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灑落,大地溫暖。


    張武靜靜站在京城門口,舉目望去,車水馬龍,一條條大道通向各處,商鋪、高宅、坊市,遍布於街道之間。


    他漫步紅塵中,沒有直接迴自家老宅,而是跟著心靈感應,孤身走向城南。


    周懷武留在黑龍台,跟著程狗熟悉事務,兩大組織在大乾有著巨大的商業版圖,既然要抽身離開,這些利益也要讓出來,張武懶得多過問,交給手下處理便是。


    不多時,走過煊赫門,他停在一家鐵匠鋪子前。


    鋪主是個身材高大的憨厚漢子,穿著無袖勁裝,雙臂粗壯,全身充滿爆發力的肌肉層層塊壘,正整理著打鐵的工具。


    見有人立在鋪外直盯盯看自己,漢子疑惑了一下,豪爽熱情問道:


    “客官,您要買鐵器嗎?”


    張武笑著點頭,進入鋪子裏打量起來。


    牆上掛著不少刀劍,質量還行,角落裏還堆著鋤頭、火柱、鐵鏟等家用器具,方便售賣。


    “客官,不知您喜歡什麽兵器,若無中意的,我可以幫您現打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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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武想了想說道:


    “打十柄飛刀,要千年寒鐵的。”


    憨厚漢子一愣,心知來了大客戶,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得一臉難色說道:


    “寒鐵稀少,巴掌大一塊價值千金,我這裏沒有。”


    “寒鐵我有,稍微便派人送來,你能打飛刀嗎?”


    “當然可以!”


    憨厚漢子喜笑顏開,把胸脯拍得邦邦響。


    張武掏出五千兩銀票說道:


    “這是訂金,飛刀我不急著用,你可以慢慢打。”


    “客官您給的太多了,我隻是打造出力,並未出原料,不值您給的價錢。”


    憨厚漢子搖頭拒絕,不收錢。


    張武說道:


    “你看著打便是,盡量把飛刀弄得奢華漂亮一些。”


    憨厚漢子詫異。


    飛刀也屬於暗器,又不是什麽大金刀之類的兵器,鑲金戴玉豈不浪費?


    不過世上什麽怪人都有,黃金鑲牙的都很多,把兵器弄得金光閃閃,拿出來賣弄的也不在少數,當下沒再推辭,收了銀票。


    閑聊兩句,張武轉身離開。


    這憨厚漢子正是丐頭王裏根的獨子,當年留下孤兒寡母,而今迴來,自然要關照一番。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波瀾壯闊的生活。


    這世上芸芸眾生居多,家有餘錢,無災無病,膝下兒女雙全,又有自己的事業,打鐵雖苦了些,卻也是一份正經營生,何必去做危機重重的事情。


    若再能習得一些神功武藝,大隱隱於市,當穩如泰山。


    他前腳一走,憨厚漢子便在牆角的家用鐵器堆裏,發現一張古老羊皮卷,裏麵還包著幾顆金色丹藥,驚覺對方來曆不凡之餘,連忙追出鋪外,可哪裏還有對方的身影?


    ……


    離開城南,張武又來到唐府門外,牌匾上高掛著“唐國公府”四個鎏金大字。


    唿圖豹登基後,直接把逝去的唐展追封了國公,世襲罔替,讓唐家子孫享受榮華富貴。


    但他也下過命令,唐家後代除去在太醫署供職外,任何人不許入仕參政,不許入伍從軍。


    這一招非常高明。


    當官的盡頭是天牢,各種暗害傾軋,你死我活,參軍也是血戰沙場,唐家子孫很容易遭劫。


    這算是一種保護。


    同時也杜絕又是一個“黑龍台”的出現。


    人的野心是無止境的,當了七品縣令,想當五品郎官,當了首輔,還想當皇帝,若唐家與皇權產生衝突,阿豹如何自處?


    幹脆斷了你們上升的道路,老老實實享受榮華,隻要大乾在一天,保你唐家子孫衣食無憂。


    張武在門前佇立片刻,舊人已逝,這唐家你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何必上門自擾。


    不過,當年唐展的死,多有疑慮。


    沒有任何征兆,也無重病,突然便傳來噩耗。


    唐展和六叔年齡相仿,六十多歲在古代算高壽的,但唐家是醫道世家,本就善於養生。


    唐展死的時候,他爹還建在,已八十多歲高齡,還能行動自如,唐展總不至於無緣無故暴斃。


    當時張武隻顧著給六叔守墳,沒法離開。


    隻能暗中吩咐程狗,讓調查唐展的死因,結果一無所獲。


    換了其他人,還能解刨屍體找找緣由,唐展卻是萬萬動不得,古人注重全屍,隻能先將人葬了,入土為安。


    張武自從長生以來,遇到任何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先往壞處想。


    唐展突然無端死亡,他有理由懷疑是衝著自己來的。


    而且對方的手段非常強,強到國家機器,無孔不入的兩大組織,還有幾百人組成的智囊團,都分析不出蛛絲馬跡。


    整個大坤,除去老和尚,還有誰有這般實力?


    但老和尚絕沒有殺唐展的動機。


    那還能剩下誰?


    沒有把握的事情,張武不會做,不論是誰,通通熬死算求。


    “是該做個了結了。”


    想著心事,張武買了些喪葬用品和水果,徑直出城,走向西邊的亂葬崗。


    這裏埋著很多平民,但隻有士大夫和權貴們,才有資格葬在高大的山丘上,鑄墓立碑,以供後人祭奠。


    四周靜悄悄,枯藤老樹昏鴉,荒涼無比,山丘上常年籠罩著冥冥薄霧,風吹不散,大夏天過來都很滲人。


    山上有老人守墓,就住在山丘下的老屋子裏。


    葬在這裏的權貴不少,為了避免江湖悍匪前來盜墓,各家自然要出點錢,派人守著自家祖墳。


    張武站在薄霧外麵,沒有貿然踏入。


    老人從屋子裏出來,見到是他,渾濁的雙眼一亮,仿佛等待了多年的魚,終於冒頭。


    可見到他頓足在霧外,立時麵色一凝。


    張武對著唐展之墓的方向,在霧外將水果擺在地上,給展叔燒了些紙,在老人的注視下,繞著亂葬崗走轉起來。


    隨著他忽明忽暗的身影越來越快,山上刮起一股妖風,方圓數裏吹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在“嘩嘩嘩”的沙石刮過地麵的聲音中,張武像是在施法,扭轉天地氣場,讓偌大的山丘有節奏的跳動起來,似心髒在律動,越跳越快。


    直至達到臨界點,砰的一聲崩斷了風水大地,讓亂葬崗瞬間歸於死寂。


    “好神通。”


    老人自愧不如的驚歎著,神色釋然,死也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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