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不語,隻對付飯菜,偶爾看對麵的葉雲嘉,吃得風卷殘雲,毫無斯文相。


    “你慢些。”蘇婉兒忍不住婁葉雲嘉隻是一笑,說:“好多年沒吃這鹹菜了,不過,如果有烙餅更好了。但這些年吃的都不地道。”“那什麽樣的才地道?”蘇婉兒問。心裏卻是緊張。


    因為在長安時,家裏很愛做烙餅,配媽媽做的鹹菜。爸爸是烙餅的好手,用的是西北特有的烙餅方式,是將光溜溜的鵝卵石炒熟了,在鵝卵石上烙餅。那烙餅很薄,有一種特有的香味,酥香脆薄。那時,爸爸隻要有空,就愛做。因為大哥和自己總是嘴讒,嚷著要吃。


    “嗯,其實我喜歡吃一種特殊的烙餅。”葉雲嘉說,又責對付那小碟子裏的鹹菜顆。


    “烙餅就是烙餅,還有什麽特殊不特殊的。”蘇婉兒漫不經心地說,慢騰騰地舀了雞湯小口喝,等待葉雲嘉的下文。如果葉老狐狸沒有說謊,那麽,葉雲嘉曾經就一定出現過在自己的生命裏。隻是這樣無痕跡真讓人覺得心裏堵得慌,她蘇婉兒自認為不是會遺忘過去的人。


    “虧得你還在長安住過。可不知道長安有一種烙餅,是將鵝卵石炒熟,然後在鵝卵石上烙薄餅的麽?”葉雲多娓娓道來,語氣那樣平靜。蘇婉兒心裏卻是軒然大波。其實,這種烙餅不是長安所有,而是在華山之下的地區才有。因為媽媽喜歡吃,爸爸便是去學了,連這鵝卵石都是爸爸跟哥哥一起去河床上精選的。


    “哦。據我所知,長安地區沒有這種烙餅,得是華山山腳下才會有。”蘇婉兒語氣淡然,很認真地糾正。


    葉雲嘉眉頭一蹙,神色有些不相鼻,問:“真的?”


    “嗯。真的。”蘇婉兒很篤定。


    “那得是我記錯了。”葉雲嘉說,繼續對付稀飯鹹菜,順帶將那麻婆豆腐一並拿過去放在他麵前,完全無視蘇婉兒的需求。


    “大約是。不過,長安也有人會做的。”蘇婉兒不疾不徐地說。


    然後慢悠悠喝一口雞湯,裝著不經意地抬眉掃了葉雲嘉一眼。


    葉雲嘉神色如常,隻是“哦”了一聲,繼續吃飯,這話題從這裏算是斷了。蘇婉兒也不好繼續追問,隻是又喝了一碗雞湯。而葉雲嘉還在吃飯,她即便吃好了,也不能隨便離席,便在那裏候著。


    過了一會兒,葉雲嘉酒足飯飽,十分滿足地靠在椅子上,很滿足地說:“好久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了。”


    蘇婉兒笑了笑,讓人將碗筷收走。便站起身,說:“這外麵天色甚好。秋高氣爽的。出去走走吧。”她當然是先發製人,不然讓這家夥捷足先登,說去房間喝茶,自己也不好拒絕。但跟即將成為自己小叔子的男人共處一室,且這個男人還對自己有些企圖,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稍有不慎,有心人一添油加醋,怕得就是給陳、葉兩家抹黑,也會讓葉瑾之顏麵掃地,更重要的是可能會傷害了葉雲嘉,而他的脾氣暴戾是出了名的,指不定就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來。


    “好。”葉雲嘉迴答,神色愉快,側過臉瞧落地窗外的庭院,於是側臉就映了一些日光的亮色,讓這原本英俊的男人看起來更有一種格外的光華燦爛,甚為好看。隻是這家夥的臉色到底是過於蒼白,像是有些營養不良了。大約從來不是個好好吃飯的主,瞧那身材那樣瘦削。


    “京城晴朗的初秋倒真是美。還真是應了“秋高氣爽,那個詞。”葉雲嘉讚美窗外景色,突然就笑著轉過臉來。將正在暗自打量他的蘇婉兒逮個正著。他一愣,蘇婉兒也是一愣,立馬轉開臉,有些不自在地說:“是啊。北地的初秋跟南邊自是不同了。好了,出去走走吧。”她一邊說,一邊就拉開落地窗大步往院子裏去。晴朗的秋日,落了金黃的日光,樹木落了葉,顯出橫斜的疏條,透著繁盛的滄桑。


    蘇婉兒走了一段,在鵝卵石的小徑盡頭的huā亭裏挑了秋千坐下,葉雲嘉也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他不說話,就那樣放鬆地坐著,用一種柔和的眼神看過來。蘇婉兒隻覺得那眼神太柔和,像是一片溫柔而寧靜的大海,要將她整個包圍。


    她如臨大敵。這個男人怎麽可以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她垂了眸,看到地上的落葉有細膩的紋路。然後,蘇婉兒聽到葉雲嘉柔和的聲音,他喊:“小喬。”


    “那是過去的名字。不要叫。還有憑什麽叫我小喬。”多婉兒語氣有些不悅,心裏有些煩亂。


    “你曾經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你叫蘇小喬。


    ”葉雲嘉緩緩地說。


    蘇婉兒聽得更煩亂,立馬抬眉冷冷地掃他一眼,說:“你說,什麽時候,什麽地點。 ?,她語氣有些惡狠狠的。葉雲嘉眉頭微微蹙起,眸子卻依舊沒有兇狠的意味,隻是有些哀傷地看她。那神色讓蘇婉兒覺得很有罪惡感,像是自己傷害了無辜的人


    “對不起。我脾氣不好。”蘇婉兒立馬道歉,總覺得葉家兄弟真是可以氣死人。一跟他們接觸就讓人窩火生氣。


    “嗬嗬,這才是你。”葉雲嘉說,語氣裏竟然帶了些許的開心。


    這才蘇婉兒再度確信這人在自己的青春年少曾出現過。她不由得問:“告訴我,你是誰?”


    “葉家老七,葉雲嘉。”他一字一頓地迴答。


    這當然不是蘇婉兒要的〖答〗案。她瞧了瞧他,終究還是壓住火,說:“今天,我去醫院看了爺爺。他說你曾告訴他,我是你的舊識。


    並且還描述了我西北家中的情景。”


    “那你相信嗎?”葉雲嘉問,好看的臉上浮了一種捉摸不透的淺笑,像是在探究什麽。


    他的語氣這樣戲詭,讓蘇婉兒一時拿捏不定。如果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調查很細致的話,也可以說出自己家中的情況。自己的脾氣,可以走訪熟識的人調查。


    但是,結合葉雲嘉在*啡廳說的那些話,以及後來的種種莫名其妙的話語,又讓人覺得他確實出現過。所以,蘇婉兒也將眸光調整到平靜,臉上掛了神秘莫測的淺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雲嘉說,我就相信。”


    這一句話後,蘇婉兒看到葉雲嘉臉上的笑慢慢擴大,一點一點地綻開,酒窩那樣的好看。


    “小喬,你這句話就夠了。”葉雲嘉說。


    她隻是笑,等待〖答〗案。她看著葉雲嘉張張嘴,以為他要說什麽了。


    他卻隻是說:“不錯,我們曾經相遇,有短暫的怕處。還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幾晚。”


    “什麽?”蘇婉兒有些驚訝。


    曾經相遇、短暫相處,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幾晚上。如果綜合他說的這些條件,那麽,倏然跳入腦海的就是銀座八樓。、


    可那時,葉雲嘉不過十二三歲,即便發育再早,也隻是個孩子,


    而銀座八樓那人,明顯是個男子,身材比現在的葉雲嘉稍矮一點,卻比他要魁梧一些:再說了,別人喊那人“四少”而葉雲嘉在家族排名老七。


    那麽,如果不是銀座八樓。她蘇婉兒又怎麽可能跟一個男子睡了幾晚上,自己卻完全沒有印象呢?難道是這家夥居然神通得查到當年銀座八樓的秘密,然後胡編亂造的?


    “你瞎說的。”蘇婉兒十分篤定地說。


    葉雲嘉聳聳肩,作出一臉很受傷的表情,數落蘇婉兒,說:“1【、


    喬,是你剛說“雲嘉說,我就相信,的,可是我說實話,你為什麽不相信呢?”


    “我不可能跟一個男人睡。我的家教根本不允許。”蘇婉兒基本上是壓抑著聲音,但神情動作完全是咆哮狀。


    葉雲嘉一下子站起身,有點無可奈何地說:“你呀,怎麽就不肯相信我呢?”


    “那你說如何相遇,時間地點,當時情況。還有如何相處,後來又是如何告別?”蘇婉兒一長串的問題爆出去。


    葉雲嘉一步就跨過來站在她麵前,說:“蘇小喬,你這個名字,我不是調查得知的。是我原本就知道。你真是笨。”


    蘇婉兒抿了唇,有點豁然開朗。如果他知道蘇小喬這個名字,那麽說明他們的相遇就是在她離開長安之前。那時候的葉雲嘉隻是個孩子,那麽相遇、短暫相處也未嚐不可能。那時候,她蘇婉兒可是那一帶的孩子王,頗具領袖氣質,不過,因為小夥伴眾多,她也不可能一一記得,更不可能記得貧民窟流水一樣來來去去的小夥伴裏有姓葉的。


    可是,跟他睡一張床幾個晚上這件事,她真是覺得不敢芶同,暗想一定是這人添油加醋。於是掃了他一眼,問:“一起睡那個事,你編的吧。”


    葉雲嘉搖搖頭,很篤定的語氣:“千真萬確,如有虛假,不得好死。


    ”他還舉手爪發誓。


    蘇婉兒最不喜歡這樣,沉了臉,說:“多大的事?你就這樣。”


    “很大的事。1小喬不信任我。”葉雲嘉說,語氣十分認真。


    蘇婉兒再度煩躁,有些不耐煩地說:“稱速度說了。我不喜歡猜謎語。”


    “看來,你早就將我忘得一幹二淨。”葉雲嘉神色語氣皆落寞。


    蘇婉兒心裏有皺褶的微疼,她輕歎一聲,說:“對不起,雲嘉,你告訴我吧。”


    葉雲嘉輕輕一笑,說:“好。但是一”他頓了頓,繼續說:“你先告訴我,你非得要嫁給葉瑾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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