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離腳下生風,沒有走筆直的大道,而是順著羊腸小道,沿過冷幽的水域,前往黃泉冥府,隻是四處陰暗瘮人得很,君墨白擔心她會害怕,一路上,都緊緊拉著她的手不放。


    經過一片幽暗的空寂,前麵又似一汪水麵,透過些許光亮來,隻是那光亮帶著紅暈,紅得有些嚇人。


    時不時從那裏傳出淒厲的聲音來,恍若求救聲。


    那水麵有許多影子晃動,枉似一縷縷輕煙,恍惚幻渺。


    “這裏到處都是冤魂?”木離問身邊的人。


    說害怕,她倒也沒有,隻是覺得有些瘮得慌。


    君墨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丫頭,不怕,我在。”


    木離白了他一眼,心裏暗諷,你又不是我,在有用?


    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輕吟淺唱,纏綿幽怨,說不出的悲傷,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又恍惚有金戈鐵馬之勢,隨著激憤,越來越滔天怨波,周圍似乎所有的怨氣都聚集到了一起。


    尖銳嘶鳴的聲音,從水麵一激而出。


    一麵鏡子突然擋在他們麵前,那鏡子裏擠滿黑壓壓的一片,好像聚集了所有的幽靈。


    “怎麽迴事?”木離慌亂中,不由地往君墨白身上靠了靠。


    “快,丫頭,拿出你的銅鏡,反照他們!”君墨白沉聲道。


    木離一愣,銅鏡?


    是不是她那塊昆虛鏡?


    顧不得許多,木離趕緊掏了出來,先擋了他們再說。


    昆虛鏡一出,光芒萬丈,瞬間那些幽靈,定住不動。


    那些幽靈發出吼叫,身子卻動彈不得。


    “奇怪,以前來冥府怎麽沒遇見他們?”木離不敢怠慢,手裏的銅鏡沒有放下,但不影響她開口問旁邊之人。


    “這些幽靈被施了法,怨氣被無限放大。”君墨白解釋道。


    以他在眼下的能力,拿這些幽靈,也沒辦法。


    “那咱們豈不是過不去?”木離擔憂道,早知道,還不如走寬敞的大道。


    “數十萬怨氣擰成一股力量,沒有能破除這股力量的法器,才能打散這個陣法。”君墨白說著,並將木離手中舉著的銅鏡接了過來。


    這東西極其消耗法力,他怕丫頭吃不消。


    “那咱們先撤迴去,換條路走。”木離想了想,這法子不錯。


    君墨白搖了搖頭。


    若是什麽事情都這般簡單,他又如何還要如此擔心?


    這裏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陣法。


    木離正愁眉不展,忽然有女子聲音傳來,“既然來了,就拿命來!”


    這聲音?


    木離抬眸,自然是看見了熟悉的麵孔。


    “玉兒姐姐?”木離喊出聲。


    “天界的離小殿下,你這聲姐姐,玉兔可不敢當!”女子冷笑一聲,厲冽道。


    “你不是和小英子留在孤府?”木離反問她。


    “他都不見了,我如何能留下?”玉兔看著她,一臉的哀怨。


    “你都想起來了?”木離有些不可置信,問道。


    “小殿下莫不是以為孟婆的湯,真得管用?”玉兔反問她,語氣略帶嘲諷。


    木離:“……”


    “妖王人呢?”玉兔不想和她廢話下去。


    木離垂眸,她確實不知道怎麽迴答。


    “他是不是死了?”玉兔紅著眼眸,又問。


    木離默了默,很快又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瞞下去,也不是辦法。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真相早晚都會浮出水麵。


    “你害死了他!”玉兔猙獰起來,周圍無數的幽靈聚在她身邊,她看起來很痛苦,卻又似乎能一唿百應。


    君墨白忽然將手裏的銅鏡拋向空中,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打在玉兔身上,聞得一聲痛苦的悶哼聲,玉兔一下子癱坐在地,周圍的幽靈似乎也跟著弱了起來,若隱若現,看不清影子。


    “不要,你不準殺她!”木離見君墨白又要施法,厲聲製止了他。


    君墨白微微收了收手,“她不死,還會領著妖物作亂,剛才便是她利用幽靈的怨氣結的陣法,隻有她魂魄消散,我們才能進入冥府。”


    木離蹙眉,她沒想到,這玉兔積怨如此之深。


    也是,孤北辰沒了,玉兔失了活下去的動力,又如何能不自暴自棄?


    玉兔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撕扯著,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甚至於四分五裂,恨不能此刻立即昏過去才好,可她偏偏意識很清明,她喜歡的妖王不見了,他不見了,她又如何能好好活下去。


    去它的修仙,管它下輩子當牛做馬,先為妖王報仇再說!


    驀地,身後忽然又被什麽抽動了一下,她清晰的覺得有人吸掌了她,那股子強大,她很熟悉,“妖王?”


    木離也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旋風,“灼夭?”她喊出口。


    一修長的身姿,若影若現,立在水波中,“玉娥,休得放肆!”


    “你一直如此,又何時將我放在心上?”玉兔淚眼盈盈,輕柔地質問來人。


    身姿頎長而立,微微晃了一下,不言。


    玉兔身後的一群幽靈發出哀嚎,似乎在為她鳴不平,也似乎為他們的命運哀怨。


    木離暗腓:莫非他們不是什麽幽靈,而是妖界的眾妖?


    這會兒,她並未開口,也沒有立場可以開口。


    灼夭犧牲了那麽多,不管是為了姐姐,還是為了她。


    當然,她來冥府,不就是為了他,既然來了,就要想辦法聚攏他的魂魄。


    “表哥,咱們迴去。”木離忽然道。


    立在水波上的身姿,一動不動。


    突然一道光刺來,木離低頭,才發現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幽靈,竟然刺穿了她的胸膛。


    那幽靈好像漸漸散去,好似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這是要同歸於盡?


    木離冷冷一笑,吐出一口血來。


    “丫頭!”君墨白抱住了她。


    “離小殿下!”水波上的人,驚顫道。


    木離覺得身子變得越來越輕,好像所有的怨靈都穿過了她的身體,似乎殺死了她,得償所願。


    木離想著,也好,自己死了,說不定魂魄消散,正好羲帝也能救迴容姐姐。


    她無力地看了水波一眼,輕輕張口,卻沒有聲。


    其實,她說的是,灼夭,我怕是等不到姐姐重生了。


    隨著木離的倒下,那銅鏡好像心有靈犀,一個打旋,竟迴到了木離身邊。


    衣袖裏的魄魂燈,竟發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木離覺得身體似乎一直在往下掉,隻見君墨白嘴巴一張一合,在喊些什麽,她統統都聽不見了。


    她心裏默默放下,也好,不管如何,師傅終究還是成了自己的人。


    雖不曾再天界,在凡間,也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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