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此地詭異。”


    峽穀外,一老一少靜靜佇立在山坡上,打量著前方霧氣繚繞的溪潭深穀。


    老者身形高瘦,鶴發童顏,道袍纖塵不染,觀察半晌說道:


    “世上有不少天然形成的風水不祥之地,不過此地應該也是人為布置,手段通神,道盡天人風水之秘。”


    旁邊的少年鼻梁高挺,樣貌俊朗,有感而發道:


    “這大坤王朝真是不可小覷,國祚雖崩,領地裏卻是臥虎藏龍,這一路遊曆下來,我們見到的風水通神之地,應該有九處了吧?”


    “沒錯。”


    老道點頭,有些不敢相信說道:


    “這些風水格局無一相同,皆有奪天地造化之力,小小的大坤,藏著九位巔峰大宗師,再加那個老和尚,當真是諸仙匯聚,令人心顫,難怪葵魔宗四長老下令,不允許弟子再入大坤。”


    少年心虛讚同:


    “看來我們一路低調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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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了頓,少年不解問道:


    “不過師父,他們在深山溝壑裏布置這麽多風水格局幹什麽?”


    “自然是栽培靈藥。”


    老道捋著白須說道:


    “終究是一隅之地,修行資糧有限,隻靠野外天然生長的靈藥,很難養得住這麽多大宗師,競爭激烈,吃不飽飯,自然要想辦法自力更生。”


    “靈藥?”


    少年眼前一亮,心思活絡道:


    “師父,要不我們掏了此地?”


    “為師也是這麽想的。”


    老道頷首,可下一瞬卻痛心疾首道:


    “但師父無能啊。”


    “……”少年懵逼。


    老道唉聲歎氣道:


    “此地風水,乃是我們一路走來最險惡,最恐怖的,布陣的高人很可能是一位無上宗師,且不說師父無力破之,即便能破,也萬萬不敢胡來。”


    老道心有不甘,卻很理智,用心良苦說道:


    “出門在外,小凡你一定要記住十六個字。”


    “哪十六個?”


    “欺軟怕硬,欺善怕惡,欺小讓大。”


    少年目瞪口呆,隻覺三觀被顛覆,迷茫問道:


    “師父你這才十二個字,還有四個字呢?”


    “剩下四個字是總結。”


    老道語重心長說道:


    “這四個字便是……遇到老實人要往死裏欺負,遇到惹不起的要使勁抱大腿,一切實力比你高,能危及到你生命的人,都當避之。”


    “……”少年麵孔抽搐。


    你這四個字真夠長的。


    老道指著前方說道:


    “很顯然,布置此格局的人我們惹不起,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應該怎麽辦?”


    少年想了想,小心問道:


    “……抱其大腿?”


    “蠢不可及!”


    老道恨鐵不成鋼斥道:


    “人家又不在,你去哪抱大腿,正確的應對方法當然是——走人!”


    不理驚愕的徒弟,老道轉身往山坡下走去,自顧自解釋道:


    “免得人家突然迴來,認為我們在打他藥田的主意,不問是非將我們打殺了事。”


    “……”


    少年無言以對,隻得跟著老道離開,唉聲抱怨道:


    “師父,我們都走這麽久了,也沒找到個沒背景的大高手試藥,豈不白瞎了我們的奇遇?”


    說著,孔凡從兜裏掏出十顆金燦燦的丹藥。


    最外層是封蠟,裏麵包著金紙,有一顆已被拆開,金屬質地,重若鉛汞,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可惜……他師徒倆愣是不敢吃。


    聞著香,誰知道是不是毒藥?


    說出來有點不可思議,這一把丹藥是他們撿來的。


    放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裏,藏在黑虎山腳的一顆千年老樹下。


    他們師徒倆路過那裏,遭到土匪打劫,動了手,力氣大了些,轟開泥土,便露出了盒子。


    其實他們已經找一流高手試過丹藥,隻是那些人無法消化,猶如吞金,差點把自己紮死。


    經過老道分析,這丹藥至少也得超一流巔峰,才可消受。


    遊曆這兩年,他們倒是也遇到幾個超一流,但全部來自大世家,這片土地上這麽多大宗師,師徒倆哪敢惹事?


    老道頭也不迴說道:


    “等去了葵魔宗再說吧,從上到下烏煙瘴氣,整治他們時,還怕缺少試藥的家夥?”


    “也對。”


    孔凡點頭,收起藥丸,緊走幾步去追老道的同時,戀戀不舍迴頭看了山穀一眼。


    突然一陣狂風刮過,將籠罩山穀的霧氣吹散了一些,令孔凡大吃一驚,連忙喊道:


    “師父,有人出來了!”


    “什麽?”


    老道扭頭一看,也是露出驚色。


    霧氣中走出個骨瘦如柴的身影,滿麵滄桑,衣衫襤褸沾滿灰塵,用一根木棍當拐杖,走路顫巍巍,頭發也是亂糟糟,猶如乞丐。


    師徒倆對視一眼,全都小心戒備。


    老道上下打量乞丐幾眼,暗暗感應一番,心裏一鬆。


    隻是個超一流,不慌。


    不過,也有可能是對方在裝犢子,還需試探一番。


    當下唱號一聲詢問道:


    “無量天尊,不知小友這是何處去?”


    張武不迴話,看了孔凡手裏的丹藥一眼,眉心都擰成了一團。


    老子的武靈丹,被人挖了?


    數量還不少,十顆夠吃一年的。


    孔凡往自己師父身後躲了躲,趕緊把手裏的丹藥藏起來。


    老道狐疑問道:


    “小友你識得這些金丹?”


    張武搖頭,聲音嘶啞,口齒不清說道:


    “不,不認識,但……這些丹藥……應,該與我,有益。”


    幾年來沒怎麽與人交流過,再開口,張武隻覺舌頭沉重,語言能力有所喪失,腦子也不像幾年前好使,思維有些遲鈍。


    若是再不出來,他會變成真正的野人。


    “你想吃這些丹藥?”


    老道心裏又是一鬆。


    超一流巔峰,吃普通藥物已是養不住身體,非得鑽研丹術,煉製藥物,才能保證體力。


    瘦弱成這副淒慘模樣,渴求這些金丹,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老道拱手問:


    “敢問小友,那山穀裏兇險,你怎麽會從裏麵走出來?”


    張武磕磕巴巴說道:


    “想進去……采藥,沒采到,不甘心離開,總覺得……可以采到……耗了數月,餓……”


    “原來如此。”


    老道恍然。


    煉丹得有藥物,自己不也是想著法子采藥嗎?


    就在這時,孔凡睨了張武一眼,附耳對老道悄悄傳音問道:


    “師父,這個可欺嗎?”


    “目前來看,‘貌’似可欺。”


    老道嘴巴沒動,以心傳心,以免被人家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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