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8


    這一追殺直到天明,整整跑了一夜,眼見天邊一抹亮色,才知覺累得不行了,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想休息一會,隻是這一停下來,渾身虛脫一般。


    “主公,大勢已定,將士們都累了,歇息一會,再一路趕往壽春!”賈詡騎著馬跟了上來,身後一萬人沒有參加追殺,隻是一路收集戰利品,救助傷兵。


    “好,豎起大旗,鳴金收兵!”張仲季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大刀扔在一邊,刀上一點血跡都沒有,不是跑得慢了沒追上一個袁軍,而是陳到這狠人,把追到的袁軍都給放到了,害人空跑一場。一聲吩咐之後,幹脆沒形象的躺在地上。


    呂玲綺在不遠處聽得鳴金的聲音,一拉韁繩,小跑著過來,嘴裏念叨著:“可惡,袁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也難怪,本來天黑難辨,再加上袁術早早的就逃了出去,又十幾萬人混在一起,哪裏追得到他。


    “好了,別念了,這次算袁術命大,下次你再拿住他就是。”


    “哼,都是你攔著我,要不然說不定我能找到他!”呂玲綺撅著嘴,小小的表達了一下不滿,作為中軍,這次可是一員袁軍將領都沒逮到,頭功全讓那管頭子拿去了。


    張仲季不以為意的笑笑,猶自躺在地上,微微偏頭看過去,“呂將軍,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聽從命令是第一個要遵守的原則,另外,一時勝負也不能放在心上。”


    “知道了!”呂玲綺奄奄的迴一聲,開始收攏人馬。


    “就地紮營,文和,安排些人遠遠的守著,我可不想睡覺的時候被人偷襲。”


    剛趁袁術睡覺的時候,偷襲了他一把,現在雖然是白天,不過人困馬乏,萬一被偷營,那可就是和昨晚的袁軍一樣了,一敗千裏。這夜路走多了,總得以防萬一,就算不相信袁術有這個能耐,也得為以後防著曹操做做準備,先演練演練再說。


    不一會,徐晃和管亥相繼領軍迴來,一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趕緊的,去歇半天,午時起兵殺往壽春。”張仲季隨口他們吩咐一句,就走進剛搭好的營帳,顧不得渾身汗濕,直直的躺下去,正覺得舒服,可眼皮子突然狂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兩隻眼睛都在抖,這是啥意思?一時心裏難安。


    “府君,先洗一洗再睡。”丹陽兵提著一桶熱水從外麵進來。


    看著他臉上汗漬斑駁,困頓不已的樣子,張仲季突然覺得有些慚愧,連續兩天追擊,都是一路跑過來的,不僅自己一個人累,大夥肯定都累了。


    “大叔,你先洗,我去看看受傷的弟兄們。”張仲季拍拍臉,打起精神,不等丹陽兵迴話,就大步走了出去。


    “府君!”陳到正坐在帳外依著長劍打盹,一見張仲季出來,立即站了起來。


    “不用管我,自己找個地方睡去。”


    “好!”陳到倒是個實在人,也不囉嗦,聽話的去了。


    徐晃和管亥正在整頓軍士,呂玲綺和賈詡在一旁幫忙統計,這次一戰雖然大勝,可自己人死傷也不少,尤其是跟著管亥當先衝進大營的三千人,更是死傷慘重。


    “主公,你怎麽來了?”眾人放下手中的事迎了上來。


    “你們不用管我,都去忙著,忙完了早點去歇著,我去看看傷員。”張仲季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們都在忙著,看來就自己一個人在耍大牌啊!


    傷兵被安置在大營後方,和營地隔開,以免影響士氣。張仲季還未走近,就聽到裏麵哭爹喊娘的疼痛唿罵聲,在帳外遲疑一會,終於還是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快關上,不要透風!”一個隨軍軍醫頭都沒抬,大吼一聲,“熱水呢?我要熱水!”


    “主公!”一個兵認出了張仲季,掙紮著站起來,他的大腿被砍了一刀,站起身的時候,剛綁好的地方又裂了開來,血色更是濃烈。


    本來嚷嚷的營帳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抬起頭看過來,見真是自己的主公,一個個都不知所措,可每個人都強忍著疼痛,再也沒有一個人喊出聲。


    “我去弄熱水過來!”張仲季尷尬一笑,連忙退了出去,關好營帳,迅速跑起來,找到燒水的地方,提起一桶熱水就往迴跑。


    “水來了!”張仲季把一桶熱水放在軍醫的身邊。


    “一邊待著!”這軍醫一看架勢就是樊阿的人,對張仲季一點都不客氣。


    “好!”張仲季老老實實的待在一邊。


    “主公,你怎麽能來這裏,不吉祥!”負責管理傷兵的校尉擠了過來,一眾傷兵聽得這話,都抬起頭來神情不安。


    張仲季把他推開,看著滿地的傷兵,這裏少說也有三千人,卻擠在一個不到三百平米的大帳中,心中頓時有種堵塞的感覺,開口道:“剛剛我來的時候聽到你們都在喊疼。”


    聽得這話,眾人大都低下頭,沉默不語。


    “你們都是合格的將士,為了我們徐州的父老而拚死一戰,怎麽算是不詳!”張仲季稍微用大點的聲音,盡量讓所有人都聽到,“我說!你們都是吉祥之人!”


    眼見軍醫沒有阻止,張仲季揚聲喊道:“你們都是好樣的!男子漢大丈夫,疼就喊痛就叫!難道扭扭咧咧像個娘們不成!”


    聽到這裏,周圍的傷兵才放下心裏的包袱,負傷往往代表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至少在徐州,在這裏還有個著落。


    稍微緩了緩,張仲季繼續啞著嗓子大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待養好了傷,提起刀劍又是一條好漢,還跟著我走南闖北,大殺四方,待安定天下之後,迴頭對著老婆孩子亮亮傷疤,說是爺當年四方征戰留下的!”


    張仲季說到這裏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一旁幾個斷了胳膊甚至腿腳的人正緊抿著嘴唇,臉上都是淚水,他們,都將在後半生艱難生活。突然發現什麽言語都是蒼白的,他走過去蹲在一旁,看著這些兵斷裂的傷口,想碰一下都不敢。


    “主公!”一個兵突然一拳頭打在自己的斷腿上,剛剛才止血的傷口頓時鮮血直流,再一次染紅了白布,他嘶啞著喊道:“請賜我一死!”


    張仲季一把捂住他的傷口,心裏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半響,終於平靜下來。


    “你連死都不怕,怎麽還不敢活著!”張仲季仔細看著他的臉,“相比那些死去的兄弟,我們幸運多了,我們至少還活著,待大家治好手腳,哪怕行動不便,迴到鄉裏當一個隊長還是可以的,到時候,把你在隊伍裏學到的東西傳下去,讓我們的孩子也知道怎麽守衛我們的家鄉!等沒有人再敢來欺負我們的時候,我們的子孫就不會再受這樣的苦難!”


    “主公!”眾人一同大哭,誰說男兒不落淚?隻是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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