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醒來的時候,便知道她已經被路西法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世界的法則告訴她,這個世界並不是神靈主導的世界。


    她鬆了口氣。


    這裏是荒無人煙的郊區林地,也好,最起碼讓她有適應的過程。


    這裏沒有她可以依靠的人,也應該不會有認識從前的她的人,隻能靠自己,隻有她一個人。


    她自言自語道:“現在,我叫做簡單。”


    隨著話音的落下,蔚藍的長發與瞳孔,漸漸變暗變沉,最終化為漆黑,而那張神明的麵容,也漸漸模糊,定格在記憶中簡單的模樣。


    還有衣服――這個倒是有些麻煩,不知道這是哪個時代――她遇見路西法時穿的是長裙,後來也沒怎麽換過,隻興起的時候穿過地獄特色服裝,但是長裙,應該暗含她身份的秘密,隻可惜她的眼力不夠,看不出屬於哪種風格――最多知曉的是,不太像東方的神明。


    所以告別路西法的時候,她穿的依舊是那條長裙。


    雖然力量沒有完全掌控住,但是改變眸發色還有衣著,這種事情她早就研究透了。


    衣服什麽的,還是等看到人類之後再改吧,特立獨行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人煙,哪裏有人煙呢?


    而心頭的那種唿喚感,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又不見了――簡單隱約的預感是,她可能離那個唿喚的目標距離太遠了,所以才沒有感覺到。


    她相信她的身體是神明,不會覺得饑餓,還擁有力量――記憶中的簡單,卻隻是一個人類。


    這樣的矛盾一直困擾著簡單――雖然就目前來言,她更相信自己的記憶,否則也不會選擇簡單這個身份,她隱約有種預感,找到唿喚自己的東西或人,她遲早會知道真相。


    她開始運起力量,身上少少的灰色力量是她這段時間休養唯一找到的力量――不過,讓簡單欣慰的是,這灰色力量雖然少而薄,威力卻很大,甚至她直覺孤注一擲的話,能夠傷到路西法,這也是她在地獄時唯一的依仗了。


    至於傷的程度……也許輕傷,也許重傷,簡單自己也無法估計。


    ******


    “你……你是……”


    鮮血噴湧而出,話音戛然而止,麵對中年男子死前的驚恐,鬥篷下的人略微皺了皺眉,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虛空一劃,將死人的頭顱割下,裝到了自己帶來的麻袋中,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步伐安靜,恍若幽靈,連氣息都輕薄的難以察覺。


    “酬勞。”過了幾天後,鬥篷人迴到了這條著名的黑街酒吧,淡淡的喑啞嗓音對著酒保說道。


    “easy小姐,這是您的酬勞。”在檢查過鬥篷人帶來的戰利品後,酒保笑容滿麵的拿出一張憑證,眼神敬畏。


    這憑證便是任務完成的標誌,接著鬥篷人需要去另一個地方領取自己相應的酬勞,也許是錢,也許是東西,不過這一次,簡單得到的錢。


    鬥篷下的簡單目光平淡,沒有喜悅,也沒有厭惡,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最平常的事情罷了,她轉身離開酒吧,背後是燈紅酒綠的喧囂繁華。


    幾年前她順著人煙來到了這裏,這個以殺戮,罪惡聞名的特殊區域,雖然事先改變過容貌,依然惹了不少麻煩,神明的身體比人類自然出眾不少,神明的力量也是人類無法匹敵的,簡單自保當然有餘。


    然而一次次隱忍帶來的隻有得寸進尺,當簡單將第一個人殺死時,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靜,不過是……奪人性命罷了。


    一滴血都沒有留,對方悄無聲息的倒下,在簡單漠然離開後,進入死者身體中的神力爆發,屍骨紛飛,血肉零落,隱藏在暗處的人們目睹了一切,也終於升起了對簡單的忌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要麽不下手,要麽下手這麽狠……不要命的人自然也有,可是犯不著得罪簡單,而打破桎梏的簡單下手也逐漸不留情。


    她寧可她是神明,而非記憶裏無憂無慮的人類少女。


    如今對生命的漠視,簡單自己都要驚訝她的漠然與冷血,也許有些事情並非那麽不能讓人接受――記憶中的人類簡單,也不是很在意死去的生命,同世界劃下隔閡,區別隻在於是否親手罷了。


    在這個世界沒有身份也沒有錢財的她,便順從了黑街的規則,勉強稱得上一位殺手,不過大多數時候,隻有錢不夠用了她才會去接任務,當然也有不用殺人的任務,比如竊取情報,比如雇傭保護,比如護送物品等,當然說實話,都太費時間了。


    這幾年簡單也並非完全依仗神力行事,子彈能殺人又何必用大炮,既然這具神軀的素質遠比人類要高,不好好利用未免太浪費了。


    當她第一次用刀刺入敵人的身體,看著鮮血噴湧時,她依舊不曾動容,卻在晚上,對著窗站了整整一夜――她要活下去。


    格格不入並不是什麽好特色,而恰恰代表了某種潛藏的危險,這個世界對簡單的力量還是有限製的,而灰色神力,也增加不易。


    除卻這點心理因素,黑街倒是個方便生存的地方,提供錢財,食物,甚至外出的身份――當然,一切的前提是需要付出代價。


    忘記說了,神明帶來的另一項便利,便是語言了。


    當初能夠聽懂地獄的語言,如今也能聽懂意大利語――是的,意大利,她在黑手黨眾多的意大利。


    簡單從兌現酬勞的地方走出來,銀行賬戶裏頓時多了一串零,雖然不多,但省著點用也能過上一段時間――說起這個,簡單就不得不感慨一下彭格列家族的財大氣粗,她曾經順手接到過彭格列家族要求追殺叛逆的任務,那豐富酬勞讓她休息了好一段時間,畢竟黑街裏很多都是散人,而那些實力雄厚的黑手黨家族,如非必要,是不會在黑街頒布任務的。


    不過這也說不準,隻是簡單自己的認知,畢竟很多任務都是匿名發布的,誰知道背後是什麽人神鬼怪。


    簡單其實早已經拿到了身份證明,也並非要一直待在黑街,隻是冥冥之中,她的直覺告訴她,她要尋找的東西和黑手黨有關,若是離開黑街,她便沒有了消息渠道,作為普通人,想要接近黑手黨並非那麽容易,漫無目的的尋找更是無用。


    至於加入黑手黨家族……簡單沒有興趣。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抬眼看向安靜的街道,好似與往常並無兩樣,可是――簡單隻看到了一個人,往日這條街道上雖然安靜,卻並非沒有人潛藏。


    鬥篷下的簡單略微偏頭,看著那個人,聲音是刻意偽裝後的喑啞:“幻術師viper到來,所為何事?”


    那是一個同樣帶著鬥篷的人,簡單隻能看到那人露出的紫色頭發,以及臉頰上的紫色倒三角,但是,這就夠了――傳說中最強幻術師之一的毒蛇。


    沒有人看過他的容貌,也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幻術出神入化,眼下擁有紫色倒三角,這便是簡單所知曉的情報。


    所以眼前的一切也有了解釋,幻術麽……


    她雖然無法看破幻術,卻能夠看破幻術師,誰讓幻術師再怎麽隱藏,也無法改變他的靈魂呢!


    簡單的眼睛,是能夠看透魂光的真實。


    “被發現了,不愧是easy啊……”聲音飄忽,難辨男女,viper抬頭,平淡的語氣中難得帶了一些好奇,“我的幻術哪裏有破綻?”


    幻術的破綻是所有幻術師需要追求的答案,哪怕是viper也不例外,他能肯定簡單中了幻術,卻不知道她為何能夠準確捕捉到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簡單輕笑,“或者,你可以稱之為天賦。”


    幻術師被稱為最不能得罪的存在並非謊言,至少簡單自己中了幻術還沒有絲毫知覺,幻術師或許對簡單無法造成什麽傷害,但是想要逃跑的話簡單根本無法阻攔,追殺的路全部都是幻境,能跑得快嗎?


    “是麽……”viper的聲音有些鬱悶,“幻術師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存在了。”卻無法聽出,他是否相信了簡單的解釋――不透露底牌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太正常了。


    兩個人的交談十分平靜,就好像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而事實上他們的確是第一次見麵。


    簡單和viper說話時也不忘戒備,她很少遇到這樣高超的幻術師,對幻術沒有抵抗力無疑是一件危險無比的事情,以往遇見了隻要及時殺掉就好,能讓她有危機感的,目前就遇到眼前這個人。


    雖然她並沒有從viper身上感受到敵意。


    “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麽,不覺得撤去幻術會比較有誠意嗎?”簡單淡淡道,其實……她也並非沒有辦法區分幻術,幻術能夠欺騙的,不過是人的眼睛。


    而這樣的提議,不過是對viper的試探罷了――幻術師最喜歡玩的把戲是幻術疊幻術,而若是viper真的這樣做了,那麽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鬥篷下的幻術師好像笑了笑,倒三角略微變形,白皙的手指抬起,在空中打了個響指,頓時,漆黑的死巷出現在簡單眼前。


    “那麽,這個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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