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首輔家的祠堂裏,步清清跪在地上,淚眼婆娑。


    她甚是委屈,明明她才是落水之人,險些受了風寒,父親竟不管不顧,罰她跪祠堂。


    步清塵從大理寺迴來,晚膳未見妹妹出來,問過丫鬟,才知道清清被父親罰了跪祠堂。


    對於父親的用意,他倒是頗為讚同。


    這跪祠堂,自然要跪的人盡皆知。


    特別是宮裏那位。


    不過,疼愛妹妹,自然也不能讓她餓了肚子,便悄悄地拎了食盒,給她送飯。


    步清清一見大哥,更委屈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悲天抹淚。


    步清塵默了默,這小丫頭至於這麽誇張?


    “行了,父親不在,你要是不餓,大哥可拿走了。”步清塵挑了挑眉角,淡淡一笑。


    “哼,沒良心,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妹妹!”步清清忽地站了起來,上來就搶食盒。


    步清塵也不惱,淡笑不語。


    步清清一邊打開食盒,一邊牢騷,“大哥,那紫衣的丫頭,我都打聽過了,就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陳佳瑤。”


    “哦,”步清塵漫不經心道。


    步清清好氣,大哥這是什麽態度,好歹也得表示一下啊。


    就算不揍那陳佳瑤一頓,也得說兩句讓自己出出氣也好。


    不過,一瞅滿食盒都是自己愛吃的菜肴,步清清決定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她慢條斯理地吃了個飽,終於心滿意足地正眼瞧了一下自家大哥,很狗腿地往大哥身上靠了靠,“好飽,多謝大哥嘍。”


    “吃飽了,說正事。”步清塵正色道。


    “我和大哥能有什麽正事,莫不是你也要像父親那般要教訓我?”步清清嘟了嘟嘴,雙眼盡是不滿。


    “不是,就是安王救你之事,你怎麽想?”步清塵不能不說,清清太單純,沒得一點主意。


    “救就救了唄,總不能天天對著他,說王爺您是個大好人,清清感激不盡,此生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步清清陰陽怪氣,連嘲帶諷地說了一堆。


    步清塵很無奈,這丫頭簡直沒救了。


    都怪父親,也怪自己,清清這般不諳世事,根本就是他們將她保護的太好了。


    才會這般單純,沒有絲毫心機。


    “男女授受不親,安王救了你,你浸濕了衣衫,……”步清塵沒繼續往下說,他耳根有些微紅,有些話,他這個當哥哥的,的確不好說出口。


    “浸濕衣衫怎麽了,離楓公子還打濕衣衫了呢,哼。”步清清哼了一聲,頗為不服氣。


    步清塵一陣發憋,這怎麽還扯上離楓了呢?


    哎,先收了食盒再說吧,這丫頭吃完,根本就沒有收拾的意思。


    慣的,沒得一點自覺!


    “大哥,你說這離公子都看了我在水裏凹凸的身姿,你說他是不是該對我負責?”不等步清塵開口,步清清又道,真是語出驚人。


    步清塵剛整理好的食盒,砰地一下,散落在地。


    清清剛剛說什麽?


    她想要離楓公子負責?


    這是要以身相許?


    “大哥,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連個食盒都拿不住。”步清清指了指地上的食盒,嗔斥道。


    步清塵剜了她一眼,尚未開口。


    “怎麽,我說的都是實話,看誰以後能嫁給你。”步清清又揶揄了大哥兩句,頗為得意。


    步清塵好氣又好笑,這丫頭,不說安王怎麽樣,就惦記著離楓那小子,這哪兒是不開竅啊,分明就是心思不在某處。


    ……


    安王府裏,剛過傍晚,安王便醒了過來。


    而坐在他榻前的,竟然是他的母妃,容妃娘娘。


    “母妃,您怎麽出宮了,父皇知道怎麽辦?”安王一著急,眼睛便通紅。


    “母妃是悄悄出宮,但你父皇知道,莫擔心。”


    容妃娘娘一看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弱不禁風,就揪心地要命。


    “安兒沒事,讓母妃擔心了,您快點迴宮吧。”


    安王倒也懂得禮數,知道宮中嬪妃的諸多規矩,不想讓母妃為難。


    “安兒,你跟母妃說,你是不是喜歡步家那個丫頭?”


    容妃娘娘覺得還是直白一點好,要不自家這個木頭,婉轉的話,一般都聽不明白。


    “步家?步家誰啊?”安王皺了一下眉頭,實在不明白母妃這話是何道理。


    “就是你救下的步首輔的千金,步清清。”容妃娘娘真是諸多無奈,操碎了心,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榆木腦袋的皇兒。


    “啊,她是步首輔的千金啊。”安王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步家千金和自己有什麽關係,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再說,他本來打算救的是離楓公子。


    離,離楓,不對,她不是公子。


    容妃娘娘見他愣神,以為有戲,便又道,“既然你歡喜她,母妃就做主,明日求了你父皇,讓她做你的安王妃。”


    “什麽!”安王這下是躺不住了,掙紮著要從榻上坐起來。


    “你這皇兒,不就是娶個王妃嘛,都是有側妃的人了,怎麽還這般衝動?”容妃嬌嗔他一句,滿眼寵溺。


    “母妃,皇兒除了木離,誰都不娶。”安王突然執拗起來,滿眼鄭重。


    容妃怔了一下,這安兒莫非燒糊塗了?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啊。


    該不是沒睡好,說了胡話?


    “既然你沒休息好,母妃不打擾了,早些歇著,母妃迴宮了。”容妃娘娘說著,站了起來。


    “母妃,安兒說的是正事,不是胡話,除了離兒,沒有人能做安王正妃。”


    “還有,以後安王府的側妃,也不要。”


    安王從榻上下來,攔在容妃娘娘麵前。


    容妃娘娘這下懵住了,“你,你中邪了?”


    “父皇也知道離兒沒死,已經在尋她,母妃不要再提旁人之事。”安王拉了她的手,不想母妃再胡亂操心。


    容妃娘娘瞅了安兒的手,眼裏充斥了淚花,這孩子自從六歲以後,就不曾再讓自己摸過他臉頰一下,更別提像這樣能主動牽她的手。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好,母妃答應你。”


    安王低了低頭,壓製心裏的難過。


    “娘娘,早些迴宮吧。”外麵的近身嬤嬤催促道。


    容妃娘娘這才反應過來,皇上隻讓自己出來一個時辰。


    她舍不得,卻不得不往門口走。


    “母妃!”安王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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