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很霸氣,但也很心虛。


    按理說沒人敢動他,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家當麵對你和和氣氣,暗中玩陰招搞死你,讓你娘找不到兇手,你能怎麽辦?


    出來混,有背景很重要,但背景也不是萬能的。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狗急了還跳牆,更別說無上宗師。


    在跨海的大船上,老道講了很多事情,張武也大抵分明白了他的困境。


    你大伯有話,喊你繼承宗主之位,不論願不願意,你都得去葵魔宗走一趟。


    而你的到來,必定會讓覬覦宗主之位的長老們緊張,視你為敵人。


    若你的實力夠強,可以強勢鎮壓這些長老,倒也不用怕他們。


    但實力不行,你這一行便兇險了。


    最重要的是,你那宗主大伯,還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整頓宗紀,這與繼承宗主之位一樣兇險。


    整頓宗紀,換到古代王朝,便相當於整頓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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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貪官汙吏,結黨營私者,既得利益者,豈能不視你為眼中釘?


    可以預見,這位葵魔宗主的處境很不好,說不準已被架空了權力。


    長老們橫行霸道,吸宗門的血,壞宗門的規矩,葵魔宗主卻無力管束,才需要喊外援來支持自己,像一根針一樣插入葵魔宗,幫他攪動一潭死水的局麵,清理門戶。


    治大國如烹小鮮,治理宗門也是一樣,殺人是最無能的手段,即便葵魔宗主有實力幹掉那幾個長老,他也不能下手。


    殺一個無上宗師,你葵魔宗的整體實力便弱一分,把不尊你的人全殺掉,你這宗門也就瓦解了,多少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不到最後一刻,不到你死我活,這屠刀是不能輕易揮的。


    皇帝怕眾叛親離,宗主也一樣,沒有眾人的擁戴,你就是個空架子。


    武力隻能征服身體,不能征服人心,權力的鬥爭,最終還是要落在“權謀”二字上,比智慧,比心機,比手段。


    吹著海風,經過一個月的漂泊,三人終於來到大海對麵,但張武不願意去葵魔宗趟這個渾水。


    此行的危險,遠遠超出用老道試藥的好處。


    這陳老道處心積慮想拉自己上路,張武稍微一思索,便清楚了他想幹什麽。


    那些無上宗師不好得罪,你自己直接麵對他們,簡直找死。


    不如找一把刀,在明麵上幫你去做髒活累活,殺這個,斬那個,整頓宗紀,清除異己,而你自己藏於幕後,指揮大局。


    待到整頓得差不多了,人也得罪光了,把手裏的刀扔掉,讓大夥把怨憤發泄在刀上,最後你再站出來當好人,順利繼承宗主之位。


    當然,也不排除老道親自出手整頓宗紀,暗中找一個“王裏根”式的人物,隨時準備替死跑路。


    見勢不對,老子便假死脫身,你葵魔宗愛咋咋地。


    張武便是“王裏根”。


    但陳老道沒給他那麽大的好處,即使給了,他也做不到以死報恩。


    下了船,當然要休息一番,三人走在港口城池中,風土人情與大坤沒有區別,也是以金銀為貨幣。


    張武身上一毛錢都沒有,理所應當跟著師徒倆,又蹭了一間上房。


    而陳老道,也準備徹底攤牌。


    馬武這個擋死之人,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輕易放走的。


    禦人的上乘手段,當然是以道德服人心。


    但若道德不能服人心,偶爾用些利益足夠大,大到壓死人的方法也無妨。


    最後實在不行,才上卑劣手段。


    在房間裏準備一番,往茶裏下了些料,老道給自己徒弟使個眼色,吩咐道:


    “待會見機行事,他若不要好處,也不聽勸,非得一意孤行與我們分別,那便休怪我們下狠手。”


    孔凡點頭表示明白,出門去隔壁房間請人。


    不多時,張武推門而入。


    老道起身相迎道:


    “馬小友請坐。”


    “道長客氣。”


    張武抱拳還禮,依言坐於桌旁,屏住唿吸,一邊默念無上靜心咒,壓製自己的氣息,一邊又悄悄運轉功力,隨時準備施展大禹步跑路。


    老道熟絡地給他倒上一杯茶問:


    “如今我們已至葵魔宗境內,不知馬小友你有何打算?”


    張武有些迷茫說:


    “四處走走看看吧,想辦法弄些千年靈藥,煉丹,修武,希望早日踏入大宗師之境。”


    “大宗師可沒那麽好成就。”


    老道搖頭說道:


    “練成超一流,需要有神功,練成大宗師,必須修煉精神,參悟天人之道,一般武道高手都會從風水方麵下手,漸漸的感天悟地,對天人風水之道登堂入室,便可成就大宗師。”


    頓了頓,陳老道說:


    “這風水之道,最看天賦,若非驚才絕豔之輩,幾乎不可能靠自己成就大宗師,都要家裏長輩指點,要師父領進門,馬小友你若願意,老道可指點你一二。”


    你指點我?


    豈不是要拜你為師?


    收追隨者不成,又拋出拜師的套路,張武心裏暗笑,直接搖頭拒絕:


    “道長你有要務在身,我豈能浪費你的時間?”


    說完話鋒一轉問:


    “道長你大伯如今的處境很不好吧?”


    “……”


    陳老道無奈,隻覺這廝棘手,但還是照實說道:


    “縱使再妖孽的人物,也難逃歲月侵蝕,總有氣血衰敗之時,我大伯已至晚年,由於常年閉關,大權旁落,宗門裏的蛀蟲弄得百姓民不聊生,人們對葵魔宗多有怨恨,近幾年入門的新弟子大大減少,宗門已顯凋零之相。”


    “那道長你可得快點去葵魔宗,別讓他人搶了你宗主的位置。”


    張武有些羨慕。


    老道無語。


    這廝如此油鹽不進,他也漸漸沒了耐心,最後嚐試勸著:


    “馬小友,你辛辛苦苦四處找千年靈藥,不如跟我上葵魔宗,老道絕不會虧待你,每年一株千年靈藥,五顆太極丹,並保證你三十年之內成為大宗師,你看如何?”


    “這……”


    張武怦然心動。


    這般待遇,雇一個大宗師當打手都夠了,釋菩提若是知道有這好處,必定願意效勞。


    千年靈藥難尋,想成無上宗師,沒靈藥煉丹可不行。


    如今自己手裏還有十顆武靈丹,最多堅持兩年。


    兩年後再練不出新藥,要麽迴大坤,挖自己埋起來的那些武靈丹,自毀後手。


    要麽迴歸到守墳的時候,在葵魔宗地頭上找藥材充饑,活活把自己餓得骨瘦如柴。


    不論你實力有多高,也超脫不出個“人”字,是人就要為吃飽肚子而發愁。


    見張武終於心動,陳老道笑著問:


    “馬小友,你覺得如何?”


    張武想了想,沉聲迴應:


    “道長你這些條件,讓我為你效勞足夠了,但不足以買我的命……跟你上葵魔宗,十死無生,我還不想死。”


    陳老道眉心擰起。


    坐著靜靜權衡半晌,見氣氛有些安靜,和氣的端起茶杯敬道:


    “喝茶,喝茶,容老道考慮一下。”


    “道長先請。”


    張武也客氣地把茶杯端起來,見對方優雅地喝了一口,他卻不喝,直接把茶杯放下。


    “……”陳老道。


    你他娘是屬鬼的嗎?


    心裏罵罵咧咧,老道表麵卻不露聲色,疑惑問道:


    “馬小友你怎麽不喝,這茶不合你口味?”


    “讓道長見笑了,馬武粗野鄉鄙一個,從小家裏便窮,喝茶是有錢人家的習慣,我喝不來。”


    “……”


    陳老道隻覺心累,不想再講廢話,直接拋出最後價碼:


    “在剛剛那些條件的基礎上,老道可再傳你一段我長生宗的無上心法《長生訣》,時常默念此訣可延年益壽,更可窺見天人大道,悟性高超者,憑此訣修成無上宗師都不難。”


    “這麽神奇?”


    張武露出詫異之色,當下答應:


    “既然道長如此慷慨,馬武這條命便交給你了,不過……”


    “不過什麽?”


    陳老道有些煩躁。


    張武說道:


    “為了防止道長你畫大餅,誆騙我,還請道長先預支十年的千年靈藥和太極丹。”


    旁邊的孔凡著實看不下去了,麵紅耳赤怒道:


    “你不要太過分!”


    “不得無理!”


    陳老道瞪了自己徒弟一眼,心平氣和說:


    “我相信馬小友是忠肝義膽之輩,定當遵守約定,不會拿了東西便跑。”


    頓了頓,老道吩咐說:


    “小凡你從為師包袱裏數五十顆太極丹,還有那幾個盒子裏的靈藥,也一並拿給馬小友。”


    “師父!!”


    孔凡大急。


    這廝沒喝你的茶,你也沒有方法製約他,給他東西豈不打水漂?


    “嗯?”


    見徒弟敢忤逆自己,老道的臉色頓時一沉。


    孔凡無法,隻能依言照辦。


    而陳老道也念誦起長生訣,字字珠璣,仿若大道倫音,發人深省。


    然後逐字逐句講解,其中包括行氣之法,對天地萬物的認識,對人體奧秘的解讀,如天書般深不可測。


    這一傳授,便是七日。


    直至朝陽東升,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印照在兩人身上,張武長長出了一口氣。


    陳老道笑著問:


    “馬小友,我長生宗的心法如何?”


    張武也笑著迴答:


    “不愧是曠世仙訣,當真驚天動地。”


    陳老道滿意捋著白須,成竹在胸詢問:


    “這迴我們可否啟程上路?”


    “我去收拾行李。”


    張武迴答得很果斷,拎著包袱裏的太極丹和靈藥,直向隔壁走去。


    “老道在大廳等你。”


    師徒倆也開始收拾行李。


    張武點頭,出門迴了自己房間。


    他前腳一走,孔凡立馬關上門,哭喪著臉抱怨說:


    “師父,我們這次虧慘了。”


    “無妨。”


    陳老道眯眼笑道:


    “他以為不喝茶,我便拿他沒辦法了嗎?”


    孔凡錯愕。


    陳老道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口開著,冒著絲絲縷縷的煙氣。


    “此為落魂煙,隻需聞一次,以後便會上癮,若無解藥,將痛不欲生。”


    說完屈指一彈,把解藥彈給自己徒弟。


    接著又把茶水潑在張武坐的凳子上,立時滋滋作響。


    “這凳子上灑了為師煉製的黑毒粉,隻需沾在衣服上一點,便會浸入皮膚,瘙癢難耐,直至把屁股撓得血肉模糊,爛掉為止。”


    “……”


    孔凡徹底服了,簡直如見天人,不敢相信自己師父神通這麽大。


    “師父,是不是長生訣,你也做了手腳?”


    “那倒沒有。”


    陳老道搖頭說:


    “在心法上做手腳,最多改變一些行氣之法,或者缺少幾個字,修改法決,人家隻要稍微修煉一下,發覺不對便停下來,你很難暗算到人家。”


    孔凡咬牙切齒:


    “那可是我們長生宗的無上法決,就這麽便宜他了?”


    “便宜不了。”


    陳老道笑嗬嗬說道:


    “我傳他的法決隻有三分之一,他體會到玄妙和好處,必然趨之若鶩,屆時他有求於我,豈能不為我所用?”


    “師父高明。”


    孔凡驚歎,心悅誠服。


    師徒二人收拾好行禮,徑直來到客棧大廳等候。


    可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還沒有見到馬武從房間裏出來。


    慢慢的,陳老道變了臉色。


    不等師父吩咐,孔凡飛身上樓,一腳踹開房門……


    哪裏有馬武的身影?


    少年目眥欲裂,氣血上湧,險些急火攻心,一口血噴出來。


    那可是十株千年靈藥,五十顆太極丹!


    要知道,他拜師陳鴻嶽,每年也隻能領到三顆而已。


    這是多麽大一筆修煉資源?


    陳老道也是麵色陰沉,來到樓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以及床上某人脫下來的長袍外套,驚怒不已。


    但突然,他放聲大笑起來,不但不氣了,反而笑得很暢快。


    孔凡懵住了,呆呆看著自己師父,隻當他被氣傻了,結巴問道:


    “師……師父,你沒事吧?”


    “好個馬武。”


    陳老道一聲讚歎:


    “走吧,我們去葵魔宗。”


    “師父!!”


    孔凡心急如焚:


    “我們不去追他嗎,如此欺騙,不殺掉他豈能解心頭之恨?”


    “為師無能,打不過他。”


    陳老道痛心疾首,長籲短歎。


    “???”


    孔凡懵逼,愣愣看著老道,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講的什麽狗屁話?


    你個大宗師,打不過一個超一流?


    陳老道長歎說:


    “徒兒,你還太年輕,江湖經驗有限,思維不夠縝密,你真當馬武隻是個超一流嗎?”


    “他不是超一流?”


    孔凡迷茫了。


    陳老道搖頭歎道: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馬武明知我對他有所圖,還不跑掉,還敢晃點我,除去藝高人膽大,扮豬吃老虎,我想不到還有什麽底氣,能支撐他這般放肆。”


    “……”


    孔凡無言以對。


    陳老道眸光深邃說道:


    “為師這一路上,有一千種卑劣手段控製他,省時省力,卻硬是沒有下手。”


    “因為那溪潭深穀裏的風水格局,乃是一位趨近於無上宗師的高手所布置,馬武能從霧氣中走出來,本就惹人懷疑,至少有一半概率,他便是那無上宗師。”


    “隻是可能遭遇到了什麽劫難,沒有靈藥可吃,所以顯得狼狽,但又怎麽可能騙過為師的慧眼?”


    “這一路上,為師不過是陪他演戲而已。”


    孔凡聽得瞠目結舌,隻覺腦子有點不夠用。


    半晌才不服的問道:


    “就算他很厲害,師父你也不至於送他這麽大好處吧?”


    陳老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用這十株千年靈藥,五十顆太極丹,讓一個趨近於無上宗師的超級強者,欠我一個人情,你覺得很虧嗎?”


    “……”


    孔凡嘴角抽了抽,心頭的不服氣盡去,老實迴答:


    “很值!”


    “可是……”


    “沒有人擋死劫,師父你去葵魔宗以後怎麽辦?”


    “簡單。”


    陳老道霸氣負手說道:


    “為師有蝕心丹,去葵魔宗偷偷找個超一流巔峰給他喂下去,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豈敢不聽為師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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