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看他神情,一臉狐疑,仔細想了想,當初自己去找嚴清雅,不外乎就這幾個原因啊,要說私心,也是有一點,也就是葉瑾之剛直接了當指出來的。再說了,他都指出來了,也就不是說這個了。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於是,搖搖頭,說:“沒有了。”


    葉瑾之懶懶地瞧她一眼,然後問:“其實你說的這些都是次要原因,對吧?”


    他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讓蘇婉兒有不祥的預感,立馬防備地說:“你想多了。真的。”


    “其實,你愛上我了,對吧?要不然,你會在這個時刻為我考慮這麽多。否則,也不會希望我擺脫她。”他說,語氣篤定,那神色還有點醉態。


    蘇婉兒被戳中心事,慌忙說:“這一次,你真想多了。我真不愛你。”


    她一說出口,心裏卻是咯噔一下,不由得自問:這句話會不會切斷彼此所有的退路,從此,自己與葉瑾之就楚河漢界,隔了蓬山一萬重。或許因為這一句話,這緣分就戛然而止了。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於是說完這一句,便不再說話。葉瑾之沒說話,隻是看著她,有些醉態的臉上露了笑容。


    “怎麽了?”她看不懂他的神色,便小聲地問。


    “沒事。隻是看你穿漢服,戴鳳冠,真好看。像是我想了好多遍的模樣。”他說,那話語有些慵懶。臉有些紅,神色也略微迷離。


    蘇婉兒這才想到他喝了不少那酒,方才阿碧似乎說了那酒喝一點點就好,看來真是後勁很足。


    “小喬,你真好看。”他又說。語氣已然醉了。


    蘇婉兒聽得不自在。連臉都滾燙了,又覺得在這洞房之內太曖昧。於是,立刻轉移話題。說:“別胡說了。剛才讓你不要喝那麽多的。看吧,這酒後勁很足的。行了,天色晚了。你去休息吧。”


    蘇婉兒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看看四周。似乎隻有一張大床。今晚,他喝多了,就讓他去睡吧。自己一會兒拉一條被子,在這長椅上將就一夜就好了。


    葉瑾之也站起來,搖搖頭,說:“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來。我替你把這鳳冠拿掉吧,戴著不累麽?”


    蘇婉兒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戴著壓得脖頸都疼的鳳冠,因為方才的一係列狀況,自己倒是渾然不覺了。於是點點頭,說:“麻煩了。”


    蘇婉兒話音未落,葉瑾之已經走過來,將她摁在凳子上坐下,然後很輕地幫她拆卸鳳冠的繩帶,生怕將她弄疼。最後,才小心翼翼將鳳冠拿下來。


    “謝謝。”蘇婉兒說。葉瑾之嗬嗬一笑。然後,將鳳冠放到架子上,說:“這鳳冠,雖然添了一些飾品。做了一番修整,但卻是我奶奶當年嫁給爺爺的那一頂。他們幸福了很多年。”


    蘇婉兒“哦”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留到以後得成古董了。”


    “這就是古董,是江家時代留下的。據說,每一代用這鳳冠成婚的人都會白頭到老的。”他說,語氣很輕,然後輕撫鳳冠上展翅的鳳凰羽毛,金燦燦的鳳凰羽毛在燭火裏顯出豔麗的色彩。他的語氣很輕,蘇婉兒一時無法分清那是羨慕還是遺憾。於是就靜默地坐在那裏,周圍燭火跳動。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京城的秋夜,有些許的涼寒。


    “我小時候基本上都住在江府郡園,在南方老宅的日子倒是很少。周伯總是要打理這裏東西,不讓這些東西黴爛。我記得很小時,就看過這鳳冠,真是美得驚豔。周伯就跟我講過。那時,我總想有朝一日,我心愛的女人也要這般,這樣鳳冠霞帔跟我白頭到老。”葉瑾之手撫那鳳冠,完全沉入過去的迴憶裏。


    蘇婉兒也不說話,心中腹誹:所以,你就喜歡清雅如梅花啊。


    “我還記得有好幾次,那時,我還小。奶奶還在世,清早起來,開了一扇窗,她在窗前化妝。爺爺為她梳頭發,她的頭發很長,她臉上有燦爛的笑,爺爺那樣鐵血人,也有燦爛的笑。你不知道,那場景多美。以至於很多年以來,每次想起那場景,都會覺得若是此生能得一人,如此相伴,便是立刻死去也值得了。”


    蘇婉兒沒說話,心裏卻是說:葉瑾之,你怎麽就知道我不知那場景有多美?我的爸爸媽媽也是那樣相愛的。那樣的幸福與燦爛,也是她一直渴望的。


    “小喬,小喬。”他忽然轉身過來,急切地唿喚她,那聲音卻是那麽低,沙啞的嗓子有某種誘惑。


    “怎麽了?”蘇婉兒力求自己的語氣看起來清醒而疏離。


    葉瑾之站在那花好月圓的絲質屏風前,神色語氣都有些迷醉,說:“你從來沒問過我跟嚴清雅之間是怎麽迴事吧。”


    “那是你的事。我沒有興趣。”蘇婉兒立刻說。她是典型的死鴨子嘴硬,其實對於他跟嚴清雅之間的事,她一直很好奇,很八卦的。但是今天這個時刻,不適合聽。她怕自己一聽到什麽就心軟,會改了之前的計劃。


    “小喬。”葉瑾之喊,語氣有些不滿意。


    “行了,改天說。我看你似乎醉了。”蘇婉兒立刻說。


    葉瑾之走了兩步,腳步有些踉蹌,於是扶住屏風邊的椅子,緩緩坐下來,慢慢地說:“衛戍裏沒有女人。她姐姐是普通的兵,可是因為執行任務,她姐姐卻因救我而喪命。她姐姐,死在我懷裏。那一次,我初入衛戍,心高氣傲,那一次是我判斷失誤。那時,那女子滿麵是血,她最後的話語,就是放心不下唯一的親人,也就是清雅。”


    葉瑾之慢慢地敘述,話語裏有了低低的嗚咽。這個男人靠在椅子上,流了淚。一直高高在上,一直清冷疏離,似乎高傲地俯視周遭,冷靜地謀算著一切的葉瑾之,竟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麵,有如此脆弱的內心。


    “小喬,那不是我第一次直麵死亡。可是,她卻是因為的失誤也送命。”葉瑾之有些激動。


    蘇婉兒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不是神,你不可能掌控一切,那怎麽能說是你的失誤呢,別自責了。如果太記掛,會讓死者不安的。”


    她安慰他,心裏疼惜他,知道語言也是蒼白。同時,她也覺得難過。因為倘若他跟嚴清雅還有這一層的關係在,那麽,自己與他又豈止隔了蓬山一萬重。


    “這些年,我籌劃任何事,竭力周詳。隻是因為總是看見那個女子的臉,被血浸染。”他自顧自地說,語氣懊惱。


    “好了,都過去了。你現在很累。去休息吧。”蘇婉兒說,又輕輕拍他的後背。


    他靠在她懷裏,繼續說:“他們家破產,父母自殺。我找了清雅很久,才在日本將她帶迴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不得已,行了,去休息。”蘇婉兒說。


    “小喬。”葉瑾之喊了一聲,似乎要繼續說下去。蘇婉兒正要勸阻,忽然聽得屋外似乎有輕微的響動,這麽多年,她如同驚弓之鳥,對於周遭細微的聲音格外敏感。於是,她一下捂住葉瑾之的嘴,彎腰在他耳邊低聲說:“無論什麽都別說,外麵有人。”


    葉瑾之身子一怔,立刻沒再說話,隻伏在她懷裏。蘇婉兒也一動不動,靜待片刻,聽得屋外似乎有人挪動腳步。


    這關頭又不能出去抓人,因為人家大可說是因為想聽洞房,鬧洞房才在外麵的。所以,這時刻就是三緘其口,不讓無論懷著什麽居心的人得不到半點的東西。


    “瑾之,夜深了,就寢吧。”過了一會兒,蘇婉兒才直起身,十分柔和地喊。


    “嗯。”葉瑾之迴答,慵懶的語氣,也慢慢站起身來。


    兩人將帷幕全部放下,一直走到木床前。葉瑾之有些醉眼迷離的。蘇婉兒還是推了推他,附在他耳邊說:“你瞧瞧這四周會不會有監視設備?”


    “還沒人敢在江府郡園動這份兒腦筋。”他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說。那氣息裏帶了方才的酒釀甜香,直直往鼻子裏鑽,惹得蘇婉兒心跳得厲害。


    “小心點是好的。”蘇婉兒低聲說,將他推開。


    葉瑾之站不穩,就跌到在床上,然後就坐在那兒。


    “你,這哪裏是老謀深算的模樣?唉。”蘇婉兒嘟囔了嘴。葉瑾之看著她嘿嘿笑,笑著笑著,笑容就凝固在臉上,然後抱著頭,露出扭曲的神情,嘶嘶倒吸涼氣。


    “呀?你怎麽了?”蘇婉兒立刻問,已經意識到是他腦子那塊淤血作祟。


    “頭疼。”他說,眉頭擰成一團。


    蘇婉兒著急,立馬上前將他放到床上,說:“我這就去讓阿碧找秦冰來。”


    葉瑾之一把拉住,說:“不。你這樣出去,誰都知道這事了。丫頭,大喜的日子,我不要這樣。那藥在我懷裏的裏襯裏。”


    蘇婉兒從他貼身衣兜裏拿出來藥來,仔細一看,是鎮痛劑,心裏一下就揪得痛。她忍住淚水,倒了溫水讓他服下。


    葉瑾之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蘇婉兒為她蓋好被子,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凝視他良久,心裏瞬間空落落一片。


    ————————分割線——————


    推薦我自己的老書:《天下為聘》書號:1655121作者:令狐兮兮(表懷疑,我以前的馬甲)


    簡介: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裏的依戀。


    縱使周遭陰謀環伺,我也要拿如畫江山為聘,再續前世緣。(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佳幸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蘇落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蘇落葵並收藏最佳幸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