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狐狸是真的累了,說了一番話,便是揮手讓蘇婉兒去忙婚禮,


    說這婚期將近,還抱歉地說是陳家對不住她,連個訂婚都沒有就直接結婚。


    蘇婉兒又安慰一番,直到陳老狐狸睡著,才下樓去看葉老狐狸。


    警衛都認識她,也就不攔,隻是例行公事地檢查一番,然後有人去通報。經過一番折騰,蘇婉兒才見到葉老狐徑。


    葉老狐狸身體明顯比陳老狐狸硬朗,精神也好得多。蘇婉兒去病房時,葉銘琛正在跟葉老狐狸說話,至於說的什麽,蘇婉兒並不在意。


    隻是有些話有意無意地飄入耳際,卻也有聽不懂的話語,似乎是關於入選與出局的。


    蘇婉兒很有禮貌地跟病房裏的葉銘琛和葉老狐狸打招唿。葉銘琛隻是掃她一眼,麵目平靜地問:“敏華來了。”“是。”蘇婉兒迴答,不由得偷偷看葉銘琛,真是看不出葉銘琛這種平靜如水的神情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厭惡她。


    “我還有些事。那敏華就在這裏陪陪爺爺吧。”葉銘琛站起身,拿了公文包就往外走。


    “好,葉伯伯您忙。,…蘇婉兒頗為客氣地迴答。覺得這人說話總有一種出離的疏離,如同當初的葉瑾之。果然是父子,這性格其實很像。


    葉銘琛走後,房間裏隻剩了葉老狐狸和蘇婉兒。葉老狐狸將手中的報紙放在一旁,起身擺弄一盆蘆薈。秋天了,蘆薈有一層蒼灰,在毒進來的秋陽下有一種從容與滄桑。


    蘇婉兒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老者交流。他明明是很和藹的神情,但全然看不出多少的真誠。所以,覺得彼此之間有隔閡。


    房間裏很安靜,頓了一下,她還是硬了頭皮詢問葉老狐狸的身體如何。葉老狐狸倒是對她一笑,說:“人老了不中用了,就這樣。”


    “爺爺您可是精神矍鋒的。哪裏能呢。”蘇婉兒立馬安慰。


    自己也覺得這話虛假而無力。其實,安慰人這種事,蘇婉兒向來不怎麽會做。


    葉老狐狸笑著搖頭,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招唿了蘇婉兒坐下。


    這才半開玩笑地說:“哪能不老?人老了就要服老。什麽老璞伏櫪誌在千裏,那是因為沒有真正的老去。若是真正老去,說個話都不中用了,哪裏還有什麽“誌在千裏,的。”


    葉老狐狸語氣漫不經心蘇婉兒卻聽得一驚,他這話約莫是在暗指有人逆了他的意。蘇婉兒略略一笑就大約知道他指的是葉瑾之娶自己這件事。從前後種種看,加上徐尚林給自己的分析,葉老狐狸當初是看中了陳錦華,所以,當時相親的人是葉四。但是世事變遷,陳錦華意外身亡,而葉老狐狸不知道是出於不想兩家的交情斷了,還是因為當初陳錦華去世時,他曾許諾這門親事一定得開。為了這可笑的諾言,這才在時隔三年後提起這門聯姻。


    但不管如何無論是陳麗,還是自己。在葉老狐狸看來,都配不上係出悉心培養的葉三、葉四、葉五。前麵的葉家老大資質平庸,聽陳昭華說,葉家老大的從政道路十分淺窄,葉家老二身體一直不好整個就是文弱書生,做些生意,與自己喜歡考古的妻子一起住在長安,可以說不問世事。


    葉六從小就有huāhuā公子潛質,幼兒園就調戲小姑娘被小姑娘抓破臉,1小姑娘還不依不饒發誓要嚴懲色狼。夏可可曾誇張地說起過這件事,據說那位小姑娘就許家的六小姐許靈秀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就葉家老六這檔子事,成了圈內永垂不朽的笑話每次一幫發小聚會,必得當葉六的麵提這事。


    至於葉雲嘉,因為性格問題,葉老狐狸從來不讓他從政、從軍,一點點政治的事都不讓涉足。甚至他掌控的產業,說白了都是他爹的居多,葉家的產業據說都是上一輩的手裏。


    葉老狐狸悉心培養,並認為有潛質的就是葉三、葉四、葉五三個而已。而這其中,葉三不夠沉穩,據說葉五是年少氣盛,唯獨葉家老四是那種沉穩的人。


    那麽,葉老狐狸自然不認為一直流落在外的蘇婉兒配得上葉瑾之,於是第一次的相親對象破天荒的是比自己小三歲的葉雲嘉。即便這男人再怎麽成熟,再怎麽學位拿得無敵,會好幾國語言,事實上就是比自己小。這在這種傳統世家,本來就是個禁忌性的事。但葉老狐狸卻不惜這樣做了。


    但是,兜兜轉轉,葉雲嘉不曾赴約,出於兩家交情,葉老狐狸拋出葉瑾之,滿以為葉瑾之會反對,畢竟葉瑾之與嚴清雅的事葉老狐狸有所耳聞,而葉瑾之的性格擺在那裏,據說婚事這方麵是很反感被人擺布的。


    大約他當初根本沒想到葉瑾之會答應,也隻是拉他做個場麵。可是,葉瑾之卻有別的打算,抽風一樣地不在他掌控之內。至於之後,爺孫倆有沒有過什麽爭吵與衝突,蘇婉兒不得而知。但聽得葉老狐狸說這些話,想必他是很明確地告訴過葉瑾之不能娶潭她,可葉瑾之必定是沒有聽他的。


    蘇婉兒綜合種種觀察以及徐尚林的分析,這才篤定這情況。但她裝著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笑,說:“爺爺,您多慮了。您可是葉家的主心骨呢。就是瑾之那樣極少表達感情的人,也曾說起,爺爺的目光長遠得很,說若不是爺爺您,葉家這家業可不得能到今天這樣的勝景呢。


    反正說奉承話也不怕被戳穿,再說了,編排的是葉瑾之,即便被葉老狐狸問起,葉瑾之也不會拆她的台。畢竟,她名義上是他的妻子,拆她的台就等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原本還擔心你跟瑾之不和。卻沒想到,他倒是願意跟你說話。”葉老狐狸說,拈了棋子在一旁閑敲,那眼神似有若無地往這邊打量。


    蘇婉兒知道他在找尋她說謊的蛛絲馬跡,索性就滴水不漏的神色,一邊削水果,一邊緩緩地說:“之前以為瑾之比較冷。後來熟識,倒覺得他其實是個溫情的人,隻不過,大約是太認真,或者考慮太多,也太注重責任。所以,不容易跟人相處罷了。”


    蘇婉兒說得像真有那麽迴事似的,語氣誠摯,滴水不漏的。說完,還笑吟吟地遞蘋果給葉老狐狸。心裏卻是說:葉瑾之,我算對得起你了,把你誇成一朵huā,也沒給你落井下石的,還讚美你是個“溫情”的人,其實你哪裏有一絲一毫的溫情:還說你做人認真、注重責任,其實你是一肚子想整人的壞水,巴不得看到別人落難。


    葉老狐狸擺擺手,指了指杯中的蜂蜜茶,說:“你吃。”


    “謝談爺爺。”蘇婉兒甜甜一笑,經過最初的不適,這時候,已經將葉老狐狸當作一個老者,而不是葉家的掌權人。


    葉老狐狸眯了眼,略略感歎一聲,說:“罷了,我老了。”“爺爺。”蘇婉兒撤嬌地喊子一聲。


    葉老狐狸嗎蹙了眉,臉上還懸了笑,說:“好了,爺爺不說這些。


    敏華,瑾之昨天帶你去江府郡園了麽?”蘇婉兒點點頭,說:“是的,瑾之說就在那邊舉行婚禮。還告訴我那裏是祖奶奶家的祖屋呢。”


    “感覺那裏如何?”葉老狐狸問。


    蘇婉兒總覺得他有別的用意,但也不好探究。所以,隻是展了眉,眉飛色舞地說:“非常美。現在是秋天,更有一種震撼的美。”


    “嗯。”葉老狐狸喝了一口茶,又問:“可有見到什麽人?”


    “哦,雇傭來打掃的,還有周伯,說讓我過一陣子去那邊住,接受儀式培訓的。”蘇婉兒迴答,略去了江府門生那一段,她直覺知道那一段並不是什麽好事。


    葉老狐狸緩緩放下杯子,臉上有略微的懷疑,似乎又不好問什麽,隻是拿了幾顆棋子隨意放置,片刻後,才問:“瑾之沒跟你說別的?他這導遊可當得差了。”


    “瑾之工作忙,連午休都沒顧上,就帶我過去瞧。他累得很,就在那邊休息,我一個人轉了轉。倒是十分喜歡那邊的裝潢。讓人想起“禮儀之邦,的古典。”蘇婉兒三言兩語,算作對江府郡園的讚美,也是為葉瑾之樹立良好形象。


    葉老狐狸一聽,臉上倒是露出笑,說:“難得你能體諒他,還看得到他的優點。不過,敏華,我還是問你一句:你是真心誠意要嫁給瑾之?”


    “自然是。”蘇婉兒迴答。心裏卻是補充:自然是真心誠意,這真心誠意也不定關乎愛情。


    “這請柬若是送出去,可就開弓沒有迴頭箭的,一輩子的幸福,你可要想清楚。還有,葉家男人是不許離婚的。所以,無論如何,你跟瑾之都要一輩子的,無論嚴清雅的事處理沒有處理。爺爺沒有孫女兒,第一眼看到敏華,就甚為喜歡。無奈老四這家夥,我也是十分了解。這事,爺爺也隻能這樣直接跟你開口了。”葉老狐狸很認真地說。看似在為蘇婉兒考慮,但句句都在勸說她不要嫁給葉瑾之。看來,徐尚林的分析全都是正確的。


    有那麽一瞬,蘇婉兒也有些動搖。於是,愣了片刻,她才展演一笑,說:“爺爺,我懂瑾之,也堅信自己會幸福。”


    “孩子,你不懂。兩個人相愛在一起,無論什麽困難都可以克服。比如我和我的妻子。但是,如果不夠相愛,就不會寬容對方。


    如果隻有一個人很愛對方,一味付出,也會很累的。你這傻孩子,瑾之現在還有嚴清雅。”葉老狐狸繼續說,仿若十分疼惜蘇婉兒。


    如果自己真是愛上葉瑾之,怕聽了這些話,斷不可能嫁的。可是,自己跟葉瑾之隻是合作夥伴而已,所以,也老狐狸這番話沒有作用。


    她隻是搖搖頭,堅定地說:“爺爺。瑾之是個重承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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