老夫人端坐在美人榻上,兩個宮女一人揉手,一人捶腿的伺候著,舒坦的闔著眼。


    “皇上萬福。”宮婢給南宮娣行禮,隨後對南宮熙欠身請安。


    美人榻上的老夫人聽聞聲響,立即睜開眼眸,看著一襲明黃龍袍的南宮娣,愣了愣神,卻也飛快的醒過神來請安。


    南宮娣連忙起身托扶。


    老夫人穩住身子,看著南宮娣陌生的臉龐,心裏覺得怪異,她好好的呆在北原封地,突然有一行人說奉皇上的命令將她接進都城皇宮,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摸不準皇上要作甚。


    “祖母。”南宮熙作揖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著實一驚,她還沒有老糊塗,可聽到剛才宮女們的請安,這小皇子叫她祖母,她怎麽承受得住?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人連忙托著南宮熙,當看到他的容貌時,眼珠子瞪大,心想這不是她‘孫子’麽?怎麽成了皇子了?


    “老夫人,在這裏可還住的慣?”南宮娣扶著老夫人坐在美人榻上,就著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住的慣住的慣。”實在是太好了,哪有住不慣的道理?


    “那就好。”南宮娣點頭,也不知和老夫人說什麽,看著她拘謹的扯著衣裳,坐立不安。心裏微微歎息,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多久的光景,對她冷嘲熱諷的老夫人,如今對她心存畏懼。


    “熙兒…這是…熙兒…”老夫人語無倫次,緊張的詢問著。


    “熙兒是我兒子,當初多虧老夫人對我的照拂。”南宮娣看著老夫人驟然變色的臉,心知她誤會了,以為自己是興師問罪,緩慢道:“您別想太多,當初是要感謝您的收留和照拂,您那時候那般對我,也是不知道我和熙兒的身份,我不怪您。”


    老夫人微微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布滿皺褶的雙手握著美人榻沿,喃喃的說道:“那你和逸兒…”


    “水逸是我師傅,我答應他好生照顧你。”


    “難怪,難怪如此。”老夫人呢喃,老淚縱橫。“他是個命苦的孩子,早知道他會撐不了多少年,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這麽快。”


    南宮娣也紅了眼圈,拿著帕子替老夫人擦拭著眼淚。


    許久,老夫人止住了淚水,受不了打擊的倒在榻上,悲慟的說道:“我怎麽會瞧不起出身低的人呢,我自己的出身就不高,當年逸兒父王娶了望族女子,瞧不起我的出身低,很是嬌縱。逸兒父王是極孝順的人,為了讓他母妃服軟,一氣下納了一房美妾,那妾侍啊,溫柔的和水做的女人一樣,看著心就軟了,很得他父王的寵愛。漸漸的冷落了他母妃,他母妃怎麽受得住這樣的委屈,大吵大鬧也無果,就吵著要和離,恰恰發現懷了身孕。她再多的不是,也是明媒正娶,逸兒父王是個心善的,為了孩子也就冷落了美妾,可衣兒母妃還是要鬧,鬧得更兇,甚至狠毒的喝下了落胎藥,逸兒父王逼著她催吐,雖然沒有落胎下來,卻也傷到胎氣,致使逸兒不足月份,早產生下來,隻有幾斤重,瘦巴巴的看著令人心疼,從小就體弱多病。”


    “他父王當時就心痛的落了淚,怪他母妃狠心,既然無法過下去,便一紙和離斷了夫妻的情份,原以為這樣這個家就平和下來,卻不知原來一切都是那身份低賤的侍妾動的手腳,落胎藥動了胎氣後麵好好養著,很是穩定,是那侍妾在他母妃的藥膳中放了催產藥,才剛剛七個月,養活了也是水家上輩子積了德。”


    南宮娣心神一動,這麽隱秘的事情,後麵怎麽會被發現了呢?


    老夫人似是看出了南宮娣的心思,開口說道:“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後來侍妾也懷了身孕,看著逸兒嫌礙眼,便在他喝的藥裏繼續動手腳,被他父王撞破了,順藤摸瓜的牽扯出當年的事情,逸兒的身子更加的虧損。”


    南宮娣心中了然,怕是水逸十歲那年,突然病重,而後靈魂到了現代。


    “逸兒昏睡了許久都未醒過來,他父王震怒的將侍妾給杖斃,後來他父王也一同消失了,還是逸兒外家找上門來,通知我說他父王死在了他母妃墓地裏。”老夫人滿臉淚水,麵目平靜,更加讓南宮娣憂心,老夫人越顯的平靜,心裏卻越發的悲慟。


    南宮娣了然,水逸的父王是愛著他母妃的,隻是心裏有太多的怨,遮蔽了心,最後‘真相大白’,內心也是煎熬的,隨之而來的是愧疚,便決絕的拋家棄子尋著他母妃而去。


    不過他父王的狠絕也令她唏噓,要寵就將那侍妾捧得高高的,恨時便不顧骨肉親情,將懷有身孕的侍妾給杖斃。


    同時也欣賞著他父王的作為,如若不然,水逸的生活怕是更加多桀。


    從老夫人那裏出來,南宮娣的情緒再度低落,把南宮熙讓暗衛帶到君墨幽身邊去,獨自順著抄手走廊踱步,看著站在荷塘邊的金巧兒,南宮娣頓住了步子,想著要不要換道,金巧兒卻轉眸望來,南宮娣微微一笑。


    金巧兒欠身行禮。


    南宮娣和金巧兒不熟,不知聊些什麽,又不好轉身就走,尷尬的站在走廊內。


    “皇上,方便說些話麽?”金巧兒施施然的走來。


    南宮娣點點頭,看著金巧兒圓潤的臉龐削瘦的露出尖尖的下巴,麵容憔悴了不少,眼瞼下有著青影,瞧得出這些時日她過得不好。


    兩人並肩倚欄而坐,南宮娣靜靜的傾聽著金巧兒敘述。


    “你離開的時候,我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金巧兒許久才開口道。


    南宮娣睨了眼她扁平的肚子,蹙了蹙眉,算了算她離開的日子,若孩子還在,恐怕就要生了。


    “水墨維護他的美妾,把我推下階梯,流掉了。父親要他給個交代,否則便和離,水逸兩樣都不願意選,隻是將我禁足。開始對我很好,後來慢慢的我便從每日能見到他,變成三天一次,最後半個月都難得見一次,當初我還以為是他被美妾給纏住了,後來關了一個多月,把我放了出來,才知道是他和父親翻臉了,我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看到父親寫給我斷絕關係的書信,他仿佛吃準了我離不開他,任由我隨意進出府。”


    金巧兒從始至終麵目平靜,仿佛說的是一個故事,而不是她切身體驗的事情。


    南宮娣覺得她是一個垃圾箱,誰見著都要傾訴一番,把肚裏的苦水全都倒出來。不過,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並沒有打斷金巧兒的話。


    “那個美妾是水霸天的部下,手中掌握著水霸天暗中的勢力,所以才會得水墨的倚重。”


    南宮娣嗤笑,聽到這裏,她明白金巧兒要說什麽,無非就是告訴她水墨要造反。


    細細的打量這個小巧清秀的女子,心裏惆悵,多麽心善純淨的女子,被水墨給毀掉了。她也終於明白水墨當初那句話的意思‘我要做父皇一樣的人’,原來是暗指要做南詔的皇呀,他的野心從那時便開始了麽?


    不!


    許是他藏匿的好,他知道他的聰明比不上水冥赫,爭奪起來毫無勝算,於是他刻意接近水冥赫,和他拉好關係,不時的透露他對皇位多麽的不感興趣。


    後來,她的到來,他知道她和水冥赫關係匪淺,便刻意做著大風箏飛上天,打亂太後的計劃,當時她以為他是傻、是純真,誤打誤撞,卻忽略了,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隻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讓他一舉上位的機會。


    “若他是皇室血脈,皇位給他也無妨,可我不能拂了父皇的意,將水家的江山拱手讓人。”南宮娣眉目冷清,淡淡的說道:“這也是為何父皇要力排眾議,扶持我登基的原因。”


    金巧兒隻覺得腦袋被鐵錘重重的砸了一下,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原來如此…”水家隻有南宮娣一人是水澈的血脈,莫怪水澈明明中意水冥赫,一夕間,改變了主意。


    不禁快意的大笑幾聲,水墨還在做著他的春秋大夢,關著門數落著女子為皇的種種不是,即使南宮娣再多的不是,也比他來的名正言順!


    “天氣不早了,臣婦告退。”金巧兒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的氣質。


    南宮娣挑眉,金巧兒來此就是為了告訴她水墨要造反?


    “你放心,朕不會為難與你。”


    金巧兒眼底笑意更濃,‘我’和‘朕’之間有著微妙的關係,南宮娣用朕便是水墨造反了,也不會為難禦史府和自己。


    “臣女謝過皇上。”


    南宮娣看著金巧兒漸行漸遠的身影,心想是個通透的女子,隻是水墨不懂她的美。


    轉身,遙遙望見觀星台上,父皇和母後對弈的身影,君墨幽帶著兒子站在一邊觀看,南宮娣唇畔掛著淺笑,心裏頭有著莫大的滿足。


    心底殘缺的圓終於填滿,這是她的家人,這是她畢生要守望的人。


    ——


    邊關戰事一觸即發,第一戰,曹浩聽信了季雲傳來的消息,兩萬士兵全軍覆沒,陳將軍跪在四橫遍野的‘屍山’自盡,南詔的旗子插著不倒。


    雪臨大肆慶祝,晚間季雲帶來的五萬大軍全都拉得虛脫,連駐守邊關的幾萬也吃壞了肚子。


    曹浩被這打擊刺激紅了眼,趁勢偷襲,大獲全勝。


    沒高興多久,雪臨以牙還牙,燒毀了南詔糧草,卻也折損了幾千士兵。


    曹浩陰沉著臉,看著五萬石(dan)糧草燒毀了近一半,全都化成了灰燼,拳頭捏的‘哢嚓’作響。


    “來人,將扈憂老人和月關老人請來議事。”曹浩闊步進了帳篷,看著擺在中間的沙堆,飛快的分割出雪臨的地勢,拿著綠色的石塊插在蜿蜒的山丘上,眼底閃過厲色。


    扈憂與月關攜伴而來,看著對著沙堆發呆的曹浩,兩人眼底冒著不知名的光。


    扈憂摸著胡子,本來他是呆在六屏山,可那裏觸景傷情,想著下山走走,碰上了月關,被他激將兩句,便來了邊關。


    “可遇上難題了?”扈憂精神矍鑠,緩緩踱步到他的跟前,看著沙堆上的布局,笑容滿滿的斥罵道:“你小子真陰損。”


    “奶奶個熊,燒毀了我們幾萬石糧草,老子要他用幾萬人來換。”曹浩眼底盡是狠意,對扈憂恭敬的說道:“還請先生看看天氣。”


    “今夜有東風。”


    曹浩眼底閃過亮光,一拍大腿,粗獷的說道:“格老子的,老天爺也在幫老子。”轉身對著月關老人嘀咕了幾句,滿臉喜氣的讓部下操練士兵去。


    扈憂見月關一副吃了屎的模樣,心情悅愉的說道:“交給你什麽好差事?”


    月光冷哼一聲,肩膀撞開扈憂,氣唿唿的鑽出帳篷走了。


    扈憂眉眼精光閃爍,隻是對曹浩說道:“給老頭幾壇子上好的酒水,老頭子要夜觀星相去。”


    曹浩自然連連道好,將收藏的好酒送給了扈憂,一路送到了山腳下,分派了幾千士兵保護他的安危。


    到了夜晚,曹浩看到起了大風,心裏捉急,卻也忍耐住,領著士兵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麵兩萬要攻城的士兵,哈哈笑道:“季雲,你個吃裏爬完的孬種,皇上給了你榮華富貴,你倒是一腳把皇上踹開,幹起賣女求榮的勾當,幸好我皇大度,救你女兒出火海,你要不要給老子投降?老子向皇上為你請命,留你一條狗命?”


    季雲臉色鐵青,攥緊韁繩的手青筋爆鼓,冷冽道:“少說廢話,有本事開城門迎戰!”


    “老子憑什麽給你這狗賊開城門?打你們這群孫子,老子不費一兵一卒。”曹浩看到山頂上發送的信號彈,信心大漲,連忙帶上麵巾,示意士兵把黑彈丸點燃投擲下去。


    季雲以為是厲害的火藥,連忙大喊著:“全都趴下!”


    兩萬士兵全都抱著腦袋趴下,聞著白煙,全都變成蚊香眼,暈沉沉的歪著腦袋站不起來。


    季雲心沉到穀底,眼睛充血的看著城牆上蒙著麵巾的曹浩,下令讓人把鼻口蒙住,憤恨的撤走。


    “追!”曹浩揮舞著旗子,率先飛下城牆殺敵。


    轉瞬戰場上血流成河,追趕得雪臨士兵落荒而逃。南詔大獲全勝!


    “格老子,這藥真厲害,全都熏暈了,跑也跑不贏,殺得真痛快!”曹浩甩掉身上的盔甲,揉著發酸的手腕,聽著屬下報著損失。


    “一千士兵犧牲,傷兩千八百一十二人,殘五十三人。”


    曹浩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寒聲道:“雪臨呢?”


    “存活八千多人。”


    曹浩點了點頭,他們犧牲了一萬多士兵,自損了一千多,還是在對方中藥的情況下,對這個結果,曹浩非常不滿意。


    “你下去。”曹浩心情沉重,打仗就有許多兄弟犧牲,看著手上沾滿的熱血,使勁的搓了搓曆經風霜的臉,隻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嗚嗚——”


    號角聲響起,曹浩利落的爬起來,穿好盔甲,執劍跑了出去,看著士兵全都整齊的列隊,嚴肅的問著副將潘軍;“出什麽事了?”


    “報——”一個士兵打斷了副將的話,喘著粗氣說道:“將軍,東陵從西北方向的鹽隅關攻打,已經占領了兩座城池。”


    “潘軍,你立即調兩萬士兵去支援!”吩咐完,曹浩立即帶著信使進了帳篷,飛快的擬信,在上麵插了一根雞毛:“速速將這封加急信送迴王都。”


    “將軍。”士兵急促的嗓音在帳外響起。


    曹浩心中一凜,厲聲道:“何事!”


    “將軍,雪臨皇禦駕親征,召集了十萬大軍到達了薊門關,雪臨士氣大漲!”


    “之前怎麽沒人來報?北蒼呢?北蒼那邊怎麽沒有動靜?格老子的,這是要逼死老子!吃屎,你們都是吃屎的麽?腦子裏裝的都是些屎!”十萬大軍這麽大的動靜一直到了薊門關才有人來報!


    他們這裏統共隻有十萬,損失了將近一萬多人,調集了兩萬去了鹽隅關,隻有七萬不到,如何對雪臨十三萬大軍?


    曹浩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搓著手算計著去調集幾萬士兵到這裏需要多久的時間,越想越心裏亂糟糟。


    “北蒼蔡將軍也分身乏術,東陵襄王宗政烈攻打我們南詔鹽隅關,宗政克則是領兵攻打北蒼,雪臨的北轅世子帶兵攻打北蒼。無法支援我們!”


    曹浩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們南詔沒有得力的戰將,居然還把人送到了南詔,他們兩國的皇居然還在王都膩膩歪歪,他怎麽就那麽…苦逼?!


    “蔡瑞對上了宗政克,北轅塵是誰在對付?”曹浩濃黑的眉毛擠成一堆,成了一條粗黑的直線。


    “是蔡將軍的媳婦。”


    “啥?那大肚婆娘?”曹浩眼睛圓睜,沒想到那臭婆娘還有幾把刷子。“行了,你先退下,叫副將和先鋒他們幾人過來。”


    想了想,曹浩伏案再次寫了一封信,貼了一根雞毛,覺得不夠,再黏上兩根,看著三根雞毛的信,滿意的出了帳篷,遞給信使道:“三天內務必把這封信交到皇上手中,本將軍不管跑死多少匹馬。”


    信使為難的說道:“將軍,四天如何?”實在是路途遙遠。


    “作死的東西,兩天半!”曹浩怒吼一聲,厲聲說道:“你跑死了,也務必把信交給皇上!”


    信使吧唧嘴,他跑斷腿,腿骨磨平也不能兩天半啊!


    扈憂老人晃悠的走來,看著信使委屈的模樣,憐憫的歎了口氣,對兇神惡煞的曹浩道:“把信給老頭瞧瞧。”


    接過信,扈憂看著信上的三根雞毛,嘴角一抽,伸手將雞毛拔掉扔地上。


    “你——”


    扈憂瞪了曹浩一眼,罵罵咧咧的說道:“咋唿個屁,你想那隻雕把信當雞吃了?”


    曹浩一怔,扈憂這道骨仙風的人,也講粗話?


    愣愣的看著他吹著竹哨,召喚一隻大雕,大雕爪子抓著扈憂的肩膀,肩膀明顯的一垮,身子不禁朝左邊倒。


    曹浩抿緊了嘴,伸手攙扶了扈憂一把,心想這老頭逞什麽威風,竹竿似的人,養那麽大隻鳥,都把他人給壓倒了。


    “老頭,你這鳥給本將軍如何?”曹浩一副商量的模樣說道:“你看,你一把老骨頭,駕馭不了它。”


    扈憂得瑟的斜睨他一眼,放飛了大雕,悠閑的說道:“這雕兒不是老頭的,是你們皇上的,等你打了勝仗,可以叫你們皇上賜給你。打敗了那鳥可就要了你去!”


    “嘿!你這老頭說話不中聽,說的跟賞賜媳婦給老子似的,誰稀罕這個鳥玩意兒。”說著,曹浩悻悻然的甩著帳篷簾子入內。


    ——


    翌日,雪臨國十萬大軍壓境,曹浩命副將張展迎戰,自己率幾千精兵繞山去襲擊雪臨老巢,一把大火給燒了他們的駐地!


    雖然損失慘重,卻在關鍵時刻,殺出了一匹黑馬,趙奎擒獲了禦駕親征的楚慕頃,雪臨也沒有討到好處。


    張展倒吸口涼氣,咬牙隱忍著讓月關包紮傷口,看著大塊朵熙的黑大個趙奎,眼底露出崇拜的光芒,若不是他突然殺出來,恐怕他們會全軍覆沒。


    “這位兄台,師承何處?這次多虧你的幫忙。”


    “舉手之勞,那個女人告訴爺這裏有飯吃,爺就來了。”趙奎大口的吃肉,心想那女人雖然討厭了點,卻不會騙人。


    張展一噎,感情他來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你們將軍呢?”趙奎擦了擦嘴巴,含糊的問道。


    “糟了!”張展醒過神來,霎時臉色一變,這個時辰按理說曹浩該到了,怎麽就還沒有迴來?而且雪臨皇被俘,早該有動靜,偏偏就是沉住氣了,難不成曹將軍也被俘了?


    氣氛凝重,全都在諸人身上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報——”哨兵急匆匆的趕來,焦急的說道:“曹將軍帶領三千精兵偷襲雪臨駐地,死八百多人,傷殘兩百多人,迴來一千多人,隨著曹將軍一同圍困了近千人!”


    眾人心情凝重,原本以為俘虜了雪臨皇這場仗就算停了,沒料到曹將軍也被俘虜,隻有交換人質!


    “明日晌午鳴鼓!”張展怏怏的擺手,閉上眼躺在了床上,心裏算計著如何能讓曹將軍安全無虞的換迴來。


    而遠在王都的南宮娣,接到了信,玉指敲著楠木小幾,發出‘咚咚’沉悶的響聲。


    君墨幽知曉她這是遇到棘手的事情,陷入了沉思。拿過她手中的信紙,閱覽完道:“看來該到我們禦駕親征的時候了。”


    南宮娣頷首,“我不放心皇宮。”水墨已經開始有動作了,許是就在等著一個契機,倘若她禦駕親征,水墨定然會造反。


    “不是還有一位閑人麽?”君墨幽淡淡的提醒!


    南宮娣眸子一亮,用力一掌拍著腦門說道:“你說我這記性,怎麽就忘了他呢?”說完,身影一閃,便出了宮,闖進了宣王府。


    直奔書房,‘嘭’的一聲,南宮娣一腳踹開門扉,瞳孔一縮,生生的收迴了踏進書房的腳,一瞬不瞬的望著裏麵的情形。


    闊榻上,美人衣襟半解,露出滑膩的香肩,肚子高高隆起,麵色酡紅,藕白的手臂圈著男人的脖子。而她身上跪坐著褪去衣衫的男子,露出蜜色肌理分明的裸胸,隻著一條裘褲,額間隱隱有著細密的汗水,一手捏著美人的酥、胸。


    聽到動靜,兩人齊齊迴頭,張大嘴看著南宮娣。


    南宮娣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看著水冥赫和曲三娘做閨房之事很尷尬,但尷尬中還有幾分不舒坦,看著曲三娘那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麵容,怎麽瞧都有種是她在和水冥赫做的感覺!


    “你們等下再繼續!”南宮娣幹笑的說道,實在是此事等不及了,雖然對水冥赫他們這小兩口殘忍了一點,在關鍵的時刻打斷,但是誰叫這攸關水家的江山呢?


    水冥赫見她如此,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突然升騰著一股奇妙的念頭,她看著自己和別的女人做、愛,難道沒有感覺麽?


    忽而,水冥赫冷笑幾聲,嘴角有著濃濃的自嘲。什麽叫別的女人啊,在他身下的女人是她親自送給他的王妃呢!


    看著那幾分與她相似的臉頰,他幾乎都恍惚的以為呆在他身邊的就是她——南宮娣!


    曲三娘感覺到水冥赫氣息的變幻,眸眼一暗,鬆開了水冥赫,淡定的攏了攏衣襟,整理好拿起一旁的中衣替水冥赫穿上,清冷的說道:“你們談,我有些累,迴房去休息。”


    水冥赫心不在焉的揮手,順手將闊榻前的熏香碾滅。


    曲三娘眼底閃過失落,定定的看了眼南宮娣,下意識的摸著臉頰,退了出去。


    南宮娣見他慢條斯理的穿衣裳,晃悠的坐進他書桌後的椅子上,翻看著散落的宣紙,忽而手一頓,眸光閃了閃,看著畫上的人,匆匆一瞥,便以為是他王妃曲三娘,可細致的一看,便能瞧出端倪。


    曲三娘和她長相相似,氣質迥然不同,特別是她眉宇間的胭脂痣,曲三娘便沒有。


    水冥赫看著她手中拿的宣紙,心陡然一緊,拳頭慢慢的收緊,隨即緩緩的鬆開,故作輕鬆道:“覺得畫怎樣?”


    南宮娣隨意的扔在桌子上,認真的點評道:“沒有君墨幽畫的好,隻畫出了形,沒有魂。”


    水冥赫將桌子收拾好,將一疊宣紙收進了一個錦盒,南宮娣托著下巴說道:“水冥赫,你成親了,有孩子了。”


    “所以?”水冥赫挑了挑眉,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著南宮娣,緊盯著她的瞳眸道:“你一直都知道,知道我心中藏著你,可你太殘忍了,將她推給我,對我公平麽?還是你在可憐我?知道我心裏愛著你,所以慈悲的把長得和你相似的人給我做妃子,我是不是要感激你,水卿衣?”


    麵對水冥赫的咄咄逼人,有些招架不住。


    “這是我的錯,當初隻是為了幫她找一個男人應付陌亭裳,卻不知道後麵發生了變故,讓她纏上了你。我向你道歉!”南宮娣神色真摯,伸手將他推開了一點距離道:“她如今是你的妻,是你孩子的母親,是你的責任,為何不放過心底的執念?”


    話落,看著水冥赫眼底的譏諷,南宮娣意識不對,忽而瞥到闊榻前的熏香,臉色微變,拍案道:“你——”


    水冥赫苦笑,伸手將額前的一縷發勾在耳後,倒在圈椅內,淡淡的語氣夾雜著憂傷道:“還能如何,至少我比他們幸運,擁有了與你相似的妻子,還有什麽不滿足?”頓了頓,又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看,又有什麽事求我來著?”


    兩人商談著朝中事物,儼然沒有發覺書房外,端著茶杯的曲三娘,手指泛白的捏住托盤,死咬著唇,臉色煞白的後退了幾步。


    “王妃…”


    曲三娘盈盈含淚,原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因為她有一張與皇上有著相似容顏的臉。


    海棠擔憂的看著曲三娘,接過她手中的托盤,看了眼書房,聽到熟悉的嗓音,海棠眼底有著憤怒,那個女人她瞧著第一眼就覺得不是好人,仗著和王妃有一樣的容貌,就來勾引王爺。


    “王妃,您是有身子的人,千萬別為了狐媚子氣壞了,王爺心裏是有著您的,對您是千依百順…”海棠跟隨在曲三娘身後寬慰,卻看到曲三娘眼淚流的更兇猛,有些不知所措。


    “海棠,王爺是愛她的,我是被她推給王爺的,在王爺眼裏我是他的替身,當初是我纏著王爺不肯放,甚至強要了王爺,才會有肚子裏的孩子。”曲三娘淚眼婆娑,心裏想著當初的決定是錯的麽?


    “啊?”海棠迴不過神來,在她們眼中柔美,性格謙和的王妃,居然…居然將王爺撲倒了,才懷有小世子的?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捶心肝挖肺,暗恨守著矜持,沒有強上王爺!


    曲三娘見此,苦澀一笑,若她知水冥赫寧願做和尚也不願娶她,是不是就會嘲笑她了?


    “你不用跟著我,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曲三娘揮退了海棠,獨自去了荷亭。


    海棠想了想,轉身去了書房。


    正巧碰上了從書房出來的南宮娣,見她滿麵紅光,海棠腦子裏出了幾個結果,無非就是王爺受了這女人壓迫,答應了這女人的事情,這女人圓滿了,就得意了。而什麽事情讓她如此得瑟,那還用說,肯定是王爺答應娶她!


    作為王妃的貼身侍婢,海棠自認她很忠心,所以要替王妃掃除狐媚子。


    “小姐,您的‘事情’辦好了麽?王妃肚子不舒服,奴婢來請王爺去看王妃。”海棠一臉擔心,隻是那清靈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讓南宮娣一眼便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


    原來丫鬟來替主子抱不平呢!


    “你們王爺還在處理事物,你稍後在去打擾。”南宮娣‘好心’的提點,眉眼彎彎的離開。


    海棠看著南宮娣離去的身影,氣得跺腳,她是真不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還是假不懂?


    氣鼓鼓的忘了眼緊閉的書房,海棠不甘心的去敲門,裏麵並沒有聲響,海棠也不敢直接推門,用力的拍了幾下:“王爺,王妃肚子不舒服,您去看看吧,奴婢心裏擔心!”


    “劈裏啪啦”書房內傳來書籍落地聲。


    海棠一怔,還未迴過神來,裏麵傳來一聲怒斥:“滾!”


    海棠頓時覺得委屈,忿忿的舉起手想要再敲幾下,‘吱呀’一聲,門扉被拉開,水冥赫衣衫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敞開的衣襟露出蜜色的胸膛,海棠霎時紅了臉,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水冥赫臉色陰沉的越過她,問了聲暗衛曲三娘的位置,徑自找了去。


    看著坐在荷亭內的人兒,水冥赫眸光暗了暗,闊步走了進去,在她身邊坐下。


    看也不看曲三娘,微眯著眼望著滿池的荷花,翹著二郎腿說道:“你都聽到了?”


    曲三娘詫異的睜圓了眼,他知道她那時站在書房外麽?


    “我不想在自欺欺人,也不想委屈你,你有權利知道,之後你要如何我都能成全你。”水冥赫疲倦的闔上眼,享受著和風。


    “我若說要你呢?”曲三娘靜坐了片刻,稍稍平靜了心裏的澀意,麵無表情的望著水冥赫。


    水冥赫嗤笑。


    “曲三娘,我不想把你當成替身,也不想做你的替身,你可知曉?”水冥赫心裏躁亂,感情上他不想將就,即使他不愛南宮娣了,也不想找一個和她有相似容顏的女子,對曲三娘的錯誤,是他這輩子的遺憾。


    曲三娘一怔,錯愕的看著水冥赫,難有著以置信,尖聲說道:“你不是替身!你若不想委屈自己,為何要對我好?”


    “…這是她要的。”


    ——


    南宮娣與君墨幽偕同去了邊關。


    宣王府騰空了出來,水冥赫進宮成了攝政王,宣王妃曲三娘則是不見了蹤影,水冥赫再度夜夜笙簫,不再是往日獨守著王妃的妻奴。


    王都的貴女開始又打起了水冥赫的主意,一時間大臣分了三派,有一大部分全都看好水冥赫,中立的部分則是忠於南宮娣,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多大作用的大臣,攀上了水墨,借此想要雞犬升天!


    遠在邊關的南宮娣才不管王都如何,她已經想通了,做好了打算。


    她與君墨幽是夫妻,各自為皇,斷然是要分開,所以她把南詔拱手讓給了水冥赫,但也不是白給,水冥赫對皇位沒有心思,不代表他的後代沒有,所以除了看守皇城的幾萬禁衛軍,所有的兵權都掌控在她的手中。


    人心是自私的,更何況她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所受的苦難都夠了,不想繼續延續到兒子的身上,所以隻能防微杜漸。


    “唿——到了,累死老娘了。”南宮娣翻身下馬,揉了揉酸痛的腰身,聽著振奮人心的口號,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早在路上她便接到了消息,曹浩被救了出來。


    至於楚慕頃…南宮娣目光森冷,遲早有一日,她會請他來繼續做做客!


    “你去好好休憩,我去會會曹浩等人。”君墨幽大掌替南宮娣揉捏著腰椎,拿出令牌,暢通無阻的進了主帳,裏麵是曹浩早就吩咐人準備好的。


    “我們沒有通知曹浩他們迎接,等下他們會暴怒。”南宮娣齜牙,腰部實在太痛了,又開始犯病了。


    君墨幽深以為然,曹浩雖然魯莽,是個粗人,卻也是最喜歡講究尊卑的人。特別是他自心底接受折服的人!


    果真,頃刻間,帳外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皇上,你是看不上曹某,才會突擊檢查?”曹浩臉色不快的掀開簾子進來,後麵跟著趙奎,張展,月關和扈憂老人。


    南宮娣悻悻然的說道:“曹兄,我不是累得慌,見你們在操練,便要偷懶來著。”說著,一臉痛苦的指著腰:“你看我這老腰,動一動就‘哢嚓哢嚓’的作響,你們弄排場迎接,豈不是還要去看操練,簡直要了我的命。”


    曹浩臉色稍緩,擔憂的問道:“可要找軍醫瞧瞧?”


    南宮娣搖頭:“我想休息一下,你們有事可以問‘皇後’。”


    皇後?


    一行人嘴角抽搐,看著君墨幽的臉色古怪。


    君墨幽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南宮娣,波瀾不興的說道:“你們隨‘本宮’去議事廳。”


    南宮娣聽到君墨幽將‘本宮’二字咬的極重,心肝兒一顫,閉上眼裝死!


    一行人幹笑幾聲,簇擁著君墨幽去議事廳。


    聽著他們說的作戰計劃,君墨幽沉吟半晌道:“我手中有個人,可以讓宗政克收兵。”


    眾人麵麵相覷,對君墨幽的話有些質疑。


    “你們到時候便知。”君墨幽意味深長的笑道。


    眾人半信半疑,曹浩仍舊吩咐趙奎帶領著朝廷派來支援的五萬大軍去守著北蒼。


    可第二日便有消息傳來,宗政克不戰而降,士氣大振,趙奎一舉奪迴了幾座城池,勢若破竹的攻占下東陵易守難攻的石秀關。


    曹浩也不遑多讓,當即率兵攻打雪臨,雪臨卻有巫師坐鎮,不分勝負。


    南宮娣站在城牆上,看著交戰的士兵們,目光定在季雲身上,他帶著訓練有素的八人,圍攻曹浩。眼底驟然閃過一道寒芒,想到她那慘死的兩萬戰士,霎時紅了眼,沒料到他當真為了蔡家旁支選擇背叛她!


    奪過一柄長槍,飛身而下,跨坐在一匹馬上,滿臉殺氣的斬殺出一條血路,直直來到曹浩身邊,曹浩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看到南宮娣眼底閃過一道亮光,枯竭的體力仿若瞬間充盈,奮力與八人還有其他士兵過招。


    南宮娣長槍對著季雲,嗜血的一笑,一身紅衣仿若是浴血的戰士,充滿了煞氣。


    “季雲,朕敬重你是條漢子,光明磊落,才會提攜你,未料,你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說罷,南宮娣毫不留情的轉動著手腕,長槍仿若有了生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朝季雲的心窩著刺去。


    季雲騎在馬上,神色複雜,在她動手的一刻,一動不動,反而示意與曹浩打鬥的死士撤開。


    南宮娣大驚,恍然明白季雲是來找死的,他是故意圍堵曹浩,為的就是引她來誅殺他!


    想要收迴長槍,已然來不及,季雲在刺上他的那一刻,忽而縱馬洶湧的朝長槍上撞來,長槍淩厲的刺破他的胸膛,將他釘在土地上。


    “格老子,死不足惜!太便宜他娘的。”曹浩啐了口,坑殺了他兩萬兄弟,就這樣死,真的很便宜。


    南宮娣心情複雜,他殺她兩萬士兵,還她一條命,這是鬧哪樣?


    “把他女兒賞給你?”南宮娣冷冽如冰的說道:“你想要怎麽玩就怎麽玩。”


    “呸,破鞋!”曹浩黝黑的臉上變得黑紅黑紅,調轉馬頭召集士兵迴城。


    南宮娣忘了眼一盤散沙的雪臨士兵,暗歎曹浩受了刺激了,立即發布命令,讓人將這一萬多人俘虜了。


    季雲坑殺了她兩萬,如今賠上他的命,還她一萬多士兵,這樣就想了了麽?


    南宮娣依偎在君墨幽的懷裏,一陣感傷:“我果真不適合做好人。”


    君墨幽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清雅的說道:“許是他另有籌謀。”


    南宮娣不解的望著君墨幽,他側麵輪廓完美,暈黃的燭火光暈投射在他如玉的容顏上,流淌著琉璃般的光澤,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臉頰,對上君墨幽隱忍暗沉的目光,心一跳,訕訕的收迴了手。


    “有什麽籌謀?”南宮娣挑眉。


    君墨幽暗歎,平時是個機靈的,遇事兒就遲鈍。


    “季雲追捕你,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一個迴去,楚慕頃叫他戴罪立功,攻打南詔,你不覺得其中有蹊蹺?”君墨幽反問道。


    南宮娣仔細一想,確實怪異,若是她定然會懷疑季雲有勾結,反而一反常態的讓季雲為主帥,攻打南詔,怎麽看怎麽奇怪,若是楚慕頃這沒腦子的,她會相信他能做出這事兒,關鍵還有個巫師替他盯著就,那麽季雲一定是故意放到邊關來。


    可能也是一個陷阱,就是要讓季雲出賣消息給她,而後他們其中還安排了至關重要有聲望的將軍帶領著士兵,並不會按照季雲提供給她的作戰方式來攻打南詔,一舉兩得,若季雲當真是細作,也能不費一兵一卒的引她上鉤,倘若不是也可以挑撥她和季雲的關係,她定然會手刃了季雲。不管結局如何,雪臨是容不下季雲的。


    “你的意思是季雲看透了其中的門道,故意沒有按照他們商討的方案傳遞給我們,用兩萬士兵的命來得到楚慕頃的器重和信任,而後為我鋪路?”


    君墨幽但笑不語。


    南宮娣卻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禁惆悵,倘若兩萬士兵換來無數士兵的命,和百姓的安穩,是劃算的。


    可那鮮活的兩萬條生命,卻永遠埋葬在蝴蝶穀。


    ——


    事情一切都是按照季雲設計的方向發展,南宮娣手刃了季雲,更加讓楚慕頃信任季雲沒有背叛他,南宮娣之所以願意放他一個人迴來,那是因為季雲是雪臨的鐵血將軍,刻意挑撥他們君臣之間的關係。


    巫師卻不以為意,冷眼看著楚慕頃,不屑的說道:“皇上,小心其中有詐!”


    楚慕頃心底對巫師怨念深重,處處管束著他,仿若自己是臣,他是主一般。


    “行了行了,朕心中有數。”楚慕頃不耐煩的應道。


    “哼,你好自為之!”巫師陰鬱的離開,下意識摸著空空如也的腰間,臉上露出陰冷的笑,當真是不可逆天而為麽?


    摸著已經深凹進去的後腦勺,桀桀的笑道:“既然已經遭了天譴,何懼也?”


    守城的士兵看著巫師笑的極為瘮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騰空而去,後知後覺的去向楚慕頃報信。


    楚慕頃聞言,心裏一陣快意,老東西終於滾了,從此後他便自由了!


    心裏飛快的算計著,迴京後,他要選秀選秀,收稅收稅,隨即想到看上的一個寡居的寡婦,那圓潤的身姿,挺翹的臀,無不顯露著風情和韻味,霎時心癢難耐。


    立即招來幕僚,詢問道:“你說朕當如何名正言順的帶她入宮?”他雖然荒淫,卻是注重名聲的,閨房之事還要你情我願。


    “皇上,寡婦是最有韻味風情,您是天下最仁善忠孝的皇,您可以撥款建造寡居閣,收留寡婦。”


    楚慕頃眼珠子一亮,當即拍掌道:“好,好,好,就這麽定了!”收留進來的人,都是他出銀子養著,自然就是他的人!


    做著美夢的楚慕頃抱著幾位美人侍寢,絲毫沒有危機感。


    廚房裏,一個士兵裝扮的人,拿著火把點燃了淋在牆角的黑油,火勢衝天,瞬間將白虎城包裹,大火燒了幾天幾夜,一個人也沒有逃出來,包括尋歡作樂的楚慕頃。


    南宮娣看著燒的麵目全非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眼底有著悲憫,卻又有太多的無奈,戰爭就是用生命和鮮血鋪就而成。


    不是他死便是你亡!


    “將軍…將軍說,還了…您的恩情…”說完,便斷了氣。


    南宮娣掐緊了手心,他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嚐還?


    眾人心有戚戚然,看著南宮娣纖細的身姿承載著南詔百姓的厚望,背脊沒有被壓彎,反而堅韌挺立,堪比男兒!


    誰說女子不如男?


    他們的皇,一雙纖纖素手,指引江山,開拓南召版圖。


    “厚葬罷!”南宮娣許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語氣格外的沉重,蘊含了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


    ——


    北轅塵遞來降書,意料之中。


    幾萬大軍葬生火海,連同他們的皇!


    到死都是讓人唾棄,明眼人都知雪臨是南詔的囊中物。雪臨的百姓殷切的希望南詔的皇,能帶領他們走上富庶的生活,對楚慕頃的薨,高興的隻差鳴炮掛紅慶祝。


    北轅塵看著一襲紅衣的南宮娣,千腸百轉,許多話都說不出口,隻默默的遞出降書。


    南宮娣淡淡的一瞥,凝視著北轅塵,他不再是當初看到妖冶如梨花樹下的精靈,脫離了塵世的煙塵之氣。此時的他麵色淩厲,如刀刻修飾一番,白皙的麵容微微曬黑了,光潔的下巴找出了許多青胡渣,渾身充滿了血腥殺伐之氣。眉宇間的朱砂,依舊妖豔,卻多了幾分邪氣。


    南宮娣攤開手,放在北轅塵麵前。


    北轅塵心口一跳,看著那長滿了薄繭的瑩白素手,遲疑了片刻,伸出粗礪的大掌握上去。


    南宮娣微微蹙眉。


    北轅塵敏銳的捕捉到,尷尬的鬆開,一時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兵符!”南宮娣飽滿盈潤的紅唇微啟,冷聲說道:“雪臨那一堆爛攤子,你自己收拾,我們可以擬定條約,雪臨以北蒼為尊,年年歲歲進貢,不得私下遂養兵馬。你可同意?”


    “永世?”北轅塵沉穩的問道。


    “不。”南宮娣搖頭,豎著食指道:“一百年!”


    一百年為期限,足以!


    日月更替,更何況是詭譎莫測的朝廷,隨著時光的推移定會注入新的血液,不乏野心勃勃之人。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素來是強者稱霸。


    她替子孫謀求一百年,也算盡心盡力,倘若他們有能力,這一百年的安穩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事兒,若是沒有能力,即使定了永世,也會被取代。


    北轅塵雙手交疊的放在談判桌上,目光灼灼的盯著南宮娣,眼底有著探究和質疑。


    “我放莊妃和小太子一命,嚐還你為水逸續命之恩,雪臨是你北轅家稱王還是扶持小太子,我通通不會管,你們自己去商議。”南宮娣從身旁拿出一柄玉如意說道:“這是管樂叫我還給你。”


    北轅塵心一緊,抖著唇問道:“水逸死了?”


    南宮娣眼底閃過傷痛,半遮著眼睫頷首,“他離去前寫了一封和離書給管樂…他們並沒有夫妻之實。”


    說罷,南宮娣起身離開。


    “慢著。”北轅塵豁然起身,眼底的悲傷仿若要溢出來,攥緊了拳頭道:“我要如何,你才能原諒我?”


    南宮娣背脊一僵,淡漠的說道:“北轅塵,你還不明白麽?我們終究是不能成為知己,你有你的責任和使命,而我,亦有我要守護的人。”


    北轅塵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視線,走出他的…生命。


    ——


    讓人意外的是在雪臨投遞降書之後,宗政烈也隨之投降,並沒有上交兵權,與南宮娣密談後,迅速撤兵將城池原數奉還給南宮娣。


    無人知曉南宮娣與宗政烈說了什麽,想要班師迴朝後,慢慢的從她口中套出。


    誰知南宮娣寫了一封書信交給趙奎,隨之便不見了蹤影。


    被曹浩等人不甘心大肆搜找的南宮娣在去北蒼的官道上策馬奔騰。


    幾日的趕路到達北蒼皇宮,南宮娣看著宮牆上立著的一抹白,咧嘴一笑。飛身踏牆而上,與他對麵而立,待看到他身後蒙著麵紗的女子時,南宮娣上揚的嘴角往下一彎,努嘴道:“這位是?”


    君墨幽還未開口,女子雙手挽著南宮娣的手,指著臉說道:“大主子,我是小桃紅呀。”


    南宮娣臉色青黑的睨了眼君墨幽,發覺他是很苦逼的人,當初她身邊環繞那麽多的男人,且關係和她挺好,不知他心裏是不是也同她一般,好似打破了醋壇子,直冒酸泡?


    她隻見他身邊跟著一個女人,心裏就不是滋味…


    “慕橙呢?”南宮娣巧妙的從她手中把手臂抽出來,順勢走到君墨幽的身邊,鳳眼望進君墨幽那溫柔的眸子裏,恨不得將自己溺斃在裏麵。


    “別提了,那家夥總是躲著我。”小桃紅委屈的扁著嘴,眼底閃過狡黠道:“大主子,我有件事求您幫忙。”


    南宮娣含笑的看著她。


    小桃紅瞅了眼君墨幽,拉著胸前的一縷發絲道:“大主子,我相信慕橙心底有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出去了一趟迴來,就躲著我,避而不見,您要不讓皇上下旨封我為妃,試探慕橙?”


    南宮娣牽強的笑道:“這是不能了,若一個男人當真愛你,他終有一日會接受你,若你這樣試探,倘若他是對你有其他的緣故,因此誤會你看上了君墨幽,心底忍痛成全,那該如何?”


    小桃紅眸光暗淡,悶聲說道:“若是如此,我就抗旨啊,你們可以趁機除了將軍府。”


    這個條件很誘人,可南宮娣想到水冥赫的指責,拒絕道:“桃紅,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不能幫。”


    君墨幽心裏很歡樂,直接將南宮娣扛走,輕飄飄的說道:“慕橙不喜愛任何對主人不利的人事物。”


    小桃紅臉色煞白,想到當初她為了得到太後的信任,瞞住了慕橙行事,給南宮熙下了藥,導致他發燒以至於失聲了幾日。


    而這個意外,使她失去了慕橙麽?


    ——


    建王府


    趙玲兒一臉陰沉的瞪著劉建,穿著鬆垮的肚兜,著裘褲的坐在床上,“我和你成親半年了,為何不與我圓房?”


    劉建有苦難言,苦悶的端著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不耐煩的說道:“娘說我有血光之災,不能近女色。”


    趙玲兒半信半疑的睨了眼劉建,瞧清楚他眼底的苦悶,信了幾分,凝思了半晌說道:“明兒個我約四妹妹去國寺上香,替你算一卦?”


    劉建心頭一慌,若讓她去了,豈不是不攻自破了?


    “不用,娘說還要堅持一個月便可,到時候…好好補償你。”劉建曖昧的摸著她的酥胸,引得趙玲兒羞紅了臉,沒好氣的捶著他的胸膛:“討厭!”


    劉建厭惡的收迴手,臉上卻是溫柔的,鬆開趙玲兒,煩躁的起身,在房內踱步。


    趙玲兒見劉建忽而轉變,有些怔愣的問道:“怎麽了?”


    “玲兒,你說我們這半年來過得如何?”劉建劍眉微挑,眼底布滿了陰霾。


    “自然很好。”趙玲兒眼底有著亮光,當初君墨幽不在,劉建是攝政王,也算是北蒼的王,所有人都上趕著巴結,怎奈這美好的時光隻有短暫的半年,君墨幽和那賤人一迴來,他們便從雲端砸落到泥潭。“若他們一直不迴來該多好…”說完,心頭一跳,臉微微泛白,難不成要奪位?


    “玲兒,你瞧,北蒼的臣民都是讚同我們為王為後,我們何不順從民意?”劉建嚐試到做皇帝的滋味,到手的香餑餑拱手讓人,心底多少不是滋味。


    卻沒有想過,那香餑餑隻是別人委托他保管而已!


    趙玲兒訝異的看著劉建,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大膽的想法,可惜,不是她瞧不上劉建,而是他當真不如君墨幽。


    腦海中出現一襲白衣似仙的男子,眼底閃過一抹癡迷,下意識的說道:“你能從他手中奪得王位?”


    遭到趙玲兒的鄙夷,劉建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低咒了一聲:賤人!


    “玲兒,能不能搶迴來,這就得看你的了。”劉建溫柔的執起趙玲兒的手,滿目柔情的說道:“到時候我們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趙玲兒心一突,瞬間狂熱起來,她也有所耳聞,其他的三國皆臣服與北蒼,若她是北蒼的王後…


    “我要如何做?”趙玲兒腦中幻想著當她一襲鳳袍出現在君墨幽麵前,他會後悔當初沒有將她放進眼底麽?


    “你爹爹可是掌管三軍的大將軍,一個國家、一個君主最不能缺少的是什麽?”


    “兵權!”


    “真聰明!”劉建獎勵的纏綿的吻了趙玲兒一下,見她在自己懷中嬌喘吟吟,小腹一股熱流升騰,一股子邪火想要發泄,可卻無法發泄。


    劉建大力的抓住了趙玲兒胸前的酥、胸,臉色扭曲,暗自發誓一定要殺了那賤人的野種!


    “啊——”趙玲兒尖叫一聲,吃痛的拍打著劉建的手,慍怒道:“你在做什麽?”扭頭看到他眼底熾烈的恨意,眼皮子一抽,連忙噤聲。


    劉建被她尖叫聲拉迴思緒,起身將趙玲兒甩到一邊,趙玲兒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頓時怒火升騰,抬眼怒瞪,“劉建,你瘋了不成?”


    劉建冷嗤一聲,不屑的說道:“賤人,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你趕緊滾迴將軍府,和趙繼成商量。”說罷,沒有心思再與她做戲!


    趙玲兒麵對突然變臉的劉建,呆滯的迴不過神來,直到人徹底走遠了,適才憤恨的站起身來,砸碎了一地的瓷器瓦片。


    咬緊了後槽牙,帶著丫鬟迴將軍府去了。


    趙玲兒做了半年的攝政王夫人,照拂了娘家,很是得娘家人器重,到了不用通傳,小廝直接將人恭敬的領進趙繼成的書房。


    趙繼成此刻對君墨幽的歸來感到頭痛,原本邊關戰事吃緊,雪臨皇禦駕親征,君墨幽身為北蒼的王,定然會禦駕親征,粗略一算,戰事快則三年,慢則四五年,足夠他籌謀篡位,可誰知雪臨還未攻打下來,君墨幽竟然率先迴宮!


    不但收迴了劉建的權利,還以邊關兵力不足,收迴了他手中的兵權,打得他措手不及。


    “唉!”趙繼成重重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熱茶擱置在桌上。


    “老爺,小姐迴來了。”就在此刻,門口傳來小廝輕快的聲音。


    趙繼成臉色越加凝重,趙玲兒這時迴府,定然是受到劉建的挑唆,若是劉建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會不會一舉將自己的證據揭露?


    想到此,對趙玲兒更加的不待見,當初之所以對她另眼相看,那是因為想要利用她和劉建幫助他奪位,怎奈劉建也有這心思,且抓著他的把柄,不得不幫著劉建。


    未免劉建翻臉不認人,他可是便幫便挖坑,如今,兩人都不能成事,而且他還不如劉建,隻是空有名頭的將軍,事情就格外的棘手!


    若是劉建惱羞成怒,不管不顧的將他供出去,到君墨幽麵前表忠心,他就大限已至了。


    “讓她進來。”趙繼成沉鬱的開口,心裏恨不得掐死這小賤人,若不是她透露出他的把柄,豈會受劉建的要挾?


    趙玲兒懷揣著心事,哪裏會知曉趙繼成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她的頭上來了?


    給趙繼成行了禮,竹筒倒豆子,將自己在劉建那兒受的委屈全都細數了出來,壓根就沒發現趙繼成越來越臭的臉。


    “父親,你可要替女兒好好教訓劉建,若不是父親相助,他怎麽會有如今的聲望?”趙玲兒有不解恨的敲著桌子。


    趙繼成隻覺得氣血翻湧,腦門一熱,端起桌上的熱茶砸到地上。


    “嘭——”


    清脆尖銳的聲響使趙玲兒鎮定了下來,看著父親臉黑如墨,嘴角微微上揚,父親也覺得劉建太目中無人了吧?心底得意,暗自道:劉建,你等著吧!


    “孽障!你想要讓將軍府給你陪葬,你才甘心麽?”趙繼成對著趙玲兒一陣怒吼,吼得趙玲兒一愣一愣的,攪著帕子,小心翼翼的問道:“父親,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劉建…”


    “啪——”


    趙繼成揚手打了趙玲兒一巴掌,憤怒的說道:“小賤人,老子全毀在你手上,當初就該將你活埋了去!”


    趙玲兒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趙繼成,眼底的淚珠成串的往下落。


    “父親…”


    “是不是你將我私下遂養兵馬的事情告訴了劉建?”趙繼成眼底充血,鐵青著的臉上滿是狠唳。


    趙玲兒從未見過暴怒的趙繼成,嚇得麵色蒼白,緊咬著唇,不發一言。


    “你告訴劉建,老子的兵權給收了,要做皇帝,這輩子多燒點高香,下輩子興許就做皇帝了。”說完,指著門口說道:“滾,下次再踏進趙府一步,打斷你的狗腿!”


    趙玲兒渾身一顫,雙腿發軟的往外跑,一走到門外,癱坐在地上,心裏不斷的想著:完了!


    ——


    君墨幽得到消息,臉上的笑意更盛,修長如玉的手指卷著南宮娣一縷墨發:“你怎知趙繼成遂養了兵馬?並且在離開北蒼的時候,就透露給了劉建?”


    南宮娣不以為意的聳肩:“我是在你將劉建封為攝政王的時候,無意間讓人透露給趙玲兒,恰巧劉建正好聽到。”


    君墨幽了悟,難怪今日趙繼成怒斥時,趙玲兒沒有反駁,那是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挑撥關係,原來如此簡單?


    “你還不得感謝我?倘若我沒有離間,他們‘一條心’的話,如今恐怕占據了大半朝野,可難對付多了。”南宮娣冰涼的手指捧著君墨幽的臉頰,鼻子碰著鼻子,唿吸交融,觸不及防的被君墨幽張嘴擒住了紅唇。


    “唔…”南宮娣連忙將君墨幽推開,怒目而視!


    “我在感謝你。”君墨幽捏著南宮娣的鼻頭,將她攬進懷中,輕笑道:“我們去看梟兒如何?”


    南宮娣心中有著抵觸,君塵梟暫且未作出什麽實質性傷害的事情,但是他父親母親對她和君墨幽做的事情可以不計較,但是把手伸到了南宮熙頭上,她不能容忍,連著君塵梟有點不待見了。


    “他不會對熙兒不利。”說著,君墨幽拉著南宮娣的手去了偏遠的宮殿,隻有幾個侍衛和一個宮女在伺候。


    南宮娣抬頭望了眼君墨幽。


    君墨幽示意她進去。


    南宮娣跨步進去,看到躺在床上,雙腿擺著奇怪的形狀的君塵梟,捂住了嘴。


    “他被商浣的貼身侍婢打斷了手腳骨頭,太醫說骨頭已經碎了,無法接好,一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君墨幽替君塵梟惋惜,孩子是他帶大的,可是他對熙兒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他不忍下手,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南宮娣拉緊了君墨幽寬大的袖擺,看著床上眼神呆滯的君塵梟,冷硬的心,沒由來的一軟。


    “皇嫂…是皇嫂來了麽?”君塵梟緩緩的側頭,往昔靈動的大眼如今沒有了光彩,變得有些呆滯、木訥。見到一旁的南宮娣,忽而一亮,想要伸手,手腕卻是一陣鑽心的疼痛,皺了皺眉說道:“皇嫂,梟兒對不起你和皇兄,不該聽母後的話,給小侄兒下藥。”


    南宮娣迴頭看著君墨幽,君墨幽也是一臉困頓。


    “母後讓桃紅姐姐給小侄兒下藥,小侄兒發了高燒,母後讓我在小侄兒的藥碗裏下了藥,我不想,可是母後說小侄兒會搶走我的皇兄和所有的東西,我就下了一點藥,想到侄兒會渾身痛,我就隻放了一點點,還有一些我丟了,這樣皇兄還是我的。後來才知道母後是要侄兒不能說話,變成傻子。”君塵梟眼眶蓄滿了淚花,他錯了,就是聽了母後的話,他什麽也沒有了,連最疼愛的母後也不見了。


    南宮娣輕柔的替君塵梟擦拭著眼角,不忍責怪:“好孩子,你心底不壞,若不是你心疼侄兒,沒有把藥全放進去,侄兒現在也不能活蹦亂跳。”


    心裏卻無法平靜,幸而他隻是個孩子,還有惻隱之心,沒有枉費君墨幽對他教養一番。


    君墨幽心有餘悸,原來熙兒說不出話,是另有原因,而不是桃紅下藥的後遺症。


    看望君塵梟後,南宮娣與君墨幽並肩而出,便瞧見一身花花綠綠的阿恨,頭頂著南宮娣一路走來。


    南宮娣恍然憶起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處理,於是迎上去詢問道:“阿恨,藍焰和冷言你如何處理了?”


    “哼,他們倒是一對苦命鴛鴦,老子還未對他們做什麽,全都自盡了說什麽對不起你,對不起老子的教誨…”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沒用的。


    南宮娣抓到了關鍵,也就是說冷言和藍焰背叛她,已經被發現,便以死謝罪了!


    靠!


    奶奶的,誰要他們謝罪來著?


    “不是叫你好生看著他們麽?怎麽給弄死了?”南宮娣氣惱的一腳踹在阿恨的屁墩上。


    ‘哎喲’一聲,阿恨單手捂著屁墩,將南宮熙放下來,叉著腰說道:“老子容易麽?當祖宗供著,隻差每日燒幾柱香了,他們要死,在地下做一對快活的鴛鴦,老子偏不樂意,一氣之下將藍焰給救活了,冷言那死小子不幹了,尼瑪,給老子詐屍,說什麽他不要死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求著老子,抱老子大腿求救命!免得成了單飛的鴛鴦。”


    “所以呢?”南宮娣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耐著性子問道。


    “所以他們都活著。”阿恨瀟灑的甩著滿頭的辮子,一副你白癡的模樣看著南宮娣。


    南宮娣:“……”


    君墨幽:“……”


    眾人:“……”


    阿恨渾不自知,顧自說著:“對了,老子迴來的時候,在路上撿到一個老女人,說要包養老子,你們看老子這爺們的氣質是小白臉麽小白臉?”


    “有人包養你,你就從了吧!”南宮娣稀罕的說道:“誰那麽沒有眼光?”


    阿恨飛了一記刀子眼,不悅的說道:“叫什麽雲來著,當初不是要嫁給水逸那小子麽?”


    南宮娣一臉荒唐:“慕雲?”


    “對對對,就是她!”


    南宮娣沉默半晌,給君墨幽遞了一個眼神,君墨幽會意,吩咐莫宇直接去阿恨帶來的人裏去揪人!


    片刻,慕雲便被抓來,雙手被麻繩捆綁住,嘴裏塞著臭襪子,扔在地上。


    慕雲狼狽的睜開眼,看到南宮娣一愣,隨即眼裏有著惶恐。


    “剁碎了做成肉包子,蒸好給慕海送去。”南宮娣不想看慕雲,許是慕雲今日運氣好,南宮娣沒有多大虐人的興致,便淡淡的吩咐了。


    眾人卻是肅然起敬,仿佛在執行一件神聖的事情,利落的將慕雲給抬走了。


    阿恨張了張嘴,不可置信的說道:“就這樣?”


    “就這樣!”南宮娣攤手,她隻是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慕雲,僅此而已!


    靠!


    阿恨暴走了!


    他本以為會有場好戲看呢,沒想到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給打發走了?


    不確定的問道:“不要割割小肉,弄點香料烤烤?或者給你家那一池子毒物給開開葷?”


    “你說的這些,她都要經曆!”


    “……”阿恨小聲的嘀咕,這不是不一樣嘛,他說的那個是慕雲活著經曆,而她的咋整慕雲都感受不到!


    心知不能扭轉南宮娣的主意,便了無興致的繼續逗弄南宮熙。


    南宮娣微眯的鳳眼迸發出狐狸般的精芒,附耳對君墨幽說道:“阿恨平時不靠譜了點,但是可有一身的本事,武功藝術都不錯,熙兒交給他我很放心。”


    君墨幽頷首,七大護法都是阿恨栽培出來的人,確實是個有大才的人,隻是行事乖張了一些。


    剛巧進宮有事稟告南宮娣的慕橙,聽聞這兩句話,搖著折扇道:“主子,你可算撿到寶了,師傅非但給你培養了七個大才,還把自己的兒子給你辦事來著。”


    啥?


    南宮娣傻眼了,阿恨是有個妻子和兒子,那不是都離開他了麽?怎麽就是把兒子送給她了?


    “師傅沒有告訴你他妻子姓甚名誰吧?屬下偶然間得知好似姓趙…”說完,意味深長的睨了眼南宮娣。


    南宮娣著實吃驚不少,那不靠譜的火星人是阿恨的種?!


    “不對啊,趙奎說他和爹爹在山上長大,要拾柴禾燒水做飯,怎麽能是阿恨?”聽著聽貧寒,日子艱苦,可阿恨像麽?


    “師傅對趙奎態度很奇怪,並沒有教導他為人處事,隻教他武功。”慕橙對阿恨的內情知曉不深,所以也不明白精明的師傅怎麽會有那樣‘單蠢’的一個兒子。


    南宮娣唏噓,覺得這樣才附和阿恨的行事風格!


    不禁有些猶豫,熙兒交給他對麽?若是教出第二個趙奎該咋辦?


    “兒孫自有兒孫福!”君墨幽輕歎。


    南宮娣額角滾落豆大滴的冷汗,管他呢,一切看造化。


    ——


    至從南宮娣和君墨幽打算把江山交給南宮熙,便開始對付劉建趙繼成,隻要把這幾個收拾完了,他們就能圓滿的退位了。


    兩人帶著冷霧和莫問出宮,去了玲瓏閣,便見綠依等候已久。


    “主子,青衣離開了,讓屬下把這個交給你。”綠依將一個盒子遞給南宮娣。


    南宮娣打開,是一個琉璃雕刻的古箏,裏麵存放著一粒蠟丸,琉璃琴下放著一封信,南宮娣快速的打開,閱覽完,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


    “我早就知他不是平凡之人,卻不知他是那裏的人,這樣也好。”南宮娣將信紙揉碎,收好了琉璃琴。


    君墨幽臉色霎時一沉,冷冷的說道:“安青漣?”


    南宮娣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小聲的說道:“原來他的真名叫安青漣呀。”


    君墨幽冷哼一聲,說起來安青漣還是他的小舅舅,安翎最小的弟弟,不是同母所生,所以沒有和安翎有什麽來往,隻是聽聞他十歲時被毒瞎了雙眼,從此便下落不明,未曾想到居然躲到了這女人的地盤上。


    “你該叫他什麽?”南宮娣很好奇,青衣居然是南疆王的幺子,他願意迴去,是想通了什麽,還是有別的目地?


    “臭丫頭!”君墨幽敲了南宮娣一記暴栗,心下卻已經知曉為何南疆突然沒有了動靜,原來是他‘小舅舅’的緣故!


    “他眼睛是天生的麽?”南宮娣一直以來覺得他那雙眼睛很可惜,若是可以看見,那是何等的璀璨光華?


    “不,他十歲時被南疆王毒瞎了。”君墨幽淡漠的說道,眉宇間隱匿著戾氣。


    南宮娣雖然很想知道青衣的事情,可見君墨幽不想多說,便知道其中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也就沒有追問。


    雅間內忽而沉寂了下來,綠依輕咳了一聲,拿出一疊資料道:“這是趙繼成和劉建這半年來的行蹤和事跡。”


    南宮娣眼前一亮,接過來翻了幾頁,誇讚道:“幹的不錯。”


    綠依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還是第一次被主子誇讚呢!


    兩人有了這一手資料,對付趙繼成和劉建輕而易舉。


    “南詔那邊如何了?”南宮娣算了算日子,水冥赫兒子該出生了吧?


    “水墨一直被宣王給壓製,後來不知從哪裏聽聞主子將龍虎令放在小主子身上,有幾個賊人來了北蒼,被我們給攔截住了,水墨等不及了,便到小主子的寢宮去搜查,不知為何,渾身長滿了稻草,變成了稻草人。”綠依見識過許多殺人的手法,唯獨沒有聽聞過長稻草,不禁覺得稀罕。


    南宮娣和君墨幽神色凝重,同樣想到了降術,當初若不是她把南宮熙送到了惡人穀,後來他們進京一直隨著他們住在紫苑殿,一直沒有去過他自己的寢宮。否則,變成稻草人便是熙兒了。


    “金巧兒呢?”南宮娣想到她答應過放她走,希望沒有被波及。


    “宣王下了一道和離的聖旨給金巧兒,金巧兒向禦史大人要了一座家廟,青燈古佛常相伴了。”綠依迴想到那輕靈婉約的女子,唏噓不已。


    南宮娣亦是,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三娘生了什麽?”南宮娣遲疑的問道,想到海棠那丫頭對她的敵意,‘撲哧’的笑了出來。


    綠依古怪的睨了眼主子,蠕動了嘴角,緩緩的說道:“主子,您走的同一天,宣王妃便離開了,宣王他…他又變成以前的樣子了。”


    南宮娣默然。


    “你盡心盡力便可。”君墨幽憐惜的拍著她的小腦瓜說道:“他們兩個人強行的綁在一起,都很委屈,三娘心裏有陌亭裳,倘若她忽而恢複記憶,置水冥赫於何地?終究會成一對怨偶,何不讓他們分開,若是有緣,自然會走到一起。”那時候,水冥赫將你從他心中移出,而曲三娘也將填滿的心清空,他們的再次相遇,便是完美的結合。


    南宮娣點頭,她的幸福是君墨幽,這一點堅定不移,他們的幸福在何處,要他們自己去尋,她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


    夜半,天空籠罩著一塊大黑幕,沒有一絲月光和半顆星辰,數千人位黑衣人身輕如燕的分往三個不同的方向而去。


    廝殺、尖叫、哭嚎、血腥充斥了靜寂的黑夜,天空中似乎漂浮著一層薄薄的血霧,讓人一眼便知曉是一場殺戮。


    這場廝殺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隨著鐵蹄聲響起,黑衣人速速撤離。


    一千精兵騎著馬站在血流成河的山林裏,看著這堪比戰場的一幕,心都狂跳起來。


    趙繼成看著他遂養兵馬的據點被搗毀,怒吼一聲,陰戾的齜牙道:“劉建!”


    隱在暗處的南宮娣和君墨幽滿意的相視而笑,望了望天,今夜是個好眠夜!


    兩人悄無聲息的相諧離去。


    翌日


    王都發生一場慘案,建王府一夜被洗劫,府中上上下下八十九口人無一生還。


    此案引起皇上的重視,天子腳下發生如此慘絕人寰的案件,簡直沒有將皇上、皇室放進眼底,震怒的讓人徹查。


    許多人紛紛猜測是仇殺,可結果出乎人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


    證據全部指向將軍府,甚至有人提供線索,在將軍府別院內,找到了建王府的家私財產,皇上手段雷霆的將趙繼成關進大理寺,等候審訊。


    趙繼成門生喊冤無門,偕同趙家男丁劫獄,一同被拿下,並被查出趙繼成幾年前通敵賣國,勾結韃子,致使邊界連連失守的舊案,府中一百六十二人全都被看押,三日後問斬!


    解決掉這些禍害,朝廷大換血,南宮娣長長的籲了口氣。


    君墨幽抱著南宮娣,溫和的說道:“我欠你一場婚禮。”


    南宮娣嗯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君墨幽收緊了手臂,直視著南宮娣說道:“你可願嫁給我?”


    南宮娣翻了翻白眼,戳著他的胸膛說道:“我不願嫁給你,怎麽會把兒子也給你生了?”


    君墨幽愉悅的低笑:“那我們辦一場盛世婚禮,而後便歸隱,浪跡天涯。如何?”


    南宮娣頷首:“你去哪,我便去哪!”


    君墨幽眸光微閃,動情的將南宮娣的下巴抬起,輕柔的啃咬的她的紅唇,夜空中銀白的月光傾灑滿室,包裹住滿腔愛意纏綿的兩人,仿若要將二人化成一灘柔水,融合一體。


    此生,至死不離!


    ——


    時光如梭,轉眼間到了南宮娣和君墨幽兩人的婚禮,四國朝拜。


    婚禮現場全都是經由阿恨一手操辦,鮮花拱門,牧師童子,現代化有的這全都有。


    偌大的馬場,被選為婚禮現場,新娘和新郎通往幸福殿堂的路,全都鋪滿厚厚一層的紅玫瑰。


    參加婚禮的人,看到這浪漫唯美的現場,全都覺得新穎,看著穿著一身紅袍子‘牧師’的阿恨,第一次將他滿頭的辮子給拆掉,全都辮成了一束辮子,看起來極為怪異。


    蔡芙最終和南宮蕭走到了一起,是那場戰爭讓他們相愛,更讓他們相惜。臉上掛著幸福且甜蜜的笑容,獻上心底最真摯的祝福給新人。


    而北轅塵、水冥赫二人心照不宣的沒有來婚禮現場,而是站站高高的山頂上,見證著他們的幸福。


    唯有赫連雨和赫連尋兩人不請自來,參加了婚禮。


    至於青衣,則是命人送了一份厚重的禮物,本人卻沒有到達現場。


    南宮娣雖然覺得遺憾,卻也能理解,隻有君墨幽心裏樂開了花,本來提心吊膽,想著要提防他們搶親,沒想到他們這麽識趣,沒有來礙眼!


    除了這對新人,最高興的莫過於水芊鳶和水澈,他們終於看到女兒成婚,原本以為這會是一輩子的遺憾,沒料到他們會重新操辦一次,看著君墨幽的眼神越加的溫和慈愛,從對女婿的生分直接歸類為兒子了,親生的那種!


    這種大跨越,君墨幽自然欣然樂見,父皇母後喊得更加真摯了幾分。


    水芊鳶和水澈相視而笑,君墨幽雖然一直喊他們父皇母後,是因著南宮娣的緣故,而這次是發自內心把他們敬重為自己的父母。


    “你們第一次成婚是在雪臨,那時候我們錯過了,還能見到女兒出嫁,做父母的很激動開心。”水芊鳶拉著南宮娣細細的叮囑一番,隨後含淚的把她的手交給君墨幽。


    兩人牽著手,從鮮花拱門一直走到牧師麵前,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小女娃和南宮熙小盆友。


    眾人看著這對‘新人’,熱鬧的現場霎時鴉雀無聲。


    南宮娣換上的是阿恨親自畫出來的婚紗,督促最好的繡娘趕出來的,婚紗是純白的,袖子是用絲綢裁剪出的泡泡公主長袖,上身是收身的高腰,把纖細不盈一握的柳腰完美的展現出,胸前用銀線串連著紅寶石勾勒出鳳凰的頭。而長長的群拖是層層疊疊的紅綢折疊的牡丹花堆簇而成,花蕊上繡著金線,遠遠的看去就是栩栩如生的火紅的鳳凰,閃耀著金光,展翅翱翔。


    把南宮娣妖冶絕豔的美發揮到淋漓盡致,宛如是地獄魔仙,又好似花中精靈。


    新郎的風華絲毫不遜與新娘,墨發一絲不苟的束在頭頂,帶著皇冠,身著暗紅色的龍袍,將他如玉的容顏襯托的更為妖嬈,風華無雙。


    狹長的眸子盛滿了柔情蜜意,寵溺的望著執手之人,輕輕的比著口型。


    南宮娣眼圈瞬間濕潤,這句話,這簡單的幾字,她仿佛等了一個世紀、一光年,終於在這時刻等到。


    “大家安靜,神聖的時刻即將開始…”阿恨清了清喉嚨,話未說完,忽而人群中動亂起來,發出一陣尖銳的尖叫聲,隨後,擠滿馬場的人群躁動,拚命的朝一旁散去,不明所以的人看有人在跑,又聽到了尖叫聲,便跟著跑了起來,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有的人甚至被推到,隨後被踩踏。


    君墨幽眼底散發出寒芒,打了個手勢,莫問莫宇朝動亂的地方飛去,看到地上倒下一個男人,捂著肚子,鮮血不斷的從指縫中溢出,浸濕了衣袍,流淌了一地。


    而站在傷者旁邊,穿著黑色鬥篷,蓋住了整個頭部的人,莫問一眼便認了出來,“巫師?”


    君墨幽聞言,緊了緊握著南宮娣的手:“你在這裏等我。”巫師修為極高,莫問他們不是對手。


    “你小心點。”南宮娣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第一次懊惱不該請這麽多人來觀禮,其中大部分都是聞訊而來的百姓…


    南宮娣全副心思在君墨幽的身上,忽而,肩膀一重,南宮娣反射性的揮手,手腕被扣住,大力一帶,脖子一緊,被來人扣住。


    南宮娣驚唿一聲,抬眼看到熟悉的麵容,暗道:糟糕!


    “嗬…沒想到你也會用這一招。”南宮娣嘲笑,看著巫師的臉青黑帶著紫,定定的說道:“你毒入肺腑,時日無多,最多活不過今天。”


    巫師手一頓,南宮娣趁機擊向巫師的手腕,靈巧的掙脫了出來。


    巫師立即伸手想要抓住南宮娣,卻被一旁趕來的赫連尋給擋住,兩人糾纏在一起,赫連尋武功及不上巫師,支撐過了十多招,便被打傷筋脈。


    南宮娣看著身邊被波及的人,咬牙飛身離開,朝人少的地方而去,眼角餘光看到君墨幽被幾個人纏住脫不開身,心裏暗自焦急。


    可看到窮追而來的巫師,朝著懸崖的方向而去。


    而本來在山頂上祝福的北轅塵和水冥赫,當算相諧去喝酒,看到突然發生變故,立即趕來替君墨幽解圍:“快去追她。”


    “多謝!”君墨幽不廢話,朝著南宮娣的方向追趕。


    到的時候,便看到南宮娣和巫師在懸崖邊上打鬥,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瞄準了巫師的後腦勺襲擊。


    巫師歪頭避開,南宮娣得以喘氣,走到了安全的位置,兩人一前一後的圍攻巫師。


    片刻,巫師便有些力不從心,南宮娣和君墨幽默契的朝著巫師的致命位置擊去。


    “叮——”的一聲,一柄利器擋出了南宮娣和君墨幽的攻擊,巫師立即避開,閃身到來人身旁。


    南宮娣瞪圓了眼;“沒想到真的是你。”


    陌邪一頭白發在凜冽的大風中飛舞,袖手站在樹頂上,俯視著南宮娣說道:“你不能和他成親。”


    南宮娣好像聽聞到一個笑話一般,哈哈大笑道:“我早就和他成過親,生了孩子,有何不能?”


    “你身上要複興部落的使命,隻有和部落的人成親,生下下一代聖女,延續部落的光輝。所以,你不能和他成親。”陌邪再一次的重複。


    南宮娣自嘲的說道:“你們真看得起我,難道你不知道我不是你們合格的聖女麽?”


    陌邪沉著臉,若有所思的看著南宮娣,隨即轉頭睨了眼渾身黑氣的巫師,淡定的說道:“你以前不是,現在是了,你沒吃我給你的藥,可你喝了月關給你的藥。”


    南宮娣臉色發白,失神的迴頭看著君墨幽。


    “無礙,月關給你熬的藥,我重新配置一副給你喝的,所以裏麵沒有加料。”君墨幽安撫的按著南宮娣手心。


    南宮娣心中稍定,便看到陌邪大笑:“月關給你的藥沒有加料,他是在藥材上動的手腳。”頓了頓,看著他們兩人的眼神帶著鄙夷,繼續說道:“巫師,替我把聖女帶迴部落。”


    巫師桀桀的笑了幾聲,突然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渾身的抽搐,嘴裏的黑血不斷的溢出,不一會兒,便斷了氣。


    南宮娣微怔,巫師毒發的太早了,看他那樣子明明可以堅持一日,怎麽一會兒的功夫,人就沒了?


    “聖姑,你還是心存執念,為了找迴聖女,不惜設局把自己困在山洞幾十年,卻不知外麵的所有都在變,巫師早已不是你的心腹,他根本就不想部落複興,而是要滅了部落。”一襲藍衣的陌亭裳緩緩從林子裏走出,手中還拿著幾根銀針。


    南宮娣細細的打量巫師,忽而發現巫師後腦勺上有一根閃閃發光的銀針,原來是陌亭裳搞得鬼!


    “過去的我不管,如今我找到了斷然不會放過她。”說著,陌邪的手橫指南宮娣。


    “聖姑,我說了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樣喜歡部落,正巧我很不喜歡,所以為了趕這丫頭的婚禮,我把部落給毀了,現在估計已經沉海底了。”陌亭裳漫不經心的走到了陌邪的身邊,嘻嘻哈哈的說道:“陌邪,你從一入部落,便開始布局了吧?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鬧出這麽多的風波,你依舊沒有達成心願,反而部落永遠的消失了。你,甘心麽?”


    “不,不會這樣!”陌邪大受打擊,成功隻有眼前的一步,忽而有人告訴她,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是白費,叫他如何承受?


    “你不信可以去瞧瞧。”陌亭裳無奈的攤手。


    陌邪眼神很曆的射向陌亭裳,喃喃的低語道:“叛徒,是你,是你毀了部落。”說罷,手段陰狠招招致命的朝陌亭裳打來。


    陌亭裳騰空躍起,跳開了幾米遠,看著陌邪欺身而來,抽出腰間的折扇朝陌邪射去,陌邪彎腰躲過,睜眼看著一根銀針朝她刺來,正中額頭。


    整個人被定住,直直的仰倒在地上。


    南宮娣看著這一幕,不禁一愣,就這樣?


    “你們別小看了這銀針。”陌亭裳看著地上的陌邪說道:“她是受了打擊,邪火攻心,才會失了理智,被我輕易的得手。”頓了頓,笑嘻嘻的說道:“祝你們白頭到老,兒孫滿堂!”說罷,便扛著陌邪離開。


    南宮娣看著巫師的屍首,哭喪著臉說道:“我們兩次婚禮都不平靜啊,這次就算了吧!”


    君墨幽攔腰抱著南宮娣說道:“婚禮進行不下去了,我們洞房去!”


    這兩個人去洞房,婚禮現場維持好秩序,苦等不來新娘和新郎,大肆的搜找無果,便散了。


    至此後,便沒有人再見過這傳奇的兩人。


    ——


    六屏山上,桃花林中。


    南宮娣穿著白色的素衣,捧著一束蓮花放在孤墓前,倒上三杯酒灑下去,微笑的說道:“水逸,你是否迴到了都市,繼續著無拘無束的生活?”


    君墨幽立在南宮娣的身後,溫潤的說道:“終結不代表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水逸定會迴了那裏,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南宮娣強忍住澀意,強笑的重重點頭。


    終結不代表結束,那是代表著新的起點,水逸…你一定要找到你的幸福!


    桃花瓣紛飛,夕陽下,素白的兩道身影相偎,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在那之後,仿佛站著一個青鬆傲雪的男子,嘴角掛著清淺的笑意,祝福著那對相擁的人兒。


    這一刻,仿若被定格,成為永恆。


    ------題外話------


    故事到這裏完結了,心裏很開心同時心裏有些失落,這本書已經有幾個月了,想到當初帶著怎樣的心情和期許開下這本文,將要畫上句號,很難過,從來沒有寫過這麽長的文,越寫到最後,越有些力不從心,非常的不滿意,但是從中吸取了很多的經驗,這是彌足珍貴的東西。感謝一直以來陪伴著水煙兒的親們,正是因為有你們,水煙兒才能堅持到今天。


    隻能說結束不是真正的結束,他們的故事也才真正的開始,同樣的,水煙兒也是,結束了這個故事,是另外一個故事的開始,隻能說,若是水煙兒往後寫的新文合親們的胃口,那咱們便茫茫書海中再會!


    年底事兒忙,結局拖了好久很抱歉,為了補償親們,休息幾天,獻上幾個免費的小番外,親們隨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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