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邯鄲城。


    八月底的北方正是初秋時節,郊外白樺樹的葉子開始轉黃,漫山遍野的楓樹林,黃綠相間的楓樹葉,煞是好看,猶如披上一層美妝。


    就在昨日,浩浩大軍已經從前線陸續撤了下來,被安置在邯鄲城外休整,車水馬龍的營地,喧囂中透著尷尬與失落,還有無法抹去的疲憊。


    猶記得一個月前,正是在西郊,在同樣的地方,大周之王帝塵發表了熱情洋溢的出征宣言,豪言要攻滅大晉,挺進中原,惹來陣陣歡唿。


    那是大周最高光的時刻。


    當初排山倒海的歡唿聲還迴蕩在群山之中,尚未完全消散,大軍卻被打得狼狽而迴,默默迴到舊地,舔舐傷口。


    一如漸漸枯黃的野草,毫無生機。


    此番出征無功而返,接下來該怎麽走,朝廷必須拿出個章程來,跟著又傳出大夏進擊江南行省的消息,讓本就焦頭爛額的大周朝廷更是苦惱。


    王宮,議政殿。


    大周王朝的一班文武大臣赫然在列,雄霸、春申君以及戰狼三位侯爺也專程從屬地趕到都城議事,共同決定大周接下來的命運。


    朝議剛一開始,帝塵就宣布一個重要決定:“即日起,將荊楚行省割讓於宋,東海行省割讓於明,這是戰前就簽訂的協議,抵賴不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本王已經應下此事,朝議結束,就要啟動兩行省的遷移工作。”


    眼見南方戰事又起,帝塵卻是不準備再拖下去,幹脆利落地認栽。


    帝塵還是很果決的,既然無力阻止兩行省被“霸占”的命運,無畏的拖延隻會讓秦、唐兩國生疑,不利於五國聯盟展開更緊密的合作。


    順順當當地割讓兩大行省,也能讓宋、明兩國念一念大周的好。


    話音剛落,堂下就傳來一陣騷動。


    尤其是春申君跟戰狼兩位侯爺,全程黑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他們就算想反對,卻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也提不起底氣。


    最終隻能默默忍受。


    對任何一個王朝而言,割地都是恥辱之事,可這恥辱,他們卻必須吞下。


    帝塵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說道:“解除飄零幻皖南總督一職,由齊侯戰狼兼任;解除殺破軍魯東總督一職,由楚侯春申君兼任。”


    這一下,黑臉的變成飄零幻跟殺破軍兩人。


    想當初,為了穩住【炎黃盟】岌岌可危的局勢,兩位領主被迫放棄領地,搬到皖南跟魯東擔任總督一職,權力已經受到極大約束。


    等到大周開朝立國,封侯也沒兩人的份,當真憋屈至極。


    哪裏想到,帝塵卻是冷酷至極,為了照顧春申君跟戰狼兩人,毫不猶豫地將飄零幻跟殺破軍趕下台。


    偏偏他們又無力反抗。


    曾經輝煌的荒野霸主之一,最終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讓人唏噓。


    對沒用的棋子,帝塵一向冷酷,毫無憐憫之心。此時籠絡春申君跟戰狼,那是因為兩人還能對丹陽軍跟赤血軍施加影響,一旦這影響消失,在必要的時候,帝塵也是能狠下心來,犧牲兩人的利益。


    在帝塵眼中,從無不可犧牲之棋子。


    大周王朝走到今天這一局麵,雖然巔峰期不在,但是對帝塵個人而言,卻是鞏固王權的絕佳時期。


    經過此事,帝塵的王權將達到一個頂峰,越發名副其實。


    帝塵此時的心情,隻能用“悲喜交加”來形容,如果他能早兩年獲得今日之地位,大周王朝或許也不至於落地今日這步天地。


    其中的因果交錯,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在帝塵宣布兩項人事任免時,春申君跟戰狼臉上並無一絲意外,因為早在朝議之前,帝塵就單獨找到兩人,以此為交換條件,換兩人不在朝堂反對割讓行省一事。兩人畢竟是侯爺,真要鬧起來,帝塵也是很難收場的。


    王朝已經淪落至此,三人也隻能各自讓一步了。


    戰狼意外的,是為何將春申君安置在魯東行省,而不是就近安置在皖南行省,“是故意讓春申君遠離根基之地,還是在防範我?”


    每次想到身上的秘密,戰狼都夜不能寐。


    就在戰狼陷入沉思時,帝塵的手段還在繼續,“鑒於禦林軍在大晉之戰的糟糕表現,著革去廉頗禦林軍統領一職,降為副統領,罰俸一年。”


    “謝王上寬恕之恩!”


    老廉頗上前謝恩,滿臉羞愧。


    這次出征,吳起率部連戰連捷,禦林軍卻連著打了兩次敗仗,實在讓帝塵臉上無光,不罰廉頗,不足以服眾。


    可就算再怎麽處罰,禦林軍也隻能讓廉頗率領,換其他將領,比如田單,或者吳起,帝塵怕是睡覺都不安穩。


    看似處罰,實則也是對廉頗的變相保護。


    在場大臣中自然不乏明白之人,冷冷地看著這一對君臣表演。


    罰完廉頗,帝塵話鋒一轉,深沉說道:“禦林軍乃朝廷中流砥柱,此番損員達十五萬,必須盡快補齊。諸卿有何建議?”


    春申君、戰狼跟雄霸三人心中一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帝塵的眼光沒看向他們,三人卻感到,全場文武大臣的目光一下就聚焦在他們身上,等著他們表態。


    事關軍權,三人又怎會輕易表態。


    沒看到殺破軍跟飄零幻兩人,就是因為喪失了軍權,才被帝塵隨意揉捏嗎?今日之殺破軍們,未嚐不是明天之他們。


    這軍權,是怎麽都不能放的。


    隻是事到如今,不是他們不表態,就能躲得過去的。


    就在此時,一位武將站了出來,正是元朝將領張弘範,也是被歐陽朔唾棄的存在,此君現身荒野之後,很是識趣地投效了大周王朝。


    帝塵來者不拒,將其收入麾下。


    有些話帝塵不好明說,要借臣子之口說,張弘範現在扮演的,就是這麽一個角色,出列之後,慨然說道:“啟稟王上,禦林軍是王朝最精銳的部隊,要補充戰損,唯有從現役的野戰軍中簡拔。對野戰軍將士而言,能被選入禦林軍,也是莫大的榮譽,想來是不會拒絕的。”


    張弘範這話說的也沒錯。


    就像大夏禁衛軍,沒次出現減員,都是從諸集團軍中挑選。


    可大周跟大夏完全不是一迴事。


    歐陽朔這位夏王,在大夏軍中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為禁衛軍挑選兵員,白起等將領自然不好說什麽,而且這也是大夏軍慣例,大家早就習慣。


    大周不同,軍隊隸屬不同的派係,此前並無交換兵員的慣例。


    這一次禦林軍損員嚴重,偏偏周圍形勢又非常嚴峻,終於讓帝塵抓住機會,鐵了心要撬開丹陽軍、霸王軍以及赤血軍三大集團軍的口子。


    隨著張弘範開口,其他大臣也跟著附和,認為從丹陽軍等集團軍,抽調兵員補充進禦林軍,是最為合適的辦法,能將風險降至最低。


    可能覺得形勢這般發展下去,對他們非常不利,春申君終於沒忍住,第一個站了出來,辯解說道:“丹陽軍、霸王軍以及赤血軍在大晉戰場也折損了五六萬人,急需補充兵員,哪裏還能抽調兵員補充進禦林軍?”


    又是張弘範率先站了出來,充當帝塵的急先鋒,“三大集團軍的兵員缺口,可以從預備役中挑選嘛,這是很容易做到之事。”


    “那為什麽禦林軍不從預備役挑選?”春申君反問。


    “禦林軍是王牌部隊,兵員標準自然要高於一般的野戰軍。挑選預備役?那不僅是禦林軍的恥辱,更是王朝的恥辱。”


    得了,事情又饒了迴來。


    朝堂之上,頓時吵成一團,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


    可越爭論下去,形勢就越對春申君他們不利,說到後麵,已經有大臣將此事跟對王朝的忠誠掛鉤,好像他們不同意,就是對朝廷不忠一樣。


    由此可見,帝塵對朝廷的掌控力度,還是非常到位的。


    戰狼見了,心中歎了一口氣,知道形勢發展到這一步,他們已經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遲早是要妥協的,歎氣說道:“我同意。”


    “戰狼,你!”


    春申君見了,就要罵戰狼不爭氣,可看到戰狼頹廢的神情,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最終化作一陣長長的歎息。


    “大周王朝,再經不起折騰了。”


    最終,三大集團軍中,唯有霸王軍暫時幸免,雄霸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大夏正在攻打江南行省,霸王軍的實力不能被削弱。”


    帝塵聽了,倒也沒堅持,此番能一舉削弱丹陽軍跟赤血軍,他已經很滿意了。更妙的是,春申君跟戰狼已經離開根基之地,丹陽軍跟赤血軍隻能從皖南行省跟魯東行省的預備役挑選兵員。


    那樣的話,帝塵可就能大做文章了,


    以帝塵對這兩個行省的掌控力度,他大可借此機會,利用預備役,將觸角伸進丹陽軍跟赤血軍,給兩個集團軍摻沙子。


    隻要打開口子,未來控製兩個集團軍,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帝塵暫時按下此心思,對雄霸說道:“關於江南戰事,我倒是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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