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


    狂風暴雨肆虐。


    沐北寧站在窗前,清冷的目光遊離般盯著前方被狂風暴雨打得簌簌直下的綠葉鮮花,眼前的這一景色無一不再向她訴說生命的脆弱。


    生命的脆弱?沐北寧心頭一顫,落葉,花敗,這是自然正常的現象,而她們的生命呢?


    受到劉海天的摧殘,是她們的不幸,但是,她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而她,卻要狠心剝奪她們殘留一絲的生命嗎?


    北堂墨宸等人站在她身後,或是疑惑,或是擔憂地望著她,等待她出聲。


    “墨宸,我要她們三日內從這個世上消失。”沉默不語許久,沐北寧終於出聲,然而,她的話卻如一聲驚雷平地起,雷得眾人不敢置信。


    而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背對著他們的沐北寧貝齒緊咬,雙目更是絕望的閉上,天知道,她這句話說出來是異常的困難。


    “小姐,她們是受害人,你為何要她們死?”紫鳶搖頭,表示很不理解沐北寧的做法,今天小姐怎麽了,她不但不出手救那些人,還要王爺派人要她們的命,小姐這樣的做法,讓她很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畢竟那些女子是無辜的,別怪紫鳶對沐北寧的做法不讚成,便是慕容千葉也有同樣的想法。


    “王妃,花柳病雖難治,卻也不是絕症,千葉的師父曾經留有關於此病的手稿,隻要王妃肯出手,千葉有把握醫治好她們,王妃能否給千葉幾天的時間?”慕容千葉開口道,師父留給他的手稿丟失了一半,他獲得的資料不全,是以,研究了幾年他還是研製不出花柳病的治法,然而慶幸的是這些年他不曾放棄過,已經有所進展,如今又有沐北寧在,他相信要治好花柳病,不成問題。


    “你以為這是花柳病!”沐北寧迴過身,清冷的眼眸染上暗色,冷聲道。


    “不是花柳病?”慕容千葉和紫鳶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他們是不是弄錯了什麽?


    “寧兒,她們得的是什麽病?”相較慕容千葉和紫鳶,北堂墨宸是相信沐北寧的,因為從紫鳶提到那些女子患病起,他就察覺出寧兒的異樣,甚至,在看到那些女子的慘狀時,她在害怕。


    “墨宸,她們得的不是花柳病,而是艾滋病。”沐北寧嘴唇微微顫抖。前世因為爹地熱衷於慈善事業,歐陽集團每年投入艾滋病患者治療的慈善基金不少,爹地甚至還帶著她去看望艾滋病患者,這病,她不陌生,甚至是熟悉,因為歐陽集團一直致力於艾滋病研究,雖然多年來未有突破,這也意味著,她對此無能為力。


    “艾滋病?”眾人麵麵相覷,慕容千葉更是眉頭緊鎖,他沒聽說過這種病。


    “艾滋病是一種危害性極大的傳染病,由hiv病毒引起,hiv病毒攻擊人體免疫係統中最重要的t淋巴細胞,從而使患者容易感染上多種疾病,而艾滋病讓人恐懼的不在於此……”沐北寧眼底沉澱著一抹哀色:“而是,艾滋病一旦染上了便必死無疑。”


    “小姐,你說的是真的?”紫鳶駭然,她以為這世間最讓人恐懼的是瘟疫,小姐和慕容千葉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而小姐所說的艾滋病,連小姐都說無藥可治了,她怎能不駭然?


    “我也希望我弄錯了,可是,事實由不得我不信。”沐北寧神情落寞道。


    “王妃,他們為何會染上這病?”這邊,慕容千葉在沐北寧出聲後一直沉默不語,他沉吟了許久,問道。


    “艾滋病的傳播途徑主要有三,其一血液的傳播,其二母嬰的傳播,這兩種傳播途徑目前用在那些女子身上解釋不通,唯有第三種傳播途徑符合……”沐北寧原本落寞的麵容在這個時候一僵,眼底滑過幾分異色,雖已為人妻,卻也隻是個感情內斂的小女孩,此時要她當著自己夫君的麵和另外一名男子談論那檔子事,多少有點不習慣。


    “寧兒,但說無妨。”北堂墨宸不知道她為何說不下去,隻當她是想起那些女子的慘狀的緣故,因此便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艾滋病傳染的核心是通過性接觸和血液傳播。”沐北寧沉默了片刻,唇瓣微啟,見眾人疑惑不解,她小臉微紅,繼續解釋道:“她們都是劉丙抓來供他的獨子劉海天褻玩的,劉海天貪圖女色,感情生活糜爛,這病,若我猜測得沒錯,罪魁禍首便是劉海天,是他將這可怕的病傳染給那些女子的。”


    “照王妃您這麽說,那這應該是花柳病啊,而且從那些女子身上的傷痕來看,與花柳病的症狀無異。”慕容千葉心存疑慮,問道。


    “你的想法沒錯,艾滋病與花柳病同屬性病。”古人常有將花柳病與惡瘡、風癘相混的案例,慕容千葉能一眼便看穿這是性病,確實不簡單,因此,沐北寧開始並未否定他的話,隻不過,她繼續解釋道:“然而,花柳病的症狀主要是硬下疳,一般發生在隱蔽的地方,嚴重的話全身也有可能出現皮疹、發熱;艾滋病的症狀卻是不同的,主要表現為全身的疾病,比如出現發熱、腹瀉、咽部疼痛、淋巴結腫大、全身皮疹等症狀,剛才那些女子的症狀你們都親眼目睹了,如此,你還認為這僅僅是花柳病而已嗎?”


    “王妃,據千葉所知,像花柳病這類的疾病從來都是青樓女子或者經常流連於青樓的男子患得的,根據王爺調查得知,這劉海天雖貪圖女色,卻也從未與青樓女子有瓜葛,他看上的女子更是十六七歲未婚女子,又怎會染上這等疾病?”慕容千葉沉吟片刻,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沐北寧抬眼,才發現在場的三人都不解地望著她,便是北堂墨宸也不例外,畢竟,這古代的男子從來都是三妻四妾,皇帝更是後宮佳麗三千,也不見有誰染上這等隻有疾病。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沐北寧眼底滑過譏諷,古代的曆史上,花柳病即梅毒基本是發生在一些去妓院*的男人身上,或者是青樓女子身上,古人稱之為汙穢的病,隻有*、*的人才會染上這等疾病,可是誰又能說皇帝與眾多女人滾床單不是濫情*?即便真的有,這於皇家而言是奇恥大辱,又豈會給這等事傳出皇宮?清朝同治皇帝因為染上花柳病而死,皇家對外還不是宣稱是因天花而薨。


    “莫要以為,女人也可以多多益善。”冷然的目光斜睨慕容千葉一眼,她側身,再度抬頭望著白光閃閃的天際。


    瞧著沐北寧冷漠的背影,慕容千葉的嘴角微僵,勾起了一抹無可奈何的弧度,原來王妃知道。


    王妃怎麽會知道呢?該不是某王爺招出他吧?慕容千葉控訴的目光投向北堂墨宸,卻發現對方對他完全無視,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尖,將神情中的尷尬掩去。


    北堂墨宸移步,站在沐北寧身旁,深思片刻之後,他開口,聲線低沉:“寧兒,既然你一眼便能看出那些女子患的是何種病,並且也能肯定這病與劉海天脫不了幹係,我們是不是可以嚐試著給那些女子治病?”


    畢竟是他南祈國的百姓,要他做到坐視不管,是不可能的。


    給她們治病?沐北寧放在袖中的手微微顫動,北堂墨宸想治好她們,她何嚐不想,可是,她無能為力啊!


    沐北寧側過頭,隻見北堂墨宸等人都滿懷希望地望著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清冷的目光閃過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哀色,艾滋病是何病,這放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各國都無能為力,她在這古代又能做什麽,沒有再思索,她認真道:“墨宸,我無能為力!”


    屋內又陷入片刻的寂靜,空氣中沉澱著沉悶的氣息。


    沐北寧輕易不言放棄,如今她這麽說,可想而知,這病有多難治,怪不得今晚她是那麽的異樣,北堂墨宸似乎想通了。


    “王妃,既然花柳病都能治,我們為何不試試看?”慕容千葉凝重提議道,身為醫者,麵對毫無頭緒的疾病他從不願意輕易放棄,這些年多少疑難雜症他都能解決了,否則,他也不會年紀輕輕便獲得了醫聖的名號。


    “慕容千葉,沒用的,國內外著名aids……即便華佗在世也無濟於事。”她一著急差點漏說出口,後麵想起這個時代有關於名醫華佗的傳說,而華佗又是這世上第一個能治愈花柳病的人,因此,便改口說了華佗在世,他對艾滋病也毫無辦法可言。


    “小姐,這麽說那些女子是非死不可的了?”


    “墨宸,劉海天患病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要想減少禍害,你務必盡快派人去查證這幾年劉海天的情況。”沐北寧並未對紫鳶的話作出表態,而是對北堂墨宸鄭重道:“剛才我已經說過,艾滋病的傳播核心是性接觸和血液的傳播,也就是說,這些年但凡與劉海天有過關係的女子,與那些女子有關係的其他男子等等,或者接觸這些人血液的百姓都有可能已經染上了此類疾病,如果任由此病蔓延下去,或者這事被他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寧兒,這些人都必須除去?”北堂墨宸神情一寒,如果真的這樣,事情的處理困難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艾滋病hiv病毒在人體內的潛伏期平均7-10年,短則半年,長則20年,在患上艾滋病之前,可以沒有任何症狀和不適的生活著,而今日我們見到的那些女子,已經是晚期了,她們剩下的日子不但不多,接下來的日子更是受到其他疾病的感染,癡傻,有各種惡性腫瘤等等,總之,臨死之前的兩年,她們會經曆各種各樣的病苦的折磨。”沐北寧微微閉目,緩緩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劉丙並不知此病的存在,然而,他一旦得知,恐怕她們就必會為劉丙這一夥人利用,結果如何,你們可想而知……”


    剩下的話,沐北寧沒說,北堂墨宸等人也明白,在古代,任何一件有關百姓大事的存在,都會對當朝統治者的統治地位造成威脅,劉丙那夥人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三日後,知府府衙內發生了一起不為外人知的走水事件,府衙地下室秘密關押的數名女子以及一名不曾受到侵犯的年輕女子,看護囚室的所有獄卒均在這起事故中喪生。


    之後,秦州百姓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後的一個多月裏,城內,一些人悄無聲息的離開秦州城,隱居於江南地勢險要的深山裏,從此與世隔絕,直至,過完他們短暫的一生。


    ------題外話------


    親們,墨墨這兩日因為與男朋友的家長正式見麵沒什麽時間碼字,讓你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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