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30


    張仲季不知道年底那天到底喝了多少,雖然隻是米酒黃湯,度數甚至比不上黃啤水酒,可是一連三四天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


    酒真的不能多喝!


    “太守老爺,小姐迴來了!”這天,張仲季正賴在床上養神,小丫頭又把腦袋伸進來,大眼睛眨巴兩下,像是在告密,隻是笑容很討打。


    “哦!”張仲季有些欣喜,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我知道了!”


    “揚威將軍,胖子來看你了!”


    隨後一聲喊,直把張仲季驚了一聲冷汗,胖子?糜胖子!這哪是小姐,這是大爺來了!


    他連滾帶爬的跑出來,連外衣都顧不上穿!門外除了小丫頭,一個身穿錦衣玉服,頭戴高帽的大胖子正笑得眼睛都閉上了,不是糜竺是誰!


    “糜胖子,你還敢來!”張仲季衝上去就把他胸衣抓住,要不是這位哥,自己現在逍遙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不至於現在正摸著脖子,等著曹操下刀子。


    “張彭城,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再隨便動手動腳!”糜竺一笑,輕輕一拂,把張仲季的臭手彈開,“再說,您老現在可得感激我啊!我可是聽說了,前幾天彭城郡的百姓相約太守府,為的是太守大人你高風亮節愛民如子啊!我在徐州待了幾十年,都沒一個百姓給我送一點東西,你可是揚名四海了!”


    “揚你個頭!”張仲季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你既然這麽羨慕,這太守你來當!我走人!”


    “那可不行,況且我今天又給你帶好消息來了!”糜竺神秘一笑。


    “好消息?”張仲季很是懷疑。


    “你自己看!”糜竺從懷裏掏出一紙文書,遞過來


    張仲季打開一看,應該是又升官了,他一抬頭,隻看到糜竺胖胖的身影,在拐角的地方一抹,消失了。


    安北將軍,正五品!


    這速度純屬於火線升級,從沒品的都尉到拔尖的將軍,不過一年的功夫,張仲季把文書丟在一旁,稍有些無語,現在皇帝都不知道在哪逃命,他這官倒是升的容易。陶使君的意思很直白,安北安北,看來是想讓他把北麵的曹操搞定!


    “迴去繼續睡覺,明天就去操練士兵!”張仲季一摸頭,曹操是搞不定的,隻求能守住,守上一兩個月就夠了,因為曹操身後有一隻狼,曹軍大軍一離開兗州,這匹兇狼見到機會,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那自己就得救了!


    死守才能保得性命!


    張仲季這樣想著,稍微睡的踏實了些。


    時間一過又是兩個月,張仲季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帶著一眾偏將校尉巡視城牆,隻想著集思廣益,讓彭城防禦變得無懈可擊才好。


    “將軍,兗州急報!”


    是派往兗州打探消息的探子,張仲季心裏一緊,算算時間,曹操也該動了。


    “曹賊盡起大軍十萬,不日就要兵臨城下!”


    果真如此!


    張仲季放縱一笑,天天憂慮這事,可事到臨頭竟然沒有絲毫緊張之感,迴頭看著曹成與陳亦等一眾屬官,揚聲說道:“曹軍因何來攻,你們可都明白?”


    眾人都知道,卻是不好說出口,一時沉默。


    “因為我殺了他親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們說,這仇該不該報!”張仲季更不等人迴答,猛地一揮手,“所以我的意思,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幹掉了他爹,索性連他一起送走!讓他去閻王爺那裏,與他老父孝敬!”


    “聽從將軍調遣!”


    見張仲季信心十足的樣子,一眾人等精神振奮。


    “曹成,把你的人帶著,把擋在曹軍路上的百姓都勸說進城,不要讓他們留在城外!”


    “喏!”


    “陳亦,按照之前的布置,每段城牆都安排人手,日夜巡邏,不要放任何陌生人進來,若是有投親訪友的先抓起來,送到太守府讓人甄別!”


    “末將領命!”陳亦腳步未停,又轉身出去,安排城牆防衛去了。


    “這一戰曹軍勢大,萬一失守,以曹操的個性,我等一個都活不了!所有人打起精神,若有任何差池,軍法難容!”


    “喏!”


    “拔營,進城!”


    一刻鍾之後,張仲季領頭,三萬甲胄之士一字排開,首尾相距不下一百裏!他要花一天時間,領著人從南城一路走到北城,為的是振奮人心,讓城裏的百姓看個仔細,不要像上次曹軍攻來的時候一樣,顯得驚惶失措。


    前麵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張仲季一皺眉。


    “將軍,前麵有一夥商隊,嚷嚷著要進城,陳校尉正在處理。”


    商隊?張仲季下意識的有些懷疑,雙腿一夾馬肚,催馬上前。


    城門處,足足有七八十輛大車圍成一圈,護衛家丁之類的粗略一看,怕是有千八百人,而中間護著一輛馬車,車上掛著幾麵小旗,上書一個‘甄’字。


    陳亦正在與他們交涉。


    “查過沒?車上是什麽?”


    “將軍,除了糧草布匹,還私藏利器!”陳亦近身,略露殺意,低聲道:“刀劍還在其次,車底居然還暗藏弓弩!”


    張仲季眼神一凝,手直接按在刀柄上,刀劍倒也罷了,可弓弩屬於管製品,除了軍隊,正常人家是絕對不敢保留這種東西,恐怕這商隊來路不正!


    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兒被丹陽兵抓著,猶自憤憤不平,見張仲季似乎是領頭的,趁人不注意,直接掙開束縛,三兩步跑過來,高聲喊道:“這位將軍,我等都是冀州甄家人,乃正經商人,你們不讓進城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扣押在此!”


    “正當商人,為何帶著刀槍劍弩!”張仲季厲聲反問一句,此時不由得他不懷疑,曹操來攻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麽一夥人,怎麽能不讓人疑心。而冀州更是袁紹的地方,甄家,似乎與袁紹是姻親,難道袁紹也想參上一腳?


    或者這夥人幹脆就是曹軍假扮的,看那些護衛的樣子,一個個千錘百煉一般,顯然身手不凡,而幾十輛馬車環環相扣,防禦十分嚴密,可見訓練有素,絕非尋常人家!


    非常時期,決不可掉以輕心!


    “亂世之中行走艱難,我等若是沒有防備,又如何能走到這裏?”老管家是個見過大場麵的,看出了張仲季的不懷好意,略有些焦躁,“還望將軍明鑒!”


    “你們領頭的是誰,讓他出來和我說話!”張仲季一揮手,陳亦會意,領著三千軍士迅速上前把整個車隊圍在當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城門附近遠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三萬將士還等著入城,絕不能拖延太久!


    若是這些人稍有違抗,直接強行剿滅!


    “河北甄氏,見過安北將軍!”一位女子從中央的馬車裏走出來,她身段窈窕卻蒙著輕紗,看不清長什麽摸樣,僅僅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卻讓人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好感。隨著她的出現,周圍彌漫的殺氣消散一空,好一個不似人間的女子!


    甄家甄氏,應該非她莫屬!


    張仲季斷然認定,這女子就是洛神賦裏描繪的絕色佳人!


    “既然是正經商家,那這些糧草和武器想必是用來賣的,我彭城都買了,按市價一分不少,你們可有意見?”張仲季莫名的有些心軟,又改了心思,若是他們不從,逐出徐州便是。


    可這時候誰敢說個不字!


    “一切聽從將軍吩咐!”甄洛向老管家微微一點頭,又小步走迴馬車。


    張仲季給了陳亦一個眼色,讓他小心防範。


    “擂鼓,進城!”


    當無數甲士披堅執銳,並馬入城,造成的效果很快顯現出來。


    先是迎來無數人圍觀,繼而膽子大的還跟在一旁,又有孩童隨著嬉鬧,到後來居然有許多膽大的小媳婦,把瓜果小花之類的東西往軍士懷裏塞。


    好不容易走完了全程,張仲季有些哭笑不得,懷裏抱著的瓜果夠他好幾天解饞了,迴頭一看其他人,莫不如此!


    “將軍,這?”一個校尉上前,把懷裏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捧起來。


    “傳令!”張仲季拍拍他的肩膀,“誓死守衛彭城!”


    “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仲季感覺他的迴答比之前更有決心。


    再次巡查一遍城牆,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張仲季略有疲憊的返迴太守府。


    “太守老爺,小姐正有事找你!”


    聽說安北將軍率大軍進城,小丫頭早早的守在門口,眼見他真的迴來,趕緊迎了上來。


    “哦?”張仲季有些不確定,自上次玩笑之後,糜子貞就算要找他商議事情,也隻是派個人過來詢問一聲而已,算算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當麵了。


    她這是願意見自己了?


    張仲季一時來了精神,兩人正要進門,卻聽得一聲脆喝!


    “張安北張彭城,你給我滾出來!小娘跑這麽遠,就是想來看看,那個單槍匹馬殺退曹操的人是不是個英雄,沒想到你藏頭露尾,膽子如此之小!”


    張仲季單腳吊在空中,猶自覺得自己聽錯了。張安北和張彭城都是對他的尊稱,可這是誰那麽大膽,敢在他的地頭罵他?而聽聲音竟然還是個女人!


    落地進門,隻見院子裏正圍著著一人,這人踩在甄洛馬車的頂端,一手叉腰,一手持槍,隻是這槍有點古怪,槍身末端有一截小枝,看著像是畫戟。


    “妹妹,你這是做什麽!”車下的甄洛心中正是萬般無奈,車上這祖宗偷偷地跟著車隊出來,說好聽話行事的,一路走來也未曾惹是生非,不曾想一聽說到了彭城,就變了個模樣,張牙舞爪起來不說,也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地域。


    張仲季走近些看仔細了,不由得嘖嘖稱奇,真是個女的!


    “將軍!”


    見他過來,府裏的護衛躬身為禮。


    “看槍!”


    太過突然,這一槍正點在喉嚨上!


    張仲季連賴驢打滾這絕招都沒來得及施展!還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把自己憋死,在軍營裏混了一年有餘,自以為身手大有長進,誰知道麵對個女流之輩卻毫無招架之力……。


    “妹妹,快把槍收起來!”


    情況嚴重了,眼見丹陽兵瞬間圍了上來,個個殺氣四溢。甄洛的聲音有些急,這小娘出手沒個輕重,萬一不小心把人刺傷甚至殺死,大家都完了!


    “哼,真不值得小娘出手,沒意思!”


    姑娘把畫戟收迴,徑直跳下馬車,喊一聲:“我肚子餓了!”


    她這一番動作正是來找茬的,隻因為張仲季逼退曹軍一事傳到冀州已經變了一番模樣,變成了某人於百萬軍中,單人獨騎,勇擒曹孟德於戰陣之上,更殺的十萬曹軍魂飛魄散!


    其中難免有袁紹推波助瀾的意思,他正想看曹操的笑話。


    這樣一傳說,難免讓崇拜英雄的小娘心裏癢癢的,是以顧不得父親的虎威,搭了個順風車,偷偷來了彭城,可憐之前在城門口遇到張仲季的時候,她在馬車裏睡得正熟,錯過了機會,於今當麵試探了一番,難免心裏失落,又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妾身有罪,還請安北將軍看她年歲尚幼,不要介懷。”甄洛上前,福身道歉。心中自是忐忑,隻怕這一次要陷在彭城了,直想著脫身的辦法。


    “好!”張仲季驚嚇之後,卻是心中一喜,隻覺得天上掉餡餅了!


    甄洛不明其意,眼見他不似發怒,稍稍安心。


    “姑娘,可否告知名姓?”張仲季一步上前,直直的看著眼前這個厲害的小娘子,此刻在他心裏,哪怕神女仙女在一旁,都比不上眼前這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娘重要。


    “小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姑娘一叉腰,卻瞬間變了語氣,“你問這個做什麽?”


    張仲季一時無語,隻因心中所想,很有些匪夷所思。


    “難道想找我父親教訓我!”


    “那可不成!不過你要是給我好吃的,我還是會告訴你的!”


    接連好幾句說的人有些暈乎,張仲季算是理清了,直言道:“姑娘想吃什麽,隻要我這裏有的,隨你取用!”


    “真的?”


    “千真萬確!”


    “我叫玲綺啊,你不知道?”


    張仲季一愣,不是因為她反問的語氣,而是因為他似乎是知道的!


    玲綺,若是前麵加上一個姓氏,一個呂字,豈不正是飛將軍呂布的女兒!


    “敢問令尊可是呂溫侯?”張仲季試探著問一聲。


    “就是,就是!”小姑娘麵色歡愉,大概是因為自己父親的威名遠揚四方。


    “果真是虎父無犬女!在下不是姑娘對手,敗在溫侯手下,我也無話可說!”張仲季由衷的稱讚了一句,女兒都這麽厲害,當父親的真不愧是天下無敵。


    “那當然!”呂玲綺的頭翹得更高了。


    “似溫侯一般,在戰場上縱橫捭闔,方是英雄!”張仲季決定忽悠一下,這個時候來了這麽個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大用!


    呂玲綺顯得有些扭捏,不說話。


    “你可想上戰場?”張仲季繼續誘惑著。


    “當然!”小姑娘終於爆出一句。


    “你若肯聽從將令,我就讓你上戰場!”張仲季有些小激動,馬上就要拐賣成功!


    “你就不擔心我父親一槍穿了你?”呂玲綺突然白了他一眼。


    張仲季臉一抽,若這小姑娘真是呂布的女兒,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溫侯本人,萬一他脾氣上來,真一槍把自己穿個通透,可別像董卓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可曹軍來了肯定會叫陣,總得有個人上去漲漲士氣,以自己的武藝,去了就是被菜的命,而這溫侯的女兒身手不凡,又是個女子,正當出其不意!


    “你隻要敢上戰場,我就敢讓你上!”


    張仲季一咬牙,幹了,反正飛將軍那大爺還不知道在哪裏廝混,就算有幸能見得一兩麵,也是好些年之後的事,還是先解得一時之困再說!


    “張安北,此話當真?”小娘也不談肚子餓了,三兩步湊到張仲季麵前,眼睛瞪得老大,猶自不相信這人真敢讓自己上戰場。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張仲季微微一笑,被趕出長安之後,呂布正四處流浪,連一塊安身之地都沒有,想必現在正寄住在冀州袁紹哪裏,這邊的曹操一動身,他就會從趁勢殺入兗州,算是間接幫了自己的大忙,這樣看來,還會有一份香火情,隻要這位玲綺妹子不出事,一切就好商量。


    “不過你可得想好了,這不是平日裏和人玩鬧,而是真正的戰場!你真敢上?”張仲季一定神,再次確認,畢竟讓一個女子上戰場確實有點離譜。


    “有何不敢!”呂玲綺挺著小胸脯,昂著頭,毫無懼色。


    “好,就這麽說定了!來日曹軍兵臨城外,你聽我號令行事,若是輪到你上的時候,你可別慫了!”


    “恩恩,到時候你讓我打誰,我保證把他給活捉迴來!”玲綺妹子雙手一合,連連點頭。


    旁邊甄洛眼見二人言歸於好,不由得鬆了口氣,隻是眉頭依然不展,記得當初這妹妹想跟自己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答應的好好的,一出門卻原形畢露,這可是要去上戰場!萬一有個好歹,溫侯哪裏該怎麽交代!


    “安北將軍,還請再考慮考慮,玲綺雖然武藝出眾,但是讓一個女子上戰場,難免……。”甄洛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想必張仲季也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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