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背上隱隱刺痛,屠飛鳶忍著痛楚,一路走到早晨與狗蛋分別的地方。<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mianhuatang.info</strong>抬頭望向遠處,不見狗蛋的身影,眉頭漸漸挑了起來。臭小子,該不會鬧什麽鬼心眼,不來接她了吧?


    左腳累了換右腳,右腳累了換左腳,一直等到日頭快落,仍不見狗蛋的身影。一抹冷意,漸漸爬上屠飛鳶的臉。好個白眼狼,當真是養不熟,她明明白白囑咐過他,他竟不當一迴事!


    提著豬肉與土豆,邁起腳,往前行去。他不是不肯來接她嗎?好,以後他都不必來了。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還敢與她耍心眼!


    然而,走到半路,腳上便腫了起來,夾在鞋子裏,擠得難受。更有汗水滲出來,刺得傷處辣辣的痛。不知不覺,屠飛鳶的腳越走越跛。心裏對少年的惱,也更深了。今晚就把他攆出去,不論爺爺奶奶說什麽,都不再留他了!


    此刻,大牛村北頭,籬笆院子外麵,卻是聚了一圈人。


    “攆出去!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子攆出去!”一個衣衫襤褸,頭發髒亂,鼻青臉腫的男子站在院子裏,指著門口的少年說道。


    少年站在門口,雙手微微張開,身子向前弓起,一副戒備的姿態。


    “這就是王大夫耗損了幾瓶傷藥,才救活的少年?哎喲,長得可真夠俊的!”一人看著少年的臉龐,不住感慨道。


    “俊是真俊!隻不過,我瞧著,可不像受過重傷的人啊?”一人說道,“他把王有祿打成什麽樣了?王有祿的拳腳,咱們可都知道的。這小子竟然能把王有祿打成這樣,可不像是才受過重傷的。”


    就在這時,下田幹活的屠老漢和李氏迴來了,遠遠就見家門口聚了許多人,急忙走過來:“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們撿的娃子,把王有祿給打啦!”有人喊道。


    李氏一聽,扭頭朝院子裏看去。但見屋前站著一個鼻青臉腫,幾乎沒人樣的男子,好半天才認出來是王有祿!一時間,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屠老漢連忙上前扶住,此時抬頭看向王有祿,也不禁心中一沉。轉過臉看向少年,問道:“狗蛋,這是怎麽迴事?”


    少年戒備的身軀微微放鬆,垂下雙手,眨巴著一雙漆黑的眼睛道:“他想推倒咱們家的屋子,我就把他推倒了。”


    少年生著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容,聲音更是嬌媚婉轉,聽得人忍不住心醉。<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mianhuatang.info</strong>偏偏,薄唇微張,吐出來的話,卻是叫人啼笑皆非。


    院子外麵圍觀的人群,有來得早的,清清楚楚看見,每當王有祿上前,尚來不及揮拳,少年便是一掌平平推出,或印在王有祿的胸口,或印在王有祿的肩頭,將他推倒了去。


    這個“推倒”,不如說是“推飛”。王有祿每次倒在地上,都是直直飛出院子,倒在外麵的小路上。


    “臭小子!”王有祿就站在院子裏,聽見少年口裏說的話,麵色難看。想他王有祿,活了二十歲,何曾被人打得這麽慘?尤其,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他不敢靠近少年,便朝屠老漢和李氏走去:“老不死的,你們養的好狗,牙倒是利,將老子咬成這樣!”


    一邊說著,一邊去提屠老漢的領子。他打不過少年,還不能拿屠老漢出氣嗎?不料,尚未觸到屠老漢,驀的一股大力從後麵傳來,揪住他的後領,將他提了起來:“不許動爺爺奶奶。”


    一個嬌媚婉轉的聲音響起,王有祿整個被提了起來,吊在半空中。一時間,惱怒不休,扭頭看向方才還站在十幾步之外的少年,吼道:“放老子下來!”


    少年眨著眼睛,表情無辜地不得了,扭頭看向屠老漢和李氏:“爺爺奶奶,他想要推倒咱家的房子,還想打我,這個人這麽壞,我們把他煮了吃吧?”


    李氏聞言,好懸給一口唾沫噎著:“狗蛋啊,他是個人,可吃不得!”


    少年微微歪頭,眼中露出一絲困惑。這個人好肥,吃著肯定香,奶奶為何不讓吃?


    屠老漢見他神色異樣,嚇得不輕,趕忙上前壓他的胳膊:“狗蛋,快把他放下來。”


    少年抿了抿唇,垂下眼瞼,不甘不願地將王有祿放了下來。


    王有祿雙腳一觸到地麵,便揮拳朝少年打去:“臭小子,裝瘋賣傻,嚇唬誰哪?”


    少年漆黑的眸子一閃,偏頭避過,身子一移,腳下一絆,將王有祿絆了個狗啃泥。而後一腳踩在他的背上,眉頭微微擰起,道:“再壞,這就把你吃掉!”


    籬笆院子外頭,村民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真有膽!”打就打了,還如此奚落人!


    “長得這樣瘦巴巴的,怎這樣大的力氣?”


    除了屠老漢和李氏,沒有人認為少年說的是真的。


    而屠老漢和李氏近距離看著少年貌美得驚人的側臉,隻見那柔美的表皮下,隱隱透著一分猙獰。仿佛守在草叢裏的豹子,伸出帶著倒刺的舌頭,舔過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的白色獠牙。這樣一想,再看少年垂下的眸子,不由有些發寒。


    屠老漢的眼皮子顫了顫,少年究竟出身什麽樣的家族,竟練得這樣一副處事不驚的氣度?李氏則心想,狗蛋該不會真的想吃人吧?若是如此,那可怎麽好?


    “狗蛋啊,快別踩了,他,咱們可得罪不得。”李氏迴過神來,趕忙去扯狗蛋的衣裳。


    話音才落下,驀地聽到一個婦人的尖叫聲傳來:“天殺的!放開我家有祿!”隻見一名麵容刻薄的婦人甩著膀子大步跑來,正是鄒氏。


    鄒氏生了二子一女,大兒子在縣衙裏當差,女兒給鎮上的富戶人家做姨娘,小兒子雖然不成器,卻是唯一留在她身邊的。故此,見到小兒子被欺,鄒氏大怒,徑直穿進院子裏,一把朝李氏的臉上撓過去:“死老婆子,敢打我家有祿!”


    李氏躲避不及,臉上一下子多了兩道血印子,痛叫道:“哎喲!”


    “老不死的,滾開!”鄒氏一把撥開屠老漢,抬手去撓少年:“哪裏來的臭小子?竟敢踩著我兒,吃了豹子膽了?”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微微抿唇,朝鄒氏看過來。眼神又陰又冷,仿佛山林間的兇獸,麵對獵物時的冰冷。


    鄒氏被看得一愣,隨即惱了:“臭小子,毛都沒長齊,還敢瞪老娘?”


    少年收迴目光,垂眸看著腳下的王有祿。但見王有祿麵朝下趴在地上,被一隻腳踩在背上,猶如翻了殼的烏龜,爬不起來。薄唇微微勾起,忽然狠狠踩向王有祿的肩頭上。


    “喀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王有祿殺豬般的叫聲響起:“啊!疼死我啦!”


    院子外頭,村民們清晰地聽到這一聲脆響,紛紛愣住。再看少年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不由得心中森寒。這少年,不僅膽子大,而且心腸也狠毒!他究竟是什麽來曆?


    “****的小畜生,老娘跟你拚了!”鄒氏眼睛一紅,瘋了似的朝少年撲過去。


    少年一下子跑開,不跟鄒氏接觸。瘋獸是不能正麵對上的,這是經驗。


    鄒氏卻不顧,瘋了一般,朝少年又抓又撓:“狗娘養的,膽敢逞兇,老娘撕了你!”


    少年的身形靈活,繞著院子跑著,兩圈下來,沒叫鄒氏沾著一星半點兒。倒是鄒氏,追了兩圈,累得氣喘籲籲。


    王有祿在地上滾來滾去,口裏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疼死我啦!”


    “有祿啊!”鄒氏追少年不上,終於迴過神來,撲到王有祿的身邊,“兒啊?你是不是疼得厲害?啊?你先忍著,娘叫人去喊王大夫!”說著,揚頭朝人群中看去,“去把王大夫叫來!”


    大多數村民都裝作聽不見。王有祿固然叫得可憐,但王家素來橫行霸道,如今有人收拾王有祿,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然而,也有想要巴結王家的,應了一聲兒,拔腳就跑了。


    “別動我!疼!”王有祿躺在地上,不停地嚎叫著。


    鄒氏心疼得不得了,抬起頭,惡狠狠朝屠老漢和李氏瞪過去:“敢傷害我兒,你們死定了!等我當家的來了,有你們好看!”


    屠老漢和李氏聞言,都不由得害怕起來。


    “鄒氏,你們家有祿的傷,我們給他看。隻不過,此事原也不全是我們的錯。”屠老漢說著,拉過走近來的少年,“你們家有祿,無緣無故要毀我家的屋子,狗蛋才打他的。”


    “呸!”鄒氏聽也不聽,隻是狠毒的冷笑,“你們都等死吧!”


    被她狠毒的目光一一掃過,屠老漢和李氏都不由得害怕起來。眼神望向小路外頭,暗暗焦急,這可怎麽辦?阿鳶可千萬別這時候迴來啊!


    不多久,院子外頭的小路上,氣勢洶洶走來一行人。原來,方才去請大夫的村民,順道把田裏的王村長請來了。而王村長聽說兒子被打,又喊了一幹兄弟子侄。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往這邊走來,氣勢好不嚇人。


    村民們不敢阻擋,紛紛讓出道路。看向屠老漢和李氏的眼神,不由得帶了同情。


    “當家的!你可來啦!你兒子的胳膊被人踩斷啦!”見到王村長的身影,鄒氏立即扯著嗓子嚎起來。


    王村長往鄒氏身邊看去,躺在地上的鼻青臉腫的男子,是他的小兒子?仔仔細細看了三遍,才勉強認了出來,頓時大怒:“是誰幹的?”


    “是他!”鄒氏抬手指向少年。


    與此同時,王有祿亦是忍痛睜開眼,指向少年:“爹,就是他!”


    王村長抿著嘴唇,一張刻板的臉上滿是陰沉,一揮手:“綁了!”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從王村長的身後走出來,朝少年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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