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清晨,洛陽城。


    昨天半夜開始,天空就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清晨,雨越下越大,以至暴雨瓢潑,將大夏軍營地整的泥濘不堪。


    中軍營帳,韓信聚齊六位軍團長,正在進行例行早議。


    眼見營帳外雨幕成簾,地麵積水成流,豹韜軍第一軍團軍團長、北中郎將魏章問道:“大帥,看情況,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還攻城嗎?”


    按計劃,第一軍團將是攻城先鋒。


    韓信也正發愁,想了一下,還是說道:“計劃不變。進入七月以來,暴雨不斷,想等到晴天,怕是千難萬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攻城吧,我們難受,敵人也同樣難受。”說到這,韓信看了魏章一眼,“沒問題吧?”


    魏章本還有些遲疑,畢竟暴雨對攻城極其不利,但是被主帥韓信這麽一看,什麽顧慮都被拋到九霄雲外,迅速起身,拍著胸脯說道:“請大帥放心,第一軍團絕對要打個開門紅。”


    “那就下去準備吧!”


    “諾!”


    除第一軍團外,其餘軍團隻負責外圍警戒,並不會一窩蜂地殺進城內。


    如此安排,一則轟開的城牆麵積有限,容納不了太多部隊,如果一窩蜂地衝上去,反而可能被敵軍抓住機會,被一波反打。


    二則眼下洛陽城內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指揮部隻能通過山海衛布置在城內的密探,了解一二,沒有實地勘察。


    因為地勢複雜,巷戰對情報的依賴更大。


    眼下山海衛密探正在加緊打探,漢軍在哪個位置設置堡壘,在哪個地方部署了重兵,整個防線是怎樣組成的。


    隻有掌握這些情況,韓信才會下達總攻的命令。


    第一軍團的攻擊,一是試探,二是負責在城內拿下一個據點,為主力部隊進城打下前哨基地,三則也是對漢軍施壓。


    因為責任重大,魏章才有顧忌,眼下既然立下軍令狀,卻是不管怎麽困難,也要打響第一戰了。


    既是例會,自然很快就結束,望著魚貫而出的軍團長,韓信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他擔心的,正是這異常的天氣。


    時間進入蓋亞六年,天氣就一直沒正常過。


    四月跟五月,正是秧苗最需要水分之時,偏偏長時間不降雨,為了一口灌溉用水,不同村落的農夫能互相拚命。


    好在大夏水利設施建設的比較完善,總算熬到水稻抽穗,終於不再需要水分了,偏偏天公不作美,暴雨頻發。


    雨一下,往往就是一周。


    時間進入七月,各地暴雨依然不斷,洪澇成災。


    眼見稻穀已經成熟,馬上就要收割,如果天氣還不轉晴,辛苦數月的稻子就要爛在地裏,顆粒無收。


    北方的春小麥跟南方的水稻,情況基本無差。


    大夏此番遠征大漢,除了由大晉王朝供應糧草,也是打著趁著第一季水稻收割,剛好就地征糧的算盤。


    哪裏想到,好不容易晴了幾天,又是暴雨傾盆。


    此前大夏騎兵能在大漢境內,順利征收到軍糧,也是各地百姓巴望著馬上就要收割,這才痛痛快快地交糧。


    一旦暴雨不停,稻子爛在地裏,後果將不堪設想。


    “希望早點天晴吧!”


    此番攻打洛陽,韓信從不擔心正麵戰場,隻擔心後勤。


    …………


    上午九時,豹韜軍第一軍團營地。


    確認軍令之後,第一軍團的將士們就開始行動起來,冒著暴雨走出營帳,先在校場集結,再一隊隊來到營地外麵列陣。


    昨天轟塌的北城牆,已經被工程兵清理出來,形成一個寬二十餘米的大豁口。透過豁口,可隱隱約約看到用沙袋疊起的防禦工事。


    昨天一夜,洛陽城同樣無眠。


    魏章身穿明光鎧,騎著一匹黑色戰馬,在軍陣前來迴走動,鼓舞士氣,“兒郎們,大帥將第一戰交給第一軍團,那是對我們的信任。”


    “我們用什麽迴報?”魏章大吼。


    周圍的雨滴在吼聲中憑空顫動,發出“巴啦啦”的聲響。


    “勝利!”


    “勝利!”


    七萬將士拍打著武器,發出呐喊,對頭頂的大雨視而不見。


    “沒錯,就是勝利。”


    魏章振臂一唿,長刀前舉,“進攻!”


    “殺!殺!殺!”


    七萬將士,以師團為單位,悍然前進。


    於此同時,兩百門p2型火炮再次被推了出來,進入火炮陣地,他們的任務,就是為第一軍團提供火力掩護。


    “轟!轟!轟!”


    就在第一軍團往前推進時,火炮齊鳴,瞄準的,正是豁口兩側的城頭,轟炸城頭火炮、箭塔以及守城部隊。


    在密集火炮打擊下,城頭濃煙滾滾,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衛青得報,感慨說道:“兵仙就是兵仙,真是一點錯誤都不犯,一點機會都不給。傳令,讓守城部隊撤迴來。”


    “諾!”


    任誰也沒想到,這樣的鬼天氣,大夏軍竟然還是要攻城,不給漢軍留一點準備時間。如果大夏軍今日不攻城,漢軍就有更充足的時間來完善防禦工事。


    現在看來,卻是沒戲了。


    說話間,豹韜軍第一軍團第一師團,已經來到護城河附近。


    一夜大雨,河水暴漲。


    “工程兵搭浮橋,弓箭手警戒!”


    師團長很是老練,一邊下令,一邊緊盯著河對岸。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五座簡易木板浮橋就懸在護城河上,隨河水上下起伏。


    過程中,對岸一片死寂,顯然,對麵的漢軍根本沒有衝出來幹擾大夏軍的打算,鐵了心躲在堡壘後麵。


    “衝鋒!”


    師團長沒有一絲猶豫,派出長槍兵為先鋒,率先渡河。過河之後,稍稍整頓隊伍,就越過雜亂的豁口,向城中殺去。


    因為豁口巨大,城內漢軍就是想填,也是填不上的。漢軍幹脆以在城內,以豁口為中心,以房屋、街道為屏障,建立第一道防線。


    大夏軍剛殺進去,迎麵就是一輪箭雨。


    “弓箭手掩護,給我往裏衝!”


    師團長很是勇猛,親自率部,冒著敵軍箭雨,向街道口的陣地殺去,隻要拿下街道口,就能占據整條大街,完成指揮部交待的任務。


    漢軍躲在一米高的沙袋後麵,不斷向敵軍射擊。


    等到大夏軍臨近,漢軍這才跳出堡壘,跟大夏軍廝殺在一起,剛一接觸,就用上死力,擺出一副不殺死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


    交戰雙方都是一等一的精銳,高手過招,本就沒有熱身之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很快,以街道口為中心,上演一幕幕殊死搏殺,鮮血被暴雨衝刷,在青石板街道上肆意橫流。不過一個小時,雨水就變得血紅。


    大夏軍攻的堅決,漢軍守的頑強。


    圍繞著街道口,交戰雙方足足廝殺了兩個小時,還是不分勝負,小小的一條街道,竟然擋住了大夏軍前進之路。


    魏章著急,罵了一句“廢物”,提起大刀,“親衛隊,隨我上!”


    “諾!”


    兩千親衛,隨魏章渡過護城河,殺進城中。


    還在廝殺的第一師團將士,眼見軍團長親自殺來,一個個羞愧不已,師團長都要當場自殺謝罪了。


    “兒郎們,給我拚了,再不拿下陣地,有何顏麵見大帥?!”


    “殺!”


    幸存的第一師團將士,一下紅了眼,一個個不要命一般,如惡狼、似猛虎,猶如一群惡鬼,向敵軍撲去。


    魏章率領的親衛隊,則如一柄利劍,刺入敵軍腹地。


    在這等凜冽的攻勢麵前,漢軍終於守不住,被打得節節敗退,魏章見狀,果斷抓住機遇,率先越過堡壘,殺進敵軍內部。


    第一師團將士見了,緊隨而上。


    缺口一旦被打開,就再也守不住了,經過近三個小時的慘烈廝殺,大夏軍再付出巨大傷亡之後,終於拿下街道口,建立起前哨陣地。


    幸存的將士,因為廝殺太過劇烈,一個個累倒在地,不顧地麵積水,就這般背靠沙袋,坐在地上休息。


    臉上,卻掛著喜悅跟自豪。


    此一戰,他們用手中的劍,捍衛了第一師團的榮耀。


    萬事開頭難,在拿下第一個街道口之後,接下來的進攻就變得容易起來,隨著第一軍團剩下的師團一一進城,臨近傍晚時分,已經拿下一整片街區。


    堅不可摧的洛陽城,被打下一個缺口。


    …………


    是夜,邯鄲城。


    洛陽之戰受到各方關注,因為通訊羅盤的存在,根本瞞不住。帝塵一直關注著洛陽之戰,更是時時關注洛陽戰報。


    得知大夏軍已經進城,洛陽之戰進入攻堅期,帝塵終於下定決心。


    “來人,傳廉頗將軍!”


    “諾!”


    很快,廉頗就趕到禦書房。


    帝塵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時機已經成熟,明日就兵發大晉。”


    “是!”


    廉頗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這是大周王朝成立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外征戰,而且對手還是大晉王朝,讓廉頗這員老將都興奮不已。


    …………


    七月十九日,就在洛陽之戰陷入膠著時,大周突然向大晉宣戰。


    大周王朝麾下禦林軍、丹陽軍、霸王軍以及赤血軍,除留下必要的防備怪獸巢穴部隊,四大集團軍齊出。


    鋪天蓋地的周軍,如海浪一般朝大晉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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