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7


    “所謂察舉就在於察和舉兩個字上,察無官職在身的讀書人,舉則為地方文吏,所察所舉之人都必須是品德高尚又學識才幹出眾之人,自高祖下詔求賢至今已有四百年,察舉之法已然完備,但而今官製混亂,大族名士多有主持鄉閭評議甚至控製選舉過程流弊,到此時,非望族出身不得察孝廉,非大家子弟不得舉茂才,種種弊端無不聳人聽聞!”


    陳群說的動情,隻因為他對此深有體會,哪怕他本人也算是官宦世家出身,可陳家向來並不興旺,這麽多年來也曾上下打點,可別說茂才,就連孝廉都沒有碰上一個,而所有這些察舉之人多是地方望族出身,許許多多和他們陳家一樣的小家子弟還不夠資格。


    張仲季聽到這裏,大致弄明白了什麽是察舉,這種方法弊端應該不少,畢竟隻要是人為推薦的,到最後總會演變成人情。


    “再說說你的九品官人之法。”


    陳群緩和了語氣,又在心中調理了思路,才介紹道:“九品官人法大致有四,其一,在各郡、各州設置中正;其二,中正負責評議人物,其標準有三:家世、品德、才能;其三,中正評議結果上交司徒府複核批準,然後送吏部作為選官的根據;其四,中正評議人物照例三年調整一次,但中正對所評議人物也可隨時予以升品或降品。”


    “這和察舉有什麽不同麽?”張仲季隱隱覺得這東西和察舉在本質上沒什麽不同。


    “不同之處就在於中正,中正要由朝廷直接派出,因而不再由地方操控。”陳群三兩句說了個明白,這相較於之前地方自行推薦人才,確實是一個更好的辦法,“丞相自入主彭城,所行多惡地方世家,但天下有識之士多出自士族之中……。”


    “等等!”張仲季這已經是今早第二次打斷別人的言論了,他隱隱聽明白陳群的意思了,這個東西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討好門閥士族,但他想要的可不是這個,但此時,他卻從這陳長文的話語中想到了什麽,不由得喜形於色。


    “丞相?”陳群醞釀了許久的思緒一下子都被打斷了,又眼睜睜看著張仲季一根一根的扳著竹片,不由得心中一疼,這一堆竹簡可是他十年的心血!


    “長文,你這選人之法還是不用為好。”張仲季根據自己對曆史的了解,否定了這個選官之法,他自然知道這東西比察舉更好,但也隻能暫時緩和他與世家之間的矛盾,眼下門閥製度還在萌芽階段,若他真把這九品官人之法執行下去,最終隻會造成一種後果,那就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


    到最後隻會形成更多掌控地方的門閥和操控官位的士族,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為何?”陳群見他否決的很是堅定,一時心中顯得空空落落的,這可是這些年他對朝廷察舉製糜爛到極致之後,所想出的最好的補救之法。


    “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張仲季也不在意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卻賣了個關子,“這事還得你陳長文去辦!”


    “還請丞相明言。”陳群很快恢複過來,他知道張仲季這人常常會有非凡的主見,可是似他這般連察舉都不明了的人,難道真能有所高見!


    “科舉!”張仲季大笑著爆出了兩個字,說實話他之前忙著四處扳手腕,還真沒想到這個東西,在這個時候,這可是神器一樣的寶貝啊!


    “科舉?”陳群重複了這兩個字。


    “沒錯,就是科舉!”張仲季覺得這辦法不錯,眼下彭城書生匯聚,正是試行的大好時機!至於成與不成,先執行下去再說!


    “何謂科舉?”陳群見他神情振奮,也就姑且問詢一聲。


    “科舉的宗旨就在於學而優則仕!”張仲季一捏拳頭,這個才是選拔人才的機器,比之察舉與九品更勝一籌不說,更與靠他厚著臉皮一家一家的去尋訪強上千萬倍!


    陳群本來有些不以為然,但學而優則仕幾個字讓他神情一動,這似乎是一條和察舉完全不同的路子,一時忘了心中的失落,問道:“你先說與我聽聽。”


    “這麽說吧,我現在出題,答對了的就可以做官。”


    這迴答讓陳群一陣愕然,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胡來,這算什麽科舉!


    “這年頭武舉可不能忘了!”張仲季卻不管他什麽臉色,猶自自說自話,“文舉也不能隻考經義之類的東西,著重點應該在於策問。”


    “長文,這段日子你把手頭上的所有事情都放下,隻去給我辦一件事。”


    見他說到正事,陳群神情一肅,合手道:“請丞相吩咐!”


    “關於這科舉,你下去理個章程出來。年底我就要在彭城試行一場,大致分為文舉和武舉,這文舉選拔文吏,如國事、為學、農桑等等都要涉及到,而武舉側選拔將官,這個相對簡單一些,隻測試兵法與弓馬。”張仲季隻能給個大概模式,這其中的條條道道他其實也不甚明了,剩下的就要靠陳群自己去摸索了。


    陳群猶自糊裏糊塗,耳聽他已經決定要執行一場,更是無奈,卻也知道他的意思除了那兩位無人可以更改,也就不再爭辯什麽,又靜心琢磨了一下,隱隱體會到了關鍵之處,問道:“不知這科舉該如何執行?所舉之人可有限製?”


    “記住,科舉沒有限製,她是針對所有人的,不管他什麽出身,是否識字,或者形象不佳,隻要有意參加的都可以來。”張仲季覺得自己還是該再說明一下:“這科舉由朝廷直接出麵,其中文舉以國事、農桑、學問為大類,分別測試參與者對這方麵的見識,見識卓著者可直接提拔為官,而武舉分為兵法戰策以及弓馬勇力,優勝者可去往軍營為將。”


    陳群這時反應過來了,他卻是已經悟到了這其中的強大之處,一時呆在原地,待再仔細體味一番,心中更是歎息不已,他看著張仲季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張仲季這個半吊子貨色隻把科舉說的不倫不類,但隻要有個大致構架,對於陳群這個明白人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此時正滿心沉浸在這個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察舉之法!


    “我會在半月之內完善與他,這就走了!”


    陳群隻留下這麽一句,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甚至迎麵遇到賈詡都來不及招唿一聲。


    “文和,這麽早!”張仲季遙遙招唿一聲。


    賈詡聽得召喚,也是加快步子過來,道一聲:“丞相!”


    “走,一起,我順便去你那裏坐坐。”張仲季這樣說著,走了兩步卻又摸了摸腦袋,剛還有事忘記和陳群說了,不過這會估計人家懶得理會,不由得有些懊惱。


    “丞相這幾日如何得閑?”賈詡隨口一問,自北海一戰之中出了一些波折,這位主子就待在軍營裏三個月沒有出來了,不過奇怪的是彭城沒有他的時候也是照常運轉。


    “不得閑啊!”張仲季隻能暫且把心中的事情放在一邊,特地問起陳到來,“叔至是在你那麽,怎麽這麽久都沒見人啊?”


    “陳將軍與小女於前日已經完婚。”


    “哦?”張仲季一時沒有迴味過來,隻因這賈文和說出這句的時候顯得很低調,醞釀了三兩秒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一聲狼嚎:“你說什麽?陳到那小子成親了,你怎麽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那個去啊!這事你怎麽辦的!”


    賈詡隻是笑笑,更是二話都沒有說。他真是一個低調的人,既然張仲季要用陳到和他聯姻,他的女兒也對那陳叔至沒有惡感,自然就水到渠成。特地挑了個小日子,連糜子貞和甄洛都沒有邀請,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在自家把事辦了。


    “文和你這人我就不說了,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張仲季顯得有些抓狂,成親這麽好玩的事情居然把他這個媒人丟在一旁,太不道德了!


    他還不知道的是,他的丹陽鐵衛也在前些日子相繼成家立業。


    “丞相此來可還有其他要事詢問?”賈詡到了往日裏做事的地方,這裏是相府前堂的一側,這時候要做的事情不多,正好昨日張仲季推薦給他的禰衡也是早早的在這裏侯著,也就把事情都托付給新人了,自己卻隻在一旁偶爾指點幾句,倒也算是過得清閑。


    張仲季去了懊惱的心思,招手示意禰衡也坐過來,問一聲:“你對煉丹可有了解?”


    他剛剛與陳群討論的時候不僅想起了科舉,更想起煉丹這個更有前途的事情。


    賈詡少有的嚴肅起來,居然起身勸解到:“煉丹多為虛無縹緲之事,古籍所載長生之道也多是虛妄,丞相這般明智又怎麽會在意這些?”


    煉丹向來與長生聯係在一起,他以為張仲季是想要謀求長生,不由得心中震動,這真不是一個什麽好的信號,古來賢君如秦皇漢武都曾盡力探尋過此道,也不過勞民傷財一番,到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你想哪去了,長生之事我比你清楚。”張仲季一笑置之,並不想多談這些,他的目的是這個,“聽說煉丹士在煉丹的時候常常會出現炸爐?”


    “此事我倒也曾聽說過。”賈詡遲疑著迴了一句,他並不想在這方麵多說什麽。


    張仲季卻是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這個確定的迴答,能爆炸的東西無疑就是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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