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倩以為安平帝即便不還給她真正的身份,至少也會管束嘉儀公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誰知過了一陣,安平帝卻叫她和屠大海躲著嘉儀公主。並叫兩人去南方推行水利,立下大功便給屠大海封侯,屆時嘉儀公主再沒資格對兩人指手畫腳。


    溫倩是有些生氣的,這對她太不公平。但是她沒法子,安平帝不向著她,她能如何?才有了後來兩人定計金蟬脫殼,屠大海送女兒迴老家,兩人悄悄南下。甚至,為了給女兒保命,還給她下了毒。


    他們在南方曆盡艱難,終於利用滿腹學識,將水利推行成功,立下不世大功。不成想,才沒幾日,又被嘉儀公主迫害。這一迴,他們再也不會忍了。


    聽了屠大海的敘述,孟尚書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半晌吐出一句:“暫且不要告訴其他幾位大臣。”


    孟尚書自年輕時就跟隨安平帝,對安平帝了解至深。倘若嘉儀公主僅僅是英國公府三房所出,說句不好聽的,私下叫了英國公,叫他暗中處置了陳氏就是。至於嘉儀公主,自然也是喂一碗毒藥,送她與陳氏一道見閻王。英國公隻會沒命地感激,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然而,安平帝既沒處置陳氏,也沒處置嘉儀公主,不禁讓孟尚書嘀咕起來。這不符合安平帝的性格,必還有其他隱情。


    “她如此殘害我們一家,我不能放過她!”屠大海攥著拳頭說道。


    孟尚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會與你做主。等其他幾位大臣來了,咱們一同商議。隻不過,暫且不提嘉儀公主的身世,隻當她就是嘉儀公主,來定她的罪。”說到這裏,孟尚書眯了眯眼,他要通過安平帝的反應,來猜測一些事情。


    不多時,幾位大臣來到,見了屠大海,先是一番安慰,然後對孟尚書說道:“你這老東西,太瞧不起人。即便你不使人來說,我們難道就不來了?”


    同僚數十年,孟尚書的學生吃虧,幾人不能不管。尤其溫倩的風評不錯,與京中的年輕夫人們大都交好。當年的事,京中幾乎無人不知,隻見嘉儀公主又作妖,也覺得氣憤。


    “哼,我不使人去說,你們從何而知?”孟尚書道。


    幾人一臉訝異:“此事京中傳遍了,我們為何不知?”


    “什麽?!”這迴換作孟尚書詫異問道,“怎麽迴事?”


    幾位大人才將事情講出來。原來,嘉儀公主抓了屠大海的妻女,並殘忍折磨半宿,一個早晨的工夫就傳遍了全京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誰在暗中推波助瀾?”孟尚書和屠大海對視一眼,均是心中一凜。


    此事涉及皇家顏麵,乃是極機密之事。屠大海雖然痛恨嘉儀公主,也不敢冒冒然散播,唯恐拂了皇家顏麵。


    既不可能是屠大海,別人又怎麽會知道此事,並傳播開去?著實蹊蹺。


    “難道……”屠大海的腦中浮現出一張紙條,難道是那人?


    孟尚書也想到這一點,不禁心中微沉,隻覺暗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此事。英國公府。


    陳氏才起床,就聽到婢女說:“夫人,外頭都在傳嘉儀公主囚禁了屠大人的妻女,還用淬毒的刑具把屠夫人的臉劃花了!”


    “胡說八道!”陳氏皺眉斥道。


    婢女聞言小聲道:“京中都傳遍了,奴婢才敢稟報給夫人的。”陳氏對嘉儀公主上心,在府裏根本不是機密,婢女也是因為如此,才將聽來的傳言傳來。


    陳氏聞言皺起眉頭:“備轎!”她要去公主府,教訓嘉儀公主幾句——做這樣的事,怎麽弄得人盡皆知,臉麵還要不要了?


    來到公主府,卻見嘉儀公主的頭臉都被包裹起來,隻露出來鼻子和嘴巴,連眼睛都給包起來了,頓時驚道:“老天爺!這是怎麽迴事?”


    待聽完事情的經過,雙腿一軟,倒在婢女的懷裏:“怎會如此?!”


    “滾出去!都滾出去!”嘉儀公主被傷痛折磨,睡得很不安穩,這時驚醒過來,立即大叫起來。


    陳氏試著安慰,然而嘉儀公主根本不聽,不得不退下。


    出了公主府,沉聲說道:“進宮!”她要見靜妃,問一問靜妃,如何處置屠大海一家?膽敢害了嘉儀,她要叫屠家一家生不如死!


    靜妃禮佛多年,這迴接見陳氏也是在佛堂裏。


    “姐姐!”見了靜妃,陳氏便哭訴起來,“嘉儀被人欺負得好慘啊!姐姐要給嘉儀做主啊!”


    靜妃停止撚動佛珠,看向自己的庶妹。


    陳氏今天穿得一身大紅,臉上塗著濃妝,將她寡淡的五官妝扮出一絲威勢與豔光。然而,經由她這麽一哭,什麽美感都沒了。


    過了這麽多年,還是哭得這麽難看。靜妃波瀾不驚,開口問道:“發生何事?”


    將近五十歲的人,聲音卻不見半絲蒼老,依然如年輕婦人一般。陳氏忍不住掐了掐手心,眼裏閃過一絲嫉妒,止了哭聲道:“嘉儀被人欺負慘了!”將公主府裏的事,顛倒黑白,說了一番:“嘉儀本是好心好意請她們吃飯,誰知她們心思歹毒,帶了淬毒器具,傷了玉兒!”


    靜妃聞言,臉上不見怒色,隻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定定地看著她。


    “姐姐?”陳氏愣了一下。


    靜妃忽然笑了,猶如牡丹花開,雍容華貴:“陳思蘭,你總不會以為,我還被你蒙在鼓裏吧?”


    陳氏怔了一下:“姐姐,你在說什麽?”


    “那個醜八怪,究竟是誰肚皮裏爬出來的,你當我不知道?”靜妃一字一頓地道,“有今日之果,便是你種下的前因,這是報應!”


    一字一句,猶如珍珠落地,叮叮咚咚,餘音不絕。


    “我吃齋念佛十三年,等的便是這一日!”靜妃雙手捧住佛珠,護在胸前,向佛祖行了一禮,“我佛慈悲,善惡到頭終有報!”


    陳氏驚得雙目大睜,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將陳夫人請出去!”靜妃冷聲說道。而後再不理會身後動靜,手握佛珠看向佛像,緩緩站起身:“欺我之人,必下阿鼻地獄!”


    安平帝一夜沒睡。闔上眼睛,便覺腦袋嗡嗡響,一張張麵孔在腦中浮現。


    “朕真是老了。”天亮後,安平帝睜開酸澀的眼睛,疲憊地歎了一聲。


    若他年輕二十歲,何至於為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愁得一夜未眠?


    “公主府裏可有消息傳來?”安平帝一邊由著太監服侍穿衣,一邊沉聲問道。


    太監低聲答道:“公主身邊的幾名婢女,偷了金銀財寶,爬牆愈逃,被侍衛用箭射死。”


    安平帝點了點頭,心下微鬆。


    用過早飯,安平帝準備出去走走,卻聽宮人傳話:“皇上,靜妃娘娘求見。”


    “宣。”安平帝愣了愣,又走迴案後。


    不多時,靜妃走進來。已經換下佛堂中的素淨裝扮,穿著一身黑色曳地長裙,上繡粉色團花,一頭烏黑秀發,不見半絲斑白,用幾根金步搖挽在腦後,蓮步行來,端的是美豔動人。


    安平帝看愣了,直到靜妃走到身前行禮,才緩緩抬手:“愛妃平身。”


    “嘉儀公主與屠家的事,妾身聽說了。”靜妃開門見山,“皇上意欲如何處置?”


    安平帝的眼神頓時沉下來。


    當年的事,並沒有瞞過靜妃。他花了好一番力氣,也沒能說服她,故此屠大海與溫倩一走,靜妃便自請建佛堂,退隱後宮。這一賭氣,便是十三年。


    安平帝已經生不起氣。他老了,沒力氣跟她爭了。


    “將她……下半生囚禁。”安平帝說道。


    靜妃抬了抬眉:“她已經毀了,再不能對溫倩不利。但是,她身後的人呢?”


    安平帝頓時歎了口氣。若是年輕二十歲,何至於如此為難?倚在靠背上,揉著腦袋,啞聲說道:“將陳氏一並處死。”


    靜妃冷笑一聲:“等了十三年,就等來這樣的結果?若是十三年前,便將她囚禁,將陳氏處死,何有今日的麻煩?”


    安平帝不由得睜眼,又惱又怒地看著靜妃。他始終不認為,十三年前的決定是錯的。在他看來,隔開嘉儀公主和屠大海夫婦,才是最恰當的方法。何況,他答應給屠大海封侯,溫倩成為侯夫人,也算是補償了。


    “這迴還涉及了晉王府,比當年又多牽扯一方。”靜妃清冷的聲音說道,“屠大海對溫倩情深意重,這件事必不肯罷休。孟老大人是他的老師,自不會坐視不理。加上晉王府,豫國公府,英國公府……”說到這裏,便止住了。藏了半句,沒有問出來:“皇上,你後悔嗎?”


    後悔當年沒有雷厲風行,處置了鳩占鵲巢的人。以至於十三年後,事情更加棘手。


    安平帝閉著眼睛,蒼老的手指揉著腦袋:“你少算了一個人。”


    靜妃愣了一下,漸漸反應過來。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安平帝顧慮得有道理。


    兩人沉默下來,泰和殿內一片寂靜。


    直到宮人來傳:“孟尚書求見!”


    安平帝睜開眼睛,手臂搭在扶手上,摩挲著冰冷的紋理:“孟尚書自己來的?”


    “是。”小太監答道。


    安平帝想了想,揮手道:“不見。”


    小太監應聲下去,不多時,又迴來了:“稟皇上,孟尚書說有要緊消息要稟報,跪在泰和殿外不肯走。”


    安平帝的臉色沉了沉,思索片刻,說道:“喚他進來。”


    小太監領命快步跑出去了。


    靜妃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安平帝望著靜妃挺拔秀麗,不見歲月痕跡的背影,嘴唇動了動。


    不多時,孟尚書來到:“老臣參見皇上。”


    “平身。”安平帝也不跟他囉嗦,“你有何事要稟報朕?”


    孟尚書站起身:“公主囚禁屠大海妻女並擅用私刑,已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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