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便是這樣,一提起,所有的平和就都會消散的無影無蹤。


    就如林蘇和夏爾,連接兩人的是夏家,那麽夏家便也成了那麽一個不能輕易開口說到的死結。


    林蘇說:“迴不迴去,選擇權在你。”


    這樣一句話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大幹涉了。


    夏家的人,準確的說,是夏津,這麽久以來一直都在找夏爾,這件事情,她也是通過別人知道的。


    所以她也有必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夏爾,告訴她,她最親愛的哥哥這兩年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她。


    舊夢已成空,夏津終究於林蘇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生命裏匆匆走過的人,不冷不熱,不瘟不火。


    大概林蘇對於夏津的感覺僅僅隻是停留在那個愛護家妹,有禮貌的謙遜男子的模樣。


    雖然這個家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林蘇。


    出了醫院之後,林蘇看著窗外的陽光有些怔然。


    b市這個地方,果然不適合她來,一來,那些紛紛擾擾,糾糾纏纏便也來了,且悄無聲息,讓人措手不及。


    而那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尚且還未收攏,手機的聲音便又響了,坦誠的說,這是林蘇目前接到的第十個電話了。


    而且這電話的來電號碼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最主要的是,這個號碼不是b市的號碼。


    可是每當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電話要麽是直接掛掉,要麽就是沒有聲音,任憑她怎麽問打電話的是誰,電話那頭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那種莫名的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她很無力,直覺告訴她,這個電話不可能隻是普通的騷擾電話。


    騷擾電話圖什麽?不就是圖的無聊的時候騷擾你,可是這個不一樣,隻有一遍一遍的孜孜不倦的來電顯示,她關了機之後再開機,不過幾秒,又會有同樣的號碼打來,並且非常有規律的,看起來很是詭異。


    於是,幾乎沒有怎麽猶豫的,林蘇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關機。


    既然無法阻止源頭,那麽就切斷傳播途徑,這個道理很小的時候她就懂了。


    既然這個躲在暗處一直剛要製造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讓人心慌,那麽她就等著好了。


    看著手機黑掉的屏幕,林蘇不過一笑,冷冷的,帶了十足的寒意。


    她轉身離去,衣角在風中翻飛出驚豔的弧度,看起來決絕而孤傲。


    ――分割線――


    偌大的房間裏,隻聽一聲低沉略帶涼意的聲音響起。


    “你說什麽?夏爾住院了?”那人說話間便轉了身,一身得體的正裝,看起來似乎是剛剛從某個宴會裏走出來的。


    隻是此刻他臉上那緊蹙的眉頭以及微冷的眸子卻衝淡了這種因為裝扮而顯的脂粉氣的樣子。


    “是,夏爾小姐在廣場被人毆打,後來就被一個好心人送到醫院去了……”


    那人微微有些緊張,畢竟麵前這人存在感太過強烈,那氣勢也懸在他的頭頂之上,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他忍不住冒著冷汗,整個人說話都有些顫音。


    “哪家醫院?”那人看起來很是惜字,許久也隻蹦出了這麽四個字。


    而就是這簡單的四個字反而讓那低著頭的人有些驚訝。


    驚訝於他就這麽被放過了,驚訝於沒有被遷怒。


    他大膽地抬頭看去,那人逆光的站在他的麵前,天成的完美模樣,卻也藏不住他那一身冷冷的氣息。


    慕予辰,慕家的太子。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慕予辰了,卻從來沒能見到。


    隻聽人說,那個人驕傲無比,並且家世背景也不是凡人所能及。


    他狂妄,不羈,幹過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卻從來不像那些真正的高幹子弟一幫醉生夢死,吃喝玩樂。


    當年那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雖然如今是幫慕予辰辦事的,但是好歹他也是一個半大的小官。


    可能所有人都會覺得,慕予辰從此一蹶不振了,再也爬不起來了。


    可是慕予辰還是站起來了,並且比任何人都站得高。


    這也是為什麽,他那個一官半職直接被他主動辭掉而來跟著慕予辰辦事。


    “說話,啞巴了?”見麵前的人隻是一直盯著自己看,傻傻的,卻不迴答,慕予辰隻是挑眉問道。


    若是換做以前,慕予辰可能會直接給人一個白眼,也不會有耐心等待別人的答案,可是如今,好像不一樣了。


    隨著時間的鬥轉星移,他變得越來越有耐心,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寬容。


    這也許就是慕連宋曾經很幼稚的說法吧,心中存愛的人終究會變得更加善良的。


    思緒婉轉之間,那人似乎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走神的厲害。


    於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便開口說到:“醫院很偏遠,在中心廣場那裏,不算大,是個小醫院,到時候我帶慕副參去吧。”


    慕予辰聽此也隻是鬆動了一下一直皺著的眉頭,隨即便輕輕的應了一聲好,便再無他話了。


    直到那人走了,慕予辰才仿佛喘了一口氣。


    長久的戴在身上的那個冰冷的盔甲也仿佛被卸了下來。


    他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將身子陷進了沙發之中,他疲憊的哼了一聲,而這疲憊似乎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沒日沒夜的工作其實不過是在透支他自己的精力而已。


    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就會做夢,就會不安,就會胡思亂想。


    就會想起兩年前,他被帶走的時候,林蘇平靜卻又略帶驚慌的表情。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不再是那個放縱不羈的慕予辰了。


    b市太子爺的名號,真的不是一個好名號,樹大招風,永遠都沒辦法獲得安寧。


    慕予辰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泛空,聽起來沒有靈魂一般。


    “是老了嗎?”慕予辰仿佛在自問自答,他抬起自己的手,白皙修長,看起來著實漂亮。


    可是就算是皮囊再漂亮又能如何?


    慕予辰放下了自己的手,在有些昏暗的辦公室裏有些沉默。


    他始終沒忘,那一天他離開麗力安大廈之後的第二天,蘇桐打來的那通電話。


    “慕予辰,打個賭吧。”


    一句話,便能引發無數的遐想。


    蘇桐仿佛不怕死一般的在電話裏極盡挑釁之意。


    慕予辰也倒是難得的好脾氣,絲毫不曾因為蘇桐的這句話而有任何氣惱之意。


    “說吧,什麽賭?”慕予辰開口問到,聲音也讓人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蘇桐笑了,帶了一絲清脆的笑著:“慕予辰,你果然,永遠都那麽……討人厭。”


    “喔?是嗎?”慕予辰也不氣,他隻是繼續應和著,他是真的想知道,蘇桐究竟想幹什麽。


    “你還記得嗎?夏蘇……原本是我的未婚妻。”蘇桐在電話那一頭雖然極力的在克製,可是他聲音裏麵的怒氣,卻也藏不住,更不可能瞞過久在陰謀圈子裏混跡的慕予辰了。


    聽到“夏蘇”這個久違的名字時,慕予辰起先是一愣,但是也不過轉瞬,那失神的刹那便被他藏了下去。


    “是你自己退的婚,沒人逼你。”慕予辰的說道,他隻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自以為碰到了一塊石頭,後來才知道裏麵包裹的是寶石。”蘇桐自說自話的,但是牽扯到林蘇,卻讓慕予辰有心不爽。


    說得好像林蘇是什麽商品一樣,被人品頭論足的。


    什麽石頭?什麽寶石?


    都隻是他的林蘇而已。


    “你到底想說什麽?老子沒耐心。”一說到林蘇,慕予辰就有點不耐煩了。


    自家老婆整天被別的男人掛在嘴邊,他還真是不喜歡,更何況還是曾經的未婚夫……


    蘇桐自然聽出了慕予辰語氣中的不耐煩還有不待見,但是他不在乎。


    他以前的那些高幹子弟的脾氣性格早在一年前都幾乎磨幹淨了。


    入官場也好,入商場也好,吃虧認慫都是常有的事情,蘇桐早就不會輕易的生氣,輕易的因為那廉價的自尊而做一些傻事了。


    “我想說的不過就是一句話,我想搶迴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慕予辰笑了:“屬於你的東西?你確定?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


    “慕予辰,認識我這麽多年,你見過我開玩笑嗎?”


    “蘇桐,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


    “不,我從來都不會樂於做挑戰別人的事情,你知道的,隻有確定了,我才會行動。”


    還未等慕予辰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蘇桐便又接著說道:“慕予辰,夏蘇最後究竟會站在誰的身邊,咱們就拭目以待吧,隻希望你能夠看清楚一件事情,這麽多年來,你慕予辰之所以能得到那麽多,不是因為你很強,而是因為我不跟你搶。”


    最後這句話,聽在慕予辰耳朵裏,其實是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這就像一個大人的權威被一個小孩子挑戰了一般。


    而雖然這樣想,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惶恐了,惶恐於林蘇被別人覬覦了。


    他害怕了,他一個從來都是自信心爆棚的人居然因為蘇桐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而害怕了。


    他居然害怕林蘇真的會不要他了。


    慕予辰忍不住苦笑了一番。


    果然,隻有愛才會蒙蔽人的心智,消磨掉人的判斷力。


    可是,在哪裏呢?林蘇究竟在哪裏?就算讓他害怕一輩子,惶恐一輩子,他也不要這樣。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題外話------


    哭死,又這麽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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