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宸早已察覺出,離開盛京來到江南,沐北寧在夢中喊“逸哥哥”的次數就越頻繁。


    雖不明白為何如此,但是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快點帶她離開江南,否則,自己會失去她的。


    狂風肆虐,暴雨傾盆,雷聲滾滾,閃電如刀,崎嶇的山路泥濘一片,晶瑩剔透的雨珠一經落地,便成了褐黃色,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窪,因承載不了更多而使得雨水四處奔湧,匯集成一條條溪流沿著山路管道蜿蜒而下。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確實不適合出行,而北堂墨宸也想尋一個避雨的場所,奈何,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是以,傾盆暴雨下,兩匹馬兒仍是穿過厚重的雨幕,急速飛奔著。


    疾馳在官道上,行至一處三岔路口,走在最前麵的烈焰突然揚起兩隻前蹄,對空嘶鳴,再也不肯往北堂墨宸指引的方向前進半步。


    馬背上,北堂墨宸緊緊拉住馬韁,雙腿夾緊馬肚,但此時胯下的烈焰就像一隻沒經過任何訓練的野馬般,就著原地連連刨蹄,泥水四濺,似乎焦躁不安。


    “烈焰怎麽了?”慕容千葉拉住馬韁停在北堂墨宸身旁,他抬手抹了把臉色的雨水,一邊疑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北堂墨宸從馬上下來,順勢也將沐北寧撈著下來,因顧及到她的身體,他仍是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裏,一道銀光從從天際劃過,照亮了她的臉,是那麽的蒼白,毫無血色。


    見北堂墨宸下了馬,慕容千葉也翻身下馬,也不管腳下的汙水四濺,他快步走至烈焰旁邊,彎下腰,黑眸微眯,仔細的查看烈焰身上是否有傷痕之類的東西。


    “烈焰身上沒有傷。”不一會兒,慕容千葉直起腰,對北堂墨宸說出了他的診斷。


    聞言,北堂墨宸眉頭緊蹙,烈焰是他的坐騎,它頗有靈性,北堂墨宸向來與烈焰頗有默契,多年來也不曾有這麽反常的一舉動,今兒是怎麽了?


    “烈焰是不是察覺東南方向有異?”正當北堂墨宸與慕容千葉對烈焰的反常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道不清不淡的聲音響起。


    沐北寧輕輕的將皮皮纏繞於她脖子上的尾巴扯下,塞入懷中,之後,對上北堂墨宸疑惑的目光,分析道,“馬兒嗅覺靈敏,且對周遭的危險事物往往會有預先感應,很少無緣無故現顯焦躁之態,墨宸,這東南方向,恐有蹊蹺!”這條三岔路,一條通往東南方向,一條通往東北方向,此行他們要去蒼垌鎮,應該走的是東北方向,無奈,烈焰不聽使喚,不肯往東北方向去。


    馬這類的動物,嗅覺、聽覺一向敏感,再加上烈焰是馬中的名品,如今聽沐北寧這麽一說,北堂墨宸與慕容千葉都覺得有道理,而且,由烈焰的異樣,他們可以肯定,這所謂的危險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於是,調轉馬頭,北堂墨宸將沐北寧抱上烈焰的背上之後,自己也翻身上馬,兩腿夾著馬肚,烈焰長嘶一聲,撒蹄朝著東南方向飛奔而去。


    就在這樣的雷暴雨中,兩騎快馬穿過密林,重山,當到達一個小鎮-窩石鎮時,已是是接近黃昏時分,幸好暴雨驟停,絢麗的彩霞將整個天際染成一片繽紛亮麗的,如詩如畫。


    夕陽映紅半邊天,雨後彩霞別樣美。此景此詩,用來描寫此時的窩石鎮,再合適不過,然而,這鎮裏彌漫的氣息又與這怡美的景物大大不相稱。


    小鎮裏,小橋流水人家,古色古香的木屋,典型的江南古鎮格局,沐北寧秀眉微蹙,她想,如果不是聞到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她會喜歡上這座水鄉古鎮的。


    北堂墨宸做事一向小心謹慎,他自然也察覺出此時窩石鎮的異樣,慕容千葉更不用提了,精通藥理的他嗅覺靈敏,早在踏入窩石鎮口的瞬間,他早已聞出潮濕的空氣中摻雜的燉肉味,聞起來,似乎是某些地方在煮爛臭的動物。


    三人下了馬,牽著馬走進小鎮裏,筆直的大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馬蹄踏著石板路發出清脆的噠噠聲,襯托得出這個小鎮更加寂靜。


    “這人都去哪裏了?”慕容千葉忍不住打破了三人的沉默,明明是聞到燉肉的味道,卻一個人影,一點聲音也沒有,這真的很詭異。


    然而,慕容千葉話音剛落,像是迴答他的問題似的,不遠處,隱隱有淩亂的腳步聲傳來,片刻後,拐角處湧上來一群人。


    這都是些什麽人?個個衣著襤褸,麵黃肌瘦,蓬頭垢麵,人群中年幼的小孩更是因為饑餓而身體枯瘦如柴,兩眼呆滯。


    眼前這些難民的慘狀,落在眼裏,此時,沐北寧腦海裏想起了前世的一個詞:非洲難民,是的,眼前的這些百姓,就如非洲難民一般讓人看著震驚,看著心寒。


    “鄉親們,上!”三人正欲上前向這些難民打探情況,不想,這一群人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向上舉起拳頭,大聲喊道。


    於是,這些難民蜂擁而至地向他們三人行來,雖然已經被饑餓折磨了好些天,然而,此時他們的腳步卻像被灌了力氣般,異常有力,眼神木然,越是靠近三人,眼中的貪婪之色顯露得更明顯。


    沒錯,這些饑餓的難民,在那中年男子的號令下,他們看向兩匹馬兒的眼中,竟是一片貪婪之色,就連那些年幼的孩子,也露出那種看到美食的興奮之色。


    他們已經餓上了好些天,這些天為了不挨餓,他們連那些得病的動物也不放過,此時,看到生龍活虎的兩隻壯馬,就如同盯著一頓美味的餐食,幹裂的嘴唇蠕動著。


    “墨宸,他們剛才該不是在煮……”


    慕容千葉臉色突變,如果說之前他還納悶哪兒來的頓爛肉味,這會兒,當看到這些人望著他們馬的眼神,如同望著美食的瞬間,他的心一個激靈,剛才那些肉味,竟然是動物腐爛*煮出來的味道?


    如今,因為水患,很多地方都染上了瘟疫,不止是人,百姓飼養的性畜自然不可能幸免,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染病的動物是不能吃的,而這些人剛才竟然是在煮屍體腐爛的動物,可想而知,他們已經餓得被逼上了絕境。


    這些人已經餓到要搶馬的地步了吧?


    北堂墨宸自然也猜出慕容千葉想說的是什麽,他的臉上有一瞬間掩飾不住的震驚,卻又很快的消散去。


    相比他們兩人的反應,沐北寧的反應過激了。


    當某個詞語閃過她的腦海的時候,原本就身體不適的她臉色蒼白。即使,她骨子裏的潔癖雖有所改善,然而,此時,當聯想到這些人竟然食用感染上瘟疫而死的動物屍體,雖然心裏知道他們是迫於生計,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住,胃裏一陣翻滾,幾欲作嘔,卻不得不強逼自己鎮定。


    “寧兒,別擔心。”北堂墨宸連忙將她摟入懷中,給了她一句安慰的話之後,便轉頭望向那些步步逼近,兩眼發出幽深綠光的難民,道,“鄉親們,請聽本王一言。”


    然而,這一句威嚴十足的話語此時落在這些難民耳中,竟是恍若未聞,此時,他們因為餓得發慌,耳朵嗡嗡作響,對任何聲音都是排斥的,他們能感受到的便是,眼前這兩隻馬兒,一隻像狐狸似的小動物,難得一見的活物,可以讓他們飽餐一頓了。


    那些難民並未停止前行的腳,北堂墨宸劍眉緊鎖,此時,他雖同情這些難民的遭遇,但是卻也斷不可放任難民搶殺他們的馬,不止是因為馬是他們行走的工具,更是因為他的烈焰,慕容千葉的追風,在他們心裏不止是馬這麽簡單。


    但是,麵對這些想奪他們馬的難民,他又下不了手,畢竟,他們是無辜的難民。


    正當這些難民就要靠近北堂墨宸三人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批全身裹著黑衣,隻露出眼睛、鼻孔、嘴的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排成一排,將北堂墨宸三人擋在身後,手中,各執著一把閃閃發光的長劍,長劍往前伸著,阻止這些難民的靠近。


    這些黑衣人,都是暗域樓的暗衛,此次江南之行,專門負責暗中保護北堂墨宸與沐北寧。


    望著這些突然從天而降的,看不見表情的黑衣人,難民們終於停止了前行的腳,人群嘩然,每個人眼中都是驚恐、恐慌。


    這些人,該不是來殺他們的吧?


    “鄉親們,莫要害怕。”北堂墨宸鬆開沐北寧,自己提步上前,幾名暗衛立刻給他讓出一個道。


    北堂墨宸停靠在距離難民群三步之外,並未擔心這些人撲上來,而那一排暗衛自動分成兩排,一排退身站到沐北寧身後,一排則是站在北堂墨宸身後,神情警惕地望著那些難民。


    “莫裏正可在?”北堂墨宸漆黑的鳳眸望向難民群,問道,雖然,他的聲音威懾不可撼動,但是,卻也不難聽出其中的親切。


    嘩然的人群突然安靜,他們你望我,我望你,就是沒人肯站出來。


    “鄉親們,本王是當今聖上第六子北堂墨宸……”知道他們的顧忌,本堂墨宸於是從衣袖中掏出臨行前皇帝給的令牌,舉起,鏗鏘有力地向難民表明自己的身份。


    然而,北堂墨宸話音未落,難民群便爆發了。


    ------題外話------


    今晚墨墨坐車迴老家辦事。


    原本情節設計不是這樣的,但因為內容涉及不妥,墨墨便修改了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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