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麽看著我,我也不想啊!」


    坐在**,鼻青臉腫的達斯對索爾道。


    昨晚的一役慘澹收場,兩人還被聞聲趕來的巡邏隊逮個正著。好在達斯畢竟是指揮官,又是王子的尊貴身分,全軍上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早跟你說過別去,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索爾痛心疾首的道。


    達斯是死是活他才不管,重要的是,現在索爾都不知該怎麽去見維希爾了。


    「唉,疏於練習,果然生疏了啊。」達斯唏噓地望著窗外,生出「好漢不複當年之勇」的感慨。


    「別廢話了!維希爾那邊你準備怎麽辦?」索爾沒好氣道。


    「誠心誠意去道歉好了。」達斯倒挺幹脆。


    「也隻能這樣了。」索爾長歎一聲。


    枉我努力在野蠻人中保持的良好形象,恐怕就要毀於一旦啊!


    「那就這麽說定了,禮物方麵由我準備,然後你就跑一趟吧!」達斯拍拍索爾的肩膀。


    「好啊……」索爾不由自主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等等!這是你惹出來的事,幹麽要我去道歉?」


    達斯一臉委屈的指指自己:「我倒是想去,可是軍醫說我三天內不能亂動,所以……」


    「少來!」索爾再也不會聽他的花言巧語了:「大不了我找人做個擔架,把你抬過去好了!」


    「不要啊!」達斯一把扯住索爾的袖子:「如果我再見到那個可怕的女人,一定會被她殺掉的!」


    看來昨晚維希爾的發威,給達斯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放心吧,有我在旁邊,她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索爾為他寬心。


    「真的嗎?」達斯將信將疑的道。


    索爾點點頭:「頂多半殘而已。」


    達斯立刻淚流滿麵:「別嚇我,總之這次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


    還幫你?索爾嚇了一跳。再幫,恐怕連老子都得搭進去了……


    他正要說話,一名士兵忽然匆匆走入房中,低聲在達斯耳旁說了幾句,跟著將幾張紙交給他。達斯一愕,隨即擺擺手示意他離開,然後展開讀了起來。


    從他的神態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事,索爾也不再笑鬧,轉身坐到一旁。


    「咯咯咯……」達斯讀著讀著,突然發出陣奇怪的聲音。


    「喂,你沒事吧?」索爾嚇了一跳。


    「啊哈哈哈,太好了,我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達斯仰天大笑。


    索爾越來越覺得這家夥不正常了,難道昨晚真摔壞了腦袋?


    注意到索爾還在旁邊,達斯將手裏的紙遞給他:「你看看就明白了。」


    注意到上麵「機密」的字樣,索爾知道這是一份軍事情報,他猶豫道:「我看不太合適吧?」


    達斯撇撇嘴:「這有什麽,這場戰爭你參與的還少麽?」


    心想這倒也是,索爾便順手接了過來。


    不一會兒,他一臉驚訝的抬起頭:「這、這是真的嗎?」


    達斯興奮的點點頭:「應該不會錯,嘿嘿,看來在獸人帝國放棄的功勞,馬上就能找迴來了。」


    索爾將情報還給達斯:「過了這麽久,品塔特將軍終於決定動手了。」


    這是一份從王都送來的絕密調令,命令留守在斷劍峽要塞的部隊秘密南下,支援品塔特將軍,為他的反擊爭取時間。


    看來收到達斯送去的關於獸人帝國的報告後,羅貝爾國王認為北方邊境已再無憂患,於是決定調集部隊前往魯爾領配合品塔特,再一次對魯林帝國過長的戰線中段進行突破。


    達斯之所以欣喜若狂,就是因為羅貝爾命令由他帶隊。換言之,他終於能如願以償的獨當一麵了。


    「恭喜你了。」索爾由衷的道。


    達斯歎了口氣:「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要不是你在冰凍高原擊敗獸人,也許直到戰爭結束,我都還駐守在這兒呢。」


    索爾哈的一笑:「別這麽說,不過你總算找到發揮自己能力的舞台了。」


    達斯堅定的點點頭:「這一次,我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並非隻是個仗著皇家身分,一事無成的庸人。」


    說著,他突然正色道:「索爾,我希望這一次你也能幫我。」


    索爾奇怪道:「幫什麽?」


    達斯對他道:「跟我一起去吧!」


    索爾大吃一驚:「別開玩笑,我對打仗可一竅不通。」


    達斯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竅不通嗎?幫蓋因奪取迪維吉城堡的是你,逼迫獸人從斷劍峽要塞撤兵的是你,幫助野蠻人擊敗獸人的也是你……這怎麽說?」


    索爾暗暗抹了把汗:「那……那隻是運氣而已。」


    「那麽,把你的好運也借給我吧!」達斯向他伸出手。


    「喏,拿去,不用還了。」索爾在頭頂虛抓一把,隨後一巴掌拍在達斯掌心。


    「……」達斯怒道:「拿你個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索爾大感無奈:「我哪有你想得那麽神?你還是放過我吧!」


    現在他一門心思想的是卡基裏多的寶藏,吃飽了撐著才有可能跟達斯去戰場冒險。


    達斯不滿道:「你肯幫蓋因,為什麽不肯幫我?」


    索爾立刻震天價叫屈:「別提了!那次要不是蓋因那小子騙我,鬼才會去迪維吉城堡玩命啊!」


    「喔?」達斯饒有興趣的道:「是他騙你的?」


    索爾一副往事不堪迴首的樣子:「可不是嘛,後來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唉,你說有這樣的兄弟嗎?」


    「確實沒有。」達斯點點頭。


    「所以羅。」索爾把手一攤:「我真幫不了你什麽。」


    「那好吧。」達斯遺憾的道:「看來是我太自私了,我向你道歉。另外昨晚的事全怪我,所以維希爾那邊那邊也由我去好了。」


    索爾感動得熱淚盈眶:「達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是這麽深明大義,比蓋因那小子厚道多了。」


    達斯嘿嘿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別這麽說,我還有很多優點你沒看到呢!」


    第二天晚上。


    「我的朋友索爾明天就要迴他的領地去了,來,為他一路順風,乾杯。」


    「噢!」達斯話音剛落,下方眾人轟然舉杯迴應。


    收到命令後,達斯不敢耽擱,立刻開始做出發的準備,同時索爾也決定趁這個機會離開斷劍峽要塞,迴洛維爾去。


    於是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達斯為索爾舉行了這個餞別宴會。


    「明天我也要出發去魯爾領了,以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不能見麵,來,為我們這次短暫的相會,喝一杯。」達斯摟著索爾的肩膀道。


    「那我也祝你立下功勳,擊垮那些魯林人。」索爾欣然和他舉杯相碰。


    兩人一飲而盡,達斯拿過酒壺又為他斟滿:「無論怎麽說,你不肯幫我就是不夠朋友,這杯是罰你的。」


    能逃掉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索爾自然不會跟他爭辯,於是又喝下一杯。這是卡維領出產的烈酒,酒勁醇厚,深受軍人喜愛,兩杯下肚,索爾已經有點頭暈了。


    哪知達斯又再給他斟了一杯酒:「想起幾年前我們四傑還在學校胡鬧,現在卻已經各奔前程,為了我們一去不迴的青春,再喝一杯。」


    雖然達斯所說的青春跟索爾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的話卻觸動了索爾另一根神經。


    想起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好幾年了,其間發生了無數的事,迴頭一想,自己本身的那個時代卻反而像夢一樣模糊起來。


    被勾起心事,索爾微微歎了口氣,於是又一飲而盡。


    也許永遠也迴不去了,這杯酒就當是用來祭奠自己出生的那個世界吧!


    「唔……」連續三杯烈酒下肚,索爾隻覺一股熱氣衝上腦袋,趕緊搖了搖頭。


    「你沒事吧?」達斯扶住他。


    索爾的腳微微晃了一下:「沒事,隻是這酒比洛維爾的烈多了。」


    「沒事就好,這一杯是……」達斯又抓過他的酒杯。


    「是什麽也不喝了。」索爾連忙把杯子移開,跟著懷疑道:「你不會成心想灌醉我吧?」


    「哈哈,你太多心了。」達斯幹笑一聲,不動聲色的向旁使了個眼色。


    「索爾大人。」不知什麽時候,維希爾也走了過來。


    一見維希爾,索爾立刻有些尷尬。畢竟是自己把她從冰凍高原帶出來的,發生那晚的事,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麵對她。


    「你們聊聊吧,我去招待其他人。」拍拍索爾的肩膀,達斯逕自離開。


    也不知他用了什麽辦法,維希爾居然神色如常的前來出席宴會。


    索爾不禁暗暗佩服,這小子對付女人果然有一套。


    他不好意思的道:「維希爾,那晚的事真是對不起。」


    維希爾搖搖頭:「達斯先生已經跟我解釋清楚了,並不關您的事。」


    這小子有這麽好心,肯把責任都攬身上?


    索爾半信半疑的道:「真的嗎?他不會跟你說過別的什麽吧?」


    「當、當然沒有。」維希爾不擅說謊,眼裏立刻閃過一絲慌亂。


    但索爾這時正暈乎乎的,竟然沒有注意到。他暗暗鬆了口氣,這下形象能保住了。


    「但不管怎麽說,您還是幫了他,我……」維希爾突然低下頭。


    索爾急忙辯解:「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在這裏向你道歉好了。」


    「真的嗎?」維希爾抬起頭:「不過,要用我們野蠻人的方法哦!」


    頭昏眼花下,索爾渾沒注意到維希爾有點小小的不對勁。一向淳樸的她,怎麽現在卻有點狡猾的樣子?


    沒去多想,他點點頭道:「隻要你能原諒我,怎麽都可以。」


    「那麽……」維希爾舉起酒杯:「按照我們野蠻人的規矩,您要連喝五杯,以表達您的誠意。」


    「五、五杯?」索爾駭然道。


    自己去過冰凍高原這麽多次,怎麽從沒有聽過這規矩?


    「要是您不願意,也沒什麽……」維希爾滿臉失望。


    「誰說的,我喝!」索爾連忙道。


    唉,大不了明天在馬車上睡一覺好了。


    看著杯裏明晃晃的酒液,他一咬牙,仰頭喝幹。


    「第二杯。」維希爾緊跟著遞上第二杯酒。


    索爾又喝。


    媽呀,眼前怎麽有三個維希爾在晃?


    當喝下第三杯的時候,索爾覺得腦子裏就像有個人在擂鼓,一下一下的似乎連頭都要脹破。


    第四杯下肚,索爾眼前天旋地轉,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站在地上了。


    第五杯……


    撲通,索爾直接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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