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門外,馬車旁。


    老管家一次又一次拚命的揉著老眼,再三確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之後,他終於肯承認眼前王爺牽著的女子就是他們的王妃,那個據說是北寧國第一醜女的沐清寧了。


    他躬著身,眉開眼笑著躬身道:“老奴給王爺、王妃請安。”


    沐清寧納悶的望著麵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了,有什麽事讓這位那人家那麽開心?沐清寧不知道的是,老管家心裏樂得發癲隻因為他心裏確定王爺娶的王妃,果真並非外界傳言那般。


    相比老管家的喜形於色,慕容千葉顯得就比較淡定了,畢竟是曾經浪跡天涯的年輕人,什麽樣的事情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雖然兩人剛出現時他有一瞬間的震驚,但也僅是一瞬間。


    他將手中的折扇合上,踱步上前恭敬的給兩人行禮:“千葉見過王爺、王妃。”雖然他和北堂墨宸關係親密,但是在公共場合,該有的禮數還是不可偏廢的。


    沐清寧淡淡的掃了一眼慕容千葉,一身紅袍,邪魅的外表,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放棄自由廣闊的天空,而甘於受限北堂墨宸,不過,看著他和北堂墨宸的關係,卻是親如真兄弟,就像皇兄和楚寒。


    不過,讓沐清寧心裏感到詫異的是,他和北堂墨宸是要進宮請安,他為何也會跟上?


    北堂墨宸不知道沐清寧心裏的疑惑,他長臂一伸,強勢而霸道的將她攬進懷裏,步態悠然的走向馬車。


    南祈國皇宮,永安殿內。


    上官景蓉一襲明黃丹繡鳳袍,彰顯出她那尊貴不可侵犯的太後身份,摻雜著銀絲的華發由鑲嵌鳳凰步搖固定著,頸間戴著的五彩壁壘佛珠發出炫眼的光芒,她穩穩的坐在殿內的主座上俯視著下方端坐的妃嬪、皇子皇孫,眼裏閃著犀利的光芒,臉上隱約浮現著微微的慍色。


    堂堂一國公主,貪戀床第之歡,目無尊長,這樣的人怎麽比得上她的悅兒,想起王嬤嬤迴宮後的稟報,太後滿腔的怒氣,心裏愈發滿意她自幼便疼愛的上官悅,溫婉、善解人意,容貌美,這樣的女子,本就應該站在宸兒身旁,本就應該是未來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上官景蓉心裏不爽,她一言不發嚴肅的端坐在主位上,底下深知她脾性的眾人也跟著沉默著,剛才王嬤嬤的話可是一字不落的聽在眾人耳裏,此時他們心裏都揣測著太後會對沐清寧做出何種懲罰。


    整個永安殿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眾人心中的想法各異,有心裏竊喜的,比如上官悅和沐如星,有焦慮不安的,比如北堂雨馨和北堂墨淩,有內心平靜,等待一旁觀看好戲的,比如皇後和北堂墨宣等人。


    “太不像話了!”就在眾人沉浸在揣測太後心思之際,太後突然一掌怒拍在座椅扶手上,隨著是茶盞落地的清脆聲,眾人晃過神來,悄悄覷眼望過去,原來是太後身邊的小宮女被太後那一掌嚇壞,手中的茶盞砰然落地。


    “奴婢知罪,請太後娘娘責罰。”小宮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緊貼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不斷的磕頭求饒。


    一旁的王嬤嬤緊緊的勾著頭,垂著的眼眸望著地上零散的碎片,心頭不由得一悸,這是太後最喜歡的粉彩龍鳳紋飾茶盞,她是太後的陪嫁丫鬟,自然知道這是先帝寵愛太後時,命人特為太後製作的,先帝一隻,太後一隻,先帝的其他妃嬪都沒有這個福氣。


    太後本就滿腔怒火無處可發,如今小宮女竟然將先皇賜給她的粉彩龍鳳紋飾茶盞摔碎,無疑是撞到了槍口。


    眾人靜悄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誰都看得出今日太後心情不佳,誰也不願意去惱怒這尊一觸即發的火山。


    殿內,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上官景蓉神色喜怒難辨,森寒的目光在小宮女如篩糠般顫抖的身子上逡巡,小宮女隻覺得一股陰森的寒氣自地上冒出,她知道今日便是她在劫難逃了。


    “把她拖下去仗斃!”上官景蓉逡巡一圈之後,冷冷出聲。(.)


    她的話音剛落,便有幾位腰中掛著大刀的內侍上前,拖起地上的小宮女欲往殿外去。


    “太後饒命,太後饒命。”小宮女被拖著,卻奮力掙紮、哭喊著求饒。


    原本鴉雀無聲的殿內便是一陣喧鬧,北堂雨馨輕咬貝齒,眼見那小宮女就要被拖出永安殿了,她心下一急,也顧不上平日裏自己有多懼怕這個嚴肅的皇祖母,急衝出座位,伸手攔住幾個抓著小宮女的內侍:“你們放了她!”


    “馨丫頭,你這是何意?”太後不滿的望著北堂雨馨,聲音摻雜著濃濃怒氣。


    她喜歡北堂墨宸是因為他是所有孫子中最有能力的一位,然而因為北堂修獨寵洛紫月的緣故,她對北堂雨馨也喜歡不起來。


    北堂雨馨重重唿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恐懼斂去,鼓起膽量道:“她緊緊是摔壞一隻茶盞,皇祖母為何要了她的命?”更何況小宮女摔壞茶杯還是您老人家嚇著的呢,北堂雨馨在心裏補上這麽一句。


    有了北堂雨馨開頭,北堂墨淩也站出來和北堂雨馨並排著:“皇祖母,這宮女也是無心之失,不如就饒了她吧。”


    皇後望了一眼不安的如妃,輕輕哼一聲:“淩王和雨馨公主真是菩薩心腸,不過這宮女打碎的可是先皇賜給太後的東西,這可是藐視先帝龍威。”


    “什麽藐視龍威,明明是皇祖母……”北堂雨馨怒視著皇後,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她一出口搬出的便是先帝的龍威,這皇後明擺著是在煽風點火。她忍不住便要道出若不是太後拍著桌子,人家小宮女會被驚嚇得手一滑,打碎茶盞嗎?


    北堂墨淩慌忙扯住她的衣袖,阻止她往下說。


    早在皇後搬出先帝龍威的時候,他就明白此時他和北堂雨馨不適為這受冤的小宮女求饒了。


    他雖然是個隻懂吃喝玩樂的閑散王爺,但是終歸是當今聖上的子嗣,此時若是反駁皇後的說辭,便是藐視先帝龍威,描寫先帝龍威的人,自然也被歸類為有人爭奪皇位的人,他不能引火上身。


    而北堂雨馨,是六皇兄最疼愛的妹妹,確實也不適合再開口。


    北堂雨馨雖性子耿直,但人卻不傻,北堂墨宸拉著她的那一刻,她自然也想到自己代表的是皇兄,若是當著眾人的麵駁了太後和皇後的麵子,後果隻會給皇兄帶來麻煩。


    當下兩人隻能沉默不語的站在殿中央。


    太後目光冷冷的掃著他們兩人,再次冷冷出聲:“拉出去,斬了。”


    眾人噤若寒蟬,原本隻是要仗斃,經過淩王和雨馨公主求饒,太後竟然將仗斃改為更殘酷的斬邢,可想而知,此時太後心裏有多怒。


    “何事惱怒了母後?”威嚴的聲音自殿外傳來,緊接著北堂修一襲明黃龍袍步入殿內,他的身後,緊跟著的自然是李力,李公公。


    滿殿的人皆伏下身子:“參見皇上。”


    北堂修揮手示意眾人起身的同時,已經走至北堂雨馨麵前:“馨兒,你不聽話又惹皇祖母生氣了?”他話雖這麽說,語氣裏卻摻雜著寵溺。


    瞧見父皇來了,北堂雨馨微微鬆一口氣,她抬起清澈的圓眼,掃了一眼那被限了自由的小宮女一眼,才故作滿臉委屈道:“馨兒沒有。”


    “那是墨淩你惱怒了皇祖母?”北堂修慈祥的摸了一下北堂雨馨的頭,轉問北堂墨淩。


    “父皇,不幹兒臣的事。”北堂墨淩擺擺手,辯解道。


    “哦,那是誰讓母後不高興了。”北堂修犀利的眼眸似乎無意的掃了一眼小宮女,然後走至太後身旁。


    早在北堂修跨步邁進永安殿,太後臉上的寒氣便已經斂去,王嬤嬤早就會意的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幹淨,恭敬的站立在太後身旁。


    太後佯裝這滿臉平靜的看著皇帝:“這時候是早朝時間,皇上怎麽來哀家的永安殿了?”她自然知道皇帝來這裏的目的,這麽問自然是有原因的。


    北堂修哪裏知道太後心裏打的主意,他哈哈大笑著迴答太後:“哈哈,今日宣兒和宸兒帶著王妃進宮給母後請安,朕自然要來看望兩位新兒媳咯!”


    皇帝此言一出,眾人便勾著頭不語,誰都知道皇帝早早結束早朝來永安殿的目的,如今太後打開這個話題,自然也是想在皇帝麵前腹誹如今遲遲不見蹤影的睿王和睿王妃,實際上,太後的本意隻是讓睿王妃一個人難堪。


    太後冷冷一笑,一字一頓道:“隻怕是讓皇上失望了,這在場的隻有宣王妃,要見睿王妃,恐怕皇上和哀家今日都沒這眼福啊!”


    睿王妃不在?北堂修眼眸微微一閃,心中無奈的歎息著,這宸兒是愈來愈過分了。


    “母後,再等等,這畢竟是宸兒第一次娶妃,難免有些……”北堂修有些頭疼,這宸兒,第一次娶妃也不要過分貪戀床第之歡啊,這下好了,母後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隻怕母後會借機刁難他的王妃了。


    皇帝心裏想什麽,太後心裏自然清楚得很,他說出這番話無非就是在眾人麵前撇清沐清寧的責任,可是,她又怎麽會輕易放過沐清寧呢?太後眼中幾不可見的閃過一抹精明的光芒。


    一直暗中觀察太後的沐如星將太後的表情一一盡收眼底,她原本因為想到北堂墨宸和沐清寧一夜歡好而不甘的心重重鬆了口氣,有太後外祖母從中阻撓,她相信沐清寧那個醜女人很快就會失寵。


    雖然太後阻撓的目的是為了將上官悅扶上正位,沐如星的心卻沒有那麽沉重,她就看不得沐清寧比她好。


    她心裏正想著日後沐清寧會落到何種淒慘的地步,卻聽得一道尖銳通報聲傳來:“睿王到,睿王妃到。”


    她下意識的抬眸望向殿門口,這一望隻驚得她一雙美目滿是不可置信。


    為何和睿王攜手而來的人,會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


    ------題外話------


    停更兩天,墨墨今日更多點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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